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景藍失蹤
景藍失蹤
宋瑤似乎想趁着安璧在,多知道一些江景藍的過去,走了一陣又忍不住問道,“殿下可知曉,景藍究竟是為什麽離開江州的?”
安璧微微停頓了一下,“是因為江家。”
“晉涼之死是景藍的死穴,只是一直沒有辦法舉證,故而有一回在尋到了當年為晉涼接生的産公之時得到了些消息,景藍查到真相一切回歸原位,因此此事過後,他對江州再無眷戀,又恰好你母親過來,便與她一同去了宋家。”
安璧沒有要繼續透露此事的念頭,淡淡回眸道,“你若是想知道,等着他親口告訴你為好。”
連着安璧都不願透露可見當年的事情對江景藍的影響之大,通道外漸漸地灑進一絲光亮,安璧扒開雜草而出瞭望了一下四周的景色,這裏剛好是乾巫寺的後山。
山裏視野遼闊,宋瑤随後緊跟着出來,安璧才趁着此刻終于看清了她的面容,頓時嘴角抽了抽,怪就怪江景藍的妝容化得尤為巧妙,宋瑤的胡須雖然掉了一半,但那麻子臉,眼角那大面積的胎記還是看的安璧一怔。
“信物給我?”待反應過來,他轉身問道。
宋瑤将腰間随身攜帶的東西交到他手裏,“洛真說,殿下看了這個就會明白。”
安璧伸手接過,錦囊打開是一塊上號的羊脂白玉雕刻的兔子和一個信箋,洛真與安璧與江景藍三人之間相熟相知,這個兔子還是洛真離開江州的時候安璧所送的。
他頓時将東西收回往乾巫寺走去,背對着身後的宋瑤道,“你該回去了,接下來的事無需你插手,江景藍也不會讓你插手的。”
他回頭多看了一眼宋瑤的臉便直覺好笑,江景藍這性子倒是沒有變過,他究竟是怎麽會覺得他安璧就會看上宋瑤呢?将臉弄成這般模樣?
“那殿下要去往何處?”宋瑤關心地跟了幾步,安璧周身泛起一絲冷意望着前方動亂的地方嘴角露出一絲輕笑語氣狠厲,“自然是去找端鳳鸾算一算賬,至于你……”
他記得宋瑤說過江景藍就要産子,接下來他勢必會離開江州收拾端鳳鸾,但江景藍的身體情況與常人有別,安璧放慢了腳步,沉思了一會,考慮到興許會有風險遞給他一塊安王府的令牌,“若有事便去找管家,現下你回去留在他身側,只怕再晚,你的夫郎可能就會有另一番動作……”
安璧說完,便帶着一股殺氣騰騰地氣勢往乾巫寺的方向走去,江景藍沒有與宋瑤說過,他這心眼小睚眦必報的性格也是從他身上學來了皮毛,雖然沒有安璧這般徹底,但也差不多。
宋瑤握緊了手裏的令牌,估摸着這個時辰,江景藍一定再等着他回去,便片刻不停地往江州岸邊回去,安璧說得沒有錯,江景藍若是等不到她,極有可能會親自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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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外面形勢尚且不知,她不能讓他冒這個風險。
斜陽西落,偶有幾艘船只靠岸,稀稀落落地走來一些歸鄉的旅人,江景藍守在屋子裏兩天了什麽消息都沒有傳來只好派江言出去打聽,湖岸離王府距離較遠,就算那邊發生什麽,也是遲一些時日再傳到此處。
他一頭墨發披散在肩頭,一張臉上總帶着幾分擔憂神色在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幾遍,看得凝墨也一刻都不敢放松,江景藍床榻邊的狗窩裏小奶狗沖着他的身影“汪汪”地叫了幾聲,見江景藍沒有搭理他,便上蹿下跳地圍着他的腳步也跟着走來走去,小奶狗時不時地嗅了嗅江景藍身上的味道蹭了蹭。
“江哥哥……”凝墨沒忍住,江景藍越是如此,凝墨看着也變得有些不踏實起來,“是不是阿姐不回來了?”
江景藍聽到聲音對上那雙琥珀色的清澈瞳仁終于停了下來,他竟是忘了身側還有個凝墨需要照顧便拾起一絲笑容來,“你阿姐一會就回來了,我們再等等。”
“那你為何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是不是阿姐出什麽事了?”凝墨追問道。
江景藍撫了撫他的腦袋,堅定道,“她是路上耽擱了,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江景藍被凝墨這話一提醒,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似乎真得覺得宋瑤會出事,但有安璧在,難道安璧出事了,所以宋瑤才沒回來?他心下有些緊張起來摸着楠木椅子的扶手慢慢坐下,腦子裏緩緩鎮定下來,想着若是如此,接下來該怎麽做?
“主子,我回來了……”
屋外傳來江言的聲音,江景藍起身朝着小跑進來的江言走近壓制住內心的焦急道,“可有消息,王府那廂如何了?”
江言臉色有些凝重看了看凝墨也在便輕聲道,“玲珑塔塌了,殿下被壓在塔下還未有消息,小姐她沒有任何消息……”
江景藍聽到江言所說猶自站在那裏,臉上的血色盡數散去,定了定神向外看了一眼,“我們去看看!”
話音剛落,便不由分說地往外走去。
他此時身子尤為不便,連着上個馬車彎腰都需要護着自己,江言緊跟了上去生怕他出了什麽差錯,帶上凝墨與小奶狗便由春凝趕車朝着玲珑塔奔去。
馬車趕了一路才至這乾巫寺,玲珑塔已是一片廢墟,九層傾倒就算是挖掘出裏頭的人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江景藍顫顫巍巍地走在一片廢墟之側不禁濕了眼眶,宋瑤呢!宋瑤在哪裏!
“主子莫慌,小姐興許不一定在下面……”江言不敢多說什麽,就怕多說一句,江景藍便會撐不下去。乾巫寺的住持也沒有料到這一場意外,寶塔倒下傷及無辜百姓,只得将受傷的人就近安置,江景藍像是安慰自己般拉着江言的手,“你與春凝分開去打聽一下,看看這些人裏面有沒有妻主在?”
“主子……可是你一個人……一會走散了該如何?”江言不願與他分開,這時候江景藍若是再出事,這宋家便徹底散了。
江景藍指尖一片冰涼,堪堪地看了一圈周圍的廢墟,又望了望四下裏分散被安置的百姓,“你們去找找,仔細找找,我才能知道,她是不是在下面……”
他此刻保持着僅有的理智,微微顫抖了一下,只有都找一遍,看一下這些受傷的人裏面有沒有宋瑤,才能知道該怎麽做。
“主子……”江言嘆息了一聲,“主子,你切記,待會到馬車旁邊與我們彙合。”
“好。”江景藍答應下來,牽過身側凝墨的手朝着不遠處那片擱置着屍首的地方走去。每一步他走得仿佛有千斤重,凝墨抱着小奶狗不敢吱聲,待走到停屍處更是吓得不敢睜開眼睛。這些屍體大多被亂石砸中,有些連面目都分辨不清,江景藍的手指尖每挑起一塊白布便緊張地松了口氣。
幾輛馬車緩緩從甬道經過,一部分都是外鄉回來的,看到此處發生的變故都不免多留意了幾眼。
江霁月撩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頭的情況,大致從小仆口中知道了個大概,沒想到安璧這次會落得這般結局,他唇角微揚聽到這個消息心底不免暢快了一些。
江霁月正欲放下簾子,眼睛恍然間看到夕陽下的一人,江景藍的身影偏瘦,站在一群屍首中間面容哀戚決絕,夕陽的餘晖仿佛在他的周身披了一道淡淡的金色,将他襯得越發惹人憐。江霁月至死都不會忘記江景藍是如何害死何卿的,只消一眼便确定了那立在擔架那側被抽掉了七魂六魄的男子是他。
江景藍不是離開江州了嗎?怎麽回來了?
也好,新賬舊賬一起算,這一次,沒有安璧,看你還能逃到哪裏去?
一具,兩具……
終于到了最後一排,江景藍下意識地止住腳步,望見那抹自擔架下露出的一截熟悉的衣袖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一只腳不穩屈地半跌跪到了地面,膝蓋處頓時一陣鑽心地疼痛湧來。
“江哥哥……阿姐是不是……”凝墨小手扶着他帶着些哭腔嗚咽起來,江景藍眼神淩厲否決道,“不是,不是她。”
一定不是她。
他扶着一側的擔架搖搖晃晃地起身顧不得膝蓋破了的疼痛,擡手間白布如紗迎風而起,他鼓足了畢生的勇氣看向那屍首,終于卸下懸着的心,“不是她,還好不是她。”
江景藍心底閃過一絲慶幸,轉身拉過凝墨預備朝着安璧被壓的廢墟處走去,只要确定宋瑤有沒有入塔,便可知道她是否平安,這一回首便對上那雙再熟悉不過的雙眼,江霁月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勾起一笑道,“江景藍,你可還認得我?”
他身後站滿了江府的家仆來者不善,江景藍護着凝墨微微退後一步,直覺兩人難以逃開,江霁月對他恨之入骨,絕不會放過他。
“江哥哥,他們是誰?”
身後凝墨探出頭來,這些人面目可憎,他微微握緊了江景藍的手指,江景藍轉過身來摸了摸他的發攬住他道,“凝墨,哥哥教過你,如果有壞人的話,是可以傷害他們保護自己的,別害怕,去找你阿姐……”
“哥哥……”
江景藍不顧他的呼喚,望向四周一眼,玲珑塔的不遠處坐落着聚集的民房,“往那些房子跑,記住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可明白?”
“我不要。”凝墨低聲揪住了江景藍的衣袖,“你不走,就沒有人來救我,凝墨,你只有一次機會逃離……”
江景藍神色認真了幾分,凝墨眼眶微紅咬着下唇點了點頭,下一刻他被江景藍用盡了力氣往外推去,聲嘶力竭道,“走!!!”
“抓住他!!!”
江霁月擡手一揮,凝墨立刻驚恐地退縮了幾步狂奔着往外奔跑,此時一陣微風吹來迎風而灑的粉末散向了追着他的家仆身上,身後的幾人無不大聲尖叫抓繞起來。
江景藍自知自己此刻定然逃不過,一雙眉目注視着凝墨遠去的方向,蒼白的面色映着薄陽的微光愈發透明。
“江景藍!!!”江霁月看着他被他一喚無動于衷的樣子動手示意了一下,“愣着幹什麽,派幾個人将那孩子抓回來,将長公子帶回江府!”
家仆看到江景藍這般默然地站着,也不曾動一下,伸手奮力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江景藍本就趕了許久的路,大喜大悲情緒壓抑在心頭,這一會被人輕輕一扯整個人微晃了一下跌倒在地。
他慢慢撐着地面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江景藍擡起頭望着天空眼前黑了黑,便朝着斷壁殘垣處倒了下去短短片刻便不省人事。
江霁月快步上前,看着江景藍額角撞上地面凸出的石塊雙眸緊閉,一張臉蒼白如紙,他瞬即探了探他的鼻息收回手咬牙切齒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帶人回去,就是死,他也得死在江府……”
小虐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