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取我性命, 讓我再無心牽挂于她。”康香露低頭,雙肩抖得厲害,一時間不知是哭是笑。
她眼中流出血淚兩行,說:“終是不能共度餘生, 她又連一瞬的愛憐都不願給我, 我得不了這情衷, 至少該了去另一樁心願,才不算枉度此生。”
她已是游魂, 面色慘白,又哭得眉目間凝滿哀愁, 就像一朵枯萎的花, 再無生機。
“什麽心願?”引玉問。
康香露用最輕最倦的聲音, 說着怨毒的話:“我要康家斷子絕孫,人人不得好死。”
引玉沉默, 可換作是任何一個人被那樣對待, 怎能不恨康家?
她猜不透無嫌對康香露有幾分真心,問:“無嫌答應了?”
康香露嘴角一揚, 笑得何其黯淡,說:“她答應了,在我哭得頭昏心亂時,她說了一聲‘好’。”
既然答應,那該是……有些許垂憐的吧,引玉想。
……
又是凜冬, 被當做鼎爐用以采補,康香露的身子又能好到哪去, 可在無嫌身側, 總比留在康家好, 至少身邊這人,她不恨。
可她又覺得遭罪,如今是不被厭棄,卻連無嫌的一分愛憐也求不到。她心苦,身也苦,越是痛心切骨,越想在無嫌那汲到一刻歡愉。
在這廣漠天地間,兩人傷痕累累地相偎,但她想,她和無嫌還是不一樣。無嫌的恨,是什麽都要得回,她的恨卻是甘願一無所有,什麽德與怨的,原原本本全部歸還。
平日裏無嫌的手腳也痛,痛得厲害時,将康香露招到身邊說:“用魂索将我縛住。”
康香露猶豫,因為那黑沉沉的魂索總令她覺得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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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嫌幾近失神,催促說:“快!”
康香露不敢慢,連忙将魂索纏到無嫌身上,将對方人鎖在地下。
被縛住後,無嫌饒是再痛也自殘不得,更不會因為心神一亂便肆意傷人。
康香露在暗門外蜷成一團,心想,仙人也會有病痛嗎。
一年之期又到,無嫌獨自離開一段時日,但她仍是沒同康香露說,她要去哪裏。
回來時,她虛弱得寸步難行,身上竟全是鞭笞痕跡,手腳俱是紅腫無比,似是受了刑。
康香露哪裏會問,于無嫌而言,她不過是個用來采補的鼎爐,她清楚無嫌心裏有恨,再容不下其他。
她只顫着聲說:“我身上寸骨寸肉,你想要什麽,取走就是。”
采補後,無嫌終于恢複些許,身上傷痕淺了下去,痛也不是那麽痛了。
她看時日将近,便說:“又該去晦雪天了,以往我不曾帶你回去,如今問你一句,你想和我一起麽。”
這是頭一次,無嫌問她想不想,願不願。
康香露當即點頭,但她不覺得是她終于在無嫌心上占到了一席之地,只當這是無嫌閑來無事的一次禮贈。
是無嫌的無心之舉,是她的千金敝帚。
到晦雪天,入厲壇。
厲壇下鎮壓着不少鬼祟,他們的怨怒若是湧出地面,定能讓整個晦雪天在一夜間覆滅。
那些怨啊,嗔啊,不舍和惆悵,凝聚成一股氣,撞入康香露眉心,讓她更加痛不欲生。
那些鬼祟喋喋不休:“是活人,還是尋常活人,你陪她,又能陪到幾時?”
“她當真非你不可?莫再執迷于此了,她與你雲泥有別!”
“你和我們一樣,還是死了罷!人死一身輕,什麽愛恨癡狂,此後不過是滄海一粟。”
所幸有無嫌在,無嫌往康香露眉心一點,硬是穩住了她的心神。
康香露流淚說:“可到最後,我也得變成這樣的鬼。”
“你求死?”無嫌問。
康香露給不出回答。
無嫌便說:“你不求死,就不會死。”
聽起來好像允諾,康香露卻不笑,她心知自己越溺在其中,往後越難抽身,便會更加難過。
入地洞,無嫌站在那座石像前,明明是她的像,她好像将其視若寇仇。
有一瞬,康香露覺得,無嫌眼裏的石像,和她眼中的定不相同。
無嫌站立不動,那些游走的陰魂被拿捏成一縷氣,她拈花般擒住,眼裏噙着滔天的恨和倦意,卻是……将手裏的魂渡了。
她只渡三魂,多了不渡!
康香露不出聲地躲在石像後,定定看着無嫌随意地送走三個魂,根本想不明白,既然恨着,為什麽還要渡。
送走三魂,無嫌費了不少心力,氣色又難看許多。不過,在她離開厲壇時,她那張慘白的臉竟再度浮上血色。
無嫌是好了,祭厲壇的人中卻有人遭殃,那人突然間倒在地上——
死了。
康香露不願将無嫌想壞,回去後百依百順地由着無嫌,甚至還央求無嫌多采補些,最好能讓她在痛快和難忍間沉淪,她要借此忘去難過,就算只是一時。
……
引玉想,或許那厲壇下的石像根本不是無嫌的像。
“那些鞭痕。”蓮升皺眉問:“你可看仔細了?”
康香露又陷入回憶,好像回到了那些個纏綿不舍的夜,是她親自脫下自己的衣衫,又撫向無嫌腰際。
她不知道無嫌身上可怖的鞭痕來自于誰,光是看着變心驚肉跳,指尖顫了許久才敢去輕碰邊沿。
有一些新鮮的痕跡深可見骨,狀似燒焦,也不知是不是用火鞭燙的。
那一道道縱橫交錯,叫她分不清走勢,乍一看好似分叉繁密的紅色荊棘。
看起來多疼啊,康香露想,要不也讓她疼上一疼?
可她與無嫌纏綿,身上又怎會疼,不過是厮磨一番,身上是軟的,提不起勁,只有心神會因采補痛到恍惚。
康香露願為無嫌痛,可心卻不願動了,遮着眼哀聲說:“你想用我到何時便用到何時,哪一日不再用了,能否了我一樁心願?”
無嫌抓下她的手,看她哭紅的眼問:“什麽?”
“我求死。”康香露說,“我不想再因你難過了,我的心好痛。”
“現在也痛?”無嫌問。
康香露說“是”。
所以無嫌允了康香露的請求,将她殺死在枕邊,又取她魂藏入魂鈴,贈予康家。
……
引玉對無嫌的印象零零星星,唯有夢裏那些破碎的片段。
她想,對于無嫌來說,這輩子唯一的心軟,大概就是在動刀前,用熱酒燙過刀尖,刺傷後再撫枕邊人鬓角。
“鞭痕麽。”蓮升若有所思,“我看不是。”
引玉尋思着,若非鞭痕,那還能是什麽,那是康香露親眼所見,怎會出錯?
“是雷劫留下的痕跡。”蓮升展開掌心,那枚玉雕寶鈴還躺在她手心。
康香露怔住,“是天打雷劈麽,那樣是不是很痛?”
“是吧。”引玉只記得自己應當也挨過雷劫,卻根本記不得有多痛。
“為什麽會有雷劫。”康香露着急問:“因為她被貶下凡一事麽?”
“許是觸怒了天道。”引玉不好在康香露面前對無嫌落井下石,不嗤不嗔,輕飄飄說:“怕是她殺生入道一事敗露,所以不被天道所容。”
她倍感迷蒙,這麽看來,無嫌害她堕入凡塵,卻什麽也沒拿到。
鐘雨田起先還聽得迷瞪瞪的,後來越聽越精神,這說的可不就是設壇的“仙長”麽,這兩位仙姑一定認得那“仙長”,似乎……還結有恩怨!
他連忙捂住嘴,生怕一不小心就将這事說出去,招來滅頂之災。
謝聆早在看完康家族譜後就出來了,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半晌才呢喃道:“你求她殺你?”
“那樣才好呢。”康香露淡淡一笑。
引玉已分不清無嫌待康香露是好是壞,說好麽,真心不肯給,說壞麽,偏還應了康香露的懇求,許她離開。
蓮升晃動手裏玉鈴,思緒好像飄遠了。
康香露聞聲擡眸,看着那只玉鈴,抹去臉上血淚說:“自那一別,我再沒有見過她,我在鈴中不知時日,也忘了她何時會來。”
“快了,一年之期将近。”蓮升平靜道。
康香露一怔,連忙問:“何時?”
“下月。”蓮升竟都一一回答。
那一瞬,康香露眼裏露出驚喜之色,“你們能不能……”
話還未說完,她的神色黯淡下去,擠出凄苦的笑,說:“不能,我不可以見她。”
“見她作甚,她……”謝聆忍怒,神色幾度掙紮,咬牙切齒說:“她不給你真心,害你難過,見她不是徒增煩惱?”
“不是這樣。”康香露自嘲般扯起嘴角,啞聲說:“我不能見她,是因為見到她,我會不舍。”
謝聆說不出話,猛一閉眼,轉過身去。
“我啊,最初時還有過癡心妄想,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康香露越是揉眼,淌出的血淚越多,“沒想到窮盡一生,只有她于我算特別,我不算她的特別。”
引玉還偎在蓮升身前,只覺得這人好可憐,不禁問:“那你如今想如何,再回玉鈴之中?下月呢,當真不想再見她一面?”
“我不能見她,也不願再求她。”康香露猛一仰頭,聲淚俱下:“可光我的怨氣根本不夠,我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我想讓康家立刻不得其死,我、我……”
她似乎拿不出可以換的東西。
“康家作惡,就算無人出手,他們也會遭到報應。”蓮升淡聲。
康香露怔怔道:“真的嗎,可他們還是過得太好了,比晦雪天裏所有死去的善人過得都要好。”
“真。”蓮升抓起引玉的手,把傘塞到她手中。
引玉捧着手爐,一邊撐傘,竟覺得蓮升神色難辨。
不像憐憫,蓮升憐憫世人時,仍是疏遠淡泊,像薄情的旁觀者,此時卻好像身在局中。
引玉極輕地笑了,“你要如何幫她?”
蓮升回頭說:“先渡她,她還能入輪回,有來生。”
康香露懵怔不動,片刻後哭道:“多謝大人,這恩情只能來世再報。”
只見蓮升撚出一寸金光,金光綻成妙法金蓮,倒轉着朝康香露罩下。
康香露察覺到有一股威壓逼近,卻還是仰頭迎上。她睜不得眼,只隐約覺得那光好似帶着無上禪意。
謝聆看得肉跳心驚,但觀康香露似乎就要被送走了,匆忙喊道:“二十三年前,你曾為我和妹妹多施了一勺粥,我們日日守在康家門外,想同你道謝——”
金光中,康香露扭頭看他,粲然一笑。
金蓮蓋地,盛放的蓮瓣一一合起,将康香露攏在其中。也就一彈指,金光暗下,原在光中的灰白身影随之消失。
康香露一塵不遺,在大雪中消失得徹徹底底。
謝聆流出淚,悵然若失。
“鈴铛我會挂回去,暫不叫康家發現。”蓮升說。
鐘雨田又嗷嗷亂叫,雙眼被光刺痛,半晌才恢複些許,但眼前仍遺有光斑。他對這二人越發敬畏,說話更加小心,說:“這、這怎能不算神力呢,之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謝聆已回過神,握緊手中劍欲言又止,只見蓮升把手裏玉鈴甩了出去,那玉鈴穩穩挂回檐上。
蓮升拍拂掌心,把引玉手裏的傘接了回去,看此處已無留戀的必要,輕嘆一聲說:“回去吧。”
謝聆趔趄跟上,詫異地問:“你……修的是什麽道?”
引玉還以為蓮升不會回答,沒想到身邊人腳步一頓。
“我之道。”蓮升側頭,餘光斜向身後。
這回答倒也在情理之中,引玉哧地笑了。
謝聆只當對方是在敷衍,緊跟不離地說:“我察覺不出你的修為,看那佛法金光,你定是修的佛。”
蓮升不應聲。
引玉促狹地往回看,笑着說:“那你看看,我修的是什麽?”
謝聆答不出來。
“不管修的是什麽。”鐘雨田跟在後面嘿嘿地笑,搓搓手掌說:“修成了,都是要登仙的嘛,您說是吧,大人!”
遠處一根廊柱本就被燒焦了,撐不起頂上的磚瓦,此時廊頂忽然坍塌,砸出不小動靜。
鐘雨田被吓得跳起,手忙腳亂道:“等等我啊,二位大人!”
祠堂飛檐上的玉鈴叮鈴作響,卻已分不出丁點怨氣。
康家留下的兩個守門人都在打着哆嗦,站在外邊搓手跺足,無心留意周邊動靜,連側牆翻出人都不知道。
一路上,謝聆不住打量,而鐘雨田畏畏縮縮跟在後邊,小聲說:“你說這兩位是不是神仙下凡?”
謝聆沒理他。
引玉只覺得蓮升好似神不附體,貼了把手爐推了過去,說:“在想康香露那事?”
“不是。”蓮升不得不捧住手爐,問:“怎麽不要了。”
“想牽你,捧着這手爐不好牽。”引玉明目張膽地表明心思。
蓮升便去抓引玉的手,想如她所願。
引玉避開了,徑自捏住對方的袖子,說:“還是我牽你,省得你一個走神,便栽到溝裏去。”
回到客棧,又不見掌櫃。
店小二本是想迎上去的,一看引玉和蓮升後邊還跟着兩人,連忙打住,說:“幾位回來了便早些歇吧,火盆都已點好了,如今屋裏正暖和着!”
引玉呼出一口白氣,問:“掌櫃還沒回來?”
“沒呢。”店小二答。
“知道他上哪去了麽。”引玉又問。
店小二眸光搖擺,吞吞吐吐道:“興許是到望仙山下了,康家的另一處宅子便在那邊。”
“我知道。”鐘雨田連忙說:“我去過那邊,那處院子是小了些,但比起尋常人住的屋子,那可叫一個氣派!”
謝聆自顧自上樓,将長命鎖死死按在懷中。
引玉朝樓梯上瞥去一眼,打了個哈欠,說:“累了,有事明兒再說。”
上樓推開門,還真見到火光,那燒着木炭的盆,就擱在桌底下,時不時噼啪響上一聲。
蓮升在後關門,食指從門縫上抹過,倏然一頓,說:“來看。”
“什麽。”引玉渾身乏得不成樣,眼皮無力地掀着,轉身走了回去。
門縫上竟留着一記手印,那手印只有三指,有一根還短得出奇,似乎被砍斷了一截。
手印上帶着陰氣,必是鬼祟留下的,引玉不由得想到店小二和那銀發滄桑的假掌櫃,除了那倆,客棧哪進得其他鬼。
若她沒有記錯,店小二的魂十指齊全,倒是掌櫃的“真身”,她還不曾見過。
“掌櫃大意了。”引玉挑着眉說,“我早有意料,你我策反店小二一事遲早會被他知道,但沒想到,他如此敏銳。”
她在小荒渚時大膽慣了,如今身在慧水赤山,也丁點不願收斂,伸手就要朝那掌印碰去,可手還沒碰到門扇,就被攔了個正着。
“髒。”蓮升擡臂攔住,撚着手指說:“你如今身體不适,少沾陰氣。”
“那就不碰門了。”引玉說到做到,卻往蓮升的手指上抓,将對方沾了祟氣的指尖捏得緊緊實實,說:“我碰這兒。”
蓮升一頓,幹脆攤開手心,好整以暇地問:“這樣看得清楚?”
“清楚。”引玉另一只手狀似親昵地托住對方手背,不單是看,還聞。
她緩緩湊近,溫熱氣息親密無間地往蓮升手心招呼,她是故意的,故意得不加收斂。
蓮升動也不動,那潮潤氣息好像鑽進皮肉,将她心也打濕,勝似情潮入懷。
“如何?”蓮升在等,也在忍。
引玉頭恹恹一擡,噙着笑的眼格外瑩潤,好似一泓溫水,無色無味,卻又藏了世間最稠豔的欲,最甘醇的期許。
但她很狡詐,松了蓮升的手說:“沒騙人,确實是鬼祟留下的,看來掌櫃中途回來了一趟。”
蓮升不看她,只光拂淨門扇上的手印。
引玉簡單洗漱,盆裏水聲咕嚕作響,就連倒騰出來的動靜都很是刻意。她擦着臉,露出一雙眼朝蓮升那兒看,說:“區區小鬼,客棧還是能住的,要是他非要動手,您一定能攔得住吧。”
“自然。”蓮升狀似泰然,“不會讓他傷你。”
引玉躺到床上,眯起眼說:“不過,我擔心那掌櫃會和康家通風報信,康家知道了,許是會告訴無嫌。”
蓮升只說“我在”,別的只字不提,坐在桌邊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還撚着手裏的菩提珠,許是心裏還念起了什麽清心咒。
菩提木珠撞在一塊,連響聲都顯得格外沉靜冷清。
破過戒的人,當真有這麽容易沉心靜氣麽,引玉不信,她想做壞人。直至如今,她才知曉夢中說出“想讓你破戒”的自己,究竟懷揣着怎樣的心緒。
只是,這次她要這人親自破戒。
引玉昏昏欲睡,周身一沉,便撞入夢中。
夢裏的塔雪山般層層壘高,高不見頂,檐上萬千鈴铎無風而動,紛亂的叮當聲響徹白玉京。
面前那跣足踏火而來的人已诘問完畢,卻沒立刻說要行刑。
引玉手腳俱被魂束着,只一雙眼能憑心而動,她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質問道:“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看,你我夜夜抵足相偎,都好像是你的委屈求全,委屈着你了?”
蓮升低頭看她,不發一言。
引玉輕輕哂着,又說:“蓮升啊蓮升,頭回與你恩愛,的确是我的私心,是我威逼利誘,可你抗拒過不曾?手長在你身上,後來數次也都不是我要挾着你動的呀,你神色是冷,摸向我的手卻好燙,燙得我心血滾沸,你樂在其中吶。”
“你……”
“就算沒有恩愛過,那翻雲覆雨時,你心中的激蕩不假吧?”引玉一動,魂索便被牽得當啷響,她掙紮着想站起,可惜長索不容她站。
“不假。”
“那我們之間的‘恩’,就算沒有成千,也有數百吧?”引玉悠着聲。
“……有。”
“诘問前,我說要托你辦事,你道不合規矩,如今問罪結束,該我說話了吧?”引玉沒等蓮升答,繼續說:“我的真身不知所蹤,如今只有這單薄的魂可以托付給你,你要帶我到小荒渚邬家,我要查明一些事。”
“你要查什麽?”
引玉聽得一哧,勾起手指說:“來呀,想聽麽。”
蓮升朝她走近,提裙彎腰。
不想,引玉一口咬在蓮升頸側,咬得是一個鮮血淋漓,然後猛将身前人推開。
她唇邊沾了一圈朱紅的血,像極地獄惡鬼,笑盈盈說:“才不說給你聽。”
天雷降下,地火也熊熊燃起,被推開的人再度上前。
在電光要沿着魂索爬到引玉身上時,蓮升只手将四道粗索劈斷,擡臂接住了觸目驚魂的劫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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