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清涼
清涼
【48】
來到梧城的第三天，商亭仿佛才想起他沖動跑來梧城的“初衷”——旅游。
二人相擁着睡到自然醒，商亭先一步起了床，掀開遮擋的窗簾，霎時，刺眼的陽光落了進來，秋宜皺了皺眉，起床氣讓她慢吞吞地支起上半身，不悅地看向罪魁禍首，卻在撞上少年那比陽光還要耀眼潋滟的笑容時，心兀地一軟。
商亭背對着光，眉眼鮮活生動：“今天天氣好好。”
秋宜眼神柔和，點了點頭：“嗯。”
“我們出去約會好不好？”他湊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小心翼翼地在她臉頰落下一吻。
秋宜微愣，後知後覺地感到害羞。
她低下眼，不敢和他對視，心跳加速：“好。”
商亭把玩換成了約會，無形中将二人的關系轉變賦予了新的意義。
誰都沒點破，但彼此都知道不一樣了。
周日的鹿鳴寺幾乎塞滿了人，二人從地鐵口出來順着擁擠的人流走了好一會才看到紅頂黃牆的寺廟一角。
秋宜今天戴了頂鴨舌帽，寬大的帽檐将半張臉擋得嚴實，加上墨鏡，離遠看誰也認不出她。
商亭換上了那件黑色沖鋒衣，五官濃烈精致，寸頭長頸，氣質疏離，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感撲面而來，人群中十分惹眼。
受不了過高的回頭率，秋宜扯了扯相握的手，商亭停下俯身湊到她眼前與她平視，微側過耳，仔細聽她講話。
姿态親昵，落在旁人眼中兩人就是一對在講悄悄話的熱戀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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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宜被他的突然靠近弄得耳根一熱，擡手捏住他外套上的拉鎖拉到頂，把商亭那張招惹桃花的禍害臉遮住大半。
“……”商亭一愣，沒反應過來。
秋宜紅着臉，語氣生硬：“好多人在看你。”
商亭眨了下眼：“什麽？”
見他懵懂的模樣，秋宜癟了癟嘴，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少年頭上，十分霸道：“我不喜歡他們看你。”
聽到這話商亭哪還有不懂的，他眼尾輕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得意和欣喜溢于言表，嗓音含笑：“你吃醋了。”
秋宜不置可否，她一臉“我就吃醋了你能拿我怎麽辦”的表情，得寸進尺地掐了掐他的臉頰肉。
年輕就是好，手感真不錯。
“好吧。”商亭輕哂，直起身捉住臉上作亂的手，一臉“女朋友太霸道他只能寵着的”無奈感，嘆了口氣，語氣還挺為難，“既然姐姐不允許我抛頭露面，那我以後出門注意點。”
秋宜被逗樂了：“什麽啊，怎麽感覺茶茶的。”
商亭牽着她繼續往前走，聞言嘴角輕扯：“那你愛喝茶麽？”
秋宜佯裝思考了幾秒，自然地摟住他的胳膊，意有所指：“主要看是誰泡的。”
商亭挑眉，低頭看她。
秋宜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眼：“之前沒喝過，但我覺得你泡的我就很喜歡。”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碎發下暴露在空氣中的耳尖悄然紅透。
氣氛忽然暧昧。
商亭心跳一滞，神色也不由緊張羞赧起來，他慌亂地看向別處，輕咳一聲，不再吭聲。
二人相扣的掌心越來越熱，胳膊被姐姐抱在懷裏，柔軟的存在感過于強烈，商亭渾身僵硬，等到了售票處，臉上的熱度都未散去。
買完票在入口處領了三根香，秋宜熟門熟路地帶着商亭點香叩拜。
大雄寶殿門口，秋宜小聲和他咬耳朵：“提前想好要求什麽，心誠則靈。”
商亭懶懶地用鼻音嗯了聲，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終于輪到他倆，二人一齊跪在蒲團上，舉香閉眼，恭恭敬敬地向菩薩叩拜。
“我佛慈悲，願我所愛之人無病無災，平安喜樂，得償所願。”秋宜在心內暗道。
“我只願和我身側之人，永生永世，不離不棄。”商亭緩緩睜開眼，側目看向雙眼緊閉的秋宜，目光落在女生柔和的側顏，深沉而堅定。
從前的他不信命，自然也沒有信仰，可如今的他，竟對缥缈的神佛生出了寄托。
看在他受過那麽多苦的份上，望神佛垂憐，賜他一個圓滿。
拜完從殿內出來，将香插入門口碩大的香爐中，就意味着祈願結束。
“一方淨土，三柱清香，願所願皆所得。”
看着蒼茫天色下缭繞的香霧，秋宜彎了彎唇，喃喃自語道。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鹿鳴寺的深秋是金黃銀杏葉的底色，暖陽照亮明黃古牆，樹蔭下閑散的僧人捧讀經書，三花小貓藏在花壇深處翻着肚皮睡覺。
在這裏，時間好似都慢下了腳步，悠長沉遠的鐘聲自遠處傳來，這是古寺獨有的靜谧的氛圍。
二人在寺內逛了一會兒，商亭個高腿長，身材又好，特別上鏡。秋宜創作欲上頭，指揮他擺出各種姿勢，一頓拍。
商亭雖然不好意思，但也乖乖按照姐姐的要求，略顯僵硬地站在鏡頭前。
路過流通處時秋宜停了下來，想着給商亭帶點拜手禮回去送人，便道：“我進去逛逛，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好。”商亭點點頭。
秋宜一走，商亭走到流通處對面的銀杏樹下，枯黃掉落的樹葉落了滿肩，他低頭沒所謂地拍開，再擡眸時卻瞧見一個長卷發的女生走到了他面前，女生身後不遠處還有兩個笑容暧昧的朋友，正不停朝他們張望。
女生打扮得青春時尚，頭發是靓麗的棕黃色，見商亭注意到她，妝容精致的臉上浮現羞澀躲閃的笑意。
“可以，加個微信嗎？”她舉起手機，小聲問道。
商亭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沒吭聲。
他第一次被要微信，沒有經驗，不知道該如何禮貌又不傷人地拒絕對方。
在他沉默思索的時候，女生還以為是自己沒有表達清楚，她大着膽子向他靠近幾分，又重複了一遍：“方便加個微信嗎，我……覺得你很帥。”
甜膩的花調香水味飄過來，和秋宜身上那種淡雅幽靜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商亭很确定自己不喜歡這個味道。
他不自覺後退一步，嗓音冷硬道：“不方便。”
通常要微信被拒絕也就算了，可面對這樣一個超級大帥哥女生顯然不甘心，她追問道：“為什麽呀，是你有女朋友了嗎？”
女朋友……
聞言，商亭微愣，黑眸閃動，不點頭也不搖頭。
因為他也不确定，自己現在算不算秋宜的男朋友。
不确定的事，他做不到搪塞。
見商亭猶豫不語，女生下意識認為他是單身，又燃起希冀，乘勝追擊道：“既然你沒有女朋友，那我們加微信當個朋友也沒事……”
“我來了。”
忽然有道好聽悅耳的女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秋宜拎着包裝袋從流通處小跑到商亭身邊，自然親昵地攬住他的胳膊，語氣抱歉地對女生說：“不好意思啊小姐姐，他是我男朋友，真的不好意思，微信就——不加了吧。”
秋宜出現解圍，商亭松了口氣，又在聽到“他是我男朋友”這句話時，心頭一緊，心跳生生漏了一拍。
他垂眸怔愣地看向秋宜，眼神期待又恍然。
聽到秋宜的話和看到二人親密的動作，女生的失望溢于言表，她僵硬地扯了扯唇，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等人一走，秋宜松開少年，失笑道：“我說這裏求姻緣靈吧，剛拜完就有漂亮小姐姐來要微信了。”她擡手摸了摸商亭的腦袋，語氣還挺驕傲，“可以啊。”
商亭不吭聲，就直直盯着她，目光深邃。
秋宜眨了下眼：“怎麽了，怪我把你桃花擋了？”
“別裝傻，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商亭喉結輕滾，嗓音低啞。
秋宜頓時斂了笑，唇瓣緊抿，從鼻子輕哼出聲，酸溜溜地說：“被要微信，心裏樂瘋了吧。”
瞧她突然變臉的可愛樣，商亭挑了挑眉，忍笑道：“沒有。”
秋宜“切”了聲：“我不信。”
商亭靠近她，擡手控住她的後腦，秋宜被迫仰頸，杏眸和他對視，陽光下，淺瞳明亮剔透，裏面只倒映着他的模樣。
呼吸暧昧糾纏，彼此的心跳都很快。
溫柔輕淺的一個吻落了下來，秋宜閉上眼，聽到他說：“你剛才說，我是你的男朋友，是在騙人嗎？”
“不是。”
商亭呼吸一澀，深深将她摟進懷裏，低頭埋進她的頸窩，悶聲道：“好喜歡你。”
心尖一顫，秋宜抿唇輕笑，抱住他的腰：“我知道。”
那你呢？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嗎？
商亭長睫顫抖，終究沒敢問出這句話。
他害怕聽到的答案和他想要的不一樣。
那還不如不問，擁有此刻被姐姐放在心上的快樂就已經足夠了。
在秋宜面前，他是如此的自卑和怯懦。
連追問一個答案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秋宜似是感受到了男生的不對勁，她想了想，輕輕推開他，從包裝袋裏拿出一串108珠的黑檀手串，仔細幫商亭繞在左腕上。
“這是我給你請的，黑檀木的，有辟邪的作用。”秋宜柔聲說，接着露出自己的左手腕，上面戴着同款的手串，“情侶手鏈，我跟你各一條，不準弄丢了，聽到沒有。”
秋宜送他什麽他都會好好珍藏，可這是情侶手鏈，那就不一樣。
商亭握住她的手，懶聲痞氣道：“放心，我死了都不會弄丢它。”
秋宜替他呸了三下，警告他以後不準再說這種晦氣話。
商亭輕笑，覺得手腕上泛着清香的木頭珠子無比溫暖，溫度像是能順着脈搏的跳動蔓延至全身。
他好希望，可以在秋宜心上，再待久一點。
商亭：好喜歡姐姐。
禾刀：我也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