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問罪
問罪
日本西南,私人島嶼。
這裏臨近赤道,常年四季如春,陽光燦爛溫暖。
女孩子穿着一襲白色的碎花裙,黑色的長發紮成花苞,她赤着腳丫,踩在沿海的沙灘上,冰涼的海水沖洗着她可愛的腳腕,她的頭上還帶着自己編織的白玉蘭花環。
她朝不遠處的人揮了揮手,笑容純潔美好,不谙世事。
海岸線連接着天空和海洋,蔚藍無涯,陽光灑在男人薔薇紅色發絲上,如玉般白皙的臉龐溫柔矜貴,他拿着保溫杯,緩緩走來,“我們該回去吃飯了,客人已經等很久了。”
女孩子傻笑着接過他的杯子,嗓音甜軟的撒嬌,“阿沖,我還想再玩會兒。”
赤司征十郎幫她擰開保溫杯的蓋子,一個人的影子落在沙灘上。
“小奈也來了,吃完飯,再讓你陪你出來玩兒?”
“小奈···這個名字好耳熟···”女孩子抱着保溫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你又忘了,她是我們的孩子。之前不是還用手機拍了我們的合照嗎?”赤司征十郎翻出她的手機,打開照片,“就是這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孩子。”
“哇!我們真的好像!”女孩子眼睛一亮。
她欣喜地抱着杯子,舉手跳圈圈,“我要見!我要見!我要和小奈一起玩兒!”
赤司征十郎幫她把杯子阖上,彎腰,“走吧,我背你回去。”
“阿沖對我最好了!”女孩子一下子沖到他的背上,笑容燦爛地摟住他的脖頸,搖晃着腳丫。
赤司征十郎托着她的腿,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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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蹭了蹭他的側臉,像是玩累了想要休息的貓兒一般,嗓音甜糯糯地關心道,“吶,阿沖,你不要心情不好了。”
赤司征十郎眼底滿是縱容寵溺,語氣溫柔,“為什麽這麽說?我沒有心情不好。”
“哼!”女孩子悶悶地賭氣道,“你就是生氣了,還騙我!”
“我騙你做什麽?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而已,還不至于讓我生氣。”
“無關緊要的人?誰惹到你啦?”女孩子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一對雙胞胎兄弟。”對于她,赤司征十郎有求必應,他耐心地回答,即使她現在的心智已經理解不了這麽多了。
就算記住了,她還是會忘記。
“什麽是雙胞胎兄弟?”女孩子不懂。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又有血緣關系的人。”
“像我和小奈一樣?”
“你和小奈是母女。雖然也是親人,但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同年同月同日,只差了幾秒出生的人。”
“好複雜。”
“不用記。我不是說了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赤司征十郎溫和一笑。
女孩子圈着他,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阿沖不喜歡他們嗎?”
“談不上喜歡與讨厭,只要他們不給我惹麻煩就好。”
女孩子用自己僅有的腦回路努力地思考了半天,還是沒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理解不了,她就不再多問。
反正阿沖也說了,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我們今天吃什麽?”甜甜的嗓音仿佛含了糖一般,讓人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裏。
赤司征十郎輕笑,對于她的小心事全部了然,“烤魚。”
——————
別墅的客廳。
赤司征十郎推門而入,就看見戰戰兢兢的兩人。
女孩子已經鬧着下去了,興奮地眨着眼,光着腳一路小跑到鈴屋什造的身邊,“小奈小奈,你就是小奈吧?我們真的好像,像是在照鏡子。”
鈴屋什造攙扶着女孩子,“涼子,不穿鞋會着涼的。”
赤司征十郎拿着拖鞋,給她。
鈴屋什造接過,彎腰給女孩子換上。
“你為什麽叫我涼子?我叫小泉淺。”
鈴屋什造心底酸澀,低下頭,強忍着眼淚,“嗯,那我叫你阿淺,好不好?”
小泉淺是個很細心的孩子,她敏感地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擡眸,瞅了眼阿沖。
雖然阿沖可能會不高興,但小奈好像很難過。
“你叫我涼子也可以,但只許你叫。”
“涼子真好。”鈴屋什造仰着頭,微微一笑,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小泉淺踩着拖鞋,牽起她的手,“你是第一次來我家吧?我帶你去玩兒。”
赤司征十郎道,“帶她去洗手,你們先吃飯。”
“我知道了,父親。”鈴屋什造點頭,恭敬。
小泉淺微微一愣。
對哦,阿沖說小奈是他們的孩子。
看樣子,她又忘記很重要的事情了。
“走吧,涼子。”鈴屋什造反握住她的手,去洗手間。
“嗯嗯。”小泉淺十分的乖巧聽話。
客廳——
只剩下了父子兩人。
赤司征十郎周身的溫和消失不見,目光冷酷嚴厲,沒有一絲溫度,“你知道亞德找到我時,我是什麽心情嗎?”
月斯低頭,單膝跪地。
他小心翼翼地秉着呼吸,大氣都不敢粗喘一下。
“小影這次做的确實過分了!我作為兄長,更不該不加以管束,反而縱容。叨擾父親和母親大人,是我們的錯。”
赤司征十郎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淡漠地神情像是在打量着什麽該死的畜生,而不是他和摯愛之人的孩子。
“月斯,你如果做不好,我不介意換位繼承人。”
月斯額頭滴下一滴冷汗,“父親大人饒恕,小影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快處理好,給那邊一個滿意的交代。”
赤司征十郎眼睫微擡,神色寡淡,“不必了,直接把人扔到輪回裏。”
月斯心髒一緊,“父親大人三思!我們和那邊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因為一點兒小事,就處決了小影,外界的人會怎麽看我們?”
低調是一回事,懦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點兒小事?”赤司征十郎輕笑一聲,反問。
月斯頭皮發麻。
糟了!
“砰——”等他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摔向牆壁,五髒六腑一震,重傷吐血。
“把赫菲斯托斯的轉世活剮是小事?”赤司征十郎不疾不徐地上前,“是在人間呆久了,連自己的表哥都不認識了嗎?”
月斯身體原本就不好,現在更是臉色慘白如紙。
他捂着胸口,卻顧不得疼痛,震驚地跪地。
不可能!
小影怎麽會碰到他?!
赫菲斯托斯的身份太敏感,牽扯的事情又多···
怎麽會,偏偏是他?
“你們可以不認識自己的親戚,但至少該知道亞德的眼珠子是誰吧?”
月斯後怕地低下頭,額頭被冷汗打濕,咬牙。
“他是老三的嫡次子,比亞德還要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現在和亞德的關系更是複雜,你們碰誰不好,偏偏招惹他?”赤司征十郎原本只是對這兩個和他流有相同血液的人無感,現在是厭惡透了他們擅自給自己和姬兒招惹是非。
如果不是亞德找上門,他才懶得管他們是死是活,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在這裏,擾了他和姬兒的安靜,就是死罪。
“小影想必也是無心之失,還請您看在幸村家的份上,饒他這一次。”月斯替他求情。
一入輪回,粉身碎骨。
小影再怎麽胡鬧折騰,也是他的親弟弟。
“現在處置了小影是小,但是帕芙廸前些日子還來找我,提起他們兩個的婚約···不看僧面看佛面,亞德舅舅也不好再追究些什麽。至于小影,他闖下彌天大禍,還擅自違反規定。雖然死罪可免,活罪卻不可饒,我會重重懲罰他,讓他銘記在心的。如果還有下次,就算父親大人不動手,我也一定會親自動手,把他扔進輪回裏。”
赤司征十郎神色平靜。
月斯咽了口唾沫,等候着發落。
兩人僵持之際——
小泉淺踩着拖鞋跑了出來,抱着他的胳膊撒嬌,“阿沖,我們去吃烤魚!就我和小奈兩個人,一點兒都不熱鬧!”
她仰着小臉,沖身後的小奈比了個手勢。
鈴屋什造松了口氣。
赤司征十郎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臉上的冰冷瞬間煙消雲散,他淡淡地瞥了眼不遠處的鈴屋什造,“看樣子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鈴屋什造低下頭,不安地後背冷汗直冒。
月斯咬了咬牙。
他都清楚,父親大人怎麽會不知道。
他強撐着身子,狼狽地起身,蹒跚着腳步走向鈴屋什造,擋在了他的面前。
赤司征十郎輕笑出聲,似乎是因為他的大膽,“你要頂撞我嗎?月斯。”
“兒子不敢。”月斯故意開口。
赤司征十郎眸色冰冷,聚集着暴風驟雨來臨前的殺意。
小泉淺擡起頭,不解道,“不對啊!你剛才叫自己什麽?兒子,你是阿沖的兒子?阿沖你有私生子了?”
赤司征十郎溫和一笑,“你竟然知道什麽是私生子?”
“少轉移話題!我們不是只有一個孩子嗎?他是怎麽回事?”小泉淺叉腰,一副氣不過地吵架模樣,指着月斯勢要對方給自己一個回答。
赤司征十郎無奈,耐心地哄勸道,“你都瞎想些什麽,我怎麽會有私生子。”
他給了對方一個手勢,表示自己同意了。
月斯松了口氣,微笑,“母親大人您忘了?我是小奈的丈夫,是您的女婿啊。”
“······”赤司征十郎。
姐弟,不對,兄弟才對。
小泉淺歪着頭,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女婿?小奈的丈夫?你們結婚了?!”
月斯微微一笑,攬着鈴屋什造,道,“是啊,昨天領的證,今天就立刻趕過來告訴母親了。”
“······”赤司征十郎腦袋嗡嗡地疼。
他早該有預感的。
“這樣啊!恭喜恭喜!”小泉淺興奮地舉着他們的手,搖晃,“百年好合,百年好合,阿沖阿沖,快去準備紅包。”
“······”赤司征十郎。
“阿沖!你愣着幹什麽?快去拿紅包啊!!”小泉淺高興地謀劃着,完全把烤魚丢到了腦後。
“你們什麽時候辦婚禮?”
“戒指準備了嗎?”
“是不是還要邀請客人?打算在哪裏辦?阿沖!!”小泉淺見某人不懂,跳腳催促。
“知道了。”赤司征十郎只能妥協。
算了。
随他們怎麽折騰吧。
月斯先斬後奏,笑容滿是得逞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