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紅線上浸了狗血,紅衣碰不得,也跨越不了,所以她只能沿着沈子音設定的道路前進。
沈子音将一張符紙丢在地上,堅硬的地面突然就像水面一樣波動起來。
紅衣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後,她的腳底像是陷入了沼澤一樣難以拔出。
而沈子音卻是如履平地,他擡腿跨過幾條通道,來到紅衣面前,作勢要收服了她。
這時,她懷中的嬰孩突然彈起,帶着逼人的煞氣直撲沈子音的面門。
沈子音微微擡頭,墨色的眸子裏印出滔天的血光。
等的就是這一刻!
光電火石之間,早就準備好的符紙從沈子音袖中傾瀉而出,将脫離了母體的夜啼包了個結結實實。
沈子音一把握住它,只覺得濃郁的血氣不斷傳來,他不敢多做耽擱,将它迅速放進浸了狗血紅花的紅燈籠中,上下兩口貼着的符紙自動回扣,将夜啼封印起來。
紅衣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沈子音抓去,開始瘋狂的掙紮起來,血液一層一層的溢出,将身上的衣衫染的愈發鮮紅。
在紅衣不要命的掙紮下,她的雙腳居然真的從符水中抽了出來。
沈子音托着燈籠快速退回到剛才的地方,他不能随意使用火符,因為紅線是普通的繩線,一燒就斷,若是不小心将這回字通道毀了,那就麻煩了。
不過就算不用火符,他也能将她收服!
沈子音半跪在地上,一手托着燈籠,一手輕輕觸地,地上的符水如同沸騰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朝着紅衣一指,一個丈許高的水牆便狠狠拍在紅衣身上。
符水接觸在紅衣身上,發出嗤嗤的聲音,她痛苦的嚎叫起來,血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沈子音,讓人不寒而栗。
Advertisement
沈子音卻早就習以為常,他五指一攏,紅衣四周便出現了一個水籠,眼看着就能順利收服。
一個身影卻突然沖了進去!
沈子音一驚:“貴安!”
那一直安靜呆在符陣的裏貴安,竟然直接沖進的關着紅衣的水籠中。
該死的!
水籠裏凄厲的叫聲驟然停下,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于鞍在貴安沖過去的時候就被吓得說不出來話了,他懷裏的于夫人更是吓到快要昏厥。
白玉微微直起身子,指尖的黑線若隐若現,準備随時擊殺那水籠中的貴安和紅衣。
沈子音暗暗催動貴安體內的鎮鬼符,但是卻毫無反應。
看來...貴安是将那符紙掉包了。
水籠已經成型,但裏面的身影卻輕松的穿過了水牆。
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的貴安不再是那副麻木的樣子,他的嘴角極大的拉向兩邊,滲人的笑聲不停的從他的嘴裏傳出,像是有個女人在他嘴裏一樣。
“嘻嘻...嘻嘻...”
地上的紅線也攔不住他,轉眼間貴安就跨過幾條通道來到了沈子音的身邊,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未對沈子音出手,而是一路朝着床邊走去。
越往那邊去,貴安的笑聲越尖銳,到的最後竟是狂笑了起來。
“吃了你...吃...”
他居然是想要将于夫人生吞活剝!
沈子音知道符水已經是攔不住了,他當機立斷,彎腰将紅線一扯,把一頭繞在手上,另一頭朝着貴安甩去。
那紅線像是有生命一般,接觸到貴安後,便一圈一圈的纏繞上去,将他捆了個結實,貴安越是掙紮,線便收的越緊,深深的勒緊他的血肉。
沈子音拉着紅線慢慢回拽。
床上的于夫人已經是暈了過去,而于鞍則将頭深深的埋在被子中,渾身戰栗。
貴安掙紮了片刻後,突然回頭朝着沈子音詭異一笑,然後便倒了下去。
沈子音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無數的符紙朝着床邊瘋狂湧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貴安倒地時,那附身于他的紅衣便獰笑着朝床上撲去,張着血口就要把于夫人給吞下。
嘩!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聲把于鞍吓得一抖,幾乎肝膽俱裂。他壯着膽子慢慢擡起頭來,只見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在地上瘋狂翻滾着。
白玉将裝有狗血的盆子丢下,退到遠處。
他看了看手指上沾染的狗血,嫌惡的皺了皺眉頭,扯過帕子狠狠的擦了起來。
真髒。
沈子音在白玉兜頭兜腦的潑了紅衣一身狗血後,顧不得有些抽搐的嘴角,擡手招出符紙将那奄奄一息的紅衣封印在了另一個紅燈籠中。
他看着滿地狼藉的屋內,緩緩吐出一口氣,到底是結束了。
将燈籠收好後,沈子音這才騰出心思來關注于夫人的情況。她雖是受了驚吓,但是并無什麽大礙。
看着于鞍叫來小厮将房內收拾幹淨,沈子音和白玉便回去休息了。
等他一覺睡醒,時間竟是快到了晌午,沈子音洗漱一番去了正堂。
白玉托着茶盞,看到他進來玩味一笑:“沈道長這一覺睡得可還舒服?再過些時辰,晚飯也就備好了。”
沈子音瞬間有些尴尬,他憤憤的看了一眼白玉,這人不明白什麽叫做看破不說破嗎?!
用過午飯後,兩人去尋了于鞍。
他一夜未睡,加上昨晚受了不少驚吓,眼底青黑一片。
“沈道長...”于鞍看到倆人進來,當即鞠了一躬,“多謝沈道長,白公子救命之恩。”
“于家主不必如此,沈某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沈子音上去扶住于鞍,不願受此大禮。
于鞍正色道:“若不是兩位昨晚鼎力相救,只怕現在已是沒有于家了。”
于鞍堅持要拜,沈子音無法,只能躬身回了一禮。
心頭大事除去的于鞍表情輕松了不少,他想到昨日差點要了他和夫人兩條命的鬼魅,依然是心有餘悸。
“沈道長,那被捉住的妖物怎麽處置呢?”于鞍看向沈子音,恨不得現在就讓她們灰飛煙滅。
沈子音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而擡眸問道:“貴安呢?”
聽到這個名字,于鞍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沒有忘記,昨日已經快要除去妖物之時,是貴安救了她們,很明顯,他們是一夥的,虧自己還那麽信任他,竟是養了只白眼狼!
“現在還沒醒,被綁在柴房裏,等此事一了,他自然不會好活着。”于鞍狠厲的說道,他不會活着,但也不會死的痛快。
沈子音沉默了下來,于鞍以為他是看不得這種腌臜之事,便笑着轉移話題:“沈道長別的不必費心,只要将那兩個妖物徹底除去,我到時候自然會付給道長滿意的報酬。”
“于家主還是先帶我去看看貴安吧。”沈子音看着于鞍,臉色平靜,“我想,有些事情可能不像家主想的那麽簡單。”
于鞍皺緊眉頭,疑惑的看着沈子音,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什麽想的太簡單,難道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他雖然不明白沈子音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既然他堅持的話,去看看也沒什麽的。
“沈道長,白醫師,這邊請。”于鞍親自在前面引路,他們穿過長廊和一間間房屋,最後走到了一件破舊的小倒房前。
這房子一看就很陰冷潮濕,不知道昨夜就被丢進來的貴安有沒有得風寒發熱。
沈子音不等于鞍推門,他便上前一步推開柴門,四處尋找起貴安來。
最後他是在柴堆下面被找到的,捆了個結結實實。
沈子音不顧貴安滿臉的污漬,伸手探上了他的額頭,确實是燒了起來。
他伸手取出一枚藥丸塞入了貴安的口中:“于家主,還是煩請找個房間讓他的燒退一退。”
于鞍面色不虞,但是畢竟沈子音昨日救了他們,也不好撕破臉,他揮了揮手,便有小厮将貴安擡到了空房裏。
沈子音又給他吃了些驅寒的藥,灌了點姜湯,看着他發了汗才放心離去。
“白公子,還是麻煩你在這裏看着他,不要讓他病情惡化了。”
白玉聽着腦門起了一溜青筋,這小道士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居然學會指使他了!
“這府裏,我只放心你一人。若是一會兒來個人将他悶死毒殺了,我怕也是不會知曉。”
白玉本來都要揚起來的眉梢,在聽到這句話後,瞬息被安撫了。
他勉為其難的坐在一旁,朝着沈子音一擡下巴:“既然你這麽說了,那這人我今日便幫你看着。”
沈子音看着他一副“是你求我我才幫忙”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
于鞍正在他夫人房內,知道沈子音來了後,便開門請他進來。
“夫人,這是昨夜的沈道長,若不是他,我們恐怕熬不到今早了。”于鞍沉聲說道。
“妾身多謝道長救命之恩!”于夫人擡起紅腫的眼眸,在床上盈盈一拜。
沈子音不能去扶起于夫人,只能側身避過。
“于夫人言重了。”
于夫人今早便醒了,醒來就發現一直糾纏着自己的陰氣終于消失了,這讓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兩年時間,雖然于夫人看起來是在昏迷中度過,但其實她無時不刻的經受着夢魇的折磨。
這種痛苦的日子終于結束了,于夫人的眼淚便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于鞍回來就是來看于夫人的,看着發妻如此痛苦,他對貴安和紅衣女鬼的恨意便越是深厚。
他和夫人受到的傷害絕不能就這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