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列車
列車
不得不說,遇到陳山海之後,陸水紅做了很多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
比如出入賭場,比如女扮男裝。
回到客棧,陸水紅第一時間就去找店小二借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她謊稱自己同伴也就是陳山海衣服沒幹,想臨時借一身換洗。
店小二沒多想,直接借了。
換上衣服後,陸水紅悄無聲息地從客棧溜出去,重新回到那家地下賭場。
随着夜漸深,地下賭場的人氣不減反旺,來往的人魚龍混雜,操着每地口音的說話此起彼伏。
陸水紅長得清秀,就算穿了男裝也一眼能看出是個女人,所以她全程戴着帽子低着頭,還抓了泥巴把光滑白皙的小臉抺髒了。
賭桌前的陳山海老遠就看到陸水紅的身影了,他刻意地咳嗽了幾聲,成功吸引了陸水紅的注意。
陸水紅靜靜看過去,等待陳山海指示。
約莫十分鐘後,就聽見陸山海笑說:“大家先玩,我去上個廁所就回來。”
說着,陳山海退出賭桌圍着的人群,從容地往洗手間去。
陸水紅假裝在看着賭桌上的人賭錢,但眼珠子暗自随着陳山海的身影移動。
待陳山海回來時,陸水紅立馬擠出人群,徑自往洗手間去。
走到洗手間門口,陸水紅迎面就看見幾個男人在站在小便池前撒尿。
陸水紅吓得扭頭閉眼,簡直是非禮勿視。
這時,後面走來的人經過她身邊,不自覺撞了一下她。
那人罵罵咧咧道:“擋什麽路呀,沒見這是門口嗎。”
陸水紅忙退到一邊去,不敢開口說話,因為一開口就露餡。
進出洗手間的人不少,陸水紅必須要盡快把錢拿到手才行。
陸水紅低着頭,把周遭一切雜亂的聲音和男人都屏蔽在眼耳之外,悄悄然地就進了最後一個隔間。
隔間的門拴上門拴,陸水紅才敢放松喘氣。
隔間的窗戶有些高,陸水紅踮起腳尖,伸出手去探尋,摸了一會兒才拿到一袋沉甸甸的錢袋子。
她眉眼一笑,小心翼翼地把錢殺從窗臺上拿下來,一大袋錢幣大洋,很重很有份量。
陸水紅暗嘆這個陳山海真了不起,短短時間裏居然贏了不少錢。
成功拿到錢袋後,陸水紅若無其事地離開了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直接往賭場門口去。
剛踏出賭場門口,陸水紅就像一溜風似地跑了。
她一路狂奔,回到客棧才敢松懈下來。
回到房間,她立馬就換回自己的衣服,把錢袋收好,等着陳山海回來。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了,陸水紅等得有些困意了。
她正想着,怎麽陳山海還沒回來,就聽到有人敲門。
陸水紅一愣,頓時清醒過來。
她走到門口邊,小聲道:“睡了,有什麽事明天說。”
門外人低聲道:“是我。”
确認是陳山海的聲音,陸水紅才放松警惕,把門打開了。
陳山海一進門,陸水紅就立馬把門關上。
她問:“你沒被為難吧?”
陳山海進屋後,就熟稔地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一口喝光,徑自又倒了一杯:“我沒事,他們撿了我的錢去,自然沒必要再逮着我揍一頓再搶我錢。”
陸水紅不解:“什麽意思?”
陳山海:“我出來賭場時,故意把裝了石頭的錢袋落在門口,那些幫會的人以為我落了錢,偷偷撿了去,就不會再搶我了。”
在出來賭場時,陸山海腳步很快,掉了□□袋後,拐到街角處後,立馬撥腿就跑。
如果再不跑,一會兒撿到錢的幫會中人發現後,肯定會追上他,那時候就麻煩了。
陸水紅恍然大悟:“原來你用□□袋脫身,還挺聰明的嘛。”
陳山海笑笑,不再說這事了,轉而問:“你應該拿到錢了吧。”
陸水紅嗯了聲,把錢袋從被子裏拿出來:“都在這裏了。”
“好!”陳山海得意道,“明天就能去買車票,後天一早就能走了。”
陸水紅眼睛看到了希望,不由笑了起來。
“對了。”她忽而問,“你賭錢還挺厲害的嘛,贏了那麽多錢。”
“我是懂一些賭錢,但更多是投機取巧罷了,想要長久地賺錢,還是要腳踏實地。”
陸水紅點頭表示肯定。
說話間,陳山海見陸水紅臉上有污漬,笑着指了下她的臉。
陸水紅不明所以:“怎麽了?”
陳山海想伸手去幫陸水紅擦幹淨,卻不自覺停住了手在半空。
他知道陸水紅這種家族禮教深嚴的女子,向來認為男女授受不親,如果自己這樣做,只怕又被視為登徒浪子,心術不正的人了。
陳山海收回了看,說:“你臉髒了。”
陸水紅一摸臉,才發現是自己裝扮男人時弄髒的臉,回來後卻忘了洗幹淨。
陸水紅立馬捂着臉轉過身去,背對着陳山海,說:“我困了要睡覺,你也早點回去吧。”
陳山海一笑:“好,我走了。”
“嗯,”
陳山海走後,陸水紅才放下捂臉的手,走到洗臉盆前掬水去洗臉。
她擡頭看着鏡中滿臉水珠的自己,臉有些紅有些燙。
她是在害羞嗎?她在心裏問自己。
………
次日一早,陳山海就出了門。陸水紅知道他早早出門是去買送貨列車的名額。
陳山海是中午才回來的,出來的時間有些長。
“怎麽那麽久?”陸水紅問。
“情況有變!”陳山海說。
“車子不走了?”
“不是,是提前開了,我們黃昏的時候就要去火車站了。”
陸水紅看了下時間,時間比較緊迫:“我沒什麽東西收拾的,下去找店小二退房間就可以走了。”
“很好,一會兒我們吃了飯就離開客棧。”
”好。”
………
黃昏時分,陳山海和陸水紅應約來到火車站附近的倉庫裏。
他們來的時候,倉庫裏已經來了不少人了。這些人都是想借那列火車離開南平的。
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個黑衫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說:“一會兒委屈大家躲到這幾個木桶裏,只是上了車就可以出來了。”
中年男人指了指倉庫裏的那些木桶,很大的木桶,有半個人高,裏面的空間可以藏兩個人。
倉庫裏一共有五個大木桶,這次要上車的人有十個,正好兩個人一個桶。
時間不多了,大家都藏身進了木桶。
陸水紅本以為是一個人一個桶藏身,現下看來只能與陳山海一塊了。
只是木桶很高,陸水紅在想怎樣進去才好。正想着,陳山海攔腰抱起陸水紅。
陸水紅吓得小臉煞白,陳山海直接把她抱進了木桶了,随後自己也進了木桶裏。
“剛才冒犯了。陳山海說。
陸水紅愣愣地搖頭:“沒事,多虧你幫我,不然我很難進來。!
說完,兩個同時下蹲在木桶裏,木桶蓋上蓋子,裏頭漆黑一片,
黑暗中,陳山海的眼睛顯得很亮很有神,陸水紅定定看着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本來燥亂的心有這一刻平靜了下來。
………
半晌,陸水紅感覺到木桶被擡了起來。是有人擡着木桶上車。
木桶裏的陸水紅陳山海都不敢發出聲音,一直緊抿着嘴唇,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感覺木桶落了地,車廂裏再沒腳步聲時,陸水紅才深呼了口氣。
這時候,所有人都從桶裏出來。
離開了密封狹小的木桶,陸水紅感覺整個人的呼吸都通暢起來了。
車窗外,夕陽已經落下了,天色開始暗下來。
“怎麽還沒開車呀。”陸水紅心裏有些急。
火車越是不開,她就越不安,總感覺會有什麽變故。
果不其然,車外傳來士兵搜捕的聲音。
“收到情報說刺客會藏在這列車上要離開南平城,我們奉命過來搜查。”
”這可是督軍送到北江穎軍的貨,你們要是随便上車搜查,要是這批貨出了問題你能負責嗎?”
“我們也是奉命辦事,來人,上車搜!”
這聲令下,吓得車上的人無不愣怔在原地,都焦急得哆嗦起來。
只見大家都紛紛躲回了木桶裏,陸水紅扶着木桶邊緣,說:“趕緊躲好。”
陳山海卻冷靜地搖頭:“不能躲進木桶。”
說着,陳山海拉着陸水紅就往前面車廂走,步速放得很快。
陳山海邊走邊說:“他們上車搜查,看到木桶肯定會打開來檢查,躲木桶就是自投羅網。”
陸水紅急道:“那我們怎麽辦,現在去哪裏躲?”
陳山海一直往前面車廂走,每過一節車廂都把車廂門關上
“這種送貨的列車,一般都會有一個負責運輸的人,他要跟着車子到北江,他應該有個起居的車廂在這裏。”
陳山海的話剛說完,就看見前面有一節豪華車廂。先是幹淨的餐車,後面就是起居的車廂。
陳山海面露笑臉:“就是這裏。”
陳山海小心地推開起居車廂的門,裏面沒人,他才示意陸水紅進來。
起居車廂裏布局華麗,大床,書桌,衣櫃一應俱全,俨然一個旅館房間。
外頭傳來士兵上車搜捕的聲音了,聲音越來越近。
陸水紅提心吊膽起來:“他們會不會進來這裏查。”
“應該會。”
“那怎麽辦?”
“躲床底。”
說落,餐車車廂的門被推開,四個人士兵跟着領頭兵來勢洶洶。
與此同時,與餐車只有一門之隔的起居車廂內,陳山海與陸水紅正又急又忙地躲藏進床底。
陸水紅和陳山海剛藏于床底,剛放下垂下的床裙,車廂門就被推開。
陸水紅全身僵硬住,還好剛才放下床裙時動作很輕,如果是随手一放,床裙晃動,一定會被發現。
藏身于床底的陸水紅和陳山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只聽見外面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大概一分鐘過後,外面的腳步聲離去。動靜漸漸小了。
但陸水紅和陳山海還不敢出去,怕突然回頭再搜查一番,于是二人又待在床底好一會兒。
一直與車子開動,陳山海才說:“我們可以出去了。”
車子開動才算安全。
正當陳山海和陸水紅要出去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要進來了。
陸水紅和陳山海瞬間退回床底重新藏好,一動不動。
只聽進來的人說?“他娘的,老子負責的車能有什麽問題,一天到晚就知道來搜查。”
剛進來的人不是搜查的士兵,而是負責動輸這車貨的要員。
這時,一把嬌媚的女聲附和道:“大人,別生氣嘛,人家也是上頭有命令,您快消消氣。”
“還是我的心肝寶貝會哄人。”
随後,傳來二人調情暧昧的聲音。
聽這聲音這知道那個畫面有多淫..穢。床底的陸水紅一下子紅了臉,整個人神經緊繃。
反倒一邊的陳山海,一臉似笑非笑地模樣,像是在享受還是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