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誤入禁地
誤入禁地
進來才發現，這異形紡錘體建築其實就是個集合了酒吧、舞廳、電玩城......各種娛樂場所的綜合性娛樂中心。
炸耳的音樂讓時雨不得不擡高音量：“天光會把機械心存放在這種地方？”
葛莉沉着臉，帶着幾分傲氣地甩了甩頭發：“迷城是天光會的地盤，不放在這放在哪，跟我來。”
時雨幾人半信半疑，但無奈對迷城并不熟悉，只能跟着她在穿着大膽的人群裏穿梭不停。
在路過擺滿瓶瓶罐罐的吧臺時，時雨注意到這裏的小哥一個人幹幾個人的活，手上一刻不停地調酒甩瓶，招呼絡繹不絕的顧客，工作效率明顯優于常人。
“怎麽，沒見過仿真機器人？”葛莉的語氣裏嘲諷之意盡顯。
“這是機器人？”時雨不可置信地重新打量起吧臺裏的小哥。
哪怕是近距離觀察，他的皮膚質感依舊十分真實，顫動的睫毛加上靈動的眼神，要是葛莉不說她應該到離開都看不出他與常人不同。
“天光會研發的最新産品，外表和人完全一樣但更聽話、行動力也強，完全按程序辦事。”葛莉側過頭有意無意地望向唯初和明也令，陰陽怪氣，“要是一直F升不上去，遲早會被機器人取代。”
站在一旁的時雨都能聽見唯初握緊拳頭後，機械摩擦發出的特有聲響。
于是，她搶在唯初發作前提醒葛莉：“我們有任務在身，不要耽誤時間。”
犀利的目光又落回到時雨的臉上：“跟我來。”說罷，葛莉便頭也不回地再次鑽進了擁擠的人流裏。
時雨三人緊随其後。
熱力十足的音樂迅速侵占了耳道，他們從随着節奏搖擺身姿且一個比一個身材火辣的清涼美女身邊擠過，柔滑的肌膚觸感讓三人走到一半就紅透了臉。
“我原來以為天光會多神聖，沒想到這麽庸俗。”終于從人堆裏擠出來的唯初嫌棄地抖了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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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也令立馬附和：“對呀，這些高等級的人玩得還挺花。”
時雨沒閑心跟着他們一塊吐槽，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葛莉的身影，看到其微微傾身壓低了聲音和領班說話。
那領班剛開始還有些遲疑，後來不知葛莉又對他說了些什麽，他眯眼朝他們揮了揮手，示意幾人跟他走。
很快他們就被帶離了喧嚣的大廳，忽然安靜下來的環境甚至讓時雨有些不太習慣。
一種奇怪的違和感自地面升起，沿着出奇幽長的廊道變得越來越盛，直到眼前出現一扇巨大的黑門時，這種感覺瞬間到達了頂峰。
走在最前面的領班不知按動了什麽機關，門打開了。
他随後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機械心就在裏面，請吧。”
打頭陣的葛莉率先踏了進去，時雨緊跟其後。
門裏很是昏暗，只能借着門外的光依稀看見周圍三米內的景象——地上水唧唧的，擡腳還有讨人厭的黏膩感。
“噫～這什麽地方，好難聞。”站在時雨一側的唯初立馬捂住了口鼻。
就在這時，幾人的幽藍系統同時響起：“您已進入禁地區域，請及時返回，否則10分鐘後當前定位信息将同步聯盟軍總部。”
“葛莉，你怎麽把我們帶到禁地來了？”時雨轉頭剛要質問葛莉，卻發現身邊早就沒了人影。
“祝你們好運。”葛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見趁三人不注意退到門口的她，正和領班合力将半掩的門徹底關上。
“等下——”
“葛莉！”
“嘭”的一聲巨響過後，唯一的出路被徹底封死。
“艹，我們上當了。”
撲面而來的黑暗瞬間将三人團團圍住，周圍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滴答，滴答”的水聲時斷時續，不停地撩撥着時雨緊繃的神經。
她的胳膊被唯初緊緊抱住，少女的體溫成了現在唯一的熱源。
“別怕，我們先找找這裏有沒有什麽機關。”她心裏其實也慌得要死，但依舊故作鎮靜地帶頭尋找出路。
腐爛的惡臭越來越濃烈，像蛞蝓一般黏在鼻腔之中來回地爬。
“時雨，你的口袋在發光。”
經唯初這麽一提醒，她連忙從兜裏掏出桎梏石戴上。
緊張的情緒自動開啓了防禦罩，讓時雨在不熟悉的黑暗環境裏有了一份心安的底氣。
“檢測到目前環境過暗，需要照明嗎？”這回，只有時雨的幽藍系統發出了疑問。
她欣然接受：“需要，開最大。”
話音剛落，巨大的光柱便從小小的手環噴射而出。
突如其來的強光讓時雨有些不适應，她下意識地眯起眼。
視覺減弱之後，嗅覺便變得更為敏感。
惡臭卸去了所有的僞裝，如猛虎般呼嘯而來。
“嘔，這到底什麽地方啊，真的太臭了。”在唯初的哀嚎聲中，時雨一點點睜開眼。
周圍都是暗灰色的銅牆鐵壁，将他們的前路框在了極有限的空間裏。
而正前方，陷落地面形成的巨大深坑裏，黑壓壓一片似乎就是這陣陣惡臭的具象化産物。
時雨全力忍住想吐的沖動，單手緊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去。
地面上有許多未知的黏液，使擡步變的艱難。
但她還是硬着頭皮慢慢走向深坑，擡起戴着手環的臂膀向下探去。
憑借着強力光源，她才大致看清了裏面的狀況——
一具具殘破的身體扭曲地交疊在一起，零碎的殘肢斷臂混合着血肉和機械零件，将它們之間的空隙逐個填滿......
活脫脫一副人間煉獄的圖景。
時雨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但還是得繼續在周圍探索找到出去的方法。
跟過來的唯初也被眼前這驚悚的一幕吓到，聲音有點發顫：“你小心點。”
時雨點點頭朝她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微笑，然後循着手環的亮光繞着巨坑的邊沿向另一邊走去。
驚魂甫定的她看着眼前望不到邊際的深坑，腦子混亂的猶如漿糊。
就在這時，她無意中踢飛了腳邊的一塊不明硬物。
“琅琅”
前方傳來金石相擊的脆響。
她還沒來及反應，前半個腳掌就已經懸在了半空中。
“小心！”唯初眼疾手快地沖過來拼命拉住了她。
站在另一邊的明也令也随後反應過來，用力地将人往後拉，她前傾的身子這才回轉了過來。
站在原地緩了好幾秒後，時雨深吸一口氣，再次小心翼翼地微微傾了傾身子打探着向下望去。
這禁地到底是什麽地方，怎麽到處都是坑。
“難道是填埋場？”明也令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猜測。
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沒有立即搭話。
時雨擡起手慢慢扯下左眼眼罩，目光再次落回坑裏堆積如山的殘缺軀體上，眸光一點點地暗了下來。
她清楚地看見，在交錯縱橫的屍首之間，有聯盟軍的服裝殘片摻雜其中。
難道這些是......
因為忠誠度低于标準或者違反禁令，而被清理的聯盟軍？
她沒有馬上說出這一可怕的猜想，而是繼續用機械義眼掃描似的觀察着坑內。
在殘敗的軀體之中，輕則缺胳膊少腿，重則開膛破肚。
她順着無序的肢體一點點看向漩渦的中心。
在一副被生生剖開的血肉之軀中，一顆冰冷的機械心髒正靜靜地躺在瘦骨嶙峋的胸膛裏，表面還挂着因年歲積累而粘稠發黃的機油。
仔細看，這兩者之間還有數不清的機械血管聯結，加之機械四肢和僅剩半個的人工大腦，讓這“人”看起來簡直就如同現實版的賽博格。
看呆了的時雨，皺着眉咬了下下唇自言自語：“這人機械飛升進度起碼到80%了吧。”
她用垂在大腿側的左手摸了摸機械腿，冰冷的觸感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機械飛升值這麽高的人都能被輕易幹掉，像垃圾似的扔在這裏，這天光會還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正當她絞着手指七想八想的時候，前方的深坑裏驟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在幽暗的環境裏顯得愈發得詭異。
借...借屍還魂？
時雨渾身一抖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做了好一會兒的思想建設後才擡手向發出聲響的位置照去。
耀眼的白光直直射在那些觸目驚心的身體部件上，雖然破銅爛鐵占大半部分，但她的目光仍然不忍在上面多做停留。
就在她準備将光速移向別處時，一雙手猛地從堆疊的身體軀幹裏伸了出來，五指分明骨節纖細。
明顯是血肉之軀。
從未設想過這坑裏還有活物的時雨當即被吓得驚呼出聲：“媽呀！”
本還在搖擺的手滞了幾秒，緊接着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深坑裏傳了出來：“救...救救我。”
連連倒退了幾步的時雨又壯着膽子走回了巨坑的邊沿，将手環的光重新照了過去。
伴随着一聲悶哼，那只手所在的那一小堆“屍首山”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先是金屬小零件墜落的“叮叮铛铛”撞擊聲，而後是大部頭的軀幹從尖端滾落。
一番努力之後，終于有一個依稀能辨別出面容的腦袋從間隙裏鑽了出來。
看着他臉上還未完全幹涸的兩三道血痕，時雨這才完全放下了戒備。
看來真的是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