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實情
實情
年近八十,頭發花白的老人身穿和服,推門而入,他的眼角還帶着刀疤,從上而下,粗犷的身材堪比從原始森林出來的棕熊,鷹鈎鼻,眼底渾濁,偏偏又暗藏着精明。
“二少。”他點頭,朝對方打招呼。
拉亞的瞳孔一縮,有人從頭頂澆了她一盆冷水,透心涼。
她呆坐在原地,牙齒打顫,恐懼之下,連毛孔都在哆嗦。
Shadow摟着她,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微笑着向她發出威脅,“怎麽?不認識自己曾經的飼主了嗎?”
拉亞孱弱的身板抖成篩子,她張阖着唇,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連求救的本能都要忘了。
“要不是二少你給我發的照片,我都要認不出來這丫頭了。”松浦繁明捧腹大笑,笑聲張揚,“當年那些孩子中,我最喜歡的可就是她了。”
“我們有有确實是特殊的~”shadow的眼底夾雜着無限的惡意和報複的快感。
她以為她是誰?
他為了她接受那種荒唐可笑的聯姻,月斯的施舍,甚至不惜犧牲···來送她上神壇。
結果你就是這麽背叛我的?
shadow的語調喑啞,半眯着眸,似笑非笑,“不起來和你的幹祖父打個招呼嗎?”
拉亞如墜冰窖,腦袋一片空白。
反應過來,她慌張地一把推開shadow,條件反射地拔腿就跑。
得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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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躲起來才行。
不能被找到。
不能被找到···
松浦繁明拄着拐杖,沒有任何阻攔。
拉亞狼狽,失魂落魄地想要逃竄離開。
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把手,馬上就要見到一點兒希望的時候——
shadow故意出聲,好心地提醒,“不想救那個叫托裏斯的男人了嗎?”
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将她推入地獄。
拉亞瞳孔震顫,身體僵硬在原地。
她哆嗦地像只瀕臨絕境的小獸,嗚咽着不知所措。
Shadow偏頭看向松浦繁明,面露柔和,若無其事地同對方打趣,“讓你見笑了,看樣子不管我調教了多久,都不如你啊~”
這話看似恭維,松浦繁明卻狡猾地像只老狐貍,不敢接。
“如果二少有需要,我一定會讓她像小時候一樣聽話的。”
“聽話?”shadow笑的意味深長,“那樣可就沒意思了~”
“二少說的是。”見話鋒不對,松浦繁明立刻改了口。
他的年近古稀,足足比shadow大了兩個輩分,可是他恭恭敬敬的,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過來,拉亞。”shadow坐在沙發上,神情懶洋洋地看向門口的人,“我們的話還沒說完。”
拉亞的毛孔都在歇斯底裏地訴說着戰栗恐懼。
她緊緊地貼着門扉,企圖從背後獲取微弱的,令人可笑的安全感。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shadow臉上僞裝的笑意不變。
松浦繁明皺眉,直接黑着臉,揪着她的頭發,将人兒甩到了shadow的面前。
“砰!”的一聲。
拉亞的膝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尖銳聲。
她痛呼都做不到,只能勉強地蜷縮着身子,卑微懦弱地顫抖個不停,落魄地可憐。
“二少跟你說話呢,你是啞巴了嗎?”嚴厲地訓斥。
拉亞羽睫一顫,身體抖成篩子。
她低着頭,連擡頭都不敢。
童年時期的陰影深深地紮進骨髓裏,即使用時間來遺忘,卻從未痊愈。只要稍稍一個簡單的提醒,那些如同毒素蔓延在全身的恐慌無力便會輕易地要了她的性命。
拉亞覺得窒息,頭腦空白地恨不得立刻死去。
好髒。
她好髒。
這個人,為什麽還沒死?
為什麽這種人,還要活着?
為什麽,沒有人殺了他?
無數的惡意和軟弱念頭瘋狂湧入腦海,她卻連簡單的反抗都做不到。
“別這麽暴力嘛~”shadow自上而下地俯視着人兒,笑眯眯道,“我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而且我割了小容兒的聲帶,她确實是個啞巴了~”
松浦繁明低頭看了眼癱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女孩兒。
冷硬的心腸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僞裝的很到位,至少連shadow都沒看出來什麽。
“那她也該好好地聽二少你的話,這丫頭從小就叛逆,之前在天空之城的時候,也是好幾次惹得我們不愉快~”
“這點我同意,作為一個女支,她實在是太不會讨主人的喜了~”shadow起身,用筷子夾了第二屜的包子,彎腰,給她,“包子還沒吃完,把東西吃完,我告訴你托裏斯的下落。”
拉亞的指尖抓着地板,唇齒蒼白。
“不聽話的話,我們只能做些別的事情咯?”shadow歪着頭,天真不帶一絲惡意。
明明是商量的語氣,話裏話外卻全是威脅。
拉亞擡頭,望着他,清冷通透的眸子滿是絕望。
Shadow沒有絲毫的同情,往前遞了遞筷子,“嗯?”
拉亞卷翹的羽睫輕輕扇動,眼底的疲憊和恐懼顯而易見,脆弱地令人心驚。
她沉默着。
Shadow就舉着筷子,一動不動,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樣。
可是拉亞清楚地知道,他的耐心一點兒都不好。
就像她清楚地知道,包子有問題一樣。
“不吃嗎?”
輕描淡寫地發問,是臨近警戒線的标志,如果她再這麽不識趣的話,會發什麽恐怖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Shadow這個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好相處,可是越過了他的底線,他處理人的手段說是殘忍血腥都不為過。
拉亞抓着包子,毫無尊嚴地往嘴裏塞,狼吞虎咽。
Shadow笑了,“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說是這麽說,他已經在給對方夾第二個了。
“我原本想讓人多做點兒的~可是你最近一直沒什麽胃口,就只端來了兩屜。畢竟一會兒要做些浪費體力的運動嘛,怎麽能不多吃點兒?”
拉亞的頭簾擋住了神情,她似乎早就猜到了自己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吃驚,質疑,傷心,難過。
她近乎麻木地沒有感情,像個被玩壞掉的木偶人,單純地做着吃包子的舉動。
一個,兩個···
也不管裏面是不是藏了什麽致命的毒-藥。
Shadow可不欣賞她的态度。
還是剛剛給自己塞戒指的動作更順眼些~
拉亞的嘴裏滿是肉腥味,這讓她惡心的胃部痙攣。
她想吐。
“慢慢吃哦,後面還有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呢~”shadow對于她的反感視若無睹,繼續給她夾。
他夾多少,拉亞就要吃多少。
到後面的時候,拉亞捂着嘴,眼尾泛紅,不舒服的嘔吐狀。
“最後一個了。”shadow笑的眉眼彎彎,放下筷子,“每次都吃的這麽少,真是的~”
拉亞攥着包子,指尖泛白。
她剛一咬,滿嘴血腥,呆滞在原地。
Shadow眼底是看熱鬧的笑意,發絲擋住了他俊美的臉龐,唇角翹着暴力血腥的弧度,可怖地如同地獄裏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拉亞發出歇斯底裏的無聲尖叫,令人背脊發涼。
一旁的松浦繁明看清包子餡後,發憷地踉跄後退,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他都忍不住心髒一顫,激靈地打了個哆嗦。
他看向shadow的眼底是濃濃的驚恐,毛孔倒立地發麻。
“嘔~”
“嘔嘔嘔~”
拉亞慘白着臉,死死地扣住自己的喉嚨,催吐。
“嘔嘔~”
“嘔嘔嘔嘔~”
shadow拿過杯子,把冰水一股腦地全都好心地澆到她腦袋上,讓她好好地清醒一下。
他笑意盈盈,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驚悚詭異的事情。
“嘩啦~”一聲。
拉亞被澆了個透心涼,如墜冰窖。
她的胃部痙攣,扭曲變形。
“冷靜一下,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嗎?要是都吐出來了怎麽辦?”
拉亞的眼尾發紅,脆弱地不堪一擊。
她的身體,骨頭,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恐懼和惡心。
她吃了···
她吃了多少?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崩潰地搖搖欲墜。
Shadow捏着她泛白的下颌,欣賞着她慘白無助的小臉,微笑道,“我特意讓人做的人肉包子,好吃嗎?”
這句話像是刺激了拉亞。
“嘔嘔嘔嘔~”
“嘔嘔~”
她狼狽地推開對方,狗一樣地匍匐在地,嘔吐個不停。
“真是的~”shadow及時地遠離她,嫌棄地抱怨道,“難得穿的這麽漂亮,竟然吐的滿地都是,雖然一會兒也是要脫光的,影響倒是不大~但我的客人們要是沒胃口了怎麽辦?”
“嘔嘔嘔嘔嘔~”
“嘔嘔嘔~”
魔鬼!
惡魔!
殺人犯!
拉亞疼得蜷縮成一團,面容扭曲,額頭上全是冷汗。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清過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她當年的救命恩人嗎?
Shadow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目光冰涼,“說起這個,有件事我得跟你解釋清楚哦,快要到12點了,你的生日禮物還沒給我呢~”
他抓着她的頭發,将她從地上拎起來,和自己對視。
拉亞的頭皮發麻,小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疼的牙齒打顫。
Shadow笑容純淨,宛如天真不谙世事的孩子,溫和地吐露出當年的實情。
“天空之城雖然是我成立的沒錯,但我從來沒參與過任何一場‘狩獵’,特別是22年前的今天,那個時候我正陪着姬兒在九州島過生日呢~”
“倒是月斯那家夥,他多管閑事地非要去救被我扔走的姐姐,還在東京砸了我的場子~”
“嗡嗡~”
拉亞耳朵失鳴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聽不見了。
他在說什麽?
為什麽自己一個字都聽不懂?
什麽叫成立天空之城?
他在九州島?
月斯?月斯是誰?
哦,她想起來了。
他的雙胞胎哥哥,赤司瑾月。
她三年前在日本見過他···
Shadow怕她聽不懂,直白地告訴了她事實,“換句你更好理解的話吧。22年前,你的救命恩人,根本不是我,懂了嗎?”
他的一句話把拉亞的希望,人生,信念砸了粉碎。
她所堅定,信仰的一切全都崩塌了,不僅如此,他們兄弟甚至把她28年的人生否定的一文不值。
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在他們眼裏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她像個小醜一樣的付出真心,自我感動地付出什麽都不是,簡直令她自己都作嘔。
惡心。
好想死。
好髒。
好惡心。
拉亞崩潰絕望地望着他,眼底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了,只剩下被野火燎原後的寸草不生和荒蕪。
‘轟隆。’
Shadow清楚地聽到了她心髒碎裂成一片片的聲音。
玩具終于要壞掉了···
他滿意地勾起唇,報複地笑了。
憑什麽只讓他傷心呢?
這就是背叛他的代價。
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