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夢誰覺
大夢誰覺
“年輕人精力真好，大晚上的光查案不睡覺麽？李蓮花也是，這麽急着找單孤刀，不怕……哎。”趙新晴聽見遠道而來的腳步聲，痛苦地說道，“他們要找你，你高興去就去吧。你認識獅魂，破案有李蓮花，我就在這裏睡覺好了。”
“單孤刀怎麽了？”
“我覺得他很可疑，具體的找時間你講，我困死了。”
“你如果每天多花幾個時辰練功，一定是全天下武功最高的姑娘。”笛飛聲嘆了一口氣。
叫我練武，好和你天天切磋？可拉倒吧！趙新晴連連搖頭：“女人睡覺少會老得快，我還是選擇收拾一下睡大覺吧。”
“留扇窗戶給我。”笛飛聲說道。
“行吧。”
過了一個時辰，趙新晴感覺笛飛聲從窗戶翻了進來，收拾了一番後就抱着她睡了。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又賴了一會兒床才起來。她找到笛飛聲的時候，兇手已經找到了，獅魂的筆記也找到了。
棺材埋得很深，李蓮花在柳樹下足足挖了兩個時辰，把單孤刀的遺體挖出來後，失聲痛哭。
趙新晴隔着重重柳枝，望着那若隐若現，瘦削單薄的身影。
“碧茶之毒是角麗谯讓雲彼丘下的。”
“看來我猜的不錯。”
“什麽時候猜到的？”
“前年。”
“角麗谯你打算怎麽處置她？如果她背叛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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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背叛了我，自然是殺了。”
趙新晴心想，笛飛聲從不殺女人，那角麗谯可能要成為他的例外了。
“如果角麗谯和南胤有關呢？”
“南胤？”
“我是說如果。”
“南胤滅國已有百年，如果有個活人在，或許能有些用處。”
“我仔細看過熙陵的布置，外面的陣法并不複雜，本事高一點的，不破陣都能找到陣眼直接進去。所以熙陵最大的難點是入口太高，岩壁太堅，一般人就算能夠到入口，也沒有內力破開石壁。你一出關，入熙陵，裏面就有個方形物體不見了，看來是有人利用你取神藥的迫切之心，借你之手破熙陵，去偷一個南胤的東西。所以角麗谯……我們或許真要留她一陣子了。”
李蓮花和方多病仔細整理好了單孤刀的遺容，重新放在藥棺裏，輕手輕腳擡到了蓮花樓上。李蓮花的十年夙願，今日算是完成了些許。
“阿晴，你這幾年……過得也很辛苦吧。”笛飛聲望着苦尋十年、一身蕭條的李蓮花，心有觸動，“我閉關的位置這麽隐蔽，外界不知我是死是活，你和無顏能找到我，費了不少功夫。你睡了這麽多年屋頂，沒有睡過什麽好覺。”
要是自己和李蓮花睡一個小小的蓮花樓李裏好幾年，無顏把這件事如實彙報給笛飛聲聽，那麽恐怕笛飛聲一見到李蓮花，李蓮花又要折掉半條命。好在笛飛聲終于會了關心人，難得在平時大大方方表達一下，趙新晴心中欣慰：“我們只是假設你還活着，每天找一點點，就找到了。”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怎麽辦？”
“不知道，我沒有想過你會死。”
笛飛聲希望她無論遇到何事，都不要像李蓮花一樣折騰自己。她自從在雲夢虐殺了那個人之後，至今不吃紅肉。恨歸恨，手段确實太過，如果不是後面瘋了半個夜晚，有些事可以全然在對方面前放下，恐怕兩人心裏都無法解脫。
“走了。”方多病走過來喊上了他們。
李蓮花把單孤刀帶走安葬後，按照約定幫笛飛聲解了修羅草之毒，結果被笛飛聲帶到了蛇窟裏面，強制醫療。
莊盛現已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心倒是一點不老，這些年一直在角麗谯眼皮子底下裝瘋賣傻，裝得有模有樣，還肩負給笛飛聲制作良藥的重任，所以沒有像笛飛聲的其他親信一樣遭到角麗谯的毒手。趙新晴前幾年知道他健在的時候，心裏好受許多。
但是眼下李蓮花就不這麽好受了。先是被灌藥，然後被蛇咬，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趙新晴還聽藥魔說用什麽忘川花，她就知道自己又要有事情忙了。
別再讓我恢複功力，纏着我比武了，正常經營金鴛盟不好嗎？李相夷他自負、他自責，他愧對四顧門所有人，他已經死了，不想再活過來。見笛飛聲這裏說不通，李蓮花掙紮着向趙新晴投去求助的目光，可顯然趙新晴看樣子只會縱容笛飛聲，笛飛聲沒人約束他就繼續下注。“你若不答應我，我親手殺了單孤刀的兒子。”
李蓮花笑聲慘淡：“我師兄婚事都沒許，哪裏來的兒子。”
笛飛聲說道：“誰說沒許婚事就不能有兒子？”
本來倚在洞口準備聽故事的趙新晴，下意識地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情，耳根比火燒雲還要紅，默默退到了外面去。
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受傷閉關，她和笛飛聲說不定早就有孩子了，這金鴛盟裏哪裏還會有角麗谯的位置？
山洞裏兩個大男人倒就事論事，一點沒有想到其他。李蓮花一聽說方多病是單孤刀的兒子，整個臉色就變了，噴出一口血來。他怔怔望着笛飛聲離去的背影，多了一些要多活幾年的希望，畢竟方多病是單孤刀的遺孤，還叫了李自己這麽多年的師父，他想對方多病再好一些。
“怎麽臉紅成這樣？”
“沒什麽。”
“不會是因為我說的那句話吧？”
“才不是。”
那就是是了。笛飛聲捏了捏趙新晴的下巴，低低笑了一聲：“去找方多病，我有賬和他算。”
“找他打架啊？讓我先打。”
“行啊。”
趙新晴又和笛飛聲耳語了幾句，笛飛聲聽完後笑意更盛。
方多病果然在蓮花樓附近。馬嘶鳴了兩下後自覺停下，方多病擡頭看時，發現一黑衣女子手持烏鞘窄刃刀，身形修長，烏發高束，膚白如月，神情冷淡，不是趙新晴又是誰？
趙新晴說道：“找你打架。”
方多病說道：“我不和你打，你武功不怎麽樣，傷了你怎麽辦？”
難得有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會關心人啊，看來天機山莊的家教是真不錯。
趙新晴笑道：“你還是別讓自己傷着吧。”
話音未落，趙新晴連人帶刀躍至方多病身前。方多病一驚，尚未來得及拔劍，只能橫劍格擋，瞬間被震退三步。趙新晴給了方多病一個機會，方多病神色一凝，左手一抖，爾雅劍飛入手中，一刺，一斜，一掠，聚起全力依次三劍揮出。趙新晴簡簡單單地亦劈出三刀，神态自若，游刃有餘，前兩刀如長煙一空，将劍勢化解，最後一刀動用真力，直接将方多病震倒在地。
方多病大驚失色：“你……”
“想要成為李相夷那樣的絕世高手，勤奮、悟性、機緣缺一不可，其中悟性和機緣至少占八成。你能一下次遇到我們三個人，可見你運氣不錯，如果碰到不可多得的機緣，可千萬要抓住了，不然……”不然笛飛聲将來可以找誰比武？
什麽遇到你們運氣不錯？不然什麽？你們到底要幹嘛啊？南海派沒有阿飛，趙新晴失蹤十餘年後突然出現……難道就是和這個阿飛雙宿雙飛歸隐去了？那還出來做什麽？不對啊，不是說還沒成親呢嗎？那這十幾年幹嘛去了？
“拔劍！”笛飛聲這就來了。
方多病一臉悲憤。
“我說了我記你一次。”笛飛聲狠狠地說。
武功盡廢的李蓮花一點忙都幫不上，眼睜睜看着方多病體內被笛飛聲注入三道罡氣，只能到元寶山莊找泊藍人頭了。
趙新晴找過碧茶之毒的解毒辦法，研究過泊藍人頭，可惜它不能解毒，解罡氣治治病是可以的。元寶山莊的莊主經常派人去藥房開藥，趙新晴讓無顏偷抄過一份，到別處問了人之後才知道，這種病在中原極為罕見。不是中原……那就讓笛飛聲脅迫李蓮花和方多病好好傷腦筋查去，說不定真能發現一點什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