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賞金獵人
賞金獵人
“人,你可以帶走,但是頭,必須留下。”
“他是我們金鴛盟的人,他的事,姑娘無權插手。”
“我不插手,你拿錢來換。”
“回去和你的上家說,他想要人,就上我們金鴛盟!”
“可笑,你這是要我帶着縣令去金鴛盟拿人?”
“賞金獵人?呵,你幫官府做事,而我們最不想和官府打交道!”
“我只是看他們給的錢多。”
“待盟主處置完此人,他的人頭再給姑娘也不遲。”
“他可是開縣的通緝犯,等人頭從金鴛盟回到這裏,恐怕都爛得拿不住了吧,那還怎麽辨認,怎麽叫我領賞錢?”
閻王尋命奉命捉拿盟中叛徒,終于查到叛徒在此地落腳,剛要把人帶回盟中讓盟主親自問話,竟被人搶先一步。他本想強行拿人,內息一動,就發現對面女子武功極高,若要将叛徒活着從她手中搶走,他沒有完全的把握。
女子左手持一柄窄刃刀,腰間是烏色刀鞘,除了刀柄上的銀絲祥雲花紋,刀上再沒有其他挂飾或者紋樣。高馬尾,柳眉,微微上挑的杏眼,眼角有些尖,鼻子挺,唇薄,唇色嫣紅,臉頰線條清晰而并非柔和,下颌骨處還有輕微的轉折……細細打量了她的長相後,就算是閻王尋命這種完全不會懂女人的男人,也能意識到這是一種很有攻擊性的長相,這是一位很有攻擊性的女人。
于此同時,趙新晴也在觀察着對方。面前的大漢身形健壯,手中長劍的劍身上有不同兵器留下的劃痕,手背青筋暴起,衣袖拉至小臂,臂上肌肉虬結,頭發蓬着,目露精光,定是殺過不少人。
殺個通緝犯,趙新晴并沒有顧忌,但是免不了後續會被金鴛盟的人找,她想來就覺得麻煩。
事情能一次性解決,自是最好。
在江湖,實力是解決問題最快的辦法。
Advertisement
況且,她已經許久沒有遇到可以一戰之人了。
趙新晴戰意燃起,幾不可查地調整着刀鋒的角度,忽地右手一揮,把人犯甩暈在一旁,刀鋒斜指,飛身直掠而去。
閻王尋命以攻代守,瞬間揮出三劍。趙新晴卻直接迎上,讓刀風如潮水般撲下,自己被霸道劍氣鎮退的時逼退對方。她內息堅韌而綿長,猛烈又細膩,她還是罕見地左手持劍,讓閻王尋命很是別扭。三十回合時勝負便分,又堅持十回合,閻王尋命被趙新晴反手一刀,左臂上見了血。
“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傷我金鴛盟中人!”
聲音未到,掌風已至,趙新晴只能提劍聚氣抵擋,這一掌,就讓她退了三丈。不過,也只是三丈而已。
來人身形高大俊偉,一身紅衣張揚似火,腰封上金色雄鷹繡紋振翅欲飛,及腰烏發以銅質發冠束起,碎發随意落在額前,隐去眼中些許星芒,添了幾分深邃。
趙新晴不懼:“笛飛聲,果然是你。”
笛飛聲認出趙新晴後說道:“當然是我。”
趙新晴把地上那位拎起:“這個人,笛盟主總該有完全的處置權?”
“這是自然。”
“他毒殺四人,證據确鑿,你的人能找到此處,不會沒見過通緝令上的措辭,這樣的人,你願意留?”
“是他派你們來殺我?”笛飛聲目光終于落向此人,一手掐住他的脖頸,目中戾氣不可逼視。
“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呵呵……你才是叛徒,連你也擺脫不了……”話音未落,頭一歪,頸骨已被手折斷。
趙新晴手起刀落。
她在等頭顱裏的血流幹,順便研究起笛飛聲身邊的這位劍客。他能接觸到這些,必然是笛飛聲的親信。
“他武功不錯,叫什麽名字?”
“閻王尋命。”
“本名呢?”
笛飛聲不答,閻王尋命才開了口:“這個名號,會比本名響亮的多。”
金鴛盟才建立兩年,三王的名聲還沒有響徹江湖。也不是所有人會像李相夷或者笛飛聲一樣,只用一個本名,就能成就一段傳奇。
趙新晴便不再問,從袖中取出一塊布,把人頭打了包,準備離開。
“你當年為何不跟我一起走?”
笛飛聲眉頭蹙起,星眸一沉,像深海之下翻湧起無邊的重墨。
閻王尋命早已習慣自己的尊上話少,卻一開口往往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毛病。笛飛聲作為一盟之主,在盟中其他人面前尚要擺擺架子,而在三王和無顏面前,無需裝腔作勢。
上上個月,笛飛聲聽聞有位名號為“四方筆仙”的江湖人士,走訪天下,将所見所聞記載于書簡之上,據說還包含了數位鮮為人知的高手。笛飛聲便帶無顏一同去尋,可尋到了才知道,這“四方筆仙”只是位酷愛寫畫本的姑娘,所謂名冊,是她制作的江湖俊男美女的排行榜。其中,“李相夷”三個字赫然在列,甚至名列前茅。
小姑娘只覺眼前的男人語氣驟冷,內息爆發出她從未感受過的恐怖威壓,瞬間就能将她粉身碎骨。下一秒,這種威壓就消失了,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笛飛聲掃了一眼後道:“沒有本尊之名,這冊子,不寫也罷。”
說罷甩手而去。
無顏一邊慶幸這小姑娘是名女子,一邊在心裏仔細評判了自家尊上的樣貌——若說李相夷飄逸俊美,鮮衣怒馬,那尊上是雄姿英發,氣宇軒昂。無顏一時間判斷不出尊上是單純出于李相夷的緣故而怒,還是出于沒有上榜而怒,又或許兩者皆有。
“尊上,她就是個寫故事的小姑娘,不知道是誰以訛傳訛把事情傳成這樣,她都要吓壞了。”
“那你去哄她,還來得及。”
“……”
無顏落荒而逃。
後來無顏回到盟中,向三王一字不落地描繪所見所聞。
炎帝白王語重心長地拍着無顏的肩膀說道:“小無顏啊,你會習慣的。”
已經有家室的四象青尊若有所思:“尊上原來還知道女人要哄。我以前真以為這種事情他永遠不會明白,看來只是不在乎。”
閻王尋命今日聽尊上那話意裏有一股被抛棄的憤怒,心中大為震撼。
“一念之差。我忽然想帶她們一起走,不過失敗了。”
“婦人之仁。”
“再後來…我殺了她們。”
你死我活的故事,笛家堡每一日都在上演,趙新晴不想多說,也知道自己即便不說,笛飛聲也能猜到個大概。
“怎麽不來找我?”
“找你做什麽?敘舊?告訴你我還活着?想不到笛盟主還會關心別人死活?”
笛飛聲發現,她似乎的确沒有找他的理由。
“衙門要放班了,我先走了。”
趙新晴剛走出去兩步,就折身回來問道:“我後面怎麽找你?”
怎麽忽然又說要找我?笛飛聲覺得好笑,還是給了她一個鐵風車。鐵風車是閻王尋命來的時候插上的,笛飛聲跟過來的時候順便拔了。“金鴛盟總壇北一百裏的萬仞山,離地三百丈南向的山壁上有一棵白楊,把它插在有風的地方,我能聽到。”
趙新晴接過,輕輕吹了一吹,鐵風車便轱辘辘轉起,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好幼稚,像小孩的玩具。”
她随口一說,然後把鐵風車挂在腰間,擡眸,只見笛飛聲眉頭一沉,眉峰揚起,眼角的弧度僵硬,冷臉盯着她。
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