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眼看着就要鬧大，最後還是蕭鸾站了出來，她對着圍觀的十幾個世家子弟道：“諸位想來賽馬也累了，請各位到水榭去休息。”
樂安公主都發話了哪有人敢不遵，即便是想要繼續看皇家兄弟內鬥的人，這會兒看見蕭炎和蕭燮二人的臉色，也知道不該繼續呆在這裏了。
“今日的事情，孤不希望有人往外亂說。”
蕭炎的話在賽馬場上幽幽響起，衆人只得趕緊低頭稱是，然後作鳥獸散，只是還有極個別膽大的還一步三回頭，将目光在他們兄弟二人身上掃了一遍才甘心。
等衆人離開之後，蕭炎才對着蕭燮道：“不管如何，孤都不可能會害你。”
蕭燮也知道在這裏說再多也無用，便轉頭吩咐随從去将馬四的屍體看住了，然後冷笑一聲：“是不是皇兄做的，也等到了父皇跟前再說吧。”
沒想到蕭燮會将這件事情拿到皇帝跟前去說，蕭炎不贊同他的想法：“這種小事你也要去煩父皇嗎？”
“小事？我差點丢了一條命，你跟我說是小事，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性命，還是說皇兄一聽說要父皇做主，所以心虛了？”
“蕭燮！”蕭炎聲音提高了一些，他真的是看不懂這位弟弟了，原本還覺得他有幾分小聰明，但是今天的這件事情來看，又顯得他有幾分愚蠢。
這事怎麽看都有幾分蹊跷，但是蕭燮卻一口咬定這事是他做的，莫非是因為趙侍郎的事情，近日父皇對他頗有微詞，所有蕭燮想要借此事自導自演？
“既然你決定了，那邊去見父皇。”
沈知窈并未同顧昭一起去水榭，女眷被安排在了另一個地方，雖說大周民風開放，但也多是男女不同席。
她找到傅家姐妹二人，一起跟着蕭鸾往一處花園走去。
只是現在正直初冬，蕭鸾将她們帶去花園能看什麽，多半是些枯樹幹草。
傅凝湊到了沈知窈的身邊，好奇地問她：“方才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似乎起了争執，可是三殿下差點摔馬的事情同太子殿下有什麽幹系......”
Advertisement
“三妹妹，不要瞎說。”
傅滢溫柔出聲，止住了傅凝還想繼續往下說的話，剛才那邊圍住蕭炎和蕭燮兄弟的都是些世家子弟，男女有別，大部分的女眷都是沒有上前去湊那個熱鬧。
只有沈知窈被顧昭帶着去從頭到尾看了一場熱鬧，如果不是傅滢攔着，傅凝也挺想上前去看的。
唉。
見傅凝嘆氣，沈知窈起了捉弄的心思，她道：“你喚我一聲好姐姐，我就告訴你。”
沈知窈一雙杏眼微彎，眼中的閃着促狹的光，不遠處的顧昭看了眉眼便染上了笑意，這樣生動的沈知窈，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從前的她病恹恹的，整個人也給人身上也仿佛被死氣籠罩一般，從未有過任何生動的表情。
傅凝是個能屈能伸的姑娘，況且對她來說叫一聲漂亮姐姐好姐姐，她還巴不得呢。
于是學着沈知窈跟顧昭在一起的樣子，挽了她的手臂輕輕晃了晃，嘴裏甜甜地喊着：“好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啧！”
還未等沈知窈将身上起得雞皮疙瘩抖掉，身後便傳來一道略到嫌棄的聲音。
沈知窈一回頭，就看見一身紅衣的男子一臉玩味地看着傅凝。
這不就是柳尚書家的幼子柳輕舟嗎？沈知窈并不知道他跟傅凝之間的恩怨，便好奇地看着他。
傅凝松開了沈知窈的手，橫了柳輕舟一眼，陰陽怪氣道：“這不是京中出了名的公子哥嗎，怎麽跑到我們女眷這裏來，難不成男人當久了自己也開始讨厭自己的性別了，想要跟我們一樣做女人了？”
噗嗤，不知道是哪位小姐沒忍住笑了出聲，柳輕舟此人是無數閨閣小姐的惡夢，只因他實在是太過纨绔，所有人都害怕嫁給他，導致柳輕舟今年及冠了，媒婆一聽到說媒的男方是他時都紛紛跑了。
也就皇後和英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将他看成是香饽饽，都想要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沈知窈拿着帕子壓住了微微翹起的嘴角，傅滢則在她耳邊小聲解釋他們二人的事情。
“原來是青梅竹馬啊。”
沈知窈點了點頭，看向柳輕舟，卻突然發現他袖口有一處顏色略深一點，看着不像是被水浸濕的，沈知窈吸着鼻子聞了聞，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早就發現了沈瑤的鼻子比別人的靈敏一些，所以能從脂粉味中聞到那股血腥味，許是沈瑤小時候跟着外祖父經常聞各種藥草的緣故，所以才會對氣味那麽敏感。
柳輕舟這是去傷了什麽人，或是殺了什麽人？沈知窈歪頭看了一眼他，在後者同樣投來探尋的目光時又收了回去。
“傅凝，你跟我來，我有事要同你說。”
柳輕舟雙手抱在胸前，并未對傅凝的話有産生任何的不高興，說完就先轉身走了幾步然後回頭示意她跟着去。
傅凝最煩的就是柳輕舟這幅樣子，突然有些不耐煩：“我和你什麽關系，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做文章我以後嫁不出去怎麽辦？”
柳輕舟發尾被風吹起，他那清朗的聲音如同爆竹一般乍然響起：“那我便負責。”
啊？沈知窈聽着柳輕舟這話，瞬間腦子有些卡殼，除了她這樣的反應外還有傅凝也是一臉莫名。
當着衆人的面她丢不起這個人，只好上前将柳輕舟拉走，她一邊拖着柳輕舟走一邊回頭對着沈知窈和傅凝道：“二姐姐沈姐姐，我離開一會兒，沈姐姐你還沒跟我那事，等我回來一定要同我說。”
沈知窈沒有認真聽傅凝說了什麽，只是想着柳輕舟身上有血跡的事情，她有點擔心柳輕舟會對傅凝做什麽，畢竟他很有可能才剛殺了人。
她心不在焉地和傅滢跟上蕭鸾一行人，直到聽見蕭鸾喊她的名字，她才回神。
之間蕭鸾親親熱熱地到了沈知窈的身邊，她湊近沈知窈神神秘秘地問道：“剛才在馬場上站你身旁的那位就是你夫君嗎？本宮瞧着還挺不錯的，與你倒也相配，只是聽說我那堂姐似乎對你夫君有意？”
這八卦的語氣加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讓沈知窈有些不喜，雖然知道她沒有任何的惡意，但是單單因為蕭鸾是蕭炎的胞妹，沈知窈怎麽也是不敢跟她太過親近。
她拉開了與蕭鸾的距離，才淺笑着說道：“公主說笑了。”
跟着柔惠的禮部尚書之女孔吟芯見狀，便怪聲怪氣的出聲：“樂安公主，想來你不知道這位的出身吧，顧五夫人可是揀了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例子，公主現在稍微待她好一點，顧五夫人怕是要上天。”
好好說話會死嗎？沈知窈轉頭看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孔吟芯，這人幾個月不見怎麽還是這麽不長腦子？
還有那位一直不出聲的柔惠，倒是挺會把人當槍使的，只要遇到她畢竟讓孔吟芯這個蠢貨先沖在前面，等大家把矛頭對準孔吟芯的時候，她就會站出來當好人。
這一招沈知窈可太懂了，從前她就是這樣把她那塑料姐妹當槍使的。
蕭鸾素來不喜歡孔吟芯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她蔑視了一眼孔吟芯，挽上了沈知窈的手，對着她揚起了下巴：“本宮就喜歡她怎麽了？難道本宮喜歡誰你也要插手？”
孔吟芯被蕭鸾的身份壓了一頭，蕭鸾是皇室公主，而她只是二品官員家中的小女兒，如何能同她相比。
她自恃身份，殊不知她的身份在蕭鸾這裏也是不夠看的。
沈知窈拉了拉蕭鸾的袖子，細聲細氣地說道：“孔姑娘說的是事情，如果不是嫁給了夫君，我哪裏有資格出現在這裏，只是現在是公主邀我來的，公主盛情我怎麽能夠推辭，孔姑娘要說我也好，但是請不要為難公主。”
她怎麽敢說公主的不是？孔吟芯瞪大眼睛，看着略顯柔弱地貼着蕭鸾的沈知窈，剛才她明明還跟着英國公府的那兩位姑娘說說笑笑，怎麽一到公主這裏就變成了需要呵護，像是被風雨璀璨的小白花了？
這沈知窈還真會演，打量着樂安公主是個喜歡美人的，所以就仗着自己的美貌肆無忌憚的裝。
孔吟芯暗自跺了跺腳，憤憤地看了沈知窈一眼，轉而勉強笑着對上蕭鸾：“臣女方才也是開玩笑的，公主和顧五夫人言重了。”
“玩笑？你......”
蕭鸾什麽人沒見過，自然是知道孔吟芯大約是想要替柔惠出頭，才會說那番話，只是她正要繼續教訓孔吟芯一番，卻被沈知窈給打斷了。
只見她柔柔弱弱地開了口：“我們沈家自然是不能同柳家比，想來孔姑娘出自官宦世家，父親又官居禮部尚書的位置，必定是詩書禮儀俱全，我知道孔姑娘是在同我開玩笑，所以不怪孔姑娘。”
孔吟芯聽着她這話突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她想了一會兒發現曾經沈知窈也是這樣對着她說這番話。
只不過當時的對象不是她而是柔惠，且她這話裏的意思是她身為禮部尚書的女兒，沒有一點禮儀在身上，這讓孔吟芯微微變了臉色，她确實是為了替柔惠出頭而急了一些。
如今有些貴女也是看出了她的毛躁，都在拿各式的眼光看她，孔吟芯一時有些下不來臺。
瞧瞧，這就是替別人出頭的下場。
蕭鸾似乎沒有聽出沈知窈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只道：“你性子軟，所以別人冒犯了你都不敢說什麽，但是現在有本宮給你撐腰，你也不必害怕。”
其實倒也不必，畢竟她從最開始穿成沈瑤到現在，還未吃過什麽樣的大虧。
沈知窈對着蕭鸾羞澀一笑，抿了抿嘴，道：“謝謝。”
其實不止孔吟芯對沈知窈的身份嗤之以鼻，還有其他跟柔惠一派的貴女也是看不上沈知窈，尤其是她那副看起來就很明顯是裝出來的柔弱。
可奈何這沈知窈不知道給蕭鸾灌了什麽迷魂湯，蕭鸾現在完全就是一副沈知窈說什麽她都信的模樣。
果然是美色誤人，不分男女。
柔惠見孔吟芯被蕭鸾這樣毫不留情地說了一通，身為她好友的自己面子上終歸是過不去，只好輕聲細語地說道：“樂安，吟芯都說了是開玩笑的，你就不要再為難她了。”
沈知窈偏頭看向柔惠，她突然有點煩這個人了，她對上柔惠那張努力維持溫柔的臉，柔笑道：“郡主說得是，孔姑娘不過是跟我開玩笑，公主也說了她會給我撐腰，郡主與公主是姐妹，想來也跟公主一樣識大體，所以就算是孔姑娘真的有不對的地方，想來郡主也會向着我的對嗎？”
素日裏皇後也經常誇贊柔惠識大體，所以待這個侄女跟待自己的親生女兒蕭鸾差不多，這也是為什麽蕭鸾不喜歡柔惠的原因之一，因為跟柔惠相比，蕭鸾的性格可以說是略顯粗糙。
如果不是因為沈知窈長了一張絕美的臉，蕭鸾也只會将沈知窈當做是路人，但是她生來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所以對于這樣的一個美人，蕭鸾自己都舍不得說重話，孔吟芯憑什麽對着美人姐姐一通貶低？
蕭鸾這時聽了沈知窈的話，才察覺道她的用意，于是也對着柔惠道：“堂姐自然是最懂公平的，自然不會偏幫，是吧？”
柔惠當着衆人的面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只得硬着頭皮點了點頭：“自然是。”
蕭鸾不想再跟柔惠和孔吟芯浪費時間，便對着沈知窈道：“沈姐姐，聽說你喜歡喝茶，正巧衛尋很會泡茶，咱們去前面那個亭子煮茶喝吧。”
沈瑤确實喜歡品茗，只是沈知窈對于茶卻沒什麽心得，但是為了不露餡，只好跟着去了。
在亭子中間坐定的時候，沈知窈就看見衛尋跟在一個丫鬟身後，他身上已經換了一身的衣服，只是路過沈知窈的身邊時，她還是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她眉頭一皺，探尋的目光在衛尋身上略過。
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情嗎，衛尋和柳輕舟身上都有血腥味，是他們二人之間起了争執誤傷了其中的誰，還是說他們一起殺了某人？
柳輕舟那人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殺人的人，而衛尋卻不好說，說不定是柳輕舟這纨绔男女不忌，對衛尋動手動腳的，所以才讓衛尋傷了？
可是想到柳輕舟去找傅凝的事情，看着倒也不像是京中傳得那般，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驀地沈知窈像是想到了什麽，她一驚。
莫非是馬四的死跟他們二人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