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如約赴會5
如約赴會5
九十九由基站在窗邊,按下了旁邊上蹿下跳也想來聽電話的二十四號。
“嗯。”高大的金發美女站到窗邊,“那你要回來嗎?”
[逃跑只是不輸而已。]電話裏那頭的善子拒絕了她的提議,[……我想贏。]
那邊的話音頓了一下,然後善子才補充道:[而且現在還不知道和那個頭頂縫合線的男人有勾連的是哪幾個,他明顯是知道我和那幾個高層的交易,肯定是相關人員。]
“我這邊是沒有收到關于你殉職或者是出問題的類似情報,看來這風平浪靜……”
[嗯,多半是被內鬼壓下來了吧,我會找人打聽一下的。]
“真的不要我出手嗎?”
[現在就讓你出手太浪費了。]善子拒絕,[而且總監部裏面知道以前那件事的人還沒清理完,會礙事的。]
[而且就算我假死,只要暴露了一點還活着的氣息,那家夥肯定就會勾連內部的老橘子反過來成為我的敵人吧。]
“真是一天一個變化。”九十九多少有些氣悶,“不過其實——”
而那頭的善子已經轉移了話題,明顯不想聽她的老生常談:[不過,我從那個縫合線術師那邊也搞到了一些情報。]
九十九由基站直了身體:“嗯,我在聽。”
[對方的咒力量和精神明顯要強過我,看取的效果很有限,不過多少還是看見了一些東西。]
思念和情感。
雖然說法有些文绉绉的,但要用常理來理解的話,就是一個人最深刻的記憶、內心裏面認為最重要的、也是最本能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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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生活順遂的人來說大概就是那種會讓你深夜三點睡不着覺突然驚醒,回憶起自己中學時期在最喜歡的人面前丢臉的失眠畫面。
或者就是最痛苦的回憶吧。
但這個男人和別的人不太一樣——即便是一瞥也能感覺到他的記憶量大得要命,層層疊疊不同的畫面裏,能分清楚的只有兩個。
[他的術式似乎是将腦袋塞到別人的身體裏面,你聽說過類似的家夥嗎?]
還有另外一個畫面。
[還有一個是地上的裂縫放光的畫面,很難形容,看上去有點像是什麽咒術或者是別的特殊力量才能看見的場面。]
九十九對她說的這兩件事都沒什麽印象,因而只能搖搖頭:“我會幫你打聽,但最好別抱太大期待。”這麽說着她有些猶豫,“天元要是醒着的話倒是有可能會知道……”
然後她聽見了那頭善子不快地咂嘴聲。
“你這家夥讨厭的東西也太多了吧,你的人生信條就是挑食嗎?”
[被挑食的是我這邊才對。]說是是徒弟但更像是妹妹的家夥回嘴,[都是世界的錯。]
“不過……”九十九說到這裏看了一眼那邊豎起耳朵的二十四號,幹脆把她提溜起來,丢回了她自己的房間,她單手抵着門,“你該不會是想背除束縛吧?”
那邊沒有回答,但因為束縛的存在,這種沉默反而變成了默認。
知道勸不了人,金發美女嘆了口氣:“……違背以天為中間人的束縛可是會倒大黴的噢?”
[那個詛咒師似乎知道日上山和那邊的事情。]
“但這也不值得……”
[幸死了。]
這下九十九由基也說不出話來了。
金發的特級又嘆了口氣。
“別把因果律的黴運帶到我身上來啊。”她低聲抱怨,“知道了,會給你看好的。我們兩個到底誰是師傅啊?撐不下去就……”
[我不會崩潰的。]
想也知道勸不動這個妹妹,九十九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轉移了話題:“說起這個……二十四號想好名字了噢。”
“嗯,就是昨天的事情,已經登記好了。”
女性特級打開了之前關上的門,門後面是雙手抱胸的小女孩,只是這次——她的頭發比之前整潔了不少,兩個麻花辮整整齊齊的搭在肩頭,藍色的發帶也系得漂漂亮亮的。
這會兒小女孩正一臉不快地撇着臉,看上去被隔開的不快半小時內是沒法消失了。
而九十九由基撐着門框:“我有前段時間她變成小笨蛋的視頻,要發給你嗎?”
位置較低的小笨蛋哪裏受得了這個,抓住女性特級的褲子就想要搶手機,但每次爬到半路就會被九十九抖下來。
“師匠太過分了,我只是記憶混亂而已!”論體術絕對她當然不是九十九的對手,所以她只是巴着褲子,墊腳以超大音量對着手機大喊。
“姐姐!我現在是理子噢!”
她不打算逃。
現在擺在黑球面前的問題非常現實——束縛。
通報和由總監部獲取夏油屍體這點……勉強算是擦邊通過吧。
但。
‘在全體總監部的‘親眼’目視下完成術式開示和召喚。’
束縛中的全體總監部和親眼完全把逃跑的路給堵死了。
雖然咒術界有把管理層的非禦三家稱為總監部的習慣,但是在咒術界,全體總監部其實是由禦三家代表、總監會、東京京都術師據點最高管理,也就是校長、還有薨星宮代表共40席構成的咒術監管會[1]。
每周例會只會有總監會和幾個禦三家的固定代表出席。
而上次全體到場據說是好幾年前五條悟鬧着要當老師那時候的事情。
也就是說。
沒有總監部目視的召喚就是違背束縛,而只要有哪怕一個不出席,就不是全體,契約也會失敗。
……這不是确信我跑不了嗎。
而只要她偷藏被發現……
果然會變成叛逃吧,到時候集齊全員的機會更少。
确實,違背束縛的可怕之處在于——你不知道天的懲罰會以什麽方式,在什麽時間降下,對于術師來說,這可能比死還可怕吧。
這麽想着,輔助監督從路邊早就長出枯草的花盆裏挖出鑰匙:“總之死不了就行。”
善子用鑰匙開了門。
這是她以前住過的屋子,放了一年多的地方全是灰塵,善子用手在臉前扇了扇,到庫房确認了一遍東西沒丢就回到了客廳,她把落地鏡上的擋灰布扯了下來。
然後善子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鏡子前。
在違背束縛之前,自己仍有幾件事情要做——而這可不能被那之後的束縛懲罰給幹預了。
首先是确定一個人的立場。
她打了個電話給樂岩寺校長,因為是陌生的號碼,那頭起先并沒有接起,但輔助監督很有耐心——她換號撥打了樂岩寺辦公室的號碼,就這樣反複拉扯了幾遍之後,即便是樂岩寺這個老古板也不得不接起了電話。
“……你打錯了。”老頭子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黑球打了個招呼:“校長,我是黑沼。”
“你跑哪裏去了?昨天過去接應的窗根本沒有看到你說的夏油傑屍……”
樂岩寺沒有反應——于是這下善子也能确定了。
“樂岩寺校長,他們沒跟您報告嗎?”她開門見山,“我死了。”
她看向了鏡中的黃昏與式神:“是個不認識的詛咒師,還和咒靈勾連在一起了……估計這會兒他們已經把夏油傑的屍體弄走了吧。”
“留言?”
“……是本人,不過說來話長,您真的想聽我在這裏進行術式開示嗎?”
而那邊的樂岩寺校長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怕我就是內鬼嗎?”
“所以才打電話來确認的啊。”黑球在這頭點了點頭,“不過現在看來,和那個詛咒師勾連的應該不是您。”
不然他應該對善子的‘存活’有反應的。
“而且當了您幾年的學生,我自覺自己還是對您有些許的了解——您只是迂腐,又不是蠢。”善子完全放棄了言語中的顧忌。
——雖然那種對大義毫無用處的自我感動,不分主次的盲目努力,對犧牲他人的擅自美化和自命不凡我是很讨厭沒錯啦。
她這會兒說話算得上肆無忌憚:“不過您是真心希望可以拯救天元……大人,對吧?”
短暫的沉默。
然後樂岩寺先開了口,他似乎拄着拐杖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彙報情況,黑沼。”他的話音頓了頓,“還有,注意你和師長說話的态度。”
靈媒盤腿坐在了椅子上:“校長,我也很難受啊,您就不能忍耐一下嗎?”她沒大沒小地說。
“……”那頭傳來了拐杖的折損聲。
“詛咒師奪走了夏油傑的屍體。”彙報從這開始。
——這無疑這就是那個詛咒師最重要的目的。
之一。
雖然在氣頭上,但善子多少還是有點理智——她注意到了別的事情。
這家夥和那些咒靈的合作顯然不怎麽走心,他能玩出那招黃雀在後,看來是早就等在那個地方。
但對于他這種精打細算的家夥來說,這場面多少有些戰力過剩了,三個特級對上一個二級的輔助監督:“需要到這個程度嗎?”
兩個特級怎麽樣都能把夏油傑帶走了,最多是場面鬧得大點,但偏偏是善子進行領域展開,即将波及到更大範圍的時候,這個人跳出來阻止了。
他肯定不是為了那個咒靈。
畢竟從他打照面開始,就沒看過那個爬爬蝦一眼——但要說他是看重善子,卻又未必。
這代表夏油的屍體對他來說很重要?
不。
應該不僅僅如此。
“他必須讓獲得夏油傑屍體這件事維持在保密狀态。”善子睜着眼看着天花板。
“如果只是為了控制天元,那他大可以現在出手了。”電話那頭的樂岩寺明白了善子的意思,“畢竟對于我們來說,他已經抓住了最大的把柄,而且如果是為了拯救天元大人的話,就算他要挾總監部,我們也不能說什麽。”
是‘你們’的把柄。
善子在心裏糾正了一遍。
“但現在風平浪靜,為什麽?而如果要威脅總監部,這會兒是最好的時機。”
所以顯然,那個家夥肯定不是為了權力或者是金錢。
“而有束縛的我本來就不能暴露這個秘密,為什麽一定非殺死我不可?而我死掉這件事也不需要保密吧,把屍體弄到別的地方不就行了?”
而且從一開始就很可疑,就算是要利用她來替詛咒師找到夏油傑的屍體,但……如果他一開始就已經滲入了總監部,那麽利用她不就是單純的多此一舉嗎?只要用命令将她召回,然後讓總監部的內應将屍體轉交給他不就可以了。
簡直就像是故意要滅口那樣,就連有人找到了夏油傑屍骨這件事也不能透露。
不,是抹消他自己在這件事中存在的痕跡。
那頭的樂岩寺沉默了。
而輔助監督已經說出了結論:“所以他的目的不是夏油傑——不如說這樣,夏油傑只是他的手段,他真正看重的是‘沒人知道夏油傑屍體被盜’這件事,不,應該說他自己存在過的痕跡吧。”
他要的是秘密。
如果不是秘密,那就毫無意義。
“對方的目的必然高于總監部——天元?那他現在不動手是為什麽?”
“——還沒到動手的時候,要麽他對于天元根本不感興趣,要麽他就是有別的更優先的目标。”
一個名字在兩個人的腦袋裏不約而同地跳了出來——那是個過于有存在感的家夥,以至于很難真的不往這個方向想。
“五條悟。”一老一小都得出了這個結論。
當然,顯然樂岩寺的重點在另外一個地方:“你是什麽時候死的?”
“昨……不,今天幾號?”善子問。
“4號。”
“那就是前天。”
老頭那邊傳來了拐杖杵地的聲音:“而截止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收到任何總監部的通知,回來通報的窗只說那是錯誤彙報。”
“知道這個束縛的人裏面,有人催促嗎?”
“……有兩個總監會的常駐理事追問過具體的進展。”
“哈。”面癱系輔助監督發出了一聲笑音,“那就是剩下的那個嫌疑最大?不過也不排除總監會裏面有別的家夥……”
而樂岩寺顯然也是已經跟上了她的思路:“你也不是單純為了向我彙報這件事打電話過來的吧。”
這頭的黑球伸出左手,打量着這明顯比自己更結實、長着更多老繭的手心:“明天應該是有周一總監部的例行會議吧?理論上總監會常駐的幾位大人都會親自出席?”
“你想要拿到出席資格?下周一的例會肯定沒辦法。”
“我沒打算去。”
“想請校長幫我傳個話。”
“……你想要做什麽?”
善子嘆了口氣:“現在總監部內部有着這樣和外面勾連的家夥,您還記得當時立下的束縛嗎?”
在找到夏油傑的屍體并将其所在地通報之後,将由總監部獲取其屍身,并在全體總監部的‘親眼’目視下完成術式開示和召喚。
“親眼。”樂岩寺反應了過來,“但是你也沒有辦法可以把夏油傑叫出來吧,那個人的屍體不是……”
“我可以。”善子打斷了樂岩寺的猜測,“所以才需要校長的幫助。”
畢竟在有內鬼的情況下,最難的不是完成術式開示和召喚,而是全體總監部到場并親眼目視啊。
只要有人找機會拒絕出席束縛就沒法完成,更別說現在這種情況了。
“……現在對你來說,最安全的方法難道不是假死蟄伏起來嗎,對手是特級。”
“那只是不輸而已,樂岩寺校長也是滿足于這種情況的類型嗎?”
“……”那邊的迂腐老頭瞬間就明白了善子的意思,“——你要把內鬼引出來。”
“嗯。”
善子搖着椅子。
以為死掉的家夥突然出現,會被吓一跳的人會是什麽人呢?
“怎麽想都是先把內外的情報線斬斷比較合算吧,本來我就已經調職到了東京——只要賴在五條悟身邊不走對方就拿我沒辦法,而且我是輔助監督,本來就不需要上一線。”
既然對方有一個不想讓五條悟知道的秘密。
那她要做的事情不就再明确不過了嗎?
樂岩寺猶豫了很久。
而善子有的是耐心。
然後那老迂腐同意了。
“我會在周一的例會上告訴他們,黑沼回來向我彙報了。”那頭的樂岩寺最後還是作下了決斷,“但即便是觀察反應也只能知道大概的名單……”
“沒問題的。”善子打斷了老爺子,“只要把名單交給我就行了——而校長只需要想之後要推薦哪些家夥上去。”輔助監督歪着腦袋。
她會确認真假,而那些家夥絕對會死。
“你打算做什麽?”樂岩寺又問了一次。
善子沒有回答,她只是在想。
不僅僅是私自召喚。
我還要在五條悟面前把夏油傑召喚出來——既然這是那個家夥最想隐瞞的秘密的話。
“大家可以為了我去死嗎?”
她與鏡子裏的式神們對視。
這是最重要的第二件事,善子需要獲得許可。
由于黑球失去了一天的意識,部分式神正在處理自己‘失蹤’時候的爛攤子,鏡子裏只有已經在常世明确‘死亡’的家夥。
也是等了好一會兒才大家才陸陸續續地回到了河灘。
[我們本來就不會拒絕,你在這裏浪費什麽時間?]一個返回的式神先開的口,那是個穿着不合時宜的夏季和服的中年人,他看着善子面無表情但明顯處于高壓中的臉,嘆了口氣,[沒有你的話,我們早就死了吧。]
[我記得這是一開始就刻在束縛裏的內容。]說這話的是所澤光,作為善子和加茂幸的舊識他應當是最有資格說這話的人,[……跟幸相熟的人又不止你一個。]
他用肩膀頂了頂同伴:[我只是當時還需要照顧生病的小孩,不過既然現在都離婚了,說實話我也不需要再待在現世了。]
[不過你的職位倒還是挺要緊的,還是留着繼續收集情報吧?而且京都據點也有不少人和你關系不錯,這是有利條件啊。]這是長相頗有禪院家風格的式神,[我來吧,反正這狗屁家裏實在是沒什麽留戀的,我妹妹也嫁到海外去了。]
[……說實話,我早就可以乘舟了,就是不好意思說才呆到現在的,正好可以離開。]一個二級術師式神此刻也舉起了手。
[啊——你們這些家夥怎麽羅裏吧嗦的!]這是那個死得太早的女高專生,但因為是明确死亡的身份,平時只能待在河灘上,[總之。]她沒好氣地看着鏡子外面的善子,[你想召喚那個家夥的話就沒法支持那麽多人同時顯現了吧?]
幾個一級還好說,多半就是背着幾十個礦泉水瓶加三四個游泳池的程度。
但特級可是要扛起東京灣。
[不是都說了嗎!]那高專生理直氣壯地說,[都把靈魂交給你了,盡情使用吧。]
善子雙手抱胸,沒有說話,明顯還在猶豫。
[真是笨蛋。]中年式神在倒影中一拳砸上了她的腦袋,[這不是你該覺得抱歉的事情啊。]
[我們是同伴。]所澤光嘆了口氣,[想要互相保護的意志一定是等同的。]
記得嗎?
[我們是會一起死去的關系。]
[——利用我們吧。]
不管何時我們都會一起戰鬥。
[……不過同時死去這麽多人不會顯得可疑嗎?自|殺?要制造意外事故?我倒是可以和咒靈同歸于盡就是了……]倒是那個和服中年人提出了這個相當關鍵的問題,他摸着下巴,倒是頗有興致地計劃起自己的‘死’。
而善子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次需要十五個二級以上的身份。”
[看來是早已經計劃好了啊,噫——真是陰險的家夥。]禪院家的式神歪着腦袋看着坐在生者那側的善子,話裏是挖苦,語氣卻很輕松,[好可怕呀死之巫女。]
“是你們說随便我亂來的吧?”
[好啦,快說吧。]
而關于這點,善子舉起一根手指:“明天會有總監部的例會。”
[是要處理內鬼的意思是吧?]把之前的電話聽了個完完整整的女高專生笑了起來,[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你應該一開始就說啊?]
黑球點了點頭。
“至少需要殺掉十人——那個詛咒師非常小心,那麽,和他勾連的家夥人數不會多,但肯定是高層,最多三四人吧。”她看向死者那側,“然後有五個是我的目标,一旦知道我還活着,那個詛咒師很有可能會想辦法搞到我的更多情報……必須先下手為強。”
知道當年事情還活下來的渣子不多,但多少有點礙事了。
對于這點。
“如果這幾個家夥你們不想下手也可……”
畢竟那也是些為了‘正确’的事情出手的家夥——雖然對于善子和理子來說不是什麽好人,但對于咒術界的其它人來說,搞不好還算得上是救世主?
而那邊的式神卻人沒有理會她的未竟之言,只是自顧自地讨論了起來。
[目标是高層的話,會有打擊報複的可能性吧?沒有家累是不是比較好。]自稱無家累的禪院式神摸着下巴,[不如說他們要是找禪院家麻煩更好玩吧。]
[一般會議會聘用禦三家的守衛或者是高專內部的執勤術師,不過不會超過二級,嗯……下手之後直接被滅口好像就行了诶。]
然後是一個輔助監督:[……啊,我知道有個很弱的看守當番,我看看能不能給他輪換到明天。]
甚至有人轉頭開始指揮起了善子:[啊,要是找錯人可不行,善子,到時候動手的時候你要把手換過來。]
[确實最好先‘看取’一次再下手。]一個窗點點頭。
而一個穿着輔助監督制服的式神摸着下巴:[也不需要馬上就在現場解決吧,我在京都校也有執勤的工作,嗯……不過如果沒有讓他立時死亡的話,可能會被送到東京的家入硝子那邊,不然就趁他落單怎麽樣?]
[那我負責把家入小姐用別的工作引走。]這是另外一個輔助監督。
[岔開時機行動吧……不然和善子的交集被查出來也挺麻煩的。]
[我的術式應該派上用場,那些老家夥意外的很弱啊。]
[……偷偷毒|殺怎麽樣?]
式神們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而善子只是坐在鏡子外面看着屬于死者的那邊,平時牙尖嘴利的家夥這會兒連話都插不上。
[你那是什麽表情。]那個高專生正是永遠的中二年紀,[——都說了讓你利用了,不要羅裏吧嗦的!]她撇嘴看向善子,[大家都是總監部受害者诶,既然下了血本就給我認真起來!]
而禪院家的那個則是保持着微笑:[我們還會在這邊的。]
[同伴的意思,就是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吧。]
[而且一開始就知道那種事情了……]
[要贏噢。]那是一個女式神,因為能力很弱,平時也不太說話,因而只是湊在‘人’群邊上,小聲地說。
面癱系輔助監督點了點頭。
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後,善子做了最後的準備。
時間不多,所以巫女只是用檀紙紮好了頭發,又在就近的和服工房買了件色無地和服。
“需要幫忙穿上嗎?”店員小碎步送走了善子,“如果可以等幾天,我們也有別的布料款式……”
“不用,白色就可以了。”那邊的巫女身着西裝,手裏拎着袋子,她微微垂首。
三個小時後。
善子已經又回到了位于岩手縣的夏油高原山腳下。
可能是窗或者是那個詛咒師已經善後,這裏看上去已經沒有任何的戰鬥痕跡留下,就連殘穢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善子這次是一個人,她順着靈魂的指引一個人逆着下山的人潮往前,又回到了那個能看見夏油的無名墓。
她又一次推開墓石,打開棺木。
是一個眼熟的裹屍袋。
裏面躺着的是她和幸。
慶幸和失望一半一半吧。
要是帶走自己的屍體的話,就可以順着寄香找到那家夥了,不過可能那個詛咒師也有類似的顧慮——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對日上山的了解到底到了哪一步。
但這樣至少留下了寄香,對她有利。
不過行李箱倒是被帶走了,裏面備着的工具和電腦不知道會被怎麽處理倒是個問題。
善子想了想,還是沒動兩個人,她從自己的屍體上摸出了手機。
壞的。
錢包。
紙鈔泡水。
理子的照片。
泡水。
最後才是裹在塑料袋裏的寄香。
偏偏是這玩意兒一點沒受影響。
真是哭笑不得。
……簡直就像是有什麽力量想讓她成功似的。
然後黑球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摸出從老屋子拿來的老式射影機[2],對着自己的屍體按下了快門——只能被特殊相機捕捉到的身影很快印在了頗有些年頭的膠卷上。
善子找了家像館把它沖洗了出來。
接着她找到了個僻靜的河邊,等起了夕陽。
最後的準備已經做完了。
術式的登峰造極是省略的極致。
為了以一撬動一百召喚特級,善子打算一點也不省略地開始儀式。
以巫女的靈力召請靈魂,然後以咒術的力量構造,兩種力量在她的身體裏扭曲——而二者有一個共性。
咒力是負面情緒的力量。
巫女的力量則需要痛苦[3]——日上山上的巫女并非生來就是巫女。
只有目睹大量死亡,從彼岸幸存的人才會具有資質。
而日上山上的巫女越是看取人們的痛苦、思念、與罪孽,承受他人的死亡,自身的靈力就會增加,然後滿溢的巫女将進入箱籠鎮壓生死結界。
理論上距離夏油傑靈魂最近的屍體已經被帶走。
而現在要抓住他的靈魂,就只剩下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于安撫人柱巫女的冥婚儀式。讓自身無限接近死亡的那一點,以此利用巫女冥婚時無條件抓取對方靈魂的強制力将夏油傑的靈魂牽引過來。
時間到了。
黑球解除了所有的構築,蓄積好了咒力。
她扯開堵住右手傷口的止血紗布,将買來的白色和服披在了頭頂上作成白無垢的形式,遮住了頭臉,然後将自己的冥照和寄香一起握入手中。
而作為情緒力量的共性就是——文化中的共識會憑借人們對于儀式的共同想象增強術式的力量。
所以她并不是在夕陽下踏入河川沾濕了身體。
而是在一天內生死之差最模糊的逢魔時刻,靈媒遮住了臉踏入了象征着此岸與彼岸的河川,以新娘子的形态,遵從這濡鴉之巫女的幽婚儀式無限拉進了自己與目标靈魂的距離。
構成。
善子比出掌印,詠出了那個被扭曲過的術式曾經的名字。
“赤血操術。”
随之而來的則是違反束縛帶來的痛苦與因此激發的大量負面情緒與咒力。
什麽啊……
巫女忍不住低聲感嘆,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沾濕她的河水滴在水面上。
“沒有想象中的痛啊,幸前輩。”
然後她閉上眼沉入水中。
去赴一場約會。
能想象被讀者發現伏筆卻不得不演戲裝不知道的心虛感受嗎
是的,有照相機也有幽婚要素(
因為怕我自己大嘴巴啥評論也不敢回,你們這些人的猜測太恐怖遼
總之回收了一些伏筆和flag,回答了一些之前埋下的問題,還有一些沒被看出來的部分,我很安全(自我催眠)
善子是精神韌性和心理強度拉滿的類型,這應該是她最大的挂。
[1]獨眼貓很喜歡致敬一些死神設定,所以感覺借鑒死神的幾十席這種二設應該還蠻符合咒回世界觀的。
[2]零系列是個用相機打鬼的游戲,當然,也只有特殊的相機能拍攝出特殊的身影。
[3]濡鴉之巫女的設定,越痛越強……因為和咒力的負面情緒越多越強越瘋越強真的完全一致,這也是一開始為什麽想到這個。
為了慶祝伍佰老師莅臨收藏夾,宰了鍵盤給大家二合一助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