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九章
要到迷宮途中還得經過一個小鎮。
易蘭珠抱着元鶴一路埋頭前行,卻不料一輛牛車迎面而來,不閃不避。
街道狹窄,易蘭珠剛剛讓過牛車,那牛車上卻跳下一人,身子向前一撲,易蘭珠被他撞的幾乎跌倒。
“你是什麽人!”易蘭珠立時感覺出來人身懷武功,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不得不惹人懷疑。
那人擡眼看了看她,面有焦急形于辭色,問道:“你不必管我是誰,我只問你,你可是淩未風的親人?”
易蘭珠狐疑道:“是又怎樣?”那人道:“淩未風危在旦夕,你們若是來救他的,可得趕快!”易蘭珠道:“你如何知道?”那人苦笑道:“昨日送信的人便是我,也是在牢裏看押淩大俠的人。将來行刑時,也許還要我做劊子手!我可真不願親手殺他!”
元鶴面色倏變,嗖的伸長了脖子,卻苦于不能詢問。
好在易蘭珠問道:“你這話可真?”
那人道:“我為什麽要騙你?”
易蘭珠問:“可是你無緣無故,為何要幫我們?”
那人一拍大腿,索性全部說了出來:“我本是允題新收的回族武士馬方,還有一個朋友名叫周青。我和周青受其它侍衛欺壓,幸得葉兄弟照拂。葉兄弟是楚昭南面前的大紅人,前不久迷宮裏囚禁了反清黨首淩未風,葉兄弟卻處處對此關懷備至,看來是舊友至交。前兩日葉兄弟拖我送信給你們,就是為了一起将淩大俠救出!”
“葉兄弟……”易蘭珠喃喃自語,突然雙眼一亮:“是葉喪彪!”
元鶴被她一提醒也才記起此人,自從那日武家莊一別再無他的音訊,不知怎麽竟然投靠了楚昭南做了他身邊的紅人。若真的是他,這馬方前來送信也就說得通了。
馬方這時候道:“今日恰巧是周青當值,我們潛進去要容易多了。”他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地圖。易蘭珠掏出原信,紅點标注的位置正和羊皮地圖上一樣。
元鶴一看,不由得大喜過望。 那羊皮上畫的是布達拉宮的門戶道路,比信上的草圖要詳細多了。
Advertisement
馬方道:“這是葉兄弟暗中畫下來的,迷宮中千門萬戶,道路紛歧,有些連我們也不清楚,這圖只是他憑記憶所及畫的。今晚時候一到,周青便會放出淩大俠,你們定要派高手接應!”
易蘭珠當下信了九分,轉頭對元鶴喜不自勝的說:“小鶴,本以為此事有詐,看來的确是淩叔叔神通廣大說通了看守。但計劃不可變,你還是要首先進去放迷藥!”
元鶴心道小心為上,當即“啾”了聲當做答應。事不宜遲,馬方驅趕牛車帶着元鶴易蘭珠一同前往迷宮。
話分兩頭。
元鶴那邊緊鑼密鼓,淩未風這邊卻沉重的多。
牢裏黑沉沉一片,淩未風面朝牆壁盤膝坐在角隅,囚禁幾日長起胡渣,幾縷頭發淩亂的垂下,右掌用布包紮着,滲出血跡,手腕腳腕都戴着鐵打的鐐铐。即使如此狼狽,他的脊梁也挺的筆直端正。
突然之間一聲轟天的巨響,幽暗的牢房裏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匆匆地跑進來,朝淩未風悄聲道:“淩大俠,時候到了!”
淩未風雙眼睜開,目露精光。站起來運力一掙,身上的鐐铐寸寸碎裂,反手一掌,把房中的石桌打得粉碎,旁邊看守的幾個武士驚得呆了,周青見狀尖叫一聲,假裝被淩在風追逐而驚惶,時間配合得恰到好處。
其他看守心知淩未風武功高強,見周青大驚失色,便也驚慌萬分的奪路逃跑。門口一人這時闖了進來,大聲道:“你們幹什麽!幹什麽!都要造反了嗎!”
辨音色正是葉喪彪。
其中一個看守道:“葉侍衛,不好了,淩未風闖出來了!”
“瞧你們這點本事!”葉喪彪将他一推,沖過去大聲道:“吃我一刀!”
淩未風見狀伸手“啪啪”點了他兩個穴道,葉喪彪登時面目驚恐的倒在地上,仿佛死了。衆看守一見葉侍衛都死了,更不敢留下,紛紛逃走。不到片刻,牢中空無一人。
淩未風微微一笑,低頭道:“難為你們了。”
周青将刀插在地上,又将葉喪彪扶起來,兩人相視笑說:“淩大俠你趁機快走吧,倘若易蘭珠收到我的信,此時應該有人在宮外接應你了!”
淩未風拍了拍葉喪彪肩膀,嘆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曾經我拒絕将你收為弟子,是為你好。”
葉喪彪面色窘然,道:“淩大俠你可千萬別這麽說,當初是我初生牛犢不懂武功,自以為能學到好本事。卻忘了自己已經十八,學天山的功夫要被打斷筋脈。我……我雖一氣之下投靠了楚昭南,但心還是向着師父的。師父若不介意,此事了結,你再收我做徒弟吧!”
淩未風聞言颔首:“你若不嫌天山地小武功淺薄,我自然同意。”
葉喪彪滿臉歡喜,正要答話,卻聽驀地裏傳來一聲長笑,門忽然倏地打開,楚昭南戎裝佩劍,立在當中。
易蘭珠等人守在門外,元鶴跟着馬方潛入迷宮。
宮裏地勢詭秘,蜿蜒曲折,若不是有人帶路元鶴心想自己怕也是要迷在裏面。
馬方非常吃驚元鶴的靈敏性,因為一路走來,元鶴總能比他率先察覺到來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把迷藥便招呼了過去。如此走了半刻鐘,被迷藥迷暈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馬方看了看時辰,料想差不多了。便将元鶴爪子上的雷火彈取下,朝天放出。傅青主等人一直守候在外面,這會兒見到信號,都不再猶豫,抄家夥沖入迷宮。
馬方喜道:“淩大俠就在最裏面的牢層!”
說罷帶着元鶴大馬金刀的走進去。他以為裏面沒了人,可剛走到彎道的地方就發現一排排的清廷衛士守在兩側,不止馬方驚呆了,元鶴也驚呆了。
楚昭南從牢房裏走出來,對馬方哈哈笑道:“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不遠千裏面來,就一起喝杯水酒吧!”
馬方擡眼一看被衛士抓住的周青、葉喪彪,不禁有些微微發抖。而元鶴目光逡巡了好幾遍,也不見淩未風的蹤跡。她心下發急,索性掙脫馬方的桎梏,屏住呼吸,将迷藥弄在翅膀上,身形一展盤旋在衆人頭頂,迷藥撲簌簌落下。這幫人誰也沒有料到變故,不經意吸了幾口,登時叮叮當當兵器掉落在地,人也跟着暈倒。
但楚昭南是老江湖了,元鶴這點小把戲在他眼裏也只能算是把戲。
他雙手一伸,五指成抓,朝元鶴脖子猛然擭去。元鶴從沒和高手過招,也從沒有和武林人士打過架,而她這次倒是真真知道武林懸殊的确有置人于死地的本領。看着楚昭南襲來的手,她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固定住,不能掙紮。
元鶴不會閉眼,因為她死也要看清殺死自己人的長相!
便在電光火石的瞬間,斜刺裏忽然竄出一根鐵鏈,鐵鏈末端是個飛爪,鋒利無比。那飛爪猶如長了雙眼睛,直直朝楚昭南咽喉鎖去。楚昭南哪曉得會有這招,來不及躲避,忙收手轉身,只聽“嗤”的聲響,楚昭南肩頭便被飛爪扣住,深深刺入骨肉。
楚昭南尚未回神,便聽牢中的暗處傳來一道喑啞的嗓音:“方才你以葉喪彪等人威脅,讓我受這飛爪穿骨之苦,現下悉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