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日記
日記
奧克阿諾斯的偏殿。
之前一直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神侍瞳孔充滿恐懼，低頭，不敢看向來人。
先王後？！
這位不是和先冥王大人一起在人間隐居了嗎？為什麽會來神域？為什麽要來這裏？
是來找那個人類的嗎？
之前的晴奈殿下，帕芙廸殿下幫她說話還不夠，現在先王後都要來替她撐腰了是嗎？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些日子，二殿下也一直召她過去。
小泉淺抱着筆記本，好奇地打量着偌大的宮殿，她像個好奇地探險寶寶，這兒摸摸，那兒碰碰，最後用軟糯糯地嗓音問道，“小容兒要什麽時候回來？”
神侍緊張地跪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泉淺蹙眉，“我再問你話，為什麽不回答我？”
神侍大氣都不敢粗喘一下，結結巴巴道，“夫人很少回來，一般都會留宿在二殿下那邊。”
“哎？那我豈不是沒辦法跟小容兒玩兒了？”小泉淺頗為沮喪地垂着小腦袋瓜，“吶吶，你幫我把小容兒喊回來好不好？我想見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的···”
阿沖最近一直不理她，一定還是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氣。
她打聽過了，那個玉佛像好像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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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謹遵大人吩咐。”
說罷，鄭重其事的神侍就眨眼間消失在了原地。
小泉淺呆呆地看着，“這裏的人都好厲害。”
她蹲了半天，小腿都麻了，才慢吞吞地起身，找了個沙發坐下。
歐式的挂壁鐘擺走的很慢，但是神侍的動作很快，她帶着拉亞回來的時候，眼神裏的倨傲瞧不起人全都消失了，恭恭敬敬地彎腰。
“先王後，容夫人回來了。”
“哦，謝謝你啊~”小泉淺微微一笑，點頭致謝。
拉亞錯愕，“鈴屋桑？”
“鈴屋桑是誰？小奈嗎？我和小奈是很像沒錯拉~”小泉淺善解人意地上前，“你就是小容兒對吧？見到你很高興，我總算見到你了~”
“姬兒？”拉亞不确定地喊出這個名字。
小泉淺眼睛一亮，“你認識我？”
拉亞淺笑，笑容如同純潔幹淨的白玉蘭花，“總是聽shadow和鈴屋桑他們提起您。”
小泉淺牽着她的手，“那我們坐下聊。”
她像個小孩子，不谙世事，白紙一般的幹淨。
兩人坐下，之前還擅離職守的神侍這次卻體貼地準備好茶水和點心。
拉亞剛坐下，就看到茶幾上的兩個牛皮本，她的目光頓住。
小泉淺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甜甜地笑了，“這個啊？你的日記本，我給你帶來了。”
拉亞的手攥着衣角，臉上血色淨失，整個人受了重大打擊般搖搖欲墜。
“呵。”
不知道是不是心髒已經被刺痛地麻木，還是已經習慣了這樣展開。
拉亞勉強地扶着額，諷刺自嘲地笑了出來，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這樣才對。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小容兒，你怎麽了？”小泉淺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但茫然無措地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樣的關心落在拉亞的眼底更像是高位者的戲耍，就像當初shadow那樣，像赤司瑾月那樣···
拉亞無言哀傷，眼底的落寞碎了一地。
她怎麽就是這麽不長教訓呢？
一次次的期望，一次次的自欺欺人，到最後，一次次的失望。
還以為···
至少最後的這段時間裏···
結果竟然是這樣嗎？
拉亞頭疼欲裂，只覺得難堪，和當初被強迫着脫光了衣服，打扮的光鮮亮麗給樓上的鈴屋桑觀賞一樣。
她不是玩具。
她也有感情，有自尊的。
還以為他們把自己帶到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神域是因為認可。
其實他根本就和以前一樣。
他一點都沒變。
神明大人高高在上，怎麽會對她另眼相待呢？
連愧疚都不是。
她只是在這些神明眼中口耳相傳的笑柄。
他對自己的好，只是為了炫耀給其他人看，我的寵物對我這麽好，默默追随了我這麽年。
好惡心。
反胃，想吐。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究竟算什麽。
她這些年作出的努力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以至于這些神可以反複地拿捏着自己取樂。
她甚至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了···
她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是不是我說錯什麽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泉淺手足無措地道歉。
“沒，您沒做錯。”
做錯的是我。
拉亞的嗓音沙啞，眼底寫滿了死氣沉沉的疲憊和麻木，最後一絲光彩也消失了。
“不是不是，肯定是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對不起。”小泉淺鄭重其事地想要彎腰道歉。
拉亞牽強一笑，攙扶她起來。
“阿姨，您來找我是什麽事情嗎？是關于shadow的？”
她很聰明，也很善解人意，跟她相處起來的人會很舒服，可是沒有人關注過她的情緒，更不會知道其實很久以前，她的情緒就已經到達了崩潰的臨界值。
帕芙廸的真相給她多續了一些茍延殘喘的日子。
可是這兩本諷刺的日記徹底地摧垮了她的所有，所有勉強拼湊起來的人生，驕傲。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過如此。
拉亞蒼涼一笑，笑容絕美。
小泉淺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不該說，很是猶豫。
可是阿沖真的很生氣，但是小容兒的心情好像很糟糕。
“沒關系，您直說就可以。”
也許是對方的嗓音太過溫柔撫慰了小泉淺的焦躁不安，又或許是小泉淺太擔心這段時間一句話不說的阿沖。
糾結過後——
小泉淺歉疚地低下頭，心一硬，終究還是選擇直言道，“就是我之前送你的那個玉佛像，好像很重要，阿沖生氣了。所以···你能不能把它還我，我把你的日記本帶來了，我用它交換那個可以嗎？”
拉亞怔了好一會兒。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就在小泉淺覺得窒息，覺得要不就放棄算了的時候，拉亞出聲了。
她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只是聽着讓人莫名難過地想哭。
那顆敏感自卑，又自以為堅強的心髒，終于在這一刻，被人徹底擊碎了，不留情面。
拉亞明明在笑，卻比哭還難看。
她摘掉自己脖頸上的紅繩，“玉佛像，是這個嗎？”
小泉淺哪裏注意到什麽不對，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眼睛放光，小雞啄米一般地瘋狂點頭。
“是的是的。”
“就是這個。”
拉亞把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玉佛像物歸原主，若無其事地笑笑，“那太好了，這個對您來說很重要吧？下次一定不要随随便便送人了。”
“對不起！我當時太着急了，我也不知道它重不重要，但是阿沖聽到後真的很生氣。我不想讓他不開心。”小泉淺笑的開心。
此時的她遠遠沒有想到，她的一個要回，要的是拉亞活着的最後一絲希望。
“沒關系，您不是也把我日記本給我了嗎？如果不是您，我差點兒就忘了還有這麽重要的東西遺落在外。”拉亞淡淡一笑，如同盛放在暗夜的昙花，也終将消散在黎明之前。
“說起這個，日記我讀了哦~小容兒。”小泉淺收好自己玉佛像，鄭重其事地問道，“那兩個人真的很過分，你一定要離他們遠遠的，千萬不要原諒他們，這種壞家夥，不值得你對他們那麽好！尤其是那個shadow！簡直太過分了！！”
拉亞微笑，“嗯，我會聽您的話，離他們遠遠的。”
“你要小心，他是阿沖的兒子，很狡猾的~不要讓他抓到你。”
“不會的，這次我會躲到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這樣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很安全很安全嗎？”小泉淺反複地确認。
拉亞的眼底漾着無以言說的哀傷，“很安全的，我可以一直在那裏睡到春天。”
“為什麽要睡到春天？”
拉亞的心髒一酸，淺笑，“因為這個冬天太冷了，我怕冷，所以得找到一個溫暖的地方躲起來才行。”
“那到時候shadow要是還騷擾你，你找我，我幫你教訓他。”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