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幫游顏竹拉了一波仇恨的阮櫻十分愉快地準備躲了。
區區元嬰, 她也不是沒有打過,這點志氣還是要有的。
再說現在是交給大反派處理, 這就更沒有問題了。
他劍宗第一峰掌門弟子的身份不在現在顯示出來, 還打算藏到什麽時候。
其他仙門弟子可不想要被這種人代表,如果一定要有個領頭羊,那必須是足夠優秀的。
“老道觀測, 不出一個時辰,秘境必要開啓。”
“真的假的?”
“一個時辰?用什麽算的?”
人群裏突有一言, 衆人紛紛看去, 見那人一身灰色袍子, 搭理得很是粗糙,又是一頭亂發,像極了凡人世界給人算命的騙子, 不免多了幾分懷疑。
“聽說這次秘境可能會産出神物……”
“這樣的消息回回都有, 還說會有大能的傳承出現, 可誰拿到了?”
“就是拿到了也不會說出來啊這不是, 哈哈哈哈。”
在喧騰鼎沸的人聲裏, 某人的聲音似乎有些分明。
“哼,如此女子,實在可笑。”
名為張道的聞道宗弟子指了指阮櫻,神情憤懑,在眼底深處還藏着幾分貪婪的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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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游顏竹發不了脾氣,但他自覺拿捏一個阮櫻不成問題。
不料想,阮櫻一點不給面子, 腳步一轉, 好似在跳舞一般, 刷一下站到了游顏竹身後, 當下回了他一個白眼,将不屑表達得明明白白。
看着對方瞬間變了顏色,面色鐵青,她這才滿意後退,笑容狡黠。
“小樣兒。”
誰還沒有背景。
她阮櫻是劍宗的大小姐,随便拉個劍宗內門的,誰不知道她、阮季兩家的寶貝千金。
原著裏為了拉她這個女配做典型可是筆墨很多地描述了。
現在她身後又多了個大反派和大反派背後的麒麟神獸一族,阮櫻根本不帶怕的。
就張道這威脅又不屑的眼神,阮櫻恨不得現在就讓他知道現實殘酷。
“你認識他嗎?”江桃問她。
“不認識。”她搖搖頭。
阮櫻十分肯定自己認識的天才修二代以及門派年輕英傑中沒有他,原著裏也沒有這個家夥的戲份,估計炮灰都稱不上。
如果不是他給他們仙門弟子拉了一波仇恨,狠狠地拖了拖後腿還不自知,阮櫻等人也不會搭理他。
“聽都沒聽過。”江桃嘆了一聲。
“但挺能惹事的。”阮櫻腹诽。
“如果秘境裏遇見還是要上點心。”
“我明白。”
現在見着場上散修對他們的敵意少了不少,場面也逐漸由游顏竹主導。
有些人是天生的世界中心,站在那裏,所有人的目光與注意不由自主地便會投來,跳梁小醜甚至博不得一笑。
游顏竹餘光瞥了阮櫻一眼,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白皙的肌膚宛若上好的瓷器,烏發束起,流蘇蕩漾,輕輕飄搖。她唇邊帶笑,紅唇瑩潤,唇珠飽滿,一雙眼睛靈動至極,此時正專注地和江桃說着什麽,眉眼彎彎,眼波似水,在柔和的陽光下顯得昳麗又美好。
“顏道友,這就不對了,區區一個女人,怎麽能夠……”
張道的尾音在游顏竹冷厲的眸色中漸漸地止住,他兩股戰戰,磕磕絆絆地支吾了半晌都沒有能夠把話說完。
看他如此,放了一些威壓的游顏竹半點興趣都沒有。
顯而易見的窩囊廢,沒有鬥志,實力草包,游顏竹本來半點不屑于和這樣的貨色交流,但對方像是狗皮膏藥就這麽湊了上來。
察覺到他隐藏在平靜表情下的殺意,他那兩個元嬰護衛想要上前去,卻在他冷淡的一瞥下生生僵住。
“張、張少爺……”其中一人艱難開口,滿是退縮的意思,言語中含着幾分勸阻,也後悔沒有早點讓他家會闖禍的窩囊少爺住嘴。
“不必送了。”游顏竹留下一語,轉身便離開了。
他确信,以對方的膽量和他控制得宜的壓制,這位張少爺連報複的勇氣都不會剩下多少。
是蟲就在地上縮着,在真龍面前嚣張不就是找死嗎?
“等等,你們——”
張道突然僵在那裏,身上護身法寶在激發的瞬間被粉碎,徒留脖頸側邊一道血痕。
游顏竹回身,任誰也想不到他會突然動作,不過是撚葉飛針,狹長的柳葉柔軟無骨,卻在他颀長纖細的手指之間成為了足以奪命的兇器。
“有事?”他問。
這下,張道終于意識到眼前之人很不好惹,他眼眸裏的光不是什麽陽光溫柔的映襯,也不是什麽對他寬容的佛光,而是招招致命的劍光。
“對、對不起。”張道直接腿軟癱倒在地,渾身戰栗,不敢直視他。
像是這種沒有腦子的狂妄大少,最是惜命不過。
別看着都做的是什麽荒唐的事情,但他們很清楚能招惹的必然是比他們弱的,要麽實力弱要麽勢力弱,碰上游顏竹這種十分明擺的硬茬子,又明知道他背景不凡,他們就算想要動作,也只敢在背後像個臭蟲一般地嘀嘀咕咕。
游顏竹依然是冷若冰霜的模樣,對他的表态無動于衷,轉身便離開了。
被攙扶起來之後,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張道都沉浸在瀕死的恐懼之中,根本停不下可怖的聯想。
“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就像是藏在深海中的巨獸,平時隐匿于冰冷的水中,但當他真的睜開眼睛時,天地色變,無人可擋!
他在猝不及防中面對如此可怖的怪物,這才悄然意識到真相,偏旁人皆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準元嬰劍修,無怪乎張道顫抖不已。
驚懼之後,張道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元嬰護衛們身上,想到那人看起來也就半步元嬰,想起自己當衆失态和醜樣,他心頭突然湧起一股怒火。
“可、可惡啊……”
“你們可真是無能。”
“娘的,養你們可真是浪費……”
不出所料,張道憋了半天的火直沖而去,對着兩個護衛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罵舒服了,他才調整好心态,重新回到了對他頗為追捧的人群裏。
衆人自當沒有看到方才的經過,依然笑呵呵地捧着他的臭腳。
至于有些成算的,看過這前後,心裏自然也有了掂量。
“看起來還挺厲害的。”目睹一切的阮櫻笑眯眯地和江桃說小話。
“那畢竟是劍宗的顏師兄。”江桃小聲地道。
“嗯,有什麽淵源嗎?”阮櫻聽出她言語中藏着點什麽,面露訝色。
“原來你不知道?”江桃一愣,這兩個都要湊對一起養孩子了,居然還這麽陌生嗎?
江桃于是告訴她,顏竹師兄是在築基期時迎戰三金丹而不敗的高手,當年在六大仙門大比賽場上震驚了所有人,将劍修的強悍和越階對戰能力展現到極致,這是他的首次登場。
作為劍宗方掌門的入室弟子,他在進階金丹之後,非常少見地被派去某處歷練,通常派去那裏的弟子最低的實力都是金丹中期或後期,但他一個金丹初期的過去,依然是無可阻擋。
“就會九幽之地。”江桃道,“九幽有六處‘空穴’,是類似于窟窿一樣的地方,修仙界的靈氣進不去,但那空穴裏天然形成一種魔氣,會感染在範圍內的所有生物,甚至本身也會孕育出魔物。”
“這個我知道。”阮櫻點點頭,她不僅從書裏知道,還聽自己爹娘嘀咕過。
總之,這大概是仙門精英弟子必去歷練的地方,或早或晚都有此一遭。
“通常給新弟子安排的是第二空穴,那裏的魔物一般在金丹期,極少數會出現元嬰期,剩下被感染的則實力不定,有高有低,大部分只有築基期,但因為魔物的性質,源源不斷,很難殺盡,需要人一直去消耗。”
“在九幽之地那裏有幾個排名,其中有一個按照弟子們殺魔物的貢獻值排。據說顏竹師兄不眠不休殺了一個月,愣生生幾乎殺空了第二空穴的魔物,随後被安排去了其他空穴支援,最後在衆多仙門弟子裏頭拿了頭名。”
聽着,阮櫻打了個抖。
“怎麽了?”游顏竹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
阮櫻再度抖了一下。
“怎麽?”他伸手扶住了她,神色遲疑,似乎是有幾分擔心。
但阮櫻滿腦子“大反派果然是個殺胚”,也沒看出來他冷淡的面孔上有多少真切的在意。
“沒、沒什麽。”阮櫻心裏反思自己的态度,這位到底是大反派,她的态度還是客氣一點好。
萬一他發起瘋來,不分敵我,殺妻虐子……
原著裏後來他不就是那個德行嗎?
阮櫻直抽涼氣,給自己點了一首勇氣,再默默地唱了半首涼涼。
“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沒有。”
阮櫻矢口否認,絕不給大反派追究的機會。
好在游顏竹确實話少,對她這種情緒豐富、心理活動繁多的人很有點應付不來,并且也不會反複追問。
他做的最大的努力,大概是之前天天逮着她想問個究竟。
本意是想摸清楚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知道她為什麽會有他的氣息,是不是真的他猜測的那樣是陰水潭事件的另一位當事人。
結果,阮櫻也沒有客氣,還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這對他來說,着實是不小的刺激。
“你……身體還好?”游顏竹遲疑地問了問。
“你才身體不好呢。”阮櫻下意識反駁。
“是嗎?”
他方才似乎看到她發抖?
類似對話之前發生過。
當時他真的以為她沒有問題,結果後來她一個人對着肚子裏的寶寶嘀嘀咕咕說他是“壞爹”,說他不關心她,關切也顯得十分虛僞,好像走了個假流程。
游顏竹得知後十分驚訝,明明是她點頭說沒事,又不讓他探查,結果轉頭變成了他對她和孩子不關心。
于是,一些提心吊膽,一些被迫開口再度發生。
“很好啊,非常好,”看他神色微妙,她于是強調地說,“健康。”
“……”游顏竹默然,花了一點功夫揣測,然後回答了一句。
“這樣就好。”
這下,沉默的變成了阮櫻。
她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愈發覺得大反派很奇怪。
叫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游顏竹沒有應答,不再多言,只是守在她的邊上。
還是順着她吧。
他想。
這段時間相處,游顏竹已經意識到自己和阮櫻存在某些隔閡。
坦白來說游顏竹覺得他們并不那麽合适,兩個人好像不能彼此理解,都覺得對方很“不可思議”或者說“不可理喻”,但沒有辦法,他正在并且必須尋找和孩子他娘相處的方式。
目前來看,主要要點是保持沉默,萬事順着她來,這樣他遭受的來自于阮櫻的譴責的眼神會少一點。
當然,游顏竹私心裏也希望她少跳脫幾分——
不然他老是挂念着她,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總不能安心。
而當事人阮某櫻一無自知。
“半個時辰過了!”
漫天的彩光似乎有靈一般,飄蕩流動,并非尋常那種霞光可比,只在轉瞬間便将半個天幕的藍色都浸染在絢爛的顏色之中。
鴻天秘境的真容在其中若隐若現,偶爾顯露出一二其內的痕跡,引得衆人遐想無限。
幾人換了個僻靜的地方等待秘境開啓。
意識到冷場之後,江桃示意阮櫻可以主動打破沉默,而她帶着萬悅,把溝通的空間留給他們兩個。
“額,謝謝關心,顏師兄。”阮櫻眨巴眨巴眼睛,微妙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說的沒說完?還是一不小心說多了?”
帶着萬悅還沒走遠的江桃聽見了,咳嗽了兩聲提醒她。
游顏竹回了阮櫻一個莫名的眼神。
阮櫻于是調整好了表情,努力适應眼前這個好像變得更加“怪怪的”的大反派。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額,也挺好的,就是做你自己也挺好的。”
游顏竹眨眨眼睛,沒有應答。
阮櫻無法從大冰塊的臉上看出情緒變化,但她也知道他不是真的木頭,其實心裏一直掂量着,只是他的理智和她的感性很不相容。
某種程度上說,有一點像是季淳茹和阮傑,阮櫻能感到自己是從季淳茹身上繼承到一些什麽的,尤其懷孕期間放大了她情緒的起伏,讓她心思變得更敏感和細膩。
但她和大反派又是不一樣的。
阮傑是悶了一點,但好歹能讓人估摸得出來,只是季淳茹不能接受他的那一套“老古板”的觀念,兩個人是性格不合,本質上也是觀念不和。
堅持了十多年,最終兩個人還算是和平地分手,留下阮櫻繼續跟着阮傑。
但現在,出現在她和大反派之間的矛盾是,兩個人都藏着什麽,加上游顏竹背後秘密、阮櫻的穿書經歷,他們不能以托盤而出的方式彼此了解,修真界也不會有人用這樣的方式,因為修行是私人的,道途是自己的。
“嗯?”說點什麽啊。
她發出一點鼻音,用眼神示意他接話。
游顏竹的沉默讓阮櫻接不下去。
阮櫻需要去猜、去估摸游顏竹的心思,因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誰都知道他是大冰塊,不茍言笑、冷心冷情。
游顏竹也需要去理解一個和他自己、和他接觸過的人完全不一樣性情的阮櫻,而因為她感性、他理性,他便更難于理解她。
他們笨拙地彼此試探。
“是嗎?”游顏竹點點頭,總算是開了口。
但阮櫻不知道他是應肯她的話柄決定堅持自己才點頭,還是單純認可她這句話以及話裏的觀念才點頭。
好在游顏竹從她略顯忐忑的表情裏意識到了什麽,補上了一句:
“你也是。”
“啊……啊,哈哈。”
阮櫻摸了摸鼻子,有點後悔自己之前的倉促開口,似乎顯得有些唐突了,這種話題仿佛不太适合他們兩個人。
但願我的寶寶不是這樣的悶葫蘆。
她心裏想。
“我們到一邊說話。”阮櫻拉了拉他的衣袖,“一會要進秘境了,但我覺得……還是提前說一說比較好,畢竟要相處更久的時間了。”
秘境環境和外界的環境不一樣,等于說是更加特殊的場景。
阮櫻對可能面臨的更大的困難有一些心理預期,但她擔心大反派意識不到或是想岔到其他地方。
“如果我們在裏面有了矛盾,還是先忍一忍,出來解決,你千萬不要随便翻臉,懂?”
阮櫻還想着原著裏的情況。
她自覺自己不會做原著那種事,但大反派的性情她摸不準,保不齊到時候鬧了什麽矛盾,他一個化神修士想殺她還不容易。
如果她實力再強大一點,當然不必如此糾結了,到時候就是中門對狙、拳王争霸。
但現在她不可能一下晉級到化神。
“我不是那種人。”游顏竹對此只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他意識到她眼中的他應該是個非常離譜的形象了——
是那種會因為區區鴻天秘境的資源就要翻臉殺死妻兒的狂徒。
想到這裏,他分外震驚,腦門神經都好像在抽抽。
“為了孩子,懂?”阮櫻再度和他強調。
為了孩子,游顏竹也好,她阮櫻也好,都要忍耐一番。
“……”看出她不信,游顏竹于是不情不願地被迫重複,“為了孩子。”
這下,阮櫻放心了不少。
雖然似乎感覺到了他的郁悶與不情願,但大冰塊嘛,估計很快就變成原樣了。
瞅了瞅他的俊臉和保護的姿态,阮櫻滿意了。
“我們沒有矛盾的,所以說……”阮櫻笑眯眯地和他低語,“之前我們都是受害者,你明白的吧?”
“嗯,我知道。”他回。
游顏竹已經查清楚了,當時是有人算計他才在那裏布置了會引人動情的迷離花香氣。
原本是打算讓他靈氣紊亂成個廢人,适逢游顏竹身上魔氣發作,意識不清,再有藥物一激,這時候同樣中藥的阮櫻正好撞上。
兩個人都是受害者,但互相之間也算是扯平,一個失了元陽一個失了元陰。
至于說孩子——
這确實十分意外。
神獸之子降生十分不易,千年來都不見有幼崽出現。
游顏竹絕無可能做多餘的事情,甚至為了保全她和孩子,尊重她的意願,他沒有告知其他的族人。
“至于之後……”阮櫻遲疑了一下,“出了秘境之後,我和你……”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游顏竹難得主動截斷了她的話頭。
談到兩個人之後的安排,尤其是是否要組建小家庭,兩人的意見似乎有些不同。
游顏竹當然覺得他能解決,她主動告知不正是認可此事的意思嗎?到時候什麽樣的“家”都可以安排上,盡可就她的想法。
但對此阮櫻要麽是拖,要麽有別的他還沒弄清楚的想法。
“唔,好叭。”她點點頭,暫時認可了。
阮櫻是對小家有所期望,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父母雙全,在一個恩愛幸福的環境中長大,但她也不想勉強。
如果游顏竹願意付出,為孩子提供足夠的資源和感情,那她也願意捏着鼻子承認他這個孩子他爹。
如果他不合格,阮櫻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再跑路一次的——
出了秘境順便跑路正好。
反正他們不是什麽恩愛夫妻,甚至不是什麽小情侶。
沒有感情基礎。
“來了!”
天空中霞光大作,強勁的風将周遭樹木吹得嘩嘩作響。
擡眼看去,鴻天秘境終于現世,衆人的密匙發出淡綠色的光芒。
“快快快。”
“終于要開啓了。”
眼看着秘境即将打開,人群一下喧嚣起來,躁動的感覺彌漫在空氣中。
游顏竹和阮櫻都拿出法器,做好了準備,這是聯結在兩個人之間的同心扣。
沒有什麽特別的作用,只是能彼此定位,據說能影響一部分秘境,讓本來會被分散的兩人有概率被安排在一起。
看見阮櫻的手下意識護在了小腹之前,游顏竹提醒她。
“如果有什麽不對的可以告訴我,我來想辦法解決。”
“我知道。”她笑眯眯地點點頭。
對于阮櫻偷偷找好退路的行為,游顏竹一無所知。
四目相對,兩個人互相看了一會,都覺得沒有什麽問題。
秘境開啓。
江桃打頭,阮櫻帶着萬悅,守在最後替她們護住身後的有游顏竹。
四人一躍而起,進入秘境。
就像是穿過了一層水幕,有點類似于戳破了一個大泡泡般的感覺,阮櫻不敢閉眼,催動防身的法器,向四周看去。
與外頭一樣,秘境裏仍是下午時分,白日明媚。
這是一片寬闊的林子,樹木很高,似有百丈,葉片很大,脈絡清晰,幾乎每一棵都有六七人環抱粗。細細探究,其中似乎還蘊藏幾分靈氣。
“好新鮮的空氣。”
此處樹木有靈,空氣中靈氣充沛,阮櫻甚至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瞬間身上沒有注意到的疲憊都掃清了。
“你也很高興是不是?”
她感到肚子裏的蛋崽崽動了動。
“不過我們還是得先找到他們……”到底是兩個人,阮櫻不敢太浪,激發同心扣,尋找游顏竹的身影。
幸運的是,在秘境中這法寶仍然有效。
不過須臾,游顏竹縮地成寸,便已經到了阮櫻面前。
“這地方尋的不錯。”他誇獎道。
不敢在林子中久留,雖然有些好奇這靈氣的來源,阮櫻留下個标記,便仍找了個隐蔽的樹洞,在附近布置了個陣法。
“我覺得寶寶可能很喜歡這裏的環境。”
“有一點像是麒麟族地。”
阮櫻一愣,看了看他,不過沒有接下去,也不詢問自己和孩子能否去麒麟的族地。
她是知道神獸避世不出的規矩的,大部分有威望的長老神獸都只呆在隐匿起來的族地,千萬年沒有在外活動的痕跡了,只有年輕的神獸需要出門歷練,但通常他們也都不會對外透露任何族地有關的信息。
游顏竹作為少主自然要遵守,但他私心裏并不覺得阮櫻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能去。
只是阮櫻心裏擔憂,她去不去沒關系,左右就當長個見識,但如果她的孩子去了就出不來了,她不得哭死。
聽游顏竹說過,幼獸在族地至少要呆滿百年,混血成年早,約束也少一些,能早點離開,但如果是有天賦的純血,多少要留到成年。
像游顏竹就是快成年——五百歲不到的時候——才離開族地,然後就到了劍宗,拜師于方掌門門下,至今已經三十多年。
“是嗎?”她道。
“對。”
游顏竹點點頭,沒有注意到阮櫻細微的神情變化。
提起族地,他的話明顯多了些。
“族地一樣是樹多水多,也有山,有的是天然的,有的是經由老祖們布置的,移山而來。這裏的靈氣濃度不比族地,但無論是草木還是水汽,感覺都很像族地。”
“如果不是秘境危機不定,這裏其實是很适合修煉的地方。”
“這樣啊。”她點點頭,還是不敢說什麽以後去看看之類的話。
按照游顏竹的情況打個折扣,只算一半的時間,那也是兩百多年。
阮櫻不能想象自己的孩子要在另一個地方呆上這麽長時間,哪怕這也許對小麒麟很好。
她不可能留在麒麟族地,但就是讓她的孩子在那地方留個二十年,她都放心不下。
所以,還是算了。
“不同神獸的族地都一樣嗎?”阮櫻好奇問道。
“不是。”
“那你說這裏像是你們麒麟族地,意思是你們族地很尋常嗎?”
“胡說什麽?”游顏竹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阮櫻沒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因此問話:
“那是不是說這裏有和你們族地一樣藏着的寶貝?”
游顏竹一愣,倒是沒有注意這一點。
“你看啊,我們地圖上并沒有标記這個地方,也就是說這裏要麽是沒能查清楚的不明地,要麽是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阮櫻拿出之前準備的幾張地圖來,方才她趁着游顏竹沒到的時候已經查了一圈并且做好了記號,用靈氣完成了标繪。
“我猜大家可能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她笑道,“而且大部分修士不可能知道神獸族地的樣子,而會進這個秘境的妖修應該也不多。”
看她滿眼亮晶晶的,游顏竹到底是把可能會掃興的大實話吞了回去。
“那就查查吧。”他說。
游顏竹神識外放,掃了一圈沒發現什麽不對。
這裏還算安全,但并沒有什麽特殊,只是林子裏的靈氣比外面濃郁一些。
對大部分進入秘境的修士來說,這裏不值得多探索,他們努力那麽久是為了更多的修煉資源而來,不僅只是為了一點靈氣。
“她們兩個應該在一處地方,”阮櫻一邊探索一邊和身邊人說話,“既然我們兩個靠着法器能在一道,她們應該也相距不遠。”
“嗯。”游顏竹點點頭,拿着根随手折下的樹枝往前一掃,前路盡開。
金丹和金丹的差距本身就已經很大了。
更不用說他還是個假金丹真化神,半步元嬰在這個秘境裏似乎并無不适,如常行走。
阮櫻心裏咋舌,把搜集到的一些種子和挖出來的各種秘境植物的小苗放在了錦盒裏。
這裏除了成片成片的高大樹木和偶爾可見的巨大樹洞,似乎真的沒有其他東西,也不見陣法之類的東西在起作用。
“如果這裏找不到什麽東西,那我們就還是盡快和她們彙合吧。”
“可以。”
兩人達成共識,但在探索林子的過程中并未懈怠。
游顏竹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在清風中微微蕩漾起好看的弧度,遒勁的背脊藏在線條之下,腰身被玉帶束起,更顯腿長與清高,風姿綽約。
阮櫻赪霞色的百褶裙好像綠葉旁盛放的花朵,嬌豔欲滴,玉佩絡子自然飄蕩,與頭上步搖的流蘇自然映襯,端的是明媚奪目。
兩人踏風而行,宛若一對飛鳥,靈敏矯健,飄飄欲仙。
幾次阮櫻都感覺到自己腹中的小寶寶有極其細微的動靜,但她辨不清是因為環境的适宜還是單純只是胎動。
看她神情古怪,游顏竹關切問:“怎麽?”
“他,”阮櫻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一點動靜,又可能是我的錯覺。”
“動靜?”
“胎動那種。”
游顏竹一愣,随即遲疑地詢問。
“是不是累了?”
阮櫻搖搖頭,反而提起另一件事情。
“這裏的天黑得好快,似乎流速有所不同。”
“秘境的時間比外頭約快三個時辰。”
想了想,阮櫻主動提議。
“那我們還是找個休息的地方吧。”
和可能并不存在的秘寶不同,在這裏想找山洞很容易。
因為覺得樹洞可能不夠牢固,兩個人默契地尋找起山洞,最終在樹林偏南方的一處矮小石山半腰找到了理想的休息處。
“這裏倒是少人,”她笑道,“而且遠近好像就這一處。”
“是,只有這一座山。”
游顏竹點點頭,先進去探了探,确定沒有問題之後才讓阮櫻進來。
他們倒是都帶了法寶随身小屋,但考慮到秘境探索剛開始,高調露財有風險,他們只在山洞布置了陣法,鋪了休息用的被褥。
“我不休息。”
阮櫻看着游顏竹拿出一個隐約露出幾分金色的舊蒲團,也不嫌棄山洞幹草鋪地的簡陋,就這麽往地上一放,盤腿坐上,似乎是打算守夜修煉。
“行吧。”她一挑眉頭。
因為肚子裏的孩子,阮櫻沒法像其他人那樣不眠不休地探索尋找資源。
不過睡覺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她也不急于這一時。
比起探索秘境尋找資源,她的心态更接近于外出玩耍,從來沒有自己出去歷練過的人這會兒找了個還算安全的地兒進行快樂郊游和快樂野炊。
“我守夜。”游顏竹的衣擺落在了地上,眼前的空地上隔着鋪幹草休息的地方架起了一個小小的火堆。
秘境入夜很快,溫度幾乎是轉瞬之間下降。
阮櫻體感晝夜溫差可能有二十度,從夏天的暖和一下變成了秋冬的蕭瑟。
好在山洞算得上很大,他們在進去□□米的地方,這裏剛好有一處比較寬敞的空間。
再往裏是一條逐漸狹長的甬道,游顏竹方才試探的時候往裏走了有二三十米,不見到底,反而是清理了不少蝙蝠和蟲鼠。
火堆生起,瞬間敞亮了的同時亦暖和了不少。
布置的陣法效果不差,外頭的冷風大部分都吹不進山洞裏頭,剩下一些被陣法隔絕在外。
“我知道了。”阮櫻試探地問,“後半夜我來?”
“不用你。”游顏竹搖了搖頭。
阮櫻一邊吃東西一邊站在山洞口眺望整個樹林。
高聳的樹木蔥郁地長滿了視野能見的大部分,若不是這裏石山荒涼,指不定這邊也被綠色占據,石山高度也還算湊活,雖然是小山丘,也能勉強俯視整個地方。
月色下,郁郁蔥蔥的樹木好像在向外散發一股淡淡的熒光。
阮櫻一愣,再看去,方才的綠色光亮好像只是她的錯覺。
她忍不住看了看葉片樣子的密匙,在進來的時候它也曾發出類似的熒綠色光芒,但進入秘境後,密匙就變得和普通的玉塊沒什麽兩樣了。
“估計只有出去的時候才能知道了。”她疑惑地端詳了一會密匙,半晌才收回去。
游顏竹似乎是誤會了她站在這洞口的目的,看她吃着吃着似乎把東西都吃空了,還以為是不夠,于是又拿出了一批物資來。
“是吃完了嗎?”他從蒲團上站起來,遞上一個新的沒有認主的儲物袋,“這一批的年份很足,你先試着用用,不能太肆意。”
阮櫻驚訝地看着他,心裏微微有些感動。
看得出來他是仔細準備過的,不僅給了她足夠份的營養食物,自己私底下也另外做了備份,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安排。
“我知道了,不用補過頭的。”
說着,阮櫻用神識探了探。
儲物袋裏東西不少,大部分都裝在盒子裏,粗略估計應該是夠她三日份食用的,其中不少是她根本沒有接觸過的天材地寶,連名字都說不上來。
游顏竹這才重新坐下來,他背脊筆挺,站如青松,坐如金鐘,便是再平常的樣子都顯得雪胎梅骨、瑰姿豔逸。
他坐在這裏,便一下子讓這火光下仍顯得灰撲撲的山洞變得生動起來,好像瞬間從落魄草棚變成了金碧輝煌的帝宮,空氣中好似多了一分青竹的香氣。
讓她移不開眼的,是他眉心驚豔奪目的紅痣,也是他微微抿起而更顯性感的紅唇。
阮櫻眨巴眨巴眼睛,欣賞完帥氣的大反派,感受了一下肚子裏的寶貝可能還有需要,這才打開儲物袋,拿出一個果子。
瞬間芬芳的香味伴随着濃郁的靈氣撲鼻而來。
“好香啊。”她陶醉地吸了一口氣,“真好聞。”
“這是鳳果。”游顏竹同眼神示意她拿出來的東西,“對鳳凰類神獸的成長效果極佳,對其他神獸其實也不差,主要作用在補充靈氣、消除身體不适,還能一定程度抵抗心魔。吃起來有些特別,你吃了就知道了。”
“你不是麒麟嗎?”她有點好奇地問。
百年的鳳果基本有成□□頭大小,有點像是前世見過的鳳梨,但外面的刺并不紮手,是極其漂亮的黃金色外殼,很輕松就能夠分開吃裏面的果肉。
打開嘗了一口,果肉初入口時脆甜細嫩,汁水連帶靈氣自然地流入肺腑,果然好吃。
阮櫻一連吃了兩個,津津有味。
游顏竹就坐在洞門口,火光倒影在他的眼底,那冰冷的漩渦好似也染上了溫度。
吃完阮櫻只覺得渾身,那些可能會影響她道途的負面情緒和情感一下變得不足為懼,她好像瞬間想通了。
阮櫻記得裏面還有三個,不過随口問話,表示對鳳果味道和效果的贊美:“真好吃,還有嗎?”
游顏竹盤坐在那裏,平靜地回答。
“我再去找卿奕要。”
阮櫻眨眨眼睛,想到性子一樣跳脫且好脾氣的卿奕師兄,又再度看了看面前沒什麽表情連狠話都說得淡淡的的游顏竹。
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算了,我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她愉快地決定。
作者有話說:
#不負責任小劇場:一些尬聊下的人間真實#
阮·一身反骨·櫻:我不是、我沒有、我不冷酷無情……好吧,喜歡但有限。
游·不善言辭·顏竹:怎會如此?!
寶寶鼓掌:支持媽咪!反對壞爹!
【不聊感情問題就能對話的情侶能要嗎x】
*扆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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