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陸冬至随蕭逐恨坐在靠窗邊把角的方桌,那店夥計熱情,說起鎮店名菜更是滔滔不絕,她托腮看了一圈,發現這店裏吃飯的人不少,看打扮多是武林中人,桌上也放了各色武器,但卻是不怎麽說話,吃的随意撤的也快。
酒家小二說了個口幹舌燥也不見兩人點菜,男的自始看不出表情,女的神色恹恹水倒是喝了一杯,斟酌道,“客官您們吃點什麽?”
陸冬至只覺被蕭逐恨的肩膀硌得胃裏一陣翻騰,喝了杯水才舒服些,“我想喝粥。”
喝粥!小二嘴角微僵,宛如晴天霹靂,這有錢人家莫非喜好喝粥?他看向蕭逐恨,“那公子您……”
“跟她一樣,再來碟油豆。”
男子聲音溫潤如玉,但聽他點的菜店小二着實是欣賞不來,啧了下剛要應聲,就見廣袖之中男子指骨修長一錠銀子穩放桌上。
蕭逐恨執起茶杯抿了口,說道,“不必找了。”
酒家小二拿起銀子喜上眉梢,說起話來尤為順口,“客官您稍等片刻,這粥馬上就好,保準香甜可口。”
“財大氣粗唔…”
陸冬至抱頭,懵逼,吃鯨,顫抖,瞪向蕭逐恨尚未收回的木筷。
內心小人狂魔亂舞,咆哮出來自青銅玩家的真摯譴責,試問到底是武林的敗亂?還是江湖的扭曲?想她一介菜鳥不過實話實說,就要受到來自王者戰神的暴躁鎮壓?
當然這些話她只能意會,不敢言傳,誰讓對方是擁有鈔能力的大魔頭那。
酒家小二上菜利索,熱粥軟糯,喝完感覺整個人都暖洋洋的,陸冬至攪拌瓷勺,僅是望着蕭逐恨吃飯,就杏眼含笑,不可置信,這是他們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平時都是他坐着吃,她站着看,想着就流下一把心酸淚。
陸冬至正分神, “啪!”得一聲巨響哄起,湯水灑到肌膚,燙的她下意識哆嗦,驚醒中左顧右盼尋着聲音望去,只見一高瘦男子長相精明,手中不知拿了何物,咣咣咣沖着木桌又是好一頓猛拍,看的她直倒吸了口涼氣,就這拍法手還不得拍紅了。
“你是沒長眼睛,還是故意的,這可是我嘯風師門祖傳的劍譜,今日被你弄濕,你說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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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譜是真是假在下不知,但故意的令有其人。”
“你這話是指我在故意為難你了。”
“不錯,在下正有此意。”
“放你的狗屁,看你穿的素衫,怕不是個窮小子,沒有銀子就想反咬于我,賠不起是吧,給爺我學幾聲狗叫就放過你,不行的話,我看你這劍倒是值點銀子。”
那男子咄咄逼人,将他口中所說的劍譜一把砸在桌上,說着就要去拿令一俊俏男子的長劍,陸冬至眯眼,這是碰上江湖恩怨了?
憑她縱覽武俠套路的經驗來看,這劍譜肯定是假的,且不說被水泡了還不夠,這就是粗木皮做的紙,被他這麽一摔也得掉頁,倘若真是貴重劍譜,誰會如此作妖?
反觀這邊,唐奕殇在對方伸手之即将劍拿起,眼中殺氣側漏,“這劍不是你能摸的。”
劍譜男聽聞大笑,面露嘲諷怒斥道,“呸,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這劍我還拿定了。”
他二人吵的不可開交,可客棧之中竟無一人上前勸解,就連夥計都漠不關心的靠在前臺躲清閑。
這就是江湖,俠客談笑風生,個人恩怨個自了,容不得旁人插手,但總有江湖少年初入武林意氣風發,一顆赤膽之心無人能比,不懼風浪,逆流而上。
客棧局勢一觸即發,看的陸冬至那是一個投入,身體前傾手指握拳壓在桌上,恨不得拔刀相助,但她沒有刀,就算有刀,以她的皮毛武功定也接不住那劍譜男三招,反倒是給人添亂。
想着她便轉頭看向蕭逐恨,只見修長手指執着木筷正夾油豆,吃起飯來直叫人賞心悅目,仿若周邊的一切喧鬧都比不上他口中的美食來的吸引。
陸冬至懷疑他吃的不是油豆,而是珍馐。
少女心思本就圍着他轉,見蕭逐恨品的認真,雖剛才吃過也忍不住執起木筷,才碰到盤邊...耳側絨發泛冷,陸冬至第六感爆棚扭頭就見一瓷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她飛來,智商不講義氣的下線,嘴唇倒是随着距離的縮小逐漸弧圓。
無聲的尖叫最為駭人,好比陸冬至現在吼着嘴不出聲直接吓成表情包,瓷杯沖勁過盛依稀都能聽見風聲,眼看離她的鼻尖不到一厘米處,橫空出現那麽雙木筷不急不緩搶奪視線,只用須臾便将瓷杯困于方寸之中,穩,準,狠。
瓷杯在近側打旋呲啦作響,陸冬至吓傻驚魂未定順着視線望去,杏眼淚汪汪只想給蕭逐恨一個大大的擁抱。
蕭逐恨一如平常,手腕側轉将瓷杯反扣于桌面,說起話來一針見血,絲毫不拖泥帶水,有種鎮定人心的安全感, “此人是嘯風門徒,仗着武功尚可蝸居在這楓竹鎮上,已是地頭一霸,專欺負過往食客,剛才入店便是他故意撞上那人的茶杯。”
靠!她就知道那劍譜男是個碰瓷怪,碰瓷本就豬狗不如,他竟然還敢搞偷襲,要不是自己身邊坐着這麽一個深藏功與名的隐世高手,那真是光想都覺得臉疼。
陸冬至義憤填膺,隐約又覺的哪裏有問題,不對啊…大魔頭一直戴着白綢遮眼,那他是如何看見飛來的瓷杯和前因後果的?
輕功自如可以說是他對出谷之路了記于心,但其他的又作何解釋,莫非他本來就看的見,而且還看的甚是清楚,那豈不是連自己湊在他臉前犯花癡,舔嘴唇都看的一清二楚了!
陸冬至嫩臉一紅,選擇性失憶的扭頭看向瓷杯飛來的方向,本以為那俊俏男子是個會武功的,誰知道他拿着把劍只躲不攻,躲起來都頗為費力,灰頭土臉又是一個撲地,貌似還沒有她能打的樣子。
實在是沒眼看下去,陸冬至大喊,“住手!”
許是少女聲音軟糯吼起人來缺少威懾力,那劍譜男竟充耳不聞依舊追着俊俏男子打,客棧的人被他們這一鬧只餘幾人還坐在原地,其他人早就跑的不見蹤影。
陸冬至氣急咬牙卯足了力氣大吼,蕩氣回腸愣是飙出了個高音,“別打了~”
那劍譜男被她乍得一吼直捂耳朵,唐奕殇則是神色微斂抽空瞄向陸冬至,詫異這姑娘竟會挺身而出。
劍譜男回過神來,見對方是個黃毛丫頭鄙夷道,“姑娘你最好少管閑事。”
陸冬至完全不慌,沖劍譜男露出一個虛情假意的微笑, “沒錯,閑事本姑娘我确實不感興趣,但我不是來管閑事的,我是來向你索要賠償的。”說着拿起桌上的瓷杯再擡頭時氣場炸裂,跟吃了朝天椒的大白兔似得,奶兇的嗆人,“這瓷杯是你砸過來的!”不是問句,是肯定。
“是你哥哥我。”
劍譜男痞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找抽樣,陸冬至全當看一歪瓜掉皮,走到他面前攤手,“你承認就好,精神損失費一百兩,賠我。”
那句“賠我”擲地有聲,陸冬至甚至還憐惜的瞥了他一眼,傻了吧,坑的就是你。
劍譜男慌了片刻板起臉罵道,“臭丫頭,哥哥我看你有幾分姿色,讓着你怎的還想開染坊了。”
“開玩笑,本姑娘我用你讓。”陸冬至冷哼一副少跟我裝逼的霸總樣,抄起那劍譜男随意撇在桌上的祖傳劍譜,指着他的鼻子跟開了1.5倍速似的說道,“口吐芬芳是吧?看把你得瑟的,我半夜修仙決賽圈拼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洞穴玩野人探險那,別以為多吃了幾斤醬油,就能學人家出來打醬油了,我看你吃的醬油多半是摻水的,不然怎麽跟進了水一樣不靈光,告訴你,今天這銀子你是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
劍譜男出入江湖已久自認是混的游刃有餘,在這碰瓷界未曾棋逢對手,誰知遇到陸冬至這麽個走野路子的,不按套路出牌,實屬是讓他亂了陣腳,“你碰瓷…”
“你碰瓷!”
劍譜男喊,陸冬至比他還能喊,挑眉抖了下手中的書籍,“祖傳劍譜?我看是豬鼻子插大蔥裝蒜!”
“你胡說,那分明就是裝象。”劍譜男被陸冬至帶跑,一時竟跟她理論起來了歇後語。
“就是裝蒜,我說你裝蒜,又沒說豬。”陸冬至随手翻了幾頁,“這分明就是菜譜,怎麽你想轉行?”
“你…”劍譜男見詭計被拆穿,沖上前就要奪陸冬至手中的菜譜,“還給我。”
陸冬至愣然順勢将菜譜塞還到劍譜男手上,這人瘋了不成,他應該羞愧不已跑路遁地才是,怎麽還糾纏上她了,以防蕭逐恨的身份暴露,她就算被追也往反方向跑去。
唐奕殇站在一旁,看向陸冬至的眼中多了絲欽佩,剛才的口若懸河,現在的上蹦下跳,有意思,“姑娘接着。”
陸冬至側滾躍過木桌,下意識一抓望着手中長劍無語,大哥了你就是給我把劍我也不會使啊,還不如個大長勺來的實際。
劍譜男見此才沒工夫搭理唐奕殇,他現在只想教訓揭他老底的陸冬至,也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掀起一把長椅就往她身上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