第19章 意難平
意難平
所以她開始操作她手上的所有資源,以前想着争二保三,現在她想的三連勝,既有本事打一場全勝之戰,又何必折去一羽。
既然如此,游戲規則就要開始重新定制,游戲即将重新開始。
林意和宋寄棠參加的是線上直播,白天走流程,晚上正式播,林意負責點評選手的才藝表演,宋寄棠更加側重的是站位劃分,前景規劃,常駐導師王嘉博全面點評控場加實時互動。
考題是國風舞蹈,第一場是方獻連和李趁庾的古典雙人舞《追月》,李趁庾民族舞十年功底,動作行雲流水,将“追”表現淋漓盡致,把求而不得,苦苦掙紮的內心戲糅合在動作中。
同組的方獻連明顯處于下層,他是“月”,應是在清冷之餘,不夾雜着煙火氣,那樣高高地挂在天上,可遠觀而不可亵玩,實際相反,他将人物表現得像個矯揉造作的白蓮花,對于李趁庾一氣呵成的“追”,拒絕得很不幹脆,動作拖沓,表情幹澀,缺乏感染力,本來是加分的大袖衫在他身上也顯累贅。
王嘉博跟他們相處時間長,直接指出方獻連今天表現掉分,完全跟上周小考不在一個檔次上。
有舞蹈功底的林意,一眼就看出孰好孰壞:“你們的主題本來很好演繹,一個窮酸癡心漢在拼命地追求一顆高高在上的月亮,趁庾方面,你把握得很好,動作大方舒暢,張力也強,表情管理也在線,視覺上很舒服。
但獻連明顯就托後腿了,首先我看不出你對趁庾的追到底喜不喜歡,其次你是個月亮,是可望不可及的,你即使再喜歡這個癡心漢,你對着趁庾的時候,表情不透露出半分,要端着是沒錯,但是你可以将這些情緒表現在你的眼裏,動作裏,比如你剛剛背對着他,面向我們的時候,我想看到你的眼裏是在傾訴你不能宣之于口的愛意,再比如最後的ending,他失望離去的時候,給你發揮的空間更多了,但是你都放掉了,音樂還沒聽的時候,他轉身,你也轉身,這段留白太空,讓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兩次批評讓方獻連措手不及,宋寄棠看出了他的局促不安,沒有過多的對他們的表演做過多的評價,就從他們的現在争奪的站位入手:“在練習生當中,你們的綜合實力都很強,李趁庾争奪的是舞擔,方獻連争的是大C位,從考核來看,你們都沒有很大的問題,但我并不希望你們把發展的目标局限在偶像團體,趁庾,你的舞蹈功底了得,表情感染力強,趁年輕,其實可以往更高處走的,而獻連你的外形是加分的,就是舞蹈方面沒有那麽強,表情控制力不強,當個偶像是夠的,但像我前面說的,我不希望你們只當一個偶像。”
明眼人能看出來李趁庾不适合男團,他适合單人發展,能走得更順,宋寄棠特意說的這番話是希望他能聽進去。
最後一組,秦肇和陸元的《黑白》,是講的是棋局中的黑白子,一黑一白,雙頂絕美,無可挑剔,故事裏有情感,眼裏有故事,他們最後不過也是權謀下的棋子,熱烈又壯烈的厮殺之後無人能停留在縱橫來往的棋盤上,映照着古王朝帝位相争的殘忍,從立意和完成度來看,縱觀全場,他們無疑就是小組第一。
但是,別忘了陸元在本季拿的可是祭天劇本,受到抄襲風波的影響,他的排位難以進前,在淘汰邊緣。
綜合線上點贊情況,決出前十五名,剩下的人進入車輪戰,MZ三豬的希望之光陸元進入車輪戰,其他兩只順利進入二十強。
林意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她雖知道他小考抄襲,抛開前事不講,她還是贊賞陸元的舞蹈功底的,特別是當王嘉博宣布方獻連排名第三時,她更加無語,身體整個就偏向宋寄棠,放在桌下的手無聊地重複着蓋筆蓋和推筆蓋的動作。
由此,宋寄棠知道林意在克制自己的情緒,還有她不會來第二次了,至少這一季是不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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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直播收線後,微博熱搜是秦肇絕美和方獻連三連冠交換霸榜,一直到娛樂博主八八爺深夜爆出驚天大瓜,998練習生方獻連、袁晖、吳檢三男一同參加著名的藍色派對,此派對以亂搞關系出圈,這裏的關系不止是男女,還有男男,女女。
所以三人在隊上吞雲吐霧,衣衫不整,玩弄女性的高清照片一經爆出,讓無數粉絲塌了房子,還有豆組丢出的劇本殺,每場排位賽的腳本,方獻連的暗箱票,袁晖的上位戲,陸元的祭天抄襲劇本,都是實錘之錘。
風動時,群浪卷起,翻湧成刀,厮殺甚歡,她沒有贏,三名練習生主動退賽,998錄制叫停整改,一個大項目被攪黃,宋寄棠被MZ高層問責,三個小時的視頻會議,初定的結果是取消本季偶像選拔大賽。
日漸中午,烏雲壓頂,風雨欲來,陸元在會議室門外聽着他的夢想夭折,聽着宋寄棠據理力争地要保住他,可卻被公關部一一駁回,原因簡單,及時止損而已,後面他們會把培養目标放在潇骁和顧戚身上,他們兩個即使最後不能成團,這波刷臉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熱度,但是陸元已經不能再用。
會議散了很久,人都走了七七八八,投影儀還在不停地回放着MZ三只豬新拍的宣傳片,陸元與她坐在黑暗中重複觀看。
後來陸元跟她說,他累了,他想回家。
她很無力,回答不了他。
窗外濛濛細雨,南方的雨夜濕冷入骨,林意舉着高腳杯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喝着,借此取暖。
門開時,林意微微回頭,明知身後的人是她卻是不願回頭看她,淺呷一口葡萄酒,含在口中,緩緩咽下,舌尖盡是苦澀。
宋寄棠迫不及待地說:“幫幫我,給陸元一次機會,他還有價值,我會證明的。”
“寄棠,何必呢?與這麽些年你還看不明白嗎,是他擅作主張參與進祭天劇本裏的,盡管是蚍蜉,即使樹傾也是自損。”
這話讓宋寄棠聽得心頭更堵,縱使門外的所有人不懂她,可是她仍有一絲期盼,在門內站着的她可以懂得自己。
林意吐氣如蘭,心下淡淡然:“你護得了他們一時而已,不要忘了你在成就一個周闵哲的同時,不是已經毀掉了一個Coco嗎?這樣的對等條件,你應該明白我們是工具而已,而且這裏已經很髒了,你再怎麽打掃,也不會幹淨。”
那樣恰似老者的谏言,在她的努力上判下大大的紅叉,深刻而醒目,原來這樣沉重的暗色,真的只有她一人沉溺。
宋寄棠就站在玄關處,伫立不前,用輕如羽毛的聲音渴求道:“打個賭,我會讓他們三個一起站在舞臺中央發光,發熱。”
賭徒之命,十賭九輸,可惜林意不是賭徒,她不喜歡為未知的事情下賭注。
林意轉身與她對視,決絕拒絕:“不賭。拿他們的夢想當賭注,你不覺得你已經把他們當成一件廉價的商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