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巫蠱之術(上)
巫蠱之術(上)
張清讓知道明天有一位長輩過九十大壽,但不知道老爺子要回省城,往年都是她父母代為過去送壽禮,老爺子從不露面,今年怎麽改主意了,還讓桃桃跟着一塊回來,她表示很意外。
烏桃坐椅子上曲起一條腿,下巴擱在膝蓋處,郁悶道:“老爺子都知道我們的事了,你說他是怎麽看出來的啊,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做。”
“沒做嗎?”張清讓突然不正經。
烏桃擡眼淡定一瞥,“張部長,你想在視頻裏跟我耍流氓嗎?”
張清讓哈哈大笑,工作一天的疲憊因為跟熱戀的情人聊天而消散,她撐腮不移眼的盯着烏桃看,思念就像瘋長的藤蔓,多想伸手就能抱到自己喜歡的人。
“桃桃,我好想你。”
指尖點着屏幕在描繪烏桃的五官,從眉眼到嘴巴,就像那天晚上的流連忘返,怎麽都舍不得放開,只想着更貼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擁有全部才覺得滿足。
烏桃的淡定都是裝的,她其實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抒發感情的方式也很含蓄,面對張清讓的直白,她神色不自然、紅着臉轉開腦袋,那抹紅雲就從臉頰轉移到耳朵,火燒雲似的連成一片,藏在長發中,若隐若現。
她不想嗎?不,也想的,沒正式确定關系的時候感覺還沒有這麽強烈,現在每天晚上挂斷視頻後她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抱着張清讓枕過的油甘葉枕頭,思緒飄至很遠很遠,也總回想那晚的纏綿,畫面真是讓人臉紅心跳啊。
“明天就能見到了。”
“很期待。”
張清讓一直認為自己定力很好,情/欲不旺盛,要不然這麽多年也不會一個都不談,簡直是心無旁骛,可現在隔着屏幕看到烏桃雪白的脖頸,就總想在上面留點什麽。
經常下地幹活,烏桃手上的皮膚會粗糙一些,但曬不黑,衣服遮住的地方更白,輕輕一捏會泛起紅痕。
烏桃拉高睡衣的領子,臉更紅。
知道她臉皮薄,不經逗,在這方面也不太放得開,張清讓彎了彎唇,将視線移開,轉移話題的說起烏家莊現在的網絡熱度,有些出乎資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能帶動旅游經濟是好事,但人流量太大會不會影響村民的正常生活?”
“現在倒還好,年後人還這麽多的話就要限制進村人數了,”烏桃伸了伸懶腰,慢悠悠說道,“網紅村不是烏家莊的發展路線,藥材種植才是我們該走的路,現在不過是想讓村民掙點過年錢,讓他們看到希望,地裏種出來的東西能賣錢,不是随便說說,忽悠大家的。”
從最早的種荔枝樹到後來的木薯、桉樹、辣椒,村民被坑的次數太多,不是說這些都掙不着錢,是銷路打不開,最後只能爛在地裏或者賤價賣,本都收不回來,漸漸的也就沒多少人相信了。
張清讓非常認同烏桃的觀點,依靠網絡的同時也不能忽略自身的發展,跟風、盲目的走網紅經濟只會是昙花一現。
“今天村裏人賣了不少瓜果蔬菜,老村舊址的石階還發現了化石。”烏桃說道。
村裏發生的事她都會跟張清讓分享,張清讓也會跟她說能說的那部分工作內容,時不時也會交換一下意見,這是兩人的情趣,一點都不覺得枯燥乏味。
今晚沒有月亮,茂密的荔枝樹将小路擋的嚴嚴實實,地上全是枯葉,再小心都會踩出聲響。
“小心點啊!她家那條狗兇惡得很!見人就咬!”丢秀英(烏老二的老婆)在後面提醒,說的還是她娘家那邊的少數民族方言。
走在前面的人身形枯瘦、背脊佝偻,黑暗中那雙眼睛也吓人,回頭啞聲道:“那就一起咒死。”
丢秀英既害怕又興奮,這人是她娘家那頭很有名的草鬼婆,精通蠱術,還很會下咒,她花了大價錢才把人請來,就是要詛咒李水琴和烏桃這對賤人母女不得好死!
兩人從小路摸上來,還沒有靠近院門口,一條油光發亮的大黃狗就從牆角的狗洞竄出來,跳上柴垛對丢秀英和草鬼婆瘋狂吠叫,呲牙咧嘴發出兇狠的低吼,警告她們別再靠近。
“吼汪汪汪!吼汪汪汪!”
一只耳渾身的毛都炸起來,冒綠光的雙眼緊緊盯着草鬼婆,從父母那裏遺傳來的護主基因在提醒它:這個枯瘦的老太婆很危險,會傷害它的主人,要把她們趕走,她們是壞人,大壞人,咬她們!咬她們!
“喵!喵———”尖銳的貓叫聲從屋頂上方傳來。
丢秀英剛擡頭,一坨黑影就從她眼前閃過去。
“啊啊啊!”
丢秀英捂住臉發出痛苦的尖叫,她的臉被大師用鋒利的爪子抓出很長一道口子,鮮血直流,痛到在地上打滾。
草鬼婆一看情況不妙,迅速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線香點燃,插在院門前,又拿出五毒蟲撒在四周口中念念有詞,都是些聽不懂的方言,根本不在意馬上就要撲過來的大黃狗。
樓上聽到動靜的烏桃立馬起身,“一只耳叫的不對勁,我出去看看,回頭再聊。”
她切斷視頻跑下樓,楊光和田雨先她一步,已經操起回廊上的鋤頭跟鐮刀跑到院子裏,隔着門跟外面的草鬼婆對峙。
田雨拍開院門前的燈,看見一地的五毒蟲屍體,散發出難聞的惡臭,還有正在焚燒的線香,她老家就是十萬大山裏的,小時候聽寨子裏的老人提過焚香咒和五毒咒,這東西邪門的很。
楊光根正苗紅,一直都是跟着黨走的堅定唯物主義者,從不相信巫蠱之術,對這種東西向來嗤之以鼻,他呵斥道:“你是什麽人,大半夜在別人家門口神神叨叨的幹什麽!”
田雨拽他往後退,“別靠太近,這玩意兒指不定染了什麽鬼東西,小心為妙。”
門外的草鬼婆突然停下動作,隔着門沖楊光露出陰森森的笑容,那口發黑且參次不齊的牙齒讓人看了就倒胃口。
“過了今晚,這座屋裏的人,肉身都會獻祭給蠱王,靈魂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臺詞還沒有念完,一只拖鞋迎面飛過來,直接砸腦門上打斷了草鬼婆的施法,她閃到一邊,同樣用陰森的目光盯着出現的人。
但這種吓唬無知村婦的招數在烏桃面前不管用,這個世界或許真有蠱術,也真有詛咒,但她不怕,論邪門,誰比她是一口靈泉更邪門?
腳上只剩下一只拖鞋的烏桃沖一只耳吹口哨,面無表情的下指令:“撲!”
家裏經常有人來串門,為避免一只耳傷人,烏桃專門訓練過,只有她發指令的時候一只耳才會撲人,并且是兇狠的撲。
接近一百斤的塊頭直接将草鬼婆撞飛,前爪死死抓住草鬼婆的肩膀,呲牙對着草鬼婆的耳朵瘋一樣的叫,只要草鬼婆敢動一下,犬牙就會刺破她的咽喉。
烏桃打開院門,擡腳很随意的把臭蛇、臭蟾蜍的屍體踢到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草鬼婆,冷漠道:“這種雕蟲小技對我沒有用,對我家人更沒用,”她指指屋檐下方的攝像頭,“我們還是用文明社會的方式解決問題吧,派出所的人一會就到,你要是有本事,也拿這堆臭魚爛蝦去派出所門口下詛咒,看能判幾年。”
草鬼婆發出古怪的笑聲,“呵呵呵……有沒有用以後就知道,你會死,他們也會死,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這種東西是真是假只有操作的人清楚,就算是假的,被下咒的那個人也會有心理陰影,往後的任何不順利都會聯想到這個咒,主打的就是一個心理作用,草鬼婆幹這行幾十年,什麽人都見過,那些人就沒有不害怕的。
烏桃:“……”
鬧這麽大動靜,兩位老爺子和李水琴也醒了,披着衣服來到院外,楊光和田雨本來想攔,那邊一地的五毒蟲,老爺子要是被沾上點什麽,他們沒法跟書記交代。
張公岸難得發火,“擋我幹什麽!去護着桃桃!你倆榆木腦袋的啊!讓她一個人去外邊!”
兩人低下頭。
“是我讓楊哥和雨姐別過來的,這些五毒蟲不知道浸過什麽藥劑,有寄生蟲,我戴了藥囊,不怕,楊哥和雨姐又沒有,還是小心點為好,你們也別過來,就在那等吧,我已經打電話給派出所了,村委的人也會到。”烏桃揚了揚手腕上的小藥囊。
這兩天老想張清讓,影響睡眠,她就自己調配了一個小藥囊,清心寡欲用的,現在拿來哄三位長輩,她都看見李水琴眼裏熊熊燃燒的怒火了,要是不攔着點,民警沒到,草鬼婆先被打死,那就有點不劃算了,畢竟人命關天。
等着就等着,李水琴氣呼呼的,動不了手,還不能動嘴嗎!
“丢秀英你這個狗叼的死八婆!敢叫人來我家門口下咒,你等着!我要讓烏老二那個戳毛蹲一輩子大牢!你也別想賴!攝像頭都拍着的!你跟這個不知道哪來的死鬼賣米婆就等着吃牢飯吧!讓一村人看看你和烏老二是什麽貨色,看你們兒子以後還有沒有臉回烏家莊!沒有祖宗的王八羔子,狗叼出的衰東西,我叼你老母!冚家鏟啊你!”
今天要給荔枝樹打驅蟲藥,忙死了,寫不完,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