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夜夜談
深夜夜談
一顆大樹底下,昏迷許久的陶婠婠終于悠悠醒來,後頸處還帶着些許疼痛。
恢複清醒的她立刻警惕的盯着四周,發現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看着身上蓋着的一件白色外衫,确定安全之後,驚慌的目光才落在一旁烤着野兔的厲元白。
“我們怎麽在這兒?”
厲元白舒了一口氣,露出溫柔的笑意:“夭夭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到明天。”
說完,厲元白将烤好的兔肉遞過來,輕聲叮囑:“吃吧,小心燙!”
陶婠婠确實餓了,她接過兔肉,但是她心中有太多問題想知道,于是直接詢問:“我們怎麽在這兒?我為什麽......暈倒了?”
厲元白無奈嘆氣,語氣裏還帶着擔憂:“夭夭為什麽到處亂跑,還在巷子裏遇上搶劫,若非我及時趕到,只怕你性命休矣。”
“搶劫?”
厲元白一本正經:“對啊,難道不是嗎?我看你還被吓暈了。”
陶婠婠噎住,她自然不想厲元白知道九幽樓有人來接她了,于是只能點頭:“是啊,搶劫,下次可不敢一個人走開了。”
說完便低頭啃着兔肉,但是心中疑惑未減。因為她分明記得在昏迷前,看見那個面具男下跪,而且還喊什麽尊主。
由面具男之前的話來猜測,這個尊主很可能就是遮天樓的主事人,安插眼線進了遮天樓。
可是很奇怪,為什麽不殺自己呢?陶婠婠想不通。
難道是等自己回去和閑乘風搶位置,引起內亂,然後遮天樓再次趁機吸收九幽樓的地盤?
陶婠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雖然現在知道閑乘風背叛她,但若是回去了,陶婠婠也不能和他撕破臉,免得遮天樓趁機得利。
目光小心的掃了厲元白一眼,陶婠婠倒是覺得有些恻隐之心。
盟主之位重新歸沈重山,厲元白還失憶。
而陶婠婠的樓主之位沒了不說,還失去了武功。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也算同病相憐。
吸了吸鼻子,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但她撥弄着手裏的野味兒,還是将哭意忍了回去。
“在過兩日,我們應該就到九幽樓,到時候就不必委屈夭夭風餐露宿。”
看陶婠婠情緒莫名低落,以為是受不了這樣四處奔波的日子,厲元白說着關心的話。
而聽到這些,陶婠婠只覺得心裏更加難受了。
說着厲元白和陶婠婠是死對頭,可是二人之間又又什麽深仇大恨呢?
并沒有!
厲元白無門無派,不知師從何人學的一身絕學,年紀輕輕成為江湖一代領袖,任誰瞧了不誇贊一番。
這一刻,陶婠婠也是很欣賞他的。
畢竟厲元白于陶婠婠而言,既不是殺父仇人,也不是薄情負心,二人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加上這段時日的相處,陶婠婠也覺得厲元白和那些滿口仁義的江湖豪傑很不一樣。
厲元白外貌出衆,這是父母給的,可是他自身能力也出衆,憑借實力,奪得武林盟主之位,這是毋庸置疑的。
失憶被陶婠婠騙,行路途中對她也算照顧有加,露宿野外時,水是他去打,野味也是他去弄,陶婠婠做的最多的,估計就是拴馬。
厲元白似乎真的把她當做“愛妾”,一直是被照顧的那一個,從來沒有要她做過什麽事兒。
就算是同住客棧,逞了口舌之快,即便身份是“夫妻”,最後同塌而眠,也沒有對陶婠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謙謙君子,克己複禮,這樣的一個人,當得起江湖豪傑的追随,女俠千金的青睐。
厲元白撕扯着手上的兔肉小口小口的吃着,斯文極了。火光照耀在他白玉一般的臉上,猶如降在黑夜中的神明。
陶婠婠捧着兔子在那裏啃,但是目光卻一直落在厲元白臉上。
靜谧的環境偶爾有不知名的蟲兒在鳴叫,或是柴火燃燒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音,不會靜的可怕,也不會吵得煩心,一切剛剛好。
但或許陶婠婠的目光有些太過熾熱,厲元白再想忽視也無法忽視,他扭頭笑着看着陶婠婠問:“夭夭不認識為夫了嗎?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麽?”
被抓包的陶婠婠有些不好意思,立刻低頭埋頭肯兔子:“胡說些什麽,我是在看火堆。”
厲元白輕笑,撿了柴丢進火堆。
又是沉默。
吃飽喝足後,陶婠婠靠着大樹望着樹葉縫隙露出的夜空,偶爾看見一兩顆星星。
看見陶婠婠發呆,厲元白道:“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可是今夜的陶婠婠睡不着,九幽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閑乘風叛變,紀長榮叛變,一直可信的宋堰也不知道是被他們關押了還是怎樣,一荊如月都相信自己活着,一直在找她,可是宋堰一直沒有動靜。
被其他人背叛陶婠婠也覺得沒什麽,可是被閑乘風背叛,陶婠婠真的很傷心。
其實在剛才吃東西的時間,陶婠婠心裏已經想過了。
就算閑乘風叛變,但她也要回去,還要大搖大擺的回去,告訴衆人樓主沒有死。
不過屆時那位樓主,是帶上面具的厲元白,而不是沒有武功的陶婠婠。而她會趁這個時間,看密室的秘籍是否有辦法恢複她的武功。
閑乘風肯定想方設法的揭穿厲元白,而陶婠婠可以找機會處置閑乘風。
辦法是這樣想的,但是遭遇背叛的霧霾一時半會兒卻散不去。
“我睡不着。”陶婠婠看着厲元白,語氣依舊低落。
她突然有點兒內疚,內疚一直欺騙利用這樣一個正人君子。
厲元白臉上似乎永遠挂着和煦的笑容,對于陶婠婠的話,顯得有些無奈:“難道還要為夫哄你睡覺不成?”
陶婠婠頓時失笑:“也不是不行!”
厲元白眼中厲元白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頗為懊惱的對着陶婠婠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我不會哄人睡覺。”
陶婠婠笑着捂嘴:“小時候你的娘親都不給你唱歌講故事的嗎?”
厲元白溫柔的眼中閃過一絲低落,嘴角那抹笑意也變得苦澀。
“夭夭你忘了麽?我失憶了,所以不記得了。”
陶婠婠噎住,忘了這茬。
“對不起。”陶婠婠下意識道。
厲元白沒有計較:“沒關系,反正睡不着,不如說說你小時候的趣事。”
提起這茬,陶婠婠可就來興致了,立刻坐直了身子開始講述。
“我娘親可漂亮了,溫溫柔柔的,小時候常抱着我給我唱歌講故事。我小時候很調皮,總是跟着我哥上山摸鳥蛋,下河抓魚蝦,我爹覺得我這性子沒什麽,但是我娘總說,女孩子就該安靜些,這麽鬧騰将來嫁不出去。可惜,她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
“她很愛你。”
“那是自然!”
說道這裏,陶婠婠突然想起來,之前厲元白成為武林盟主之後,有宗門想把女兒嫁給他,問他父母的情況,但厲元白說他是孤兒,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無父母庇佑,那他的成長之路,一定很坎坷,或許後來遇上一個好的師父,才把他教導的如此好。
“那個......”陶婠婠小心詢問:“你可有想起什麽?”
厲元白看着陶婠婠,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而陶婠婠的心也懸着。
她覺得厲元白是個好人,看整個江湖對他的評價就知道了,在加上這段時間的了解。
陶婠婠覺得,就算厲元白恢複記憶,知道自己騙他,也應該不會記恨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