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發燒
發燒
“s&l,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給我做戒指?有有,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我好心地提醒你你自己是個怎樣的髒東西嗎?只是一個玩具而已,你拿什麽和我家一一比,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跟你開個玩笑,玩一玩罷了,看樣子你好像當真了~”
“天空之城雖然是我成立的沒錯,但我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一場狩獵,特別是22年前的今天,那個時候我正陪着姬兒在九州島過生日呢~”
“倒是月斯那家夥,他多管閑事地非要去救被我扔走的姐姐,還在東京砸了我的場子~”
“換句你更好理解的話吧,22年前,你的救命恩人,根本就不是我,懂了嗎?”
好冷~
難受地想死。
拉亞被人抛棄在寒冬臘月的冰山上,冰冷從她的腳底蔓延而上,冷的她血液都要凝結了。
她牙齒打顫,不受控地哆嗦。
疼。
好疼。
腦袋一片混沌,嗡嗡地作響,那些誅心的話語如同毒藥一般,摻入她的骨髓裏,輕易地砸毀了她的人生,讓她痛不欲生,活着只剩下痛苦。
“你既然知道他不記得,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根本不需要你的報答?他當時去天空之城救的也是其他人,你只是恰好是那件事情的從中得利者而已。”
“還是說,你需要這麽一個情感寄托來支撐自己活下去?”
“照小影的性子,真要到了抛棄你的那天,根本不會讓你有活着的可能。”
“他甚至會讓你再經歷一遍比當初天空之城還要恐怖的事情,萬一有那天,你确定你能承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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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後悔的。”
那兩個相似男人的一句句宛如刀刃,殘忍地挖出她的每一寸血肉,寸寸入骨,鮮血淋漓。
她算是什麽東西啊?
她為什麽還要活着?
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全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誰來殺了她?
她想死···
她想就這麽靜靜地消失。
這樣就不用疼了。
也不用再連累任何人了。
不用害的母親擔心。
誰來殺了她啊?
她好疼···
又疼又冷的。
怎麽會這麽冷呢?
Shadow紅了眼,将哆嗦個不停的女孩兒緊緊地摟在懷裏,撩開她淩亂的發簾,掌心貼着她滾燙的額頭。
為什麽沒回來的早一點兒?
他剛剛說要保護好她的。
她一個人究竟燒了多久?
拉亞燒的迷迷糊糊,意識昏沉,她半阖着眼,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疼。’
‘疼。’
‘殺了我。’
她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扯住對方的衣袖,虛弱的小臉慘白如紙,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水已經打濕她的發絲,唇沒有一絲的血色,活像是從冰窖裏打撈上來。
她發不出聲音,只能無助地張着嘴,發出弱不可聞的求救。
女孩兒仿佛倒在活祭的神臺上,周圍血腥彌漫,她的生命力被一點點褫奪幹淨,脆弱蔓延全身,不堪一擊地令人心驚。
Shadow害怕地險些握不住手中的杯子,聲線嘶啞,抖得不成樣子。
“媳婦兒,沒事了~”
“吃了藥就沒事了~”
“咱們把退燒藥吃了好不好?吃了藥就不疼了···”
拉亞燒的意識混沌,根本聽不進去,更別說配合的開口喝藥了。
Shadow仰頭,把退燒藥含進自己嘴裏,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杯子。
對不起。
小容兒。
他一手固定住對方的後腦,一手輕捏她的下颌,在她臉頰的上下颌連接處用力一捏。
拉亞疼的被迫張開了嘴。
Shadow俯身,立刻加深了這個吻,将苦澀的藥物混合着溫水渡給對方。
唇齒間可怕的溫度吓壞了拉亞,她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拼命反抗,掙紮。
‘放開。’
‘放開我。’
Shadow的發簾垂下,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容下,彩虹琉璃般的瞳仁透着好看的光澤。
兩人的姿勢暧昧,猶如缱绻纏綿的情人,剪不斷理還亂,注定糾纏一生。
空氣安靜,只剩下被迫的吞咽聲和拉亞微不足道的拒絕抵觸。
确定對方把藥都吃下去後,shadow才放開她。
他用頭抵着人兒的額頭,“對不起,對不起···”
他無數次的重複着道歉,用另一個人的身份拼命地向她忏悔,希望他的女孩兒可以不用這麽的痛。
“會好的···”
“會好的,媳婦兒。”
“你只是發燒了,退了熱就好了。”
“我在呢。”
“我在這兒呢,不會再讓你冷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
Shadow的嗓音沙啞低沉,頭顱認輸地垂下,痛不欲生。
“沒事了。”
“媳婦兒,好好睡一覺。”
“睡醒了就好了,會好的~”
拉亞蒼白着臉,模糊着清醒過來,她死死地攥着對方的衣角,像個迷路的痛苦孩子,崩潰地嚎啕大哭。
‘疼~’
‘疼~’
‘我疼~’
‘嗚嗚嗚~’
‘嗚嗚~’
她發不出聲音了,連哭都哭不出聲來,淚水無助地滑落,滾燙地灼傷對方的心髒。
Shadow摟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死死地護在懷裏,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可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愛人在自己面前痛苦,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如果我能早點回來就好了,我應該早點兒察覺到的。”
“對不起,媳婦兒~”
Shadow喃喃出聲,下颌墊着她柔軟的發絲,輕輕拍打人兒的後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心疼。
“我給你唱歌。”
“我們睡覺,睡着了就不難受了。”
“睡着了就不疼了。”
“明天你醒了,就什麽都好了。”
“退燒藥很有用的,你忘了?你之前就是這麽喂我的,你還給我唱跑調的安眠曲,哄我睡覺···”
拉亞的意識被來回的拉扯,她恨不得下一秒就可以昏過去,這樣就不用再繼續活着受折磨了。可是腦袋卻在清醒地聽着對方的每一個字。
她的眼眶通紅,視線漸漸地模糊。
淚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盈滿了眼眶,心痛如刀絞,身體痙攣。
我不是你媳婦兒啊~
我不是你媳婦兒。
你認錯人了。
我不是她。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不成調的童謠輕哼着而出。
之前被她當成安眠曲唱給一個人聽過,因為他發燒了,然後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纏着自己不肯睡覺。
他要自己哄他,可是她根本不會哄人,更不會唱小孩子的安眠曲。她沒有辦法,只能唱記憶中,母親教給她的童謠。
她把歌詞完全忘記了,只剩下最後一句。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母親說會保護好她,會照看着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
拉亞的瞳孔放大,連眨眼都忘記了。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僵硬地像個被玩壞掉的木偶。
Shadow還在哼着唯一一句歌詞的安眠曲,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想要讓她不那麽痛。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媳婦兒肯定會好起來的。”
“要早點兒好起來哦~”
曾經對她施暴的劊子手,僞裝成陌生的普通人,在釋放着自己的善意。
拉亞崩潰地目瞪欲裂,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紅血絲。
整個人在寒冬臘月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只感受到一股徹骨的涼意。
她的指尖蜷縮,心髒痙攣,疼得直不起來腰。
時間在這一刻被刻意放緩了。
施暴者所有的好意忏悔對于曾經的被施暴者來說都是恐懼和陰影。
“媳婦兒,睡覺吧。”
“睡一覺就好了。”
“不會有事的~”
拉亞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明明自己的意識從未像現在這樣的清醒,可是睡意襲來,她睜不開自己的眼睛,頭腦一點點陷入黑暗的混沌中。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那個平平無奇的傻男人漸漸變了樣子。
可也不是shadow的模樣。
Shadow淺金色的及肩長發不知道什麽原因,長到墜地,那樣無垢的白橡發色,不染一絲塵埃的神聖,昭示着他神明的身份和地位。
原本用來僞裝玩世不恭的眼睛變得不悲不喜,高高在上地俯瞰蝼蟻般衆生,但是因為一個凡人,他選擇了再三打破規則,即使明知道這樣觸犯條例,只會讓上面的人更加震怒。
可是他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也什麽都顧不得了。
小容兒在他眼前受苦,他卻什麽都做不到。
小容兒喊疼了。
從來不喊疼的小容兒在喊疼。
影斯褪去人類的外殼,一襲黑袍加身,他的表情沉重。
懷中的人兒已經睡過去了,他緊緊地摟着對方,目光真摯哀傷,仿佛在凝視着這世上對他最珍重的愛人。
他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她,怕吵醒了她,更不敢讓她知道自己誰。
他不想再讓她受到傷害了,即使他清楚,她身上的傷曾經全是自己這個惡人施加的。
小容兒。
睡吧。
睡醒了就不疼了。
我會照顧好你。
這一次,我會保護你。
那些觊觎你,企圖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你分毫。
影斯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淩厲,仿佛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他惡狠狠地瞪着來人,渾身散發着乖戾狠毒,“你來做什麽?”
“二哥。”
“刻意違反規定,是會動搖自己修為根基的。”
國中生模樣的男孩子穿着帝光中學的白色制服,薔薇紅色的碎發伏貼在白玉般的嬰兒肥的臉頰旁,他睜着貓眼,認真道,“回來吧,一個人類而已,鬧得家宅不寧,根本就犯不着。父親那裏,我和大哥,大嫂都會想辦法的。”
“小釋,不管是誰讓你來的。”影斯眼底落下一片深深的陰影,收起了往日所有佯裝的耐心和溫柔,警告道,“給我滾。”
他用自己的肩膀擋住了懷裏的人兒,不讓人試探分毫。
“我做什麽還輪不到你們來評頭論足。小容兒是我的妻子,我唯一承認的妻子,你們不想承認她,連帶着把我趕出赤司家。那麽同樣的,我也最後重申一遍,我和你們,不是一家人,懂嗎?”
“二哥。”赤司釋一祈眼眸微擡,話音清冷,“因為一個人類,值得嗎?”
“值得?”影斯低頭認輸,自嘲地苦笑出聲,“我也想問小容兒,把自己的人生賭在我這麽一個敗類的身上,值得嗎?她為了我離開家,揭開傷疤,堕了胎,明明知道會受傷,也要義無反顧地來我身邊報恩?你說她圖什麽啊?她被我毀成這幅模樣,如果不是我,她甚至不用經歷天空之城的噩夢。”
“什麽見鬼的恩人,我是害了她的罪魁禍首還差不多!”
“這幾萬年來,我無所事事,到處游蕩。我不愛世人,所以世人也不會愛我,我不在乎,可是有個人在乎,小容兒在乎,這個把半輩子都快搭給我的傻子~”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赤司家,她不會遭遇這些事情的~”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什麽赤司家的人,神又怎樣?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和小容兒會正常的相遇,我們會做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我們甚至可以有兩個孩子···”
“小釋,別再摻和我的事情了。”影斯護着懷裏的人兒,“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将來我出事的話,幫我照顧好小容兒。”
他像是交代後事一樣的囑托。
赤司釋一祈的眉頭一皺,“二哥,我不喜歡這種說法。”
“只是萬一而已。”
赤司征十郎這次只怕鐵了心地要收拾他了。
他那個人,真要動起手來,一定不會放過小容兒。
畢竟,在那個男人眼裏,除了姬兒,都是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