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璧受困
安璧受困
此時,正好是江州一年一次的募捐會,衆人為了一睹這個天上人間絕色無二的安璧殿下,街道兩頭黑壓壓的一片擠滿了人,宋瑤一直趕路,好不容易到了州城中心牽着一匹白馬離得一段距離看着人海微微哀嘆了一聲。
江景藍将他打扮地那般醜,她也得見得到安璧才是啊!
可經過州府門前的告示欄,她才知曉自己的畫像此刻被貼在了告示上,若非景藍提前替她喬裝打扮,只怕此時,随行的人都要被通緝抓入牢獄。
宋瑤摸了摸貼着的假胡須确信江景藍此刻對她的裝扮無人能認出來,才擠上人前聽着圍觀的一人議論紛紛道,“這下手可真狠啊!一百多口人說滅口就滅口了!”
“是啊是啊,這淮州滅門案,偌大一個仲府富賈之家擡出百餘具屍首來,其中一具便是宋家的夫侍,這畫像說是懷疑宋家小姐便是為了捉拿她的。”
一群百姓議論紛紛,宋瑤又看了眼告示上的文字便壓低氈帽退了出來,鐘情死了!
仲家人一直尋不到下落原來真得被滅族了,消息來得突然,偏生在這個時候發生這事。她離開淮州,端鳳鸾一定知曉自己要接近安璧,只是将滅族案牽扯出,不是更容易引起朝廷的注意嗎?
她忽然驚醒般想起江景藍的提醒,江景藍怕自己會出事,安璧的事情事無巨細都告訴了自己,這般大的案件朝廷一定會派人下來,安璧的弟弟安蓮年底便會回江州。
擒住安蓮以挾制安璧,安璧一定會顧念安蓮的安危不會輕舉妄動。介時,不止淮州,即便安璧在江州坐鎮,安璧想插手淮州的事也都得考慮安蓮這個人質。
如果安璧能早一些知道消息,讓安蓮繞淮州而行,他便可舉兵南下控制淮州。這群人各個都是好心思!宋瑤不敢停留匆匆往乾巫寺趕去。
募捐會一般都處在年底,自安璧封王之後便沿襲了下來,江州被這位殿下治理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雖然沒有到這般傳聞誇張的地步,但也确實看得出此處富饒繁華,民風安定。
宋瑤牽着白馬沿路往乾巫寺的方向走去,她對江州沒有江景藍對此處的風俗習慣更加了解,便依着他的吩咐觀看着四周,若是按照時辰,安璧此時也應在去往乾巫寺的路上了。
乾巫寺是江州城內最大的寺廟,香火旺盛,香客不絕,今日更是在寺門口便排起了長隊,一群人等着募捐供奉過後分發的米糧拿回去過個好年。
沒有哪一次節日會比這次分發的量多,因此這次的隊伍足足排到了階梯下其中有不少都是平頭老百姓跟着來沾一次光,見一見這位安璧殿下的風采。
遠處忽然湧來一股人流朝着南面的方向退縮,宋瑤被人推搡着及時避開站到了一側的屋檐下将白馬栓在了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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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由遠及近緩緩駛來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武将開列兩旁,衆人圍在馬車四周目光恨不得穿透那垂簾望見裏面的人看上一眼。
宋瑤順着旁人的目光望過去,便見那馬車在玲珑塔前停了下來,竹簾挑起果見一方碧色緩緩踏出,宋瑤頓時怔楞在地。
冬日霜雪不及來人冰肌玉骨,百花嬌豔不及來人擡眸一瞬,兩彎似蹙非蹙煙霧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周身衣闕飄然,寬大的袖擺迎風鼓蕩而起,落落大方立于車前站定猶似居于仙宮的谪仙昂首人間。
安璧望着人海巡視了一周,雙目微微凝視了一下,便在侍從的扶持下踏下了馬車。行走間腰間環佩叮當作響,便見寺廟的住持親自出來迎接,引領着安璧往玲珑塔走去。
玲珑寶塔九層高,每層都擺放着數百觀音羅漢像,層層遞進,而第八層便是歷屆對百姓做出貢獻的清官的牌位。
安璧每年募捐,必經玲珑塔中一拜,繼而再為衆人分發米糧,這幾乎是衆人皆知的習慣,宋瑤緊随着人流跟了上去,內心思考着究竟如何才能接近安璧,眼看着跻身到了寶塔入口處,恍然間撞到圍觀的人身上,宋瑤眼神微凝注視着身側的人衣袖底下那人一收藏于暗處的東西頓時讪讪縮回了手。
那硬邦邦的分明與之前在林家倉庫的米糧中摸到的東西一樣,宋瑤瞬間被擠到了人前。
一抹翩跹身影已然剛入塔樓,四周暗流湧動,藏于人群中的刺客此刻立刻阻截了安璧的貼身侍衛,說時遲那時快,趁着旁人皆不注意混亂的場面她順利地進了樓內。
塔外嘶喊聲漸起,安璧面目微凝察覺狀況準備撤離,跟随在側的五個侍衛看着情形舉刀相向,意圖将他困死在塔內。一面劍光折射入眼,霎時,身側的刺客朝着他迎面撲來,安璧一個側空翻轉落地伸手對着此刻的脖子一扭,紛亂的周遭突然嘎啦一響,清脆地扭斷脖子的聲音讓刺客渾身一震,看安璧身手便不是普通武夫的身手,他十指一松,原本偷襲他的刺客便即刻倒了下去,安璧雙目冷氣森森巋然不動,對着面前的四個刺客笑了笑,“下一個,誰來!!”
端鳳鸾唯一漏算的便是這位殿下每年歷經刺殺便有十幾次,騎行箭射練得是一把好手,江景藍仗着對安璧的了解,雖然有點擔心但也算放心地讓宋瑤去辦這個差事。
安璧站定,墨發微揚掃視着圍着他正欲往前的幾人,塔外傳來一道急切地聲音,“殿下小心!!!”瞬息之間,宋瑤猛地将人反手拾起地面的刀劍朝着來人擊去,那一刀不偏不倚地刺中安璧身後的刺客。
轟然間一聲巨響傳來,九層寶塔塔身搖搖欲墜,四下裏的百姓紛紛嘶喊逃竄了開來,宋瑤還未來得及思考,腦子裏什麽都顧不得直撲安璧身上而去,“砰”地一聲,九層寶塔傾斜而倒,地面轟隆一聲巨響,街道頓時淹沒在一片煙塵中。
“殿下!!!”安璧的貼身守衛看着塔身倒下裏頭的人都被埋入廢墟之下頓時疾呼道。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安璧微微睜開了眼動彈了下身子,發現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些許光亮透入,活動範圍有限,他閉了閉眼才終于看清自己被人壓着,交橫疊錯的巨石并沒有将縫隙壓死反而留有一絲極小的空間出來,興許是觸動到什麽機關,兩人滾落後機關被巨石卡死,空氣中微有氣流浮動。
而他正處在塔樓的地底下身上撲着一個陌生的女人,安璧對着上空看了看依舊什麽都看不到,他感覺到他躺着的地方地面似乎是一片潮濕沙土,一下子一張好看的臉皺了起來,“你醒醒?”
聲音不帶一絲雜念清透地如同山間白雪般傳來,宋瑤被人推了推才迷迷糊糊地睜了睜眼,“醒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聽到身下有聲音傳來驀然吓了一跳,摸索着從那人身上退開來,她也不知自己撲向安璧的時候究竟是碰到了什麽,地面似乎空了一下,她只顧着拉着安璧一同下墜,誰料最後還是安璧替她墊了底。
“清醒夠了嗎?”安璧依舊躺着一動不動,聲音飄飄然地讓她渾身感覺到一股寒氣包圍地轉過目光,不确定地喚了一聲,“殿下?”
“嗯。”安璧淡淡應道。
現下兩人都被壓在塔下,若是出不去,只怕王府會出亂子,宋瑤循聲靠近觸及到一片名貴的衣料頓時解釋道,“方才來不及所以才拉住殿下,殿下現在可有傷到哪裏?”
地底下昏暗無光,兩人皆不知道處在哪個地方但顯然玲珑塔下有玄機,竟然一直未曾有人發現過。安璧微轉過頭來,毫不客氣道,“你壓斷了我的手骨……”
宋瑤頓時不想搭理這個殿下,可想起此時的處境,她家的那位還在江州要是聽到這個消息只怕會不顧身子前來,便又解釋道,“我是替洛真大人來傳話的。”
安璧聽着那一句話沒有發言等着宋瑤繼續說下去,“端親王女還活着,便在淮州私鑄兵器收集米糧,豢養私兵,淮州恐怕有變,洛真不便離開,便托我像殿下你轉述。這一次的刺客也許也是她所為?”
端鳳鸾竟是還活着?
安璧凝神思考了一下,淮州有變,滅門慘案,他的弟弟安蓮正要途徑淮州必然會按照女帝的意思關注此事,原來端鳳鸾的目的是安蓮。
安蓮一旦出事,必将被困于淮州,端鳳鸾想用安蓮鉗制他不準插手淮州之事。
“我如何信你?”
“我身上有洛真交予的信物,只是現在我與殿下應得離開此處再做打算。”宋瑤摸黑回答道,安璧想了想,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你過來扶我一把……”
他被宋瑤壓了半晌,感覺手臂使不上勁約莫着手骨斷了,宋瑤探出手來循着位置碰觸到冰涼的手指,“殿下放心,小人已有夫郎,不會對殿下亂來的……冒犯了……”她緩緩說着,雙手伸過安璧腋下将人扶了起來,才微微站定只聽到一聲骨骼的聲響,宋瑤聞聲一愣,面前便是安璧的身子,“殿下怎麽了?”
“接骨。”他淡淡道,似乎這麽把錯位的骨頭掰正續接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絲毫痛苦的聲音都沒有,宋瑤額角不免拂開一層冷汗,果然這種高高在上的人和她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就是不一樣,她還是偏愛景藍這般看似清淡疏離實則精明如狐,但凡熟悉了便是居家好夫郎,既能巧言安家宅,又能威嚴束下人,偶爾也會溫柔那麽幾下,宋瑤想起江景藍哪哪都覺得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她此時還不能出去。
安璧活動了一下手臂,感覺已經恢複了才看向四周,上空被卡住的機關出口有巨石壓着肯定一時半刻出不去,但這裏既有密道,說不定會另有出口。
“想必你與洛真是關系匪淺,否則洛真怎麽會派你這麽一個不起眼的人來送信?”安璧試探着問道,宋瑤也不避諱,“洛真是景藍的好友,景藍如今身子不便,因而我便來一趟,原本消息送到,我就該回了,奈何如今這般狀況,他怕是要擔心了。”
“你說……你的夫郎是江景藍?”安璧口氣轉變微提高了音調,江景藍竟是真得嫁給了宋家小姐,“你是宋瑤?”他繼而問道,宋瑤點頭稱是。
“把手給我。”安璧轉過身看向身側的人,黑漆漆地唯有兩人聲音的回響,如果他與景藍無關,安璧的心思可未必會顧念她的性命,畢竟一男一女處在一個無人所知的地方,一旦兩人一同出去,他的名聲該當如何,但宋瑤偏偏就是江景藍的夫郎,他倒着實好奇他為何會看上宋瑤這麽一個商賈,便不能這般輕易地讓她留在這裏了。
安璧眯了眯眼收回目光,宋瑤伸出手摸索到安璧停落在空中的手抓住,“殿下現在準備怎麽做?”
“出去。”他也不多話握住宋瑤的手,衣袖撕裂的聲響斷斷續續地傳來,宋瑤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一雙手似乎十指翻飛将自己的手腕與宋瑤的手腕用撕下來的布條系上,唯恐兩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走散囑咐道,“你莫與我分開。”
“好。”她應了一聲,只要能出去便好,不然她真得擔心江景藍會按捺不住前來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