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分派&軍歌&訓導
第66章 分派
今日初見, 彼此都不熟悉,不欲交淺言深, 不過是些沒要緊的閑聊。
窦宏朗那處更是只談風月,席間幾個行院人家的妓。
女作陪,半句正經話也無。
酒飲半酣,長途跋涉的窦宏朗覺着渾身疲倦不堪, 遂與衆人告辭。
女眷處也就跟着散了。
次日, 管平波換了家常衣裳,坐在廳中理事。
一行百多個人, 吃飯穿衣件件不可輕忽。
由此延伸出采買、廚房、針線、木工、園丁等工種, 且盡數是年輕人,唯有平安泰安兩對夫妻勉強算老仆。
即便把人按在崗位上,能否勝任,能否服衆, 全是未知數。
管平波點了一回花名冊, 覺得日常雞零狗碎可暫緩一二,安全是第一位的。
遂使人請了譚元洲入內, 開門見山的道:“我既帶了你出來,在此地便有你的首尾。
這麽許多孩子,拳腳功夫多是花架子, 真遇上了山匪,就是一盤菜。
少不得你把他們訓練出來,我們這三年方能安穩。”
譚元洲點頭道:“奶奶說的是。
我昨日便四處瞧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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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寨遠比不得巴州,城內十分狹小, 一處空地也無。
城防松散不堪,百姓日常城內外的亂走。
比起巴州差多矣。
然即便是巴州城內,亦難有練兵之所。
咱們家可是在城外島上的。
因此,我問崔縣丞的長随打聽了一二,聞得出城四五裏,有一塊空地,倒好習拳腳,只遠了些。”
管平波撇嘴,當年她日常就是負重十公裏,四五裏算個蛋。
問題是在這倒黴催的地頭,她不敢把人全都拉走。
倘或家中無人,必叫人鑽空子,昨夜她可是好一番炫富來着。
想了一回,便道:“習武要,家裏亦要人看守。
輪班不是不可,練習時間卻短。
依我說,暫時分作兩隊吧。”
譚元洲忙問:“如何分?”
管平波道:“原先跟着我的十個人依舊跟着我,此外再補給我十五人即可。
餘下的都歸你吧。
家中場院雖寬,我卻要使狼筅,很是舞不開。
如此,你帶人留守家中,我帶人往外頭去練習。
你看如何?”
譚元洲皺眉道:“不妥,萬一遇上土匪,奶奶才二十幾個人,只怕難擋。
還是我帶人出去吧。”
管平波想了想道:“你說的有理,這樣吧,我帶的人皆要讀書識字,二十幾個人擠在屋中識字,你在院中教授,兩不耽誤。
待我出門時,你擇些好手陪着便罷了。
也只辛苦你頭三個月,三個月後再不怕的。”
譚元洲對最後一句不以為然,管平波的毛竹竿子雖狠,真打鬥起來卻未必有效。
須知對戰,不止是手段,還有沉穩。
一群沒見過血的毛孩子,見了刀槍先慫了一半,再見己方死上二人,便崩潰了。
然家中院落的确裝不下百來號人練習,看樣子管平波也只出門半日,倒是照應的過來。
遂爽快的點頭答應了。
管平波又與譚元洲商議各自帶隊的訓練時間。
要知道百多號人,光憑着人伺候是不現實的。
他們須得輪番做飯、挑水、劈柴,還有自己的衣裳鞋襪的修補,草鞋的編織等等。
古時生産力低下,後勤的壓力不得不轉移到個人身上。
不似後世,除了吃飯還須炊事班随行外,什麽時候需要戰士自己做鞋了?在古代便無法,訓練量足夠大的時候,一天編兩雙草鞋都只是基礎而已。
幸虧管平波是個穿的,起碼她搞出了輕便靈巧的縫紉機,在無需人挑燈夜戰打補丁。
此外還有洗衣機,衣物可統一處理,大大減輕了後勤的壓力。
此時不顯,到将來千軍萬馬時,那優勢就大了!每個士兵平均每天能多睡一個小時,吊打敵軍妥妥的。
說完後勤,管平波又說回分人的話題:“我這邊無需彪形大漢,你只管挑好的,下剩的與我就行了。
只一條,我不要笨的,不要不肯識字的。”
譚元洲提起識字,就想起管平波那神一般的牛頓定律,登時汗毛直立,忙道:“奶奶先挑!”
管平波便喚了雪雁來,道:“你去各處說一聲,就說我們要分組,我要十五個人,願意跟我識字習武的,便主動報名。
本就識字的優先。”
雪雁應了,轉身往後頭傳話。
管平波又喚來平安道:“你比我們先來,想是左近有些什麽都打探清楚了。
你現就去鐵鋪子裏,替我定八根槍頭。
兩箱指頭大的小尖刺。
再使人去山上砍些老毛竹回來,同時命鄉間做滕椅的人與我編些藤盾。
三日之內盡數齊備,我正經要使的。”
平安撓撓頭,問道:“奶奶要這些作甚?”
譚元洲道:“你哪那麽多廢話,奶奶說要你便去辦。
啰嗦什麽!?”
平安很是怵着譚元洲,答應了一聲,一溜煙的跑出去尋鐵匠了。
管平波笑道:“我初當家,無甚威嚴吶!”
譚元洲抿了抿嘴,心中對窦宏朗生出了極大的不滿。
他被管平波讨要,便打上了二房的印記。
此乃小事,作為窦向東的心腹,他真正忠于的唯有窦向東。
既忠于窦向東,便一心替主家打算。
管平波确有調兵之才,光看她昨日安排人入住,便知她心中自有溝壑。
可從來新官上任,多有不服。
休說管平波只是個妾,便是練竹親來,也未必使得動這幫人。
此刻急需窦宏朗幫襯,哪怕他一句話不說,只消坐在一旁,就能憑空生出三分威嚴。
已近巳時,他竟還在睡覺。
雖說昨夜醉酒,也太沒有分寸了些。
深吸一口氣,譚元洲勸道:“奶奶是個爽利性子,我們都知道。
可對着老爺,也別太賢惠了。
咱們如今不比在家裏,橫豎有老太爺老太太并大太太管事,等閑不用老爺操心。
奶奶不知道,光昨天夜裏,就有好些人探頭探腦,看我們人多勢衆,方才罷了。
此地不太平,我們還是謹慎為上。”
管平波面容一肅:“昨夜來的是什麽人?”
譚元洲道:“不清楚,總之萬別掉以輕心。
老爺便無領兵之長才,往常也是管過鋪子的,依我說家務且讓老爺擔起來。
奶奶別怪我說話不好聽,誰家是妾當家呢?”
管平波點頭表示同意,修生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封建時代對男人的要求。
女人理應只是二把手,而非家務上做決斷的那個。
管平波自是能管,但她更看重練兵。
遠離了君山,自有平安與泰安做了管家,既是窦宏朗使慣了的人,她也懶怠收服。
還有陸觀頤,帶她出來,可不是單為了避難的!
說了幾句閑話,雪雁來報:“奶奶,他們吵嚷了一番,推舉了十五個人出來,你看使得麽?”
譚元洲目光一沉:“我去後頭看看。”
管平波卻笑道:“無妨,我正要乖巧聽話的老實人。
他們推舉便推舉,橫豎來之前阿爺就選過一道,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既如此,不若重新調整一下宿舍,我的人住在一處,你的人住在一處,才方便訓練的。”
譚元洲想了想道:“奶奶的人統共才二十幾個,不若住在主樓下頭,又方便又好照應。”
“是了!”管平波笑道,“我們一樓還有四間房,十八個男孩子占兩間,七個女孩子占一間。
還剩一間做我的書房。
橫豎老倌待客在前頭,只在屋裏睡覺,索性一并占了堂屋,充作他們的學堂。
我們不用家裏的場院,與你們分割開來,甚好。”
譚元洲笑道:“奶奶拿我們當洪水猛獸了。”
管平波無奈的道:“跟你的,與跟個小老婆的自是不同。
最開始,少不得叫人笑話,我們總管不到那麽細。
可既是我的人,我便得護他周全。
間隔了兩邊,倘或他們再來尋性滋事,奶奶我也不是善茬。
你是領頭的,我凡事都尋在你身上。
我的人挨一下,我便打你三下,可聽清楚了?”
譚元洲一凜,管平波抓大放小,果然老辣。
如此,家裏又要調整。
彼時生活條件不好,不是人人都有床鋪睡。
窦家所提供的床鋪,不過是兩條板凳架塊木板,有些甚至搖搖晃晃。
重新調整居所,只消把板凳搬到主院,各自帶上鋪蓋家夥算完。
管平波看着人搬家的時候,忽又想起一事。
兔子的軍隊都是極講究衛生的。
哪怕長征那般辛苦,絕大多數人都帶着牙缸牙杯與毛巾。
牙缸好辦,石竹亦盛産毛竹,各色的竹制品都有,輕便小巧成本低廉不易損壞,還可在上用朱砂寫編號,随便就能在雜貨鋪買到合心意的。
牙刷則自古以來有之,出土文物裏甚至有許多用虎骨做柄。
毛刷多以豬毛制成。
牙粉則是鹽或碳酸鈣粉末。
尋常人家是無法奢侈的用鹽刷牙的,只好用碳酸鈣制成的牙粉。
東西都不算難得,只現在的老百姓生活不甚講究,便是易得也不用。
管平波不打算縱容這股懶風,清潔的生活帶來的是疾病概率的下降。
她訓一個兵不容易,回頭因細菌感染或蛀牙挂了,她豈不是虧死?
随便抓了個人打發出去買竹制牙缸,管平波又命紫鵑與雪雁翻出縫紉機,趕緊制出二十五份毛巾出來,她好一一派發的。
收拾停當,已過了中午。
上到二樓,發現窦宏朗已經起了,正倚在床頭翻縣志。
管平波問道:“你吃了飯沒有?”
窦宏朗道:“才妹妹下了面條,你呢?”
“我胡亂吃了個糍粑,”管平波說着就坐在床沿上抱怨,“家裏的事也不管管,有你這般做老倌的麽?”
窦宏朗笑着把管平波拖到床上,翻身壓住,對她耳邊吹了口氣道:“你說老倌要如何做?”
管平波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我還有事。”
“什麽事比我要緊?”窦宏朗伸手一扯衣帶,“我就不信調。
教不好你!”
管平波正欲擡腳踹人,忽聽樓下一陣大笑,正是韋高義的聲音。
管平波身子一僵,看向窦宏朗的眼神全是尴尬。
窦宏朗沒好氣的道:“怎麽回事?”
管平波幹咳道:“那個,譚元洲把人安排在我們樓下住……”
窦宏朗:“……”媽的這夫妻生活還要不要過了!?你丫故意的吧?
管平波看着窦宏朗越來越黑的臉色,立刻倒打一耙:“誰要你不管事的!我怎麽知道樓下說話樓上聽得見!”
窦宏朗咬牙切齒的道:“你今晚跟我去睡外書房!”看我怎麽收拾你!
管平波:“……”譚元洲,你喵的給我等着,我不弄死你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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