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是。”蓮升推開窗, 平靜看着渺無人煙的晦雪天。
在慧水赤山,其他城廓此時大概還熱鬧非凡,只這一處,一到夜裏就好像死城一座, 別說燈籠了, 怕是連柴也不敢點, 只星月作亮,不見煙火。
觀此前種種, 還有那點時不時湧上心尖的熟悉,引玉早有意料, 那位離開的神就是她。
在之前的世界, 她随心所欲, 好像什麽都不需要管顧,來了這, 雖有了歸屬, 卻在無形中背負許多。
引玉托住下颌,手指百無聊賴地往臉上碰, 言不由衷:“我是你們攆走的,這裏變成什麽樣,我可不在乎。”
蓮升朝窗外某處指去,“那地方你以前常去。”
引玉站起身望出窗外,看見了一座高得看不見頂的山,望仙山。
山色濃黑, 與夜幕相融,頂尖又被濃雲掩蓋, 好像刺破蒼穹。
她此前走神, 恍惚中也見過這座高聳入雲的山, 那時春山如笑,浮岚暖翠直貫雲霄。
那時,她還對身邊的紅衣仙說,曾在白玉京上見到有人登頂。
“常去?忘了。”引玉實話實說。
“你倒是忘得幹淨。”蓮升說得慢,帶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勁。
引玉笑了,眸光無遮無擋地從對方眉心花钿和眼鼻上掃過,落在開合的唇間,啧了一聲,打趣說:“您好像頗有怨言,就那麽希望我回想起從前的事?”
“要真盼你恢複記憶,我也不會想你留在小荒渚了。”蓮升并着兩指,從窗棂上輕拭而過,回味般,“這客棧你也住過。”
“住的哪間?”引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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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望仙山最近那間,叫‘春山笑’。”蓮升語氣平平,合上窗,轉身說:“明兒再去找那厲壇,今夜早些歇。”
引玉好整以暇地看她,“對于我的事,您都記得這麽清楚?”
“你帶我來的。”蓮升坦誠。
千思萬緒被勾到心尖,盈盈心潮為之一蕩,引玉故意問:“我帶你來做什麽?”
這回說“忘了”的,成了蓮升。
時候尚早,換作是在小荒渚,引玉指不定淩晨三點還沒睡意,如今屋裏燭火晃晃,手邊又沒點兒消磨時間的玩意,坐上一陣便困得直打哈欠。
“睡吧。”蓮升把被褥都理好了。
引玉失了記憶,如今和誤入此地的異鄉人沒什麽不同。她往床鋪那瞥去一眼,捏起袖子一角,問:“這地方連個盥洗室也沒有,叫我如何睡,不洗澡麽。”
蓮升睨她,“平日也不見你這麽講究。”
引玉環起手臂坐回凳上,一副不肯動身的樣子,“魚老板不知道的可就多了,您一定不知道,我不光少一日不洗就渾身難受,甚至還要不着寸縷地睡覺。”
這話一出,蓮升微微僵住,放下被褥一角,轉身說:“我施個術,權當是洗過了。”
引玉少戲谑一句便渾身不自在,狀似無意地說:“那不就成您伺候我洗澡了,多不好意思。”
蓮升走到她面前,卻是一副愛搭不理的神色。
“生什麽氣。”引玉深知對方想聽什麽,她也不吝啬于此,慢着聲說:“您菩薩心腸,勞煩您再幫我一回?”
蓮升不發一言地看她。
引玉伸手,素淨掌心一攤,雙眼彎彎地問:“這術法要怎麽施,我就這麽幹坐着不動麽?”
蓮升頭連低都沒低上一點兒,只眼眸稍稍往下垂,好一個不近人情的天上仙。
引玉索性收攏五指,仰頭問:“要我怎麽做,您給指條明路?”
蓮升輕嘆,只伸出一根食指,撥開她收攏的五指,朝其掌心一碰。
一點金光乍現,好像帶着曼妙禪音,在引玉耳邊嗡的一響。
登時她周身如沐,什麽乏意困倦都被滌蕩得一幹二淨,身上是一點塵污也不剩。
引玉堪堪回神,手腳綿軟,整個人懶得提不上勁,輕舒出一口氣。
蓮升已經退開,說得刻意:“你什麽也不用做,我做就行。”
“嗯?”引玉隐約聞到一股香,捏起袖子聞,才知被那金光一洗,蓮升身上的氣味也沾到她身上了。
蓮升轉身往床褥上輕拍,說:“今晚你就睡這。”
“您呢。”引玉問。
“這客棧足夠大。”蓮升轉身,作勢要走。
引玉連忙朝對方衣袂上一捏,眼波流轉着,“要不您在這擠擠?多大點事。”
“事兒大着。”蓮升淡漠地睨她,刻薄道:“你剛才不還說,你睡覺時有這樣那樣的習慣。”
引玉粲然一笑,“我忍忍就是。”
衣袂還被拉着,蓮升不得不留下,可沒想到,引玉就算躺下,也還勾着她袖子。
引玉枕着不算柔軟的枕頭,身下木板梆硬,料想自己也許閉一整晚的眼也睡不着。
半晌入不了夢,她閉着眼說:“那掌櫃有點奇怪。”
“他身上有些許鬼氣。”蓮升說。
“這該不會是個黑店吧。”引玉把那袖子勾得更緊了。
蓮升坐在床邊,壓住了床褥的邊,說:“這是你留我的原因?”
“我膽小怕事,比不得您。”引玉躺出了些許困意,字音變得含糊不清,“康家那些人身上都有役釘,您此前來過晦雪天的,可曾有所覺察?”
“那時晦雪天幹淨。”蓮升說。
“看來是在我走後,才有人來投役釘。”引玉睜眼。
蓮升平淡道:“役釘是邪魔找替,為自己承痛的手段。”
引玉眼裏困意全無,“承痛?”
“既然是邪魔,必定是逆了天道而行,自會有其因果報應。”蓮升睨向那為了勾她衣袂,而特地探出被褥的手指,說:“所謂因果,便是周身鈍痛、渾身不适,因此才需要找人承痛。”
引玉皺眉,“難怪我時痛時不痛,又檢查不出病因,也不知給我和邬嫌,還有五門、康家下役釘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蓮升扯了被褥,将那根白生生的手指遮上了,轉而又蒙上對方的眼。
引玉眼前頓時漆黑一片,打趣說:“捂我作甚,不想我看您就直說。”
“你睡。”蓮升說。
困意排山倒海而來,引玉眼皮沉沉,随即倒入夢鄉。
“蓮升,不願我多看你一眼就直說。”伏在蓮池邊上的人撥着水說。
漣漪圈圈曳開,全往站在池中的那仙身上蕩。
引玉在這白玉京裏是閑散慣了,就算到了這戒律森嚴的小悟墟,也沒點正形。她手裏甚至還捏着魚食,噙笑着撚了撚,驀地朝水中擲。
魚食恰好落在池中仙身側,一衆金紅二色的鯉蜂擁而上,擺着的尾紛紛朝那仙身上甩。
那仙穿着一襲紅裙,身上內衫外衫層層疊疊,故而就算泡在水中,也透不出一點膚色。她不愠不怒,神色淡得似乎與岸邊人全然不熟。
引玉卻是一副要好的樣子,撐起身直勾勾盯着池裏的仙說:“蓮升,你怎麽不說話,是剛化形,別個佛陀還無暇教你說話麽。”
蓮升烏發披散,根根發絲在水中浮動。她大半個身埋在池中,也不知是不是化形未化出腿,竟寸步不離這蓮池。
“那我教你說。”引玉笑彎了眼,眼波盈盈地撐起下颌,嘴唇一張一合說:“跟我念呀,就先學念‘明珰’二字。”
蓮升還是不開口,但微微側過身,連目光也別開了,分明是嫌煩。
引玉登時興致缺缺,把泡濕的裙擺從池裏撈了出來,站起身說:“那我改日再來看你,明兒來教你說點別的。”
池中仙道別也不說,好似無心無情。
翌日,引玉還真又闖進了小悟墟,裏邊的沙彌司空見慣,看她冒冒失失前來,也不會攔上一攔,頂多是雙掌合十地打聲招呼。
那蓮池裏的仙似乎往池邊挪了一步,還是蓮花傍身,身側鯉魚游來游去,她那張臉被大片蓮葉一擋,便叫人看不真切。
“蓮升,今兒想和我學說話了麽。”引玉悄悄帶來酒釀,席地一坐,便把那白玉酒壺從袖子裏拿了出來。
按理說,酒肉這等東西是不能帶進小悟墟的,偏沒人搜她的身,她只需稍稍遮掩,便能帶進來。
池中仙還是一言不發,杵在水裏一動不動。
引玉自得其樂得倒了杯酒,抿着杯沿往池中瞅,悠悠道:“來日你要是能從池裏出來,我就帶你去晦雪天看看,那是我住的地方,那裏酒多肉多,人來人往,從天明到日暮都熱鬧非凡。”
她一頓,眼裏靈光一現,說:“是了,今日教你說‘晦雪天’,省得你往後想去了,連問路都不知要如何問。”
說着,她放慢語速,沖着池裏的仙一字一頓地說:“晦、雪、天。”
“跟我念呀,蓮升。”她篤定對方一定會去晦雪天。
偏偏池裏的仙不跟她念,半晌兀自開口,說的竟是“明珰”。
引玉聽得一怔,她喝了一小口酒,酒是從晦雪天帶來的,那裏的酒極易醉人,光一口便能令她昏昏沉沉。她聽不大清楚,哄着道:“蓮升,你說話真好聽,再喊我一聲?”
“明珰。”蓮升說。
引玉提起酒壺,壺口往池中一傾,她笑說:“好聽,那我喂你口酒,這酒難得,是我好不容易才帶上來的。”
澄金酒液傾入池中,惹得一衆鯉魚紛紛逃竄,倏忽一下便躲到了池子的那一邊。
池裏的仙還是沒有動,淡泊的臉上卻慢騰騰地浮起了粉霞,似是醉了酒。
引玉把酒壺往岸上一擱,期待般問道:“怎麽樣,好喝麽。”
蓮升哪會應聲,本該站得直挺挺的身微微一歪,好似要倒。
邊上有沙彌經過,吸了吸鼻子問:“什麽氣味?”
引玉往酒壺酒杯上一拂,那玩意便憑空消失了。她扭頭說:“小師父聞到什麽了,該不會是蓮花香吧。”
沙彌搖頭,朝蓮池望去,只見池中仙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詫異道:“哎呀,蓮仙是怎麽了。”
引玉故作苦惱,卻伏着不動,壓根不像着急,說:“約莫是站累了,想歇歇。”
沙彌琢磨不出個結果,就當蓮仙真是站乏了,兩掌一并便說:“說起來,那畫了蓮的絹帛,可要還予蓮仙?”
“再等等。”引玉撥着池水說:“等她能從池裏出來了,你再給她。”
遠在小荒渚,兩際海。
判官見蓮紋金光,又見天雷滾滾,差點被吓到抱頭鼠竄,後來發覺天雷并非劈向兩際海,才籲出憋在喉頭的那口氣。
然而草莽山那處地動不斷,有數不清的魂靈蜂擁而出,浩浩湯湯散向各處。
判官連忙翻出冥簿,只覺得牙樯灘那邊又有變化,再一掐指,此前算出的結果竟統統不作數,該死的沒死,失蹤的也有跡可循,一切忽然間回歸了正途。
他踉踉跄跄跑到塔下,撞見守塔的啞巴陰差,因他功力大減,那陰差已能擠出幾個含混不清的字音。
“放、放、放……”陰差吃力道:“放、我!”
判官生怕天雷劈到自己頭上,索性往其天靈蓋拍去一掌,将那閉口的術法收了,揚聲道:“去!”
陰差還未來得及長舒一口氣,就被大力掀開,浮萍般泊過孽鏡臺,落在了兩際海上。
過孽鏡臺,入兩際海,他可就要往生了。
陰差雙眼噙淚,欣喜地撲入海中。
送走那名陰差,判官仍是安不下心,連忙奔至冥塔之下,見到滿室的推磨鬼。
推磨鬼們夜以繼日地“勞作”着,哪會叫苦喊累,也不知外邊發生了什麽事,仍在拉着繩,繞着那巨大的石盤艱難走動。
判官一刻也不敢慢,朝石磨震出一掌,将其擊成齑粉!
石磨消失,麻繩也跟着不知所蹤,推磨鬼們卻還在保持着原先的姿勢,一步一步地走,走得倒是比此前輕快了許多。
震碎了石磨,判官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送走這滿室的推磨鬼了。
他鼓了一口氣使勁呼出,遍室勞作的薄魂便都飄遠了。
被囚困在冥塔下的魂,全都回到了它們該在的地方。
萃珲八寶樓前突然出現兩個人影,正是呂一奇和封慶雙,兩人站立不動,聽見萃珲的門被拍得哐當響,才回過神。
拍門聲越來越烈,呂一奇顫巍巍問:“不會是三勝吧?”說完,他拔腿跑了過去,硬生生把萃珲的門踹爛了。
門裏空無一人,站在邊上的封慶雙說:“讓我算算,得給萃珲賠多少錢。”
“無所謂,只要三勝能醒。”呂一奇說。
接下來,不光呂三勝醒了,就連封家失蹤的封雨燕也忽然出現在校園中,成了校園怪談一則。
還在牙樯灘那邊的呂冬青接到了電話,欣喜到差點一口氣沒喘上,半晌熱淚盈眶,說:“都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封鵬起卻是一愣,此前他痛徹心扉,真當是魚澤芝和邬引玉害了五門的幾個後人,實在走投無路,才馭了小鬼前去阻攔。
如今他得知喜訊,卻笑不出來,過了許久才問:“澤芝和引玉呢,現在……聯系得上了嗎。”
自然是聯系不上,就連山下旅店的老板振和紫也打不通兩人的電話。
振和紫悵然若失,對前臺的女生說:“那兩間房,先給她們留下來。”
女生連忙點頭,握着鼠标的手忍不住發抖,磕磕巴巴道:“她們,一定能出來的。”
……
晦雪天的清晨依舊是灰蒙蒙的,和傍晚也沒什麽兩樣。
引玉驀地驚醒,腰背被這床板硌得酸痛難忍。她慢騰騰坐起身,覺察手裏好似攥着什麽,一看才知自己徹夜未松手。
蓮升坐了整晚,看着卻比她這睡了整夜的還要精神,只淡淡瞥去一眼說:“醒了。”
引玉松開手裏那角布料,輕輕嘶了一聲說:“睡得難受。”
蓮升起身說:“掌櫃半刻前來敲了門,道樓下備有茶點和米粥。”
引玉往腰背輕敲了幾下,磨磨蹭蹭地洗了漱。倒不是她真想這麽慢,而是在此前的世界待習慣了,如今來了這缺東少西的,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出門往樓下走,得經過窄長過道。
一側的窗都支開了,寒風挾着雪呼呼往下刮,吹得人瑟瑟發抖。
近要走到拐角,一個身影游魂般默不作聲地出現。
女子濃妝豔抹,臉抹得比牆皮要白,眉倒是畫得細長柔美,腮上和唇上的胭脂卻紅得好似魚家宅子裏的紙紮人。
昨天夜裏看不大清,如今大早上的,才叫人看真切,這人的妝是真的豔,身量也是真高,竟比蓮升還要高上些許。
猛一看,引玉還以為誰把紙紮人搬出來了,稍稍後撤了一步,才說:“姑娘昨夜未受傷吧,是才回來麽。”
女子不答,眼裏似有愠意,模樣怪兇的。
“姑娘來晦雪天是為了除祟行善?”引玉又問。
女子依舊不作答,從她身側擦了過去,推開房門兀自入內。
門咚一聲關緊,沒給任何人留下打攪的餘地。
引玉沖蓮升笑了笑,努着下巴說:“走呗,魚老板。”
底下那掌櫃見有人下樓,眯起眼盯了一陣,看清來人後,才招呼道:“兩位昨晚住得如何,還舒服麽,小桌上備了吃食,還熱乎着,二位随意。”
自然是舒服不到哪去,畢竟引玉這腰背還酸着。
偏引玉點了頭,不光不急着去用飯,還往櫃臺前一杵,說:“剛剛進門那位是剛從外邊來麽?”
掌櫃短促啊了一聲,随即才明白她指的是誰,點頭說:“那位‘仙姑’啊,是從外面來的,同行的還有位男修士,他們是一對兄妹來着。兩人在這住了有一段時日了,算下來已有半年。”
引玉興味盎然,“是來除祟的?”
“是啊,不過……”掌櫃摸摸頭,朝外邊投去一眼,手掩到嘴前,小聲說:“那對兄妹得罪了康家,他們每每回來都蹑手蹑腳,許是怕連累我這客棧。”
“在這地方,康家好像能夠只手遮天。”引玉笑了,“我還以為您怕麻煩,會直接将那對兄妹趕走。”
“哎呀。”掌櫃不好意思地擠出笑,“這生意啊,還是得做,畢竟平日也沒別的客人了。”
“這晦雪天的妖氣沒法除幹淨麽。”引玉慢着聲問。
掌櫃一聽,連連嘆氣擺手,“難啊,這地方沒了神仙庇佑,天寒地凍的,二十年下來,城民裏能搬的可都搬走了。天剛變冷那段時日,倒是來過一群修仙之人,來時浩浩湯湯,似是在找什麽東西,還為了除妖去祟興師動衆的。結果麽,姑娘你也看見了,沒點兒用啊。”
蓮升聞聲一個扭頭,不鹹不淡地問:“找東西?”
這掌櫃颔首,眯起眼徐徐道來。
那是二十三年前,漫天鴉羽般的落雪倏然變白,晦雪天整座城雪虐風饕,落雪瞬間積了五尺高,連檐下都凍出了冰淩,人人俱是寸步難行。
此前晦雪天四季如春,這一冷,半數的人都凍病了,莊稼無一幸存。
這天變得太過倉促突然,不少人以為是惡鬼現世,紛紛去祭祀神佛,可都徒勞無獲。
那年晦雪天迎來了一群修仙之人,一行人浩浩湯湯,聲稱是要擒捉禍害此地的邪祟,幾乎将整座城都翻找了一遍,就差沒把泥地也掀起來。
那夥人自稱是修仙之人,實則不像,一個個妖裏妖氣的,若非探查鬼祟的羅盤一動不動,他們當真會被城民當成邪祟逐出去。
偏偏他們還是有些能力,能竦身入雲,又能禦劍飛行,已有一半仙人之姿,什麽風雷水火手到擒來,他們要入室搜找,旁人攔也攔不住。
城裏人問他們要找什麽,他們不作答,姿态有些傲慢,砸碎了不少人存糧的瓦缸,敲壞花瓶,還撕碎牆上的畫。
找了數日也沒見他們找出個究竟,不得已,他們在晦雪天住下了。
晦雪天冷啊,半城的人又齊齊病倒,勞作的不能勞作,行商的不能行商,到處都是號寒啼饑的人,整座城奄奄一息。
求神無用,一些人走投無路了,便去請那群修仙者出手,那群修仙者道,此處惡祟滿地,游魂遍野,必須要想個法子除邪祟、安亡魂才成。
所謂的法子便是設厲壇,必須設,否則期年一到,晦雪天定會連一個活人也留不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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