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天你買單
今天你買單
次日，電影節。
晴空萬裏，藍天白雲。
路雲琛有幸看見易可站在紅毯上的模樣，那般光芒萬丈，自信高貴。
這時他才發覺，他和易可認識這麽久，從來沒有着重去了解過她的生活，事業也好追求也罷，他從未關注過，只覺得在她身邊就好，他們在一起就好，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程煙和他聊了很久，說了很多易可以前的事。
路雲琛離開的那段時間，程煙剛接手易可，那時，易可的心态還沒有從他不告而別的事情中緩過來，她曾想過放棄演藝事業，放棄一切找回他，可是她努力過了，沒能找到他。
自此，她站在鎂光燈下，為的不僅僅是夢想，更希望她能耀眼奪目到他在哪裏都能看到她。
她曾一個人在深夜裏數星星，喝酒喝到胃出血，像個機器一樣削蘋果，用橘子和梨做了很多水果罐頭，貼上路雲琛的标簽，這個名字讓她根深蒂固。
程煙和易可合作的這些年，從未聽她提過感情上的事，不管好與否，她始終都藏在心裏，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悄悄的回憶酸甜苦辣。
路雲琛一直等到電影節結束，在程煙告訴他的地方等着易可，從白天到黑夜，他想了很多。
易可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他曾以為是夢想，自由，榮耀，所以那次他選擇了離開，讓她可以走的順利一點，同時也帶着一點點逃避的心理。
後來，他以為是家庭幸福，生活圓滿，又一次選擇了分開，怕無法許她一個白頭到老，願把她拱手相讓追求新的幸福。
可是，他錯了，從第一次和她分開的時候就錯了。
易可想要的，一直在努力争取，從來不需要他來自作多情，就連他，都是她争取來的。
她想要的生活，無非就是，尋一深愛，終其一生。
這個過程，無需對方為她放棄多少，只需他出現，只需他，至死不渝，不負深情。
易可穿着華麗的晚禮服，白綢和金絲搭配，高貴又隆重，水晶鞋上的水鑽反射燈光，晶瑩發亮，她提着裙擺，唇角微勾，紅色唇彩添了幾分冷豔和清貴。
她進了車子，車門關上以後，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疲憊的脫下高跟鞋，換上一雙拖鞋。
她閉上眼睛，靠着靠背假寐，疲憊的按了按眉心：“煙姐，下一站去哪裏啊？”
程煙：“回國，進劇組。”
易可點了點頭，沒再講話。
程煙拿了條毛毯給她蓋上，司機開着車，易可進入淺眠，一路上睡的很安穩，只感覺行駛中車子好像停了幾分鐘。
到了酒店，車門被拉開，易可聽到動靜，從淺眠中蘇醒，只剩下路雲琛在身邊。
路雲琛呆愣着，手臂還保持着打算把她從車子上抱下來的姿勢。
就這樣僵持着。
程煙和司機師傅不知何時早已經不在車子上了，留給了他們倆足夠的時間和空間。
易可知道，這是程煙的安排，所以只要她還在星月傳媒，她就躲不開路雲琛。
路雲琛最先反應過來向她伸手，站定在車門前。
“這幾天，謝謝你了，可是，何必呢路雲琛。”易可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他揣度了半天，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就這樣結束不好嗎？你不是一向果斷幹脆嗎？”易可聲音微冷，推開他，走下車子，與他擦肩而過。
他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淡淡的柑橘香。她經常戴的玉鎖碎了，脖子上沒有戴別的首飾。她的長發辮成了魚骨辮，發尾的皮筋上是星星。
“易可。”
聽到他叫她，易可停下腳步，路雲琛背對着她，她同樣也沒有轉身。
她等着他的下文。
路雲琛苦笑了一聲，道：“你以前說，等你紅了就請我吃頓好的，你還記得吧。”
這是他們剛在一起的那天，她說過的話，那時她還是一個剛起步的小演員，還是一個大學生，和路雲琛剛剛确定關系。
那時，她以為他們的路不會真的難走，她以為路雲琛會一直在她身邊。
易可：“我記得。”
路雲琛：“那你現在也算大紅大紫了吧，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易可轉過身，走到他身邊，“我說話算話，時間地點你挑，但這頓飯吃完後，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好，一言為定。”路雲琛回答的很爽快，他關上車門，跟着易可進了酒店。
程煙已經回來了，站在落地窗前，時不時地看一眼手表，拿着手機和老公打電話。
“啧，雲琛這次怕是難了。”程煙道。
另一邊的月江沒有回應，程煙看了看手機，正在通話中，納悶道：“月江？你還在嗎？”
月江：“我在。”
程煙：“那剛才怎麽不說話……”
月江：“說什麽？”
程煙：“預判一下啊，判斷一下雲琛能否抱得美人歸，要不我們再打個賭？賭金……”
“不賭。”月江一口回絕，“你什麽時候回來？顏顏想你了。”
程煙狡黠一笑：“哦，你不想我呀？”
月江輕笑：“我也想你了。”
“這還差不多。”
門響了，易可應該回來了，程煙匆忙和月江說了兩句便挂斷了電話。
她走到客廳，只見易可坐在沙發上發呆。
“煙姐，是你讓路雲琛上車的？”
程煙：“嗯。”
易可質問道：“你就這麽希望我跟他在一起？還是見不得路雲琛一次一次碰壁，所以費盡心思的撮合我們，給我們創造機會。”
程煙輕嘆：“那你呢，想不想跟他複合？”
易可厲聲道：“我不想！”她的态度十分堅決，卻濕了眼眶，這三個月她也沒有很想他，可為什麽一提他就想哭。
程煙點頭，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擦了擦眼淚，安撫道：“好，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給他機會。”
“煙姐……我不想……我不想困在他一個人身上，沒有他我也可以……”
易可哭的梨花帶雨，程煙輕拍着她的後背，除了安慰和陪伴，她什麽也做不了，都是過來人，感情上的事，還得自己解決。
次日傍晚，易可換了身簡單樸素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鏡，去到和路雲琛約好的地方。
路雲琛正在車邊等她，見她來了，給她打開車門，紳士又風度，今天的他，打扮的也很紳士，黑色風衣，白色內搭。
司機師傅一路将他們載到F國的一家酒吧，易可下車後，才知道路雲琛挑選的地方是這裏，她以為會是中餐廳之類的場地。
酒吧，未免有些太不懷好意了吧。
“你這是想把我灌醉嗎？”易可冷笑，墨鏡之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路雲琛從容應對，竟也不否認，“是啊，很想趁人之危。”
易可沉聲道：“我不想配合你的小心思，換個地方。”
路雲琛握住她的手腕，往酒吧裏走，“你說的，時間地點我來定，說話算話啊，易大明星。”
易可被路雲琛帶進酒吧裏，兩人開了一個包間，很快服務員便推了一車酒水和一車餐食進來。
路雲琛動作熟練且迅速的把瓶蓋起開，易可就坐在沙發上看着他起瓶蓋，目光氣憤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摘下墨鏡帽子丢在一邊，跟他杠上了。
喝就喝，瞧不起誰呢。
“今天你買單，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路雲琛道。
易可哼笑：“請随意。”瞧瞧這一桌子酒水，紅的啤的還有各種調制雞尾酒的基酒和用具，是真不跟她客氣。
“怎麽？你還想自己調着喝？”
路雲琛答非所問：“先吃點東西吧。”
“吃什麽東西，直接喝吧。”易可拿起一瓶酒，才喝了一口，就被路雲琛搶了過去。
路雲琛：“請按照我的節奏來，易大明星。”
易可翻了個白眼：“好的，路大隊長。”
然而，路雲琛的節奏就是，飯吃的像燭光晚餐，酒喝的像壯士斷腕。
他們倆都還算是有分寸的人，縱然在互相置氣，但否沒有喝到爛醉如泥，保持着清醒。
“原來你酒量這麽好。”路雲琛道，易可喝了不少了，但目前看來也就三分醉。
易可笑：“你也不差。”
路雲琛：“我跟你不一樣，我是男人。”
易可：“還喝嗎？路大隊長？”
路雲琛點頭，拿起兩瓶酒，遞給她一瓶，和她碰了碰酒瓶，“喝！易大明星請客，一定要喝個盡興！”
他一口氣幹了大半瓶，易可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瓶，起身拿起一邊的帽子和墨鏡，“路雲琛，你醉了。”
路雲琛笑着說：“我沒醉。”笑着笑着，便落了淚，他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哽咽道：“等我喝醉了你再走……”
易可站在原地，垂眸看着他，沒有收回手，任憑他握着，“那你現在還清醒嗎？”
路雲琛擡頭看向她，“我很清醒……我是路雲琛，是易可的路雲琛……”
“你不是。”易可道，“不是我的。”
路雲琛嗓音沙啞道：“我是……”
易可抽回手，冷聲道：“路雲琛，我不要你了，你聽懂了嗎？夠明白了吧，這次，是我不想要你了。”
“我聽懂了。”路雲琛低聲道。
“那就滾遠些。”
易可要走了。
路雲琛拉住她的手，繼而将她緊緊抱在懷裏，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一腔孤勇跨越半個城市來見他的易可。
是他太瞻前顧後，搖擺不定，把她弄丢了。
“我不是想求你原諒，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一時腦熱提了分手，那些單薄的借口不該是理由，可可，我後悔了，真的知道錯了，我怎麽才能把你找回來……”
路雲琛的淚，落在她頸窩。
有點燙，有點……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