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離禁地
逃離禁地
聽了127的話，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壓抑的氣氛如散不出去的濃煙，一點點彙聚成愈加灰白的濃霧，将他們的前路籠罩其中。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時雨看似無意地半猜半問。
127卻很是坦誠：“我看你們的穿着應該也都是聯盟軍，應該知道天光會現在正大力排查抵抗軍的尖細。”他掃了一眼面露狐疑的三人，“你們救了我，我也不想連累你們，我其實就是聽命于抵抗軍潛伏在聯盟軍內的......”
雖然他沒把最後兩個字說出來，但時雨他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不用他說，看到他那被硬生生切斷的手臂，他們也已經差不多猜出了他的身份。
只不過......
三人沒有言語，只是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表明他們的立場。
“不管你是哪個陣營的人，我們現在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标。”時雨打破沉默，再次明确他們當下的首要任務。
127眸光微動，很識顏色地将話題落回到如何從這裏出去的問題上：“他們把我抓進來時我留意了路線，這禁地不止一個出口。”他往他們進來的相反方向指去，“那裏應該就是另一個出口所在的方向。”
眼下的形勢，已無計可施的三人只能選擇相信他。
大家的手環電量相繼告急，他們只能借着桎梏石尚且耀目的冰藍色光焰，再次觀察起這個秘密的處決場。
空間是真的很大，光是被桎梏石照亮的這一部分，粗略估計就最起碼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
但這裏的深坑就像沒有數量限制一般，盡管她覺得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但一個挨着一個的深坑使得周圍的景象仿佛始終沒有變換，就好像他們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
時雨下意識地擡手摸了下挂在胸前的桎梏石。
Advertisement
在這充滿詭異的地下禁地，冰冷的指尖觸碰到哪怕一點點的溫暖，都會給人莫大的安慰。
她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繼續往前走。
四周安靜的只剩下他們四人一次又一次踏在潮濕地面上的腳步聲。
“不要啊，求求你們放過我。”
“我對聯盟軍忠心耿耿，沒有半分叛逆之心啊。”
“天光會這是在濫殺無辜，不——”
前方忽然傳來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幾人渾身一緊，立馬警惕地放慢了腳步。
時雨本想将桎梏石藏進衣服裏，讓光芒變得弱一些，但突如其來的不明聲響，讓她情緒緊張，原本已逐漸黯淡下去的冰藍色光焰再次熯天熾地。
她頓感不妙，但還是盡量用手将桎梏石包在懷裏。
那被禁锢在裏面的邪靈，又開始在她的腦袋裏叫嚣。
“都多久了還沒走出去呢？啧，真菜啊。”
“還是把身體讓給我吧，這種程度的密室分分鐘攻破。”
“前面好像在行刑？”
“啊~~好久沒殺人了，真的好想念那種快感啊。”
腦袋裏的聲音越來越嚣張，越說越離譜，時雨本就不安定的心緒被她攪得愈加焦躁起來。
頭好疼，像不停被敲打的木魚，伴随着腦內的聲音，擊打的頻率正在持續加快。
她咬着牙，五指一點點地彎曲、收縮，直至緊成一個拳頭也仍然在繼續使勁。
很快，被冰藍色點亮的指尖不聲不響地嵌進了細嫩的皮肉，青紫的皮膚裏慢慢滲出刺目的猩紅。
明明只有幾步路，時雨卻感覺自己已經拖着疲憊的身子走了許久。
終于，在127的帶領下，他們看到前方有一個高大的中空立方體從牆壁裏凸起，在這沒什麽掩體的地下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三人緊跟在127身後，飛速地躲了進去。
幾人誰都沒出聲，只是站在立方體後面面相觑。
最後還是唯初沒忍住，問出聲：“前面什麽情況？”
127欲言又止。
“都這時候了，你就不要藏着掩着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明也令也在一旁催促。
127緩緩擡起眼眸，卻獨獨望向時雨：“那些就是忠誠度在标準之下，被清理的聯邦城民。當然，其中也有忠誠度能通過檢測，但被天光會認定為叛徒的人。”
時雨鎮定地回望着他的眼睛，表面上沒有露出半分的怯意：“那你是屬于哪一種？”
可能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反問，127愣了一瞬，又很快恢複如常：“後者。”
“那他們是怎麽發現你的？”也許是覺得自己也處于相同的困境，唯初急于求知更多細節。
127卻不再回答，而是走到立方體的邊沿，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時雨也默不作聲地有樣學樣。
機械左眼再次起了作用，她的目光穿過幽暗的走道，終于抵達聲音的源頭。
那裏站着一排排等待被投入深坑的背叛者。
和時雨意料中的不同，他們之中聯盟軍人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穿着着不同行業制服的普通平民，甚至還有看上去年齡尚且不大的少男少女。
這就是天光會口中所謂的“全軍排查”？
她看叫“全民大清理”還差不多。
時雨收回思緒，繼續觀察着這些即将被處決的“背叛者”。
他們的雙手雙腳都被特殊材質的鐐铐限制住，只能靜靜地等待被扔進巨坑填埋的命運。
再看那不停呵斥着他們的聯盟軍官，天生的狹長狐貍眼分為眼熟。
是紀刻朗！
雖然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但時雨卻莫名篤信，他們幾個要是今天落到紀刻朗手上，多半就小命不保了。
她縮回立方體內，周身再次燃起冰藍的光焰，把身旁的唯初吓得連連退讓。
“你看見什麽了？”另一邊的127卻出奇的淡定，時雨發現他好像從未對桎梏石的能力感到震驚，就仿佛不是第一次見到一般。
但是根據唯初聽到的小道消息，整個聯邦裏只有一枚桎梏石，只有上一任主任故去它才會易主。
難道......這個127認識桎梏石的上一任使用者？
時雨的眼眸裏閃過一縷幽藍，她抿了下唇猶猶豫豫半天也沒開口。
127卻并沒有再催促她，而是自顧自地下了結論：“看來是說不出口的場景。”
“這麽恐怖？”唯初用力地抱緊了明也令的右手臂，明也令吃疼卻也不敢說出口，只能咬牙切齒地強顏歡笑。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紀刻朗在那不能硬闖吧。”時雨快速轉移話題，将重點再次落到如何從這裏逃脫上。
之前一門心思救人時都沒注意，現在她近距離地盯着127，才注意到他的皮膚有些白的不正常，接近于白化病人的膚色。
而在被大衣遮蓋的皮膚上，又有些隐隐的暗紅色斑痕，在大面積的白中顯得尤為暗濁。
應該是在禁地裏被關了有段時間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眼神中的疑惑，127用左手将長外套再次裹緊了些，盡量不讓大面積的皮膚暴露在外。
時雨全當是他不好意思，也沒再注意。
“就是要硬闖。”
“什麽？”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讓時雨周身的光焰愈發猛烈，“什麽意思？”
127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一本正經地說着他的策略：“你們聽我指令，一直向前沖不要回頭，我會幫你們拖住他。”
“那你怎麽辦？”時雨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
127垂眸微微笑了笑，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不用擔心，我有我的辦法。”
時雨仍舊滿腹狐疑，但另一個出口就在那個方向，想要盡快離開禁地，除了硬闖好像确實沒有其他的辦法。
她與唯初、明也令說好後，三人齊齊望向站在最外側的127。
“你們就拼命朝前沖就好，千萬不要回頭，否則前功盡棄。”他最後将目光落在了時雨的臉上，“我們有緣再見。”
她一時說不出其他的話，只能輕輕地應了一聲“好”。
随着127高舉的左手落下，“沖”字填滿耳道。
時雨從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跑這麽快，果然求生的本能才是激發潛能的鑰匙。
他們在昏暗中狂奔，直到遠處出現光點，然後越來越近，近到能看到那些被禁锢手腳的“背叛者”。
時雨的餘光無聲地掃過他們——少了一只眼睛的司機、兩只胳膊從中間截斷的廚子、胸部貫穿只剩下一個可怖空洞的育嬰師……
每一個看起來都是極為平凡的聯邦城民，為什麽天光會會認定他們是叛徒呢？
她心中對忠誠度的判定标準産生了很多疑問，但腳下的步子卻未慢半分。
很快，紀刻朗的面龐近在眼前。
她望見他眼裏的吃驚一點點轉變為驚懼，她飛速從他身邊閃過，然後聽到身後傳來凄厲的叫聲。
求知欲和對127安危的擔心，讓她很想轉過頭去确認狀況，但那句“否則前功盡棄”還是讓她遲遲不敢行動。
最後，除了逃命她只做了一件事——擡了擡手，将周身的光焰幻化成冰藍的利刃，在空中飛舞着沖向那些拴住“背叛者”手腳的鎖鏈。
很快，有物件斷裂聲越過風聲穿進耳朵。
不知跑了多久，各種喊叫聲越來越小，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改變。
地面上沒有了黏膩的觸感，惡臭也随着散去，只有體感溫度還在不斷地下降。
時雨一點點減慢機械腿的擺動頻率，由快跑到慢走，等待唯初和明也令跟上來。
不知是不是在這壓抑的禁地待了太久，或是沒吃東西的緣故，她越走越冷進而下意識地裹緊了外衣，但嘴唇仍然控制不住地微微打着顫。
她低頭搓了搓手，卻猛然發現自己周身的光焰都宛如結了層霜一般，晶瑩剔透。
同一個空間氣溫相差這麽大是正常的嗎？
一個人埋頭向前的效率确實是高，沒過一會兒她就在前方隐隐約約地望見了一個光點。
終于！
她興奮地再次小跑起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