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人
要人
說起宋寄海，這位老兄正在巢飛路的春景酒家恰飯，送走元旦不放假的甲方後，點上一壺提神醒腦的普洱，慢慢品着，他的位置靠窗，風景獨好，幹淨平整的水泥路上，對面一顆梧桐樹，樹下三三兩兩的人擦肩而過，各奔東西。
他追憶不放的，是以前的風景，是梧桐樹下他努力追過的單車與少年。
濃茶下肚，精神至少能亢奮七個小時，他今晚又不用睡了，秉持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的生活理念，他語音通話給他二十四小時在線的工具人妹妹，難得，居然不通。
他放棄，收拾東西，下樓付錢，伫立在馬路邊邊，感慨又是一個冬夜。
以前張保生就推着單車站在對面的樹下，微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陽光散落在他白皙如玉的皮膚上，宋寄海怦然心動。
以前的風不像現在這麽軟綿無力，那個風力，巴不得把人，車，樹一同卷走，宋寄海緊緊挨着瘦削的張保生，當然不是護着張保生，是宋寄海怕自己被吹走。
以前張保生的眼睛幽深如冬夜裏的大海，目光散落在遠方，時常沒有焦點，相反，宋寄海目光如炬，眼睛跟張保生跑，可是最後還是他先收回注視的目光。
當宋寄海還提着筆記本跟公文包，從巢飛路頭走到尾，再從尾走到頭，就是死活不去拿車時，捧星工具人給他回電話了。
宋寄棠:“講。”
宋寄海:“你家藝人還能用嗎？”
宋寄棠:“……”
她哥分明是在她傷口撒鹽，連最不關注娛樂圈的宋爹都知道她的藝人，一個殘了一個傷了，這頭搞宣傳策劃的驢卻非要多此一舉問這個……
宋寄棠不回話，宋寄海急眼了，趕緊解釋:“不是，這不是亞峰的三國志出4.0版本了麽，要拍宣傳片，找不到合适的人演諸葛亮，就問問周闵哲的檔期和腿能不能動？”
宋寄棠:“下半身癱了呢，推個輪椅還是可以拍拍上半身的呢。”
宋寄海能想象出他妹妹說話陰陽怪氣的神情，揚着眉毛，眼神直勾勾的，偏偏嘴角又噙着笑意，就等着他去扇上兩巴掌。
Advertisement
宋寄海不得已換個人問:“那神算子呢？”
“陳半仙啊，你去問祝祝啊，他的檔期就排到跛腳，後面的檔期是空的。”寄棠說話說一半藏一半，也不說為什麽後面是空的。
陳半仙過完年就要去浪世界，浪到四月份，然後就去日本修身養性，全公司上下可是對他一半年的修學旅給予了厚望，不為別的，就是不能再讓他這麽傻下去了。
藝人檔期空可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是陳算這種一線，宋寄海敏銳地嗅到不尋常的味道，沒事，再換個人，“吳老大呢？檔期在不在？”
從二十三歲到三十二歲，再到四十三歲，按藝人這些年齡段，不像是演一個諸葛亮而已呀，宋寄棠質疑道:“我說海驢，你這找人的年齡段跨度有點大，你到底要找什麽型的，給我定好，我好精準定位給你人。”
“分別要演二十，三十，四十三個年齡段的諸葛亮。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這麽說他是想周闵哲演二十歲，陳半仙演三十歲的，吳守鎮演四十歲的，這個陣容，兩個頂流，一個超一線，就為拍個宣傳片？!
還敢說不過分？宋寄海的腦子怕是真的掉海裏了。
寄棠在電話另一頭扶額，弱弱地問:“亞峰給你多少錢，居然讓你敢找這些人去演？”
宋寄海也是走累，這位仁兄坐在馬路邊邊，掰着手指，掰清楚後，理所當然道:“六位數，八開頭，要你們三個人也不太實際，你就幫哥問問吳老大有沒有空，有空我再去争取到七位數，反正亞峰有錢，就是太摳了，快去問哈，編劇還等着人物設定寫腳本呢。”
還好，腦子還沒泡進海裏。
宋寄棠:“我還是感覺你那個秘書小姐姐的業務能力更強一些，至少她找我的時候，企劃書已經出來了，你這丫的，什麽都沒有!”
就在上個月，事發突然，宋寄海的小秘書臨危受命找她出藝人站臺，時間地點品牌介紹一溜安排地明明白白，藝人出場的時間精确到分，細心到連服裝到安排好了，看看，老板宋寄海那叫一個随意。
“所以我把她調去策劃部了，棠妹，能不能幫哥哥來發開門紅，就全指望你了。”
聽宋寄海的語氣大有一種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舍你其誰的調調，其實這個case還沒談下來，有四家在搶，現在就看誰出方案快，方案又可以引人入勝，要是能談下吳守鎮演諸葛亮，那這次就十拿九穩了，可以穩妥地打響開年第一炮。
收線後，宋寄棠才後知後覺想到事要是辦不成，她就會成為她哥公司的千古罪人，吳守鎮請倒是不難請，出場費也固定，不會坐地起價。
就是自從蘇樾走後，吳守鎮就成了無經紀，無助理，無團隊的三無佛系藝人，用的是公司的公共資源。
制片方，廠商找吳老大，聯系的不是飛仔，就是祝祝，偶爾找宋寄棠，找宋寄棠更麻煩，她還要再去問祝祝和飛仔，因為她沒有吳老大的行程。
MZ的經紀部是劃線的，五檔線，飛仔帶的是超一線，祝祝帶的是一線，宋寄棠專注流量，霏霏負責二三線，關嵘掌握四線起的模特，剩下不知道應該排在多少線的散戶用公司的公共資源。
飛仔和祝祝可以知道公司全部藝人的行程，因為他們手上有更多影視資源，一部戲下來，基本可以把老中青三個年齡段給帶出去。
寄棠資歷尚淺，超一線的行程暫時夠不到，所以她又要折回去問別人，她哥的差事向來不好辦，要的人都是貴貴的，還不是在她手下的。
她從她哥向她要人救場起就明白，這貨把她丢進圈，有一半是為了自己的營銷策劃公司，宋寄棠在MZ，他要人借人更加方便。
相反她不混娛樂圈，他辦起事來束手束腳，什麽都有按流程走，雖宋寄海已經在行內已有名氣，但是在藝人這塊，他輸出輸入皆不暢，為了控成本流，很少會簽固定的藝人，一來麻煩，事事要以他/她為先行對象，二來打擊接單的靈活性，缺少挑戰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