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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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下。
立刻又轉開臉,閑閑随意的四下張望,神情木然,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在場的四個人一看就不是會關注什麽娛樂圈、明星,因此宋成風很沒有負擔的搖頭示意不認識。
“現在還挺有名的。”聞楚轉臉看虞慎,“虞總認識嗎?”
虞慎淺笑着點頭:“認識,我表妹很喜歡他,經常追着他跑。”
宋成風驚訝:“是嗎?”
聞楚又說:“齊齊和我這個弟弟關系很不錯,今天去捧個場。”
他說到“不錯”的時候放緩速度又加重讀音,添了幾分擲地有聲的神秘和鄭重,還拍了拍聞謹的胳膊:“是不是啊?”
聞謹弓着膝蓋松松垮垮的站着,一臉不耐煩:“那又怎麽樣?能上樓去了嗎,我累死了。”
宋成風:“二位也住在這裏?”
“是他住在這。”聞楚像個合格的新聞發言人,“公司今年把重點放在明市,我常駐,順便來看看他的居住環境。”
虞慎扯過宋成風的胳膊,低聲道:“我們去便利店買個東西再上樓。”
宋成風愣了一下。
聞楚:“那我們先上去,宋律師虞總,改天見。”
公寓樓馬路對面有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四人分成兩撥,分別去往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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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風還在那奇怪:“你不是讓我早點回家休息嗎?”
虞慎勉強笑笑:“來都來了,上去喝杯茶吧,免得你說我小氣。”
“哈哈哈你就是小氣啊,喝杯茶還要等下次。”宋成風說着轉臉瞧身後,聲音低了些,“你說實話,是不是不高興?”
虞慎微怔,腦袋沒反應過來,嘴裏已經率先做出回應:“我能有什麽不高興?”
宋成風卻不信:“你剛才有點不對勁。”
自己有不對勁嗎?
他自認已經做足公事公辦的姿态,言行舉止無一不秉持這一原則,恰到好處的妥帖禮貌中摻着淡淡疏離,這幾乎變成正常情況下他對待聞謹的本能反應。
就差把“同事”标簽貼腦門上。
他不否認聽到齊齊名字的那一刻心頭漫開一層淡淡的酸楚,可也僅此而已了。
早就知道的事,實在是不值得他“不對勁”,剛才只是再次确認而已。
虞慎胡扯道:“晚上喝多了有點暈,不想聊天。”
宋成風:“下次不讓你喝了。”
虞慎只笑笑,沒說話。
買好一次性拖鞋回去的路上,宋成風接到幾個電話。
“哪位……不好意思不方便……”
“你從哪弄到我號碼的?”
“請不要随意騷擾我……”
“再打電話來就等着收法院傳票。”
虞慎聽的驚奇,見宋成風一臉怒意,猜測可能是處理的案件遭遇麻煩,被人騷擾了。
誰知宋成風挂掉電話又回了幾條短信後長嘆一口氣,聲音裏滿是無奈:“現在哪裏還有隐私?就喝個酒,手機號就洩露了。”
虞慎不解。
宋成風給他解釋。
幾天前他到gay吧喝酒,莫名其妙入了酒吧一個股東的眼,當天就開始聯系他,明示暗示想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宋成風開始推了幾次,那人變本加厲,發展成每天電話短信問候。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gay吧碰到的男人主動聯系他,害羞一些的請他喝酒,膽子大的幹脆直接說要他約一個。
虞慎想到第一次在gay吧見到宋成風的情形,不禁笑了:“你經常去那裏喝酒?”
“也不算經常,有時候是陪朋友。”宋成風站在門口等虞慎按密碼,一臉無奈,“我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虞慎但笑不語。
他們今天去的是普通酒吧,一場酒下來,宋成風就被好幾個人搭讪,男女通吃,可以想見gay吧只會更可觀。
虞慎當時揶揄他:“你穿這麽好的衣服戴這麽好的表,太引人注意了。”
宋成風:“所以我拒絕,他們看上的是我的衣服和手表,不是我這個人。”
雖是玩笑,但宋成風确實氣質不凡,衣服手表只是附加分,真正讓他沒能泯然于酒吧衆人的還是他這個人本身。
虞慎見過很多人,宋成風不是最帥最好看,也不是最有錢,可他周身萦繞着非常清晰的精英氣質,仿佛天生就是為這個詞而生,突出到共處一個空間就難以忽視。
和他本人的氣場,或許也和他律師的身份有關。
這是一種玄學,很難用言語解釋清楚。
宋成風跟在虞慎後面進門:“你這什麽表情?笑我?”
沒人留意斜對面房間的門虛掩着。
門關上的瞬間,虞慎的話從門縫裏漏出來:“這個牌子質量很好,不容易破。”
聞謹站在玄關處,兩手緊緊攥起,掌心一片潮濕,冰涼黏膩。
聞楚拿着車鑰匙走來:“雖然你不信,但我還是要解釋一下,齊齊的行程我是無意中知道的,你大哥我從來沒想過查你什麽。”
聞謹兩手插兜一派輕松,懶洋洋的靠着玄關:“都解釋過了,我沒這麽小氣。”
“你能這麽想最好,齊齊在這裏待一個多月拍戲,你們可以常見面。”
聞謹掀起眼皮:“哥,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這些事你能不能別管?我都這麽大人了。”
聞楚笑着拍了拍聞謹肩膀:“你我雖然沒有血緣聯系,但我好歹看着你長這麽大,怎麽能不操心?我答應了爺爺照顧你。”
說着他的手上移,在碰到聞謹臉頰的前一秒被聞謹偏頭躲了過去,動作微微一僵。
聞謹:“別動不動拍我的臉,又不是小孩子。”
聞楚不動聲色的舒了口氣:“也是。”
随着聞楚進電梯,懶散和随意全數從聞謹身上褪去,連帶空氣都涼了下來。
這個“大哥”怎麽越來越入戲了呢?面對他這個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弟弟,像足了好哥哥。
是不是做戲做的太久,自己也真假不分了?
聞楚對他很好,幫他收拾爛攤子,給錢支撐他各種燒錢愛好,和顏悅色到親哥哥都要自愧不如的地步,形容一句“世界最好大哥”不過分。
尤其最近兩年,聞楚一如既往護着他之外還開始關心他的感情生活,事無巨細樣樣呵護到位,堪稱兄長界的教科書。
他小時候熊,長大了懶散不正經,可他是不傻。
聞謹知道,那些明裏暗裏的警惕戒備,從聞楚母親帶着他從原先那個家嫁到聞家開始,從未消失。
并且随着他年紀增長,越發強勁。
那對母子對他如此,他也是一樣。
他相信這一點聞楚也知道,只是兩人不會挑明,誰都不傻。
他只希望在自己做好充足準備,打碎多年的人設前,能維持表面的平靜。
真正的對峙來臨那天,他要讓自己渾身盔甲。
聞謹想着想着忽然無比厭煩,踢開虛掩的門,直勾勾盯着對面。
按照虞慎的作息,此時應該睡了。
可那個律師還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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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合适喝茶,兩人就着半杯白開水聊了好一會,虞慎看時間委實不早,宋成風要走得重新喊代駕,就提出宋成風在這裏住一夜。
宋成風立刻就應了。
不過:“沙發可以拉開,你委屈一下沒事吧?”
宋成風:“無所謂,睡哪都一樣,不過我沒換洗衣服。”
“衣櫃裏有新的T恤你将就一下。”虞慎為難道,“就是內褲……”
“我下樓買。”
宋成風抓着手機按下電梯鍵,沒過兩秒,剛剛關上的門又開了,虞慎拎着個垃圾袋沖出來:“你去買內褲順便把垃圾扔了。”
“你分類了嗎?”
“分了,兩個袋子。”
誰也沒留意斜對面房間的門其實沒有關好。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溜竄入門縫,一字一句撞進聞謹耳朵,重重壓在他的腦神經上。
敞開的窗戶裏不斷灌進冷風,溫度驟然下降,聞謹如墜冰河,被一重又一重的寒意包裹的密不透風。
他靠在牆上手腳發軟,每喘一口氣嗓子都幹的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