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一月之期雖久,卻在不知不覺中消逝于眼前。
八月将至,天子啓程回宮。
時八月初至,國子監開課。三、四、五三位皇子經國子監驗學分班。
宋孚直到開課前一天才從祠堂中出來,人自是消瘦了不少。但從他眼中來看,這次的懲罰對他來說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罷。至少對于他來說,精神上的折磨宋家無人能給與他此種壓力。
李奉淵在見到宋孚之時差點沒認出來。畢竟從前宋孚身形雖不胖,卻還是透着些豐腴罷。而現下的宋孚卻身形單薄,行禮之時露出的手腕幾乎連一握都不到。
對于李奉淵等人來說,此事真真是驚訝至極。
因着這才一月未見宋孚便成了這般模樣,該是受了何等苦才能如此?
李奉淵斟酌再三還是開口,他道:“宋孚,你這?本殿見你消瘦了許多,是···生了何病還是?”
宋孚自然是不會與李奉淵說真話,只謙卑的道:“謝殿下關心。只這一月皆惡疾纏身罷了。不過殿下放心,宋孚已然好透了。只身形消瘦了些。”
因着宋孚這幾句話,李奉淵自是不會再問。這是別人的事,人都如此說道了。不該問的他自是不會問。
于是邢昭聽到宋孚的理由之時忍不住皺了下眉,卻還是沒問些什麽。只說:“宋公子還是注意一些身子,如此消瘦怕一陣風便吹跑了。”
話中的擔憂之意雖淡卻讓宋孚再次展開了些許眉頭。他回道:“宋孚定會好好愛惜這身子。謝邢公子關心。”
少頃,四位皇子于國子監正門外集齊。共同前往國子監。
四位皇子一齊,這一路上少不了的便是問候。國子監學生之間皆行拱手禮,但對着皇子卻不好行拱手之禮。于是一路上四人皆受揖手禮。
宋孚随着衆伴讀跟随皇子身後,對着國子監同僚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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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是孫酌,右側是邢昭。肖邶,在孫酌左側。
李夬許久未見李奉躍與李聞,待幾人進了學堂自是要問候一番。
“兩位皇弟許久未見,過得可好?”李夬這話自是問的兩人。李聞行禮答道:“謝二皇兄關心,聞過得很是不錯。”說完這話後李聞便退至一邊。李夬點點頭,再轉向李奉躍。
方才這些問候不過是禮節性的關心罷,他真正要問的卻是李奉躍。
因着他與李奉躍打小親厚,比起其餘人,自是要不同些。
“躍兒此次與父皇在行宮之中真真是享福罷。怎得瞧着未曾輕減半分呢?”李圻與玉皇貴妃早已對待李奉躍的身量之上達成了一致。那便是讓李奉躍少吃多動,将胖胖的李奉躍變成一個真正的傅粉何郎。
豈料李奉躍在行宮中待了一月,現下始一回京李夬便瞧出了了不對勁。
李奉躍分明是打着去減肥的名號,現下瞧着。怎得半分未減,甚至隐隐瞧着有些增量呢?
李奉躍哦了一聲,道:“躍兒發誓躍兒真的有乖乖聽話少吃多動的,但這肉它說不下便是不下去。躍兒也是沒辦法呀。”
始一回京李奉躍便被提起傷心事,致使他的心中不是很美妙。于是李奉躍在腦中想了一下,忽的一笑,道:“聽肖邶說明家小姐瞧上了二哥,二哥在獵場時整日與明小姐待在一起。”
李夬臉色一僵,他沒想到李奉躍會提到明婕。雖則在獵場之中那幾日明婕确與他待在一起,但說起來這不過是順路的事情。李奉躍這一提好似便将簡單的順路變成了郎有情妾有意一般。無端端的便成了別人的情郎一事實是讓人難堪。
李夬深覺自己非是那孟浪之輩,李奉躍說這話确是令他難堪了。
沉吟半晌,李夬的腦中仍未有話能反駁李奉躍。于是他之好幹咳兩聲,道:“躍兒說的這是什麽話。明家小姐若是知曉怕會将你打得落花流水。”話說明婕身為明将軍之女,武藝應是很好的罷?
李奉躍自知這話再說下去李夬便會惱羞成怒罷。如此他便想着轉個話題,但現下他也不知說些什麽。正巧眼珠轉至宋孚身上,李奉躍眼睛一亮,“躍兒這身肉雖未減半分。但宋孚這身形卻清減不少。宋孚可否說說這一月裏做了何事才清減這許多。本殿應是學學宋孚才能減下這身肥肉罷。”
宋孚身軀一頓,他不知這話不知怎得便轉至他身上。但皇子的問話自是要回的。
“回殿下。宋孚這一月······清減許多只因着生了惡疾罷。這般減肥算是意外之災。”既是不想說,那這借口便都得一致。一個滾一個的謊言才能掩蓋事實。
聽完這話的李奉躍倒是沒想到宋孚是生了病才這般消瘦的,這下氣氛算是尴尬得很可以了。
“嗯···宋孚生病應好好休息。”李奉躍停頓了一下,他真不知說些什麽了。所幸宋孚心中早已有分寸,在李奉躍說完這話後他便道:“謝殿下挂心,宋孚已然好全。”
一時之間衆人無話。宋孚輕蹙着眉,将目光投向肖邶的方向。似在瞧些什麽。可只有他心中知曉,他在看肖邶的靴在,但卻未見鞋靴挪動半分。
國子監開堂之時為卯時末,上書房開堂之時為卯時初。這一個時辰之差倒是李奉淵最喜愛之處罷。
說到這國子監便不得不說這令李奉淵深深厭棄之點,譬如驗學分班之事。雖則他是皇子,但分班之事可是不看名字的。于是李奉淵分在了乙班。哦,乙班的最後一名進去的,差那麽一點便是丙班生了。
李奉躍與李聞雖也是乙班的,卻是中上游的優生。李奉淵知曉之後自是将自己的名稱捂得好好的。
李夬早已入學,因着學識過人,此時讀的雖是甲班,卻非是離乙班一牆之隔的甲班,而是另一個院子裏的甲班。與李奉淵等人相隔甚遠。于是到了庭院之中幾人便不得不分開來走。
李奉淵帶着李聞李奉躍去文思院乙班,李夬自是去築星院甲班。
幾位皇子在前,伴讀随後。
宋孚身旁仍是孫酌。
“宋孚。”宋孚擡頭,是孫酌在喊他。宋孚不經意的将眼神撇向前方,道:“孫公子。”說來喊孫酌西勺哥哥是從前不懂事,現下來說從前的那些不過已是過去的事罷。
“方才我聽着你說生了惡疾,你是生了何病才會如此消瘦?”孫酌面色不似平日溫潤,現下十四歲的他和從前一般端着大人的架子,只不過現下他面對衆人不再會顯得那般青澀而已。
宋孚展顏一笑,道:“謝孫公子關心,宋孚只不過生了一些小病罷了。”
孫酌見此便不再多問此事,只道:“在獵場之時甚少見你,還以為你都忘了我呢。現下看來雖未忘,卻也比從前生疏了些。”孫酌會說出這種打趣的話,使得宋孚不由得驚訝看他一眼。
在衆人的記憶中,孫酌從來都是一副老成的模樣。這般打趣甚是少見。更遑論是與他。
自那次肖邶與孫酌二人不小心将宋孚推下水之後孫酌便少于宋孚往來。現下這般熟撚的模樣倒真是難見。
豈料不待宋孚說些什麽,孫酌再次開口,他道:“我記得從前你總叫我西勺哥哥來着,現今倒是未聽見了。”主動提起從前的是孫酌,宋孚不知孫酌是何心意。
現下這般情況,他只好糊弄一下,希望孫酌之是一時興趣。宋孚道:“從前不懂事便随意亂叫。現下知事罷,孫公子名中分明是酌字,倒是孫公子未怪從前宋孚粗心之錯。不知宋孚在此補一個道歉可否?”
孫酌這般自是想與宋孚交好,于是他擺擺手示意自己并未介意後道:“這歉不道也罷。只宋孚待酌往後莫要如此生疏。”
“想來此時叫哥哥已然非是時機。”宋孚眼睫輕顫,肖邶才會霸道的讓他在無人之處喚他肖哥哥。
“不若叫孫兄罷。”孫酌思來想去,總覺着孫兄似是最适于出口的。叫哥哥太過親密了,喚孫酌又覺着與喚孫公子一般生疏。這兄即是長也有着哥哥的意思。倒是個不錯的叫法。
宋孚笑着喚了一聲‘孫兄’,至此兩人便比之從前更親密了了些。
而宋孚在千等萬等的肖邶,一言未發。像是從未認識宋孚一般。宋孚等了那麽久,卻未等來只字半句。
這般待遇宋孚從未在肖邶之處受過。肖邶不與他說話,不瞧他半眼,更未與他親近半分······較之從前,現今這般自是天差地別。
宋孚心中苦澀不已,但肖邶不理他,他也不敢湊上前。只是在閑暇之時總往肖邶那邊瞧。國子監不似上書房,一個學堂之中學生數十好幾。
李奉淵與李聞、李奉躍自是一人霸占一地。
如此這般,宋孚在挨着內窗這側,而肖邶卻在挨着游廊那側。連假借課文之由也不可行,太過遙遠。宋孚才将将起身,肖邶卻早已出了學堂。連一個身影也欠奉。
如此幾日,宋孚自是知曉了肖邶之意。他只好将心中之事放下,将心思轉至課堂之上來。
這幾下連不甚關注肖邶的孫酌也察覺了肖邶對宋孚的排斥之意。孫酌将手中課文放下,道:“孚可與肖邶交惡?怎得這幾日我見肖邶皆未與你交談。我記得春獵之時孚還與肖邶同獵。現下這是?”
宋孚扯出一抹笑來,回道:“或許是覺着宋孚無趣了罷。交惡倒是不曾有的。”“亦或是······肖邶覺着宋孚不好······便由此不曾來往罷。”
孫酌見宋孚不想多說的模樣子自是不會再提這事。于是此事便忽的不了了之。而宋孚也忽的失了肖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