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和萃珲八寶樓那經理聊完,邬引玉轉頭就給邬挽迎發了消息。兩人鮮少聊天,她翻了通訊錄許久才找到邬挽迎的名字。
邬引玉直奔主題道:“魚家那位新家主截了我的胡,我想找她談談。”
“截胡?拍賣麽。”邬挽迎一頓,不解道:“她拍了就是她的,你找她談什麽,如果你真想要,在萃珲時理應出更高的價。”
邬引玉悠慢地說:“她沒拍,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要是有她的聯系方式,給我就是。”
邬挽迎鮮少去萃珲八寶樓,的确不太清楚個中規矩,沉默一陣才說:“兩分鐘。”
聽到這回答,邬引玉馬上挂斷了電話,把桌上那五分鐘計時的沙漏一翻,撐着下颌百無聊賴地盯了起來。
邬挽迎一向守時,沙子漏了一半不到,果真發來一串數字,看着應該是魚澤芝的號碼。
邬引玉心情頗好地存了下來,很快便給魚澤芝發去了信息。她沒有擾人清夢的習慣,如果魚澤芝此時沒有睡,自然看得到她的短信。
過會兒,對方發來了兩個字。
-你是?
-邬引玉。
邬引玉不賣關子,直接說看上了對方從萃珲八寶樓取回去的另一塊紅玉,并開始詢價。
-那你該向所有者詢價。
邬引玉朝萃珲的錦盒睨去一眼,側身從櫃子裏翻出煙絲盒。
那琺琅煙絲盒沉甸甸的,裏面煙絲卻不剩多少了,撚到一起也只有一小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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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邬引玉的煙瘾不大,只是格外愛看這缭繞的煙霧。盒中煙絲是她千辛萬苦才拿到手的,不像其他香煙苦澀嗆鼻,它味淡且香,相比之下好聞不少。
點燃煙絲,她輕吸了一口,斜倚着床頭吐出,思索了片刻才拿起手機打字。
-我以為玉已經算你的了。
昏暗燈光下,她吐出的煙尤其像洇開的水墨。
-你多想了,我尚未聯系上紅玉的原主,只是代為保管。
邬引玉提議。
-不如換我來保管?魚老板意下如何。
-不是不行,這玉原就是一對,你這麽快就能碰上另一塊也算有緣,如果聯系得上原主,想必你定是會買下的。
邬引玉打字說,謝魚老板成全。
-不必,既然是一對,那得拿齊全了才好,到手只有一枚,不論于誰而言都有些掉價,那我不如給你,也好讨個人情。
合着魚澤芝在看見另一塊玉時,便打定主意要讨她人情了?
高,實在是高。
邬引玉又抽了一口煙,煙味和屋裏的熏香混在一塊兒,那味頓時變得雜而古怪。
-莫非魚老板會讀心之術,知道我非要湊齊這一對玉不可。
-邬小姐是萃珲八寶樓的常客,應當也是惜寶之人,成對之物哪願取舍其一。況且,拍賣時邬小姐是第一個搖鈴的。
邬引玉赤腳走去拉開一半窗簾,倚在半幅未完全拉開的窗簾上。
-那魚老板出個經手價?
-我是在讨人情,自然不會讓邬小姐多付,如果邬小姐的确想要,明天正午一起到盛鮮寶珍坊吃頓飯。
邬引玉一口答應,她想來想去也不明白,魚澤芝想從她這讨什麽人情,讨邬家人情還差不多。
其實,另一塊玉出現得太湊巧了些,像是後來那位委托人知曉其中一塊被拍了出去,便也急于出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方連委托書都沒簽就走了,甚至連玉也沒有帶上。
邬引玉回憶監控裏所見,那位委托人神色古怪,還左顧右盼着,就好像玉是她偷來的一樣……
一想到萃珲八寶樓,她又不免想起,此前在樓裏那匆匆一眼。
對閣樓下的魚澤芝長了雙瑞鳳眼,面色淡漠,那長相看起來的确是聰慧的,又足夠淩厲,硬是将身上穿着的豔色給壓了下去。
當天夜裏,邬引玉沒有夢到那白玉京,倒是夢見了一襲丹紅的長袍,袍外是白色的紗質罩衫,廣袖寬松,顯得其主好似不拘一格。
那丹紅的料子往石上一堆,好像石生紅蓮一樣,漂亮得出奇。
翌日清晨,邬引玉才從邬挽迎那得知,呂一奇失蹤一事算是确認了。邬挽迎又有事要忙,只餘她一人在呂家周旋。
和呂一奇同行的是封家的老四,這位竟也跟着一無所蹤。
封家老四也是個游手好閑的纨绔,整日往酒吧這樣的歡場跑,是一點五門的本領也沒學到,就這竟還敢跟着呂一奇去喚魂?
封慶雙跟着丢了,封家自然也着急,老家主封鵬起急匆匆奔至呂家,所幸他身子骨還算硬朗,精神也還不錯,沒被吓出好歹。
就因為這事,呂家的議事廳裏坐滿了五門的人,除了邬引玉,全是閱歷頗豐的長輩。
幸好邬引玉不怕生也不露怯,甚至還撚了點煙絲玩兒,念及這裏老者不少,所以才忍着沒将煙絲放進煙窩裏。
封鵬起神色沉沉地說:“若非呂老您找我,我還不知道這小子徹夜不歸竟是鬧失蹤,他平日可沒少在外面過夜,我本是不會多想的。”
“先看監控。”呂冬青說。
站在呂冬青邊上的助手聞言打開投影,監控畫面播放而出。
因是黑夜,監控畫面格外暗,畫質看起來也不夠清晰。只見呂一奇和封慶雙同時從市一醫院離開,兩人果真一人拿着秤杆,一人提着紅燈籠。
提燈籠的是呂一奇,呂一奇還一邊灑米,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着,生怕被人看到。
大晚上的,街上沒什麽人,他灑了米又灑茶葉,還彎腰把邬引玉此前叮囑過的五帝錢擱在地上,十步一枚地放置着。
和他在一塊的封慶雙用秤杆挑着衣服和鞋,就跟持着個撐衣杆一樣。
呂一奇似乎在喊什麽,喊完朝封慶雙投去一眼,封慶雙瑟瑟縮縮地答應。
從市一醫院到萃珲八寶樓這一路上幾乎都有監控,所以屏幕上的監控錄像是放了一段又一段。
兩人中途還共同進了一酒吧的停車場,之後便不再按照規矩辦事,開着車敷衍地灑起糯米和五帝錢。
這畫面讓在座衆老齊齊沉默,不得不說呂一奇和封慶雙還挺會投機取巧。
兩人後半段路慢悠悠地開着車,五帝錢從車窗抛出,也不知滾到哪兒去了,所幸順順利利地到了萃珲八寶樓。
直到萃珲八寶樓,呂一奇和封慶雙還是安然無恙的,觀兩人下車時,周邊也沒有歹人藏身,兩人甚至還在萃珲的門外抽起了煙。
抽煙時,呂一奇一邊拿起手機打電話,看似沒打通,于是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回走,人還沒上車,憑空便沒了影。
兩人在畫面中忽然消失,秤杆和燈籠相繼落地,手機也随之一跌。
燈籠裏火光一晃,竹骨和綢布轉瞬便被燒成了灰燼。
作者有話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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