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策論
第56章、策論
第56章、策論
“莘玳的這個小婢女倒是有些意思!”
話都說盡了,涼王妃便打發小佐下去了。她倒是蠻喜歡這個小婢女的:“伶俐、倔強、有些眼界,倒不是那些眼裏只看得到一片小地方的蠢材。骁王,倒是會挑人!”
歸伯然瞪她:“你倒推崇他?”
涼王妃擺弄手上的絹帕:“骁王倒是常來,不過我與他并不算熟。但也看得出來,骁王此人與別人,是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說完,歸伯然擰擰眉:“與涼斯相比,二人有何不同?”
與涼斯比啊?安搖搖指尖:“他們完全是兩種人。涼斯此人霸道淩厲、心狠手辣。他在很多事上都是說一不二的,對錯與他而言并不重要,他要的是他需要的結果,至于旁人,他并不在乎。”
歸伯然笑,這确實是涼斯的個性。
“至于骁王……”安眯眼,仔細回思腦中與他有關的一切,可思來想去,她只能說:“此人,不好說。”
“哪裏不好說?”
安深吸一口氣,看着窗外雪景:“你看那雪山,看着上面白雪皚皚,松軟柔和,一副美景。可其實那下面有的是山,有的是屋,有的是嶺,有的甚至是藏着噴火的焰山。骁王此人,給我的印象就是那雪山。我看不透他!他也不會讓別人看透他。他有他的計劃,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需要別人給他任何建議。他自己會修正,自己會改良,然後讓事情順着他的意思變成他想要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君主,或許本來沒那麽喜歡他?”
安挑眉:“也許吧。我不認識那個莘玳,不過若我是她,在我做有莘君主的時候,與有扈的族長交好,不是什麽接受不了的事,甚至算是好事。莘宮那個樣子,她多個幫手總是好的。至于後頭與夏王的事……莘玳此人,倒不象是因為夏王身邊女人多了些,她便不要夏王,改選扈骁的。她……她怕是有些懶散吧?”
看向歸伯然,歸伯然想想,點頭了:“君主此人……她想做什麽事的時候,一定可以做成。但她要是不想做了,直接扔了也不稀罕。”
“所以,扈骁才安排了那樣的日子給她。萬事不必管,只管自己高興即可。只有讓她覺得呆在那裏舒服自在,她才會呆下去。至于姒康,便笨了些,他倒是大方給了她王後之位,甚至提前便交出了王後的印玺。可莘玳……她若沒有別的選擇便罷了,就當陪人玩了。左不過氣不順的時候拿幾個人撒氣罷了,反正不是她的臣子,她才懶得去管他們死活。修理完莘王,讓她的莘民能過上太平的日子就行了,至于別人死活,她才懶得管。或許哪天,她生下有夏的王子後,情形會有所不同。但要是她不想生,別人怕也管不了她。”
歸伯然擰眉,看向安:“你的意思,是君主不想生嗎?”
安笑,将手中的絹帕拉成了一條線:“生子,可是個苦差事。沒有必須要得到的東西,弄個孩子出來幹什麽?自己一個人自自在在的多好。”
“那你還生?”
安翻他白眼:“我不是莘玳!我是有涼端木安。”
說了這麽長時間,真是有些累了。涼王妃擊掌,便有侍婦進來了。安指指了那侍婦:“你和她走吧,去我的莊子裏先住下。之後你是愛四處野還是愛幹什麽都由你,總之不要離開有涼就是了。也要小心些,別讓有夏在這邊的探子發現了你。”
*
歸伯然走了,端木安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嘴角漸自升起了一抹笑,将帕子扔在了臉上,笑得全身都在抖。
涼斯一步步走了進來,看她,再看看那遠去的歸伯然:“你要留下他?”
帕下的端木安唇齒快吐,罵完一串後,才摘下了帕子,溫婉娴靜的向王行禮。
涼斯冷眼看她,坐到了主位之上,端木安側立一旁,各歸其位後,才道:“骁王不會沒事幹到只是打發一個人來給我看着的地步。可他到底想幹什麽?妾一時猜不透。既是這般,便留着他吧。不過一口飯罷了。用這口飯去換夏王的煎熬忐忑,是不虧的。”
确實不虧!
不過涼斯更想知道:“若此人跑了,你如何向扈骁交待?”
端木安淺淺行禮:“那便要勞吾王派人好好看着他了。妾無能,是沒有這樣本事的!”
竟是直接甩手不管了?
涼斯一把将她拽到了懷裏:“你不怕我殺了他?”
端木安垂眸淺笑:“有涼萬物皆是吾王所有,吾王想殺他,便殺吧。”
“你不心疼?”
端木安笑容更加溫和:“不心疼!”
“果真?”涼斯不想看她半垂的臉,直接将她的臉掐了起來,還是那副永遠端莊斯文的臉,這女人永遠都在用這副面孔來對他。“你若求我,我就讓他過得好些。你若還用這張臉來對我,我就讓那姓歸的,生不如死。”
聽得還真是可怕!可惜,她才不在乎,依舊垂眸回複:“全憑吾王喜好,妾不敢有議。”
很好!喜歡和他犟是不是?
“來人?”
“王!”
“把那歸伯然,送到雪嶺山場去,讓他和那些夏奴一樣,好好的給本王開礦去!”
管事擔憂地掃了一眼王妃,卻還是下去了。
而哪怕他已經下了這般令,端木安的面上卻依然沒有半分波瀾。涼斯眯眼:“端木安,你若不是勝的阿母,我一定掐死你!”
這次,她倒是終于有些不同了,擡眼看向他,微笑:“王現在也可以掐死我。畢竟,勝,也有可能是別人的孩子。”
涼斯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端木安,你居然敢說這樣的話?勝是你的兒子,你連他的聲名也不管了嗎?”
他手力不小,看來這次是真生氣了。不過,端木安才不怕:“我都死了,還管兒子幹什麽?”
涼斯狠笑,将她拉到了身前。讓階樨絆了一下,以致現在的端木安只能跪在他的面前,她在他面前,眉眼永遠低垂。而從涼斯這裏看下去,竟然發現他的王妃今天裝扮得竟是比往日都用心。嫣紅的長襖上繡着雪白的櫻梅,衣邊滾着雪狐的皮子,十分的嬌豔。倒象和之前她未嫁時的一身衣衫有些相似。
“特意打扮成這樣來見他?”
端木安微笑:“那倒也不是,就是挑衣的時候順手挑了這件罷了。”
“是嗎?”涼斯不喜歡這衣服,而對他不喜歡的東西,他向來只做一件事,便是毀了它。伸手,便将端木安扯起,撕開腰帶,将這渾帳衣服扔走。至于眼前這個從新婚開始便不讓他痛快的端木安,涼斯扯下了她的腰帶,感到她似有瞬間的緊張,便越發利落的将她身上一概之物,全撕下後,轉身将這女人推在了榻上。
*
“那後來呢?”
玳興奮地眼裏都在放光。骁好笑看她:“你還想聽什麽?那是涼王府,能打聽到這些,也就是涼斯大概讓氣着了,在迎客之處做了這種事,離譜了些,才讓打聽到。”
玳不滿意:“這才多少?這兩個人也是磨叽,你們不和倒打起來也算啊。一個較着勁等着人低頭,一個打死就當什麽也不知道。涼斯居然是這麽個性子?他不是號稱心狠手辣諸王第一人嗎?怎的如此不痛快?”
骁也覺得涼斯此舉着實不痛快,可:“他能怎麽辦?涼王妃自在嫁他後,憐老扶弱,善管宮闱,全宮上下有涼境內,沒人說她半字的不好,便連他的那些姬妾也順從聽話。為了些他自己捕風捉影出的味道,就殺了這樣的王妃?他的子民會怎麽看他?他兩個弟弟也不會贊同的,更不要說他甚愛長子勝,怎能殺了他的母妃?”
是不太方便殺!
那:“他就不能想些別的招術,讓端木安聽他的話嗎?他要的不就是這個?”
确實,可骁覺得:“他應該是什麽招術也使過了。大概是沒用。他不能殺她,為涼王府安穩,也不能落她的面子,他還能怎麽辦?”
這才兩個招術啊?
玳撇嘴:“我要是他,定有許多法子能讓那王妃喜歡我。”
骁有些沒好氣:“是啊!歸氏喜歡她,也喜歡你,可見你與那涼王妃是有些相似在身上的,她倒是大許會喜歡你這樣的。不過可惜,涼斯和你不一樣,和那涼王妃也不一樣,甚至和歸伯然也不一樣。”
玳嘻嘻,爬到了他的懷裏,親一下:“他和你也不一樣!”
這小壞蛋又來哄他!骁笑着看看她今天穿的這件衣服:“與往常的不太一樣。這是新送來的?”
玳笑:“是新來的侍婦給我做的。說是天涼了,便在裏面裹了一層狐皮,不過這兒到底也不太涼,所以這狐皮便沒選那些峰毛長,只揀了短絨的,修了一翻,修得更短了,不過倒是軟乎乎的。”
骁翻開看看,果然把毛修了很薄,這樣一來倒是既保了暖,也不太厚。而且,玳一直主很喜歡這些毛絨絨的東西。只是蜀中多熱,一年之中也只有臘月正月勉強能用些。
不過看着這些毛色,有件事骁就又想了:“和我打獵去吧!”
玳笑得捶他:“你還沒死心啊!我……我都把那些留下了。”話到盡處,已帶了商量。
骁卻不管,咬她的唇:“你不是也很喜歡打獵的嗎?”
玳笑得越發厲害:“我是喜歡打獵,你呢?”
“我喜歡‘打’你!”說完,便将她抱了起來。只是,将要轉進內室,便見骐跑進來了,看到哥抱着玳,趕緊側開身。等了一會兒,再看,卻見哥還是抱着玳,不過已是坐在榻上了。有些好笑:“你們也避着我些好吧!”
玳不理他,只是揪着骁領口上的金線玩。骁由她胡鬧,要看向骐的表情卻已是肅然:“出什麽事了?”
骐看看阿嫂,見哥沒有阻止,便講了:“南邊傳來消息,說南邊的山林裏出現了外人。”
骁頓時警醒:“什麽外人?”
“據說,象是三苗那邊的!”
三苗?骁稍微松了一下,只要不是有夏來的,三苗,倒是不怕。“那邊本便與三苗連着,不過是山遠水長罷了。那些人來幹什麽?”
“說是采藥走錯了山路,誤入蜀中的。不過邊軍回報,說這些人不象是普通的藥戶。便全扣下了。”
“那怎麽是你來說的這話?”出了這樣的事,該是軍衛來與我回報的,甚至連赤旗部的部主也得來回話才是。
骐擰眉:“這事,已經發生半月了。若不是我的人正好去赤旗部收東西,意外聽到了風聲,怕是這會子咱們還不知道。哥,黑旗和赤旗一向交好,你說,他們會不會和三苗攪和在一起了?”
骁未說什麽,只是将玳從懷裏抱下來,放到一邊,摸摸她的臉:“自己玩啊,我得出去幾天!”
骁離開了!骐走得比他略慢了幾步,趁哥不注意給玳比了個手勢。玳看到了,卻是打了個哈欠。唔,好想睡。
一覺睡到天黑,待醒來時,小佐才來回複:“君主,主上出門去了。管事說,大概得走近月,年前或許才回得來。”
“噢!”
小佐頓頓又道:“奴與管事打聽了,象是赤旗黑旗在南邊不太聽話。這二族一向交好,聯姻頗多。如今的黑旗部主的夫人便是赤旗部主的妹妹,赤旗部主又納了黑旗部主的
一個遠房侄女,雖只是一姬,卻很得寵。另外管事還說,白旗部部主的兒子在兩個月前收了一個女人,能歌善舞的,卻不知是哪部的。看着倒象是本族之人,白旗部的人只說是從北邊帶回來的,咱們的人正在查那女人的來歷。”
真真是走到哪兒也脫不了這種煩心事!
不過玳可懶得再管這些拐七抹八的關系,她只想知道:“上次安排你的事,辦好了沒?”
小佐有些歡喜得意,卻又更多忐忑:“君主要的東西,奴已經弄進來了。只是君主,那東西……”
“你是擔心我把你家主上弄死了?”
小佐搖頭:“當然不是。奴只是想不出來,君主要那些幹什麽?”
“那就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