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嚴懲小人
嚴懲小人
床,似乎有些擠,宋瑤睜開了眼睛摸了摸劇痛的後腦勺,一雙眼眸瞅了瞅便發現凝墨抱着她的手臂緊貼着小臉睡得真香,她立刻清醒過來正要坐起,一只手臂即刻朝着她伸了過來橫在她的身前,宋瑤這一轉又對上柳葉的一張臉。
此刻這一大一小四腳朝天地将她當做中間的夾心夾在了一起,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幸好這兩人都沒這膽子碰她,将她裹得嚴嚴實實地,似乎兩人約定誰都不碰她似的。
但也發現,自己以前的印象在江景藍眼中怕是根深蒂固,一時難以改變,否則他昨夜也不會任由自己被柳葉帶走,連絲毫留下她的意思都沒有。也不知最後那句話,那人是否聽全了。
宋瑤緩緩籲出一口氣,一只手輕抓起柳葉的手臂輕輕地放了回去,一面又伸了伸胳膊想從凝墨的手裏解救出自己的手臂。
可這小不點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抱得死死地,宋瑤看了看床上自己唯一可以夠得着的東西便是這床簾上的穗子了,她伸手撩了過來對着凝墨的鼻尖碰了碰,下一刻,凝墨肉嘟嘟的小胖手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拂了開來,宋瑤趁機脫身躍下了床鋪。
她踮起腳尖蹑手蹑腳地往外走了幾步,便聽見一道夢呓聲在背後響起,“阿姐……”,背對着的身影足下一頓暗落落地回過了頭,一大一小睡姿極不老實,覆在身上的半截被子掉落了一半在地上,另一頭被凝墨雙腳纏着抱住似乎是将被褥當做了她。
宋瑤扶了扶額,暗自嘆了一聲,又走回到床邊将被褥提了提給兩人蓋好,她眼睛對着凝墨細細看了一下,發現他紅撲撲的小臉側過身對着被褥蹭了蹭,莫名地笑了一下又繼續睡了過去,宋瑤便只好從櫃子裏再撈出一床被褥蓋在兩人身上,這才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宋瑤這一走,睡在床內側的柳葉擡腿踢騰了抱着被褥的凝墨一腳,見這力道不對,又轉而擡了擡腳,腳趾頭湊到了凝墨的鼻尖處。
下一秒,床上的人立刻彈了起來,捂着鼻子稚嫩的童音哀嚎道,“臭死了,臭死了……”,柳葉随手抱過他的腦袋轉過來注視着他擡了擡眼,“臭什麽臭,平常人還聞不到這味呢?”
他不屑地別了他一眼,“還愣着幹什麽,妻主都走了!”
凝墨的眼眸頓時凝住掃了一圈,屋子內早已沒有宋瑤的身影,“何時走得?”
“就在剛才。”
“阿姐會去哪裏?”
“大概又是鐘情那吧……”
兩人對着虛掩着的門口托腮盤坐,連姿勢都一模一樣,一臉到手的紅燒肉又遛進了別人的嘴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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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天色已明,一縷薄陽隐在雲層裏若隐若現,宋瑤走了幾步,朝着南面的方向望了望回想了一下,又摸了摸有些腫起來的腦袋,江言這一敲下手還真不輕。
但霸占了南苑,她的衣物都在裏頭,怎麽好不回去呢?
換做旁人,自己這般換了态度,怕也是會有疑心的,何況,她的夫郎是江景藍這般聰穎的男子。
宋瑤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便順着小路往慕春院的方向走來,剛踏進了院子,便與來人撞了個滿懷,“小姐!”
“楚管家?”宋瑤訝異地看着他從江景藍的房間出來,“是不是景藍已經醒了?”
她往他身後不遠處的那道房門看了一眼,誰料楚暮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老奴求小姐不要趕老奴走,這裏就是老奴的家啊,求小姐留下老奴吧!”
宋瑤莫名地震驚一下,急忙伸手欲扶他起來楚暮卻是不肯起,“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楚暮似乎有難言之隐,眼光看了看身後開了半扇的房門,啞着嗓子拉住了宋瑤的手,“是老奴不該貪圖宋府的銀子,是老奴犯了錯,求小姐責罰,只求小姐不要趕老奴出府……”
宋瑤大概明白了楚暮的意思,能讓江景藍趕楚暮出府,必然這背後還有其他緣由。
“你先起來,此事容我了解之後,再作決定。”宋瑤沒有直接同意楚暮留了下來,楚暮的神色一閃,一雙手來不及抓住宋瑤的衣袖已被宋瑤輕輕掙開往江景藍的房間走去。
“小姐……”
身後是跪着的楚暮,宋瑤回頭看了一眼,又對着這扇緊閉的房門扣了扣門扉才踏步入內,江景藍早已聽見了院子裏的哭鬧哀求,直覺楚暮演得一場好戲,不知道接下來宋瑤又要怎麽質問他。
他此時半躺在美人榻上,身上覆着一條薄毯一只手貼着微微隆起但又不太明顯的小腹,本欲躺下補一補覺的,這一刻宋瑤進來便不得不睜開了眼睛瞧了她一眼,身子卻未動。
宋瑤在他榻旁的凳子上坐下,放軟了語氣才詢問道,“夫郎可否說說楚管家做了什麽讓你這般動了讓他離府的念頭?”
江景藍示意了江言一眼,江言便将準備好的一摞子的票據與賬本塞給了宋瑤,宋瑤這才翻開看了幾頁,越深入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這些年,楚暮的膽子大到這般地步了嗎?
原來爹爹在世時,府內的一切供應來源都是來自窮苦人家,既是讓他們有了收入來源,府內的日常用品也能滿足需求,這些年爹爹離世後,娘親無暇顧及後院,便交給了楚暮一人打理,且不說賬目作假,就連供應食材的人家都給換掉。
宋瑤默不作聲地關上賬本,前世自己聽聞此事,不分青紅皂白的護着楚暮,實在是她自小便圍在楚暮身側,很多賬房之事都是楚暮所教,今日到不曾想過,這個最親近的人在身側做了這麽多的事……
恐怕這些并非楚暮一人能完事的,這中間定然牽扯到一些唯利是圖的侍從,他只動了楚暮,是在殺雞儆猴,意在給那些跟着楚暮暗地裏胡作非為的随從一次警告。
江景藍撐着身子坐起,看着她一臉凝重的模樣,沉默了片刻眼神有意看了江言一下,江言便趁此時悄然無聲地走了出去。
屋外漸漸響起幾聲人聲鼎沸的嘈雜聲,宋瑤對着半開的那扇門看了過去,似乎是楚暮的嘶喊哀求引來了圍觀的府裏其他侍從,江景藍作勢便要下榻,這幾日他忙碌了許久,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血色,雙腳落地的時候眼前莫名地黑了一下,宋瑤的手及時地伸了過來扶住他的身子。
“我與你一同去看看。”她柔聲道。
江景藍凝視着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微微點了點頭,兩人步至屋外,楚暮已是被衆人圍了起來,大家看見宋瑤與江景藍一同出來紛紛噤聲不敢再多言。
宋家在楚暮打理下,除了幾個貼身的侍婢,其餘侍從之間少言寡語,氣氛一直有些緊張,宋瑤不曾注意,不代表江景藍也不曾注意過。可是,聽聞到宋家要将楚暮趕出宋府也忍不住過來偷偷瞧了瞧。
興許是動靜太大,她一眼便看到了他的三個夫侍也被驚動了聞聲過來。
“妻主,這是發生什麽了?”柳葉禁不住問道,鐘情臉上的表情早已扭曲了一下,驚訝于宋瑤與江景藍并肩站在一起的情景。
宋瑤此刻看着衆人,每個侍從臉上表情各異,五彩缤紛,對楚暮又是厭惡,又是同情。
可如今這意思,卻也察覺到楚暮在府裏的話語明顯比江景藍這個當家主子的話好用,。
這麽多雙眼睛看着,此事江景藍又做了決定,倘若讓侍從們以為一個為了宋家兢兢業業不辭勞苦地打理了十七年的老人都要在朝夕之間不明所以地被趕走,那今日楚暮的下場,何嘗不是他們這些奴才日後的下場,這樣造成宋府人心散亂,便不易于江景藍打理,傳出去也不好。
“小姐……江主夫……”
楚暮眼底抱着一絲希望看向了兩人,跪着撲倒在兩人的跟前,宋瑤刻意擋在江景藍的身前,眼神此時似是附上了一層冰雪望着擡起頭來再三哀求的楚暮。
“楚管家,你做了什麽現已明了,宋家待你不薄,至今可未曾說過要拿回你這些年往外私扣的十幾萬兩銀子,你若是再冥頑不靈,這手頭的票據大可到府衙驗一驗,看是否是我宋家冤枉了你……”
宋瑤若有幾分不忍,也早已在楚暮将事态擴大,弄得府內人人皆知的時候斷了這念頭。
“小姐!!老奴看着小姐長大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老奴半生為了宋家,小姐今日……便要這般趕老奴走嗎?”楚暮聲嘶力竭道。
江景藍只字未言,看着楚暮倚老賣老意圖讓宋瑤為難的模樣,冷冷地目光掃了過來。
宋瑤處在江景藍的立場,不由地質問道,“為了宋家是嗎?”
“為了宋家,便可假借宋家之名,收受禮品,占為己有?”
“為了宋家,便可在各位夫侍支出的賬目上作假,藏下十幾萬兩白銀?”
“為了宋家,便可用宋家的名義,養着你在外頭的妻主與孩子?”
“楚管家,你千不該萬不該,用宋家的一切來成全你的一己私欲?你為何不說,不求,難道宋家不會相助于你?還是怕宋家知曉,失去了你撈油水的源頭?”
江景藍怔了怔已是明白宋瑤是為了保護他才這般毫不留情面地揭穿楚暮。
鐘情與柳葉等人聽到這話也皆是看向了宋瑤,平日裏不待見的江景藍今日宋瑤卻是為了他棄了這個在宋府十七年的老人,這在宋府裏意味着什麽,可想而知。
鐘情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明眸一瞬間凝住發現了此時身側的凝墨雙手攥地緊緊地望着江景藍時的嫉妒目光,嘴角不着痕跡地露出一絲算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