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第16章
謝大軍抽出了羅慶軍嘴裏的抹布,“說,你叫什麽名字,是哪裏人?來我們這裏做什麽?”
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的謝嘉寧,羅慶軍苦笑一聲,如果不是這個小女孩叫出了他的名字,他一驚之下捂住了她嘴,怕他也落不到這種境地。
眼下,他認為寧可被公安抓住,也不想落在私人手裏,落到公安手裏會據實判刑,被個人抓住,如果對方動私刑,還不知道他會有什麽下場。
羅慶軍老老實實道: “我叫羅慶軍,文州人。我之所以來到這裏,是因為我在逃避追捕,不敢去大城市,只能在偏僻的地方來回轉。“
“你犯了什麽罪?老實交待,我有一個兄弟就是公安!不要騙我,要我知道你騙了我......”羅大勇揮揮自己的拳頭,黑着臉道:“有你好受的!”
羅慶軍神情委頓,苦笑下, “我不認為我犯了罪,我之所以逃了出來,是因為我在文州做生意做得太大,被人告發是投機倒把,走資本主義道路,要逮捕我。我提前知道了消息,就偷偷跑了出來。”
“逃是逃了出來,可我不敢去繁華的地方,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能向比較偏僻的地方走,還不敢多停留,生怕被人認出來。
“走到你們這裏時,我已經筋疲力盡,又累又渴。就想向這個小女孩,寧寧吧,想向她買一點兒吃的和水。沒想到她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當時太害怕了,怕人聽見我的名字,才下意識捂住她的嘴,實在不是有意冒犯,請原諒。
“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我只有一個願望,送我去公安局之前,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小女孩兒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我的包裏有錢,你們可以拿走。只要告訴我這個秘密就行了。”
明明他現在比通輯令上的瘦得多,還留了胡子,怎麽還沒這個小女孩認了出來。
謝大勇、柳書慧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掀起了滔天巨浪,謝大勇沒理羅慶軍。反正他被綁着也逃不開。
夫妻兩個人帶着謝嘉寧來了另一個屋,“寧寧,你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
“是的,他叫羅慶軍。是文州的九大王之一。”
說完謝嘉寧又忙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知道他的名字。當時奇怪這個人,就嘀咕了一句,沒想到被他聽到了,就開始捂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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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慧蹲下身子,把謝嘉寧抱到了懷裏,“不管怎麽樣,你是我們的女兒,我,我和你爸爸都會保護你的。”
兩人早對謝嘉寧的情況有共識,又從謝嘉寧這裏知道了确切情況,被他們綁着的人八九不離十就是羅慶軍,這才回了原屋,作最後确認。
仍由謝大勇出面,“你說你是羅慶軍,可有什麽證明?”
羅慶軍呶呶嘴,“我包裏有。”
謝大勇去打開了羅慶軍的包,包裏除了幾件換洗衣服,其他的全是錢,即使謝大勇也賺了不少,仍是不由道:“好多錢!”
羅慶軍懶洋洋地道:“這算什麽,我陸續賺了有幾十萬塊錢,多的時候,雨季放在家裏都發黴,只好攤在房頂上曬。”
要知道,這時候一個工人月工資只有三十多元錢,這時候能擁有幾十萬,确實是個能人了。
可是有再多的錢又怎麽樣,還不是逃命天涯,被他捉了。
如果不是寧寧的提醒,他差點也和羅慶軍一樣下場了!
謝大勇帶着後悸,在包裏找到一張外出證明,上面寫着羅慶軍的名字。
看過後,謝大勇把證明放好,拉上了包的拉鏈。
這下羅慶軍疑惑了,他之所以願意讓謝大勇搜包,只是怕這一家人給他不可測的待遇,再說他已經沒有自由,錢早晚會被搜出來,還不如他主動獻出,希望這家人看在錢的份上能對他好一點。
可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沒拿,羅慶軍的心不由提了起來,“你怎麽不拿走錢?”
“不是我的錢,我要什麽?我要錢的話,自己去賺就好了。”
理直氣壯的回答讓羅慶軍驚訝,就是謝嘉寧也為養父的言行贊嘆。
那半包的錢,差不多得有15萬,要知道,即使工資已漲了不少的90年代中期,小城市一平方米的房子不過380元,15萬塊錢,足夠買90年代四套100平方的住宅了。
更何況這時候工資收入只有幾十塊錢的80年代初期,養父母确實品性好,她運氣真好,被楊順子扔了之後被他們撿到。
謝大勇不但沒拿錢,他還解開了羅慶軍身上的繩子。
柳書慧這時拿過來兩個饅頭,一小碗自己腌制的小黃瓜,又沖了一碗糖水,“一時半會兒飯也做不好,你先吃點兒墊墊吧。”
羅慶軍活動下被捆得有些木的胳膊,心裏疑惑更深,脫口而出,“這是斷頭飯嗎?”
他是逃犯,還對這家女兒不利,結果問了話後這家人就放了他,還拿飯給他吃,讓他覺得是不是有更不好的事在等待他。
謝大勇哈哈大笑起來,“什麽斷頭飯,你以為我們這裏是土匪窩嗎,動不動就處死人?”
“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給的還是白面馍,要知道他逃亡這麽久,吃白面馍的人家可是少數。不管為什麽,餓得肚子疼,他直接咬了一大口。
謝大勇苦笑下,“同病相憐吧,因為我也差點和你一樣的下場。”如果不是寧寧的提醒,他要麽被判刑,要麽和羅慶軍一樣的遭遇。
羅慶軍聽到這話一驚,嘴裏沒嚼碎的饅頭落到喉嚨裏,噎得他直翻白眼。羅慶軍情急之下掐着自己喉嚨,才讓這一塊饅頭吐了出來。
喝了碗糖水潤潤,羅慶軍這才驚訝地問:“和我一樣的下場?什麽意思?”
“我開了個磚廠,還算紅火,用了不少人,被人告發走資本主義道路,公安都來把我帶走問話。”
羅慶軍環視周圍,發現這家堂屋裏桌子上擺着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電視機,電視機左邊是一個收音機,旁邊不遠處還有自行車。這幾大件,絕對超過大多數家庭的生活了。可見這家人有錢不是假的。
“那你怎麽過這一難關的?”羅慶軍更好奇這個問題,又覺得有些酸,他怎麽沒這麽好運氣呢。看看人家,一家和睦,而他,自己逃亡在外,饑一頓飽一頓,擔驚受怕。
“我之前把磚廠送給了我們大隊,只保留了磚廠廠長的任職,磚廠是集體所有制企業。”
羅慶軍半天沒吭聲,狠狠咬了一口手裏的饅頭,“還是你厲害兄弟,比我有魄力,我自以為聰明,沒想到倒在這上面。賺再多錢又怎麽樣呢,現在不一樣回不了家。還是你這樣好,一家子平平安安在一起比什麽都強。”
謝大勇想,哪裏是他厲害有魄力,他不過是沾了寧寧的光罷了。
如果沒有寧寧,羅慶軍就是他的榜樣啊。
他笑笑沒說話,等羅慶軍吃完,他問:“兄弟,你有什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