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廿二章
廿二章
淩未風和元鶴交談之際,卻不知武家莊外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來衆人刺殺多铎行跡敗露,多铎派人已将武家莊包圍,勢必剿滅。淩未風出來時正好看見閻中天奄奄一息躺在傅青主懷中。
“這是怎麽回事?”淩未風神色一驚,急急上前将他扶住。
閻中天面色慘白如紙,搖搖晃晃說道:“淩大俠,我閻中天還是要謝謝你和傅先生,我不行了!”他這時只覺體內有千萬條小蛇,到處亂咬,剛才他用盡精神,拼命挺着,現在是再也支撐不住。
武元英見狀大驚,走過來拉着閻中天的手,含着眼淚說道:“我們都很感激你!”
閻中天面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這是我一生中所做的唯一好事,做了這件事,我死也死得瞑目了!”說罷,合上了雙眼。
淩未風捏着他的手,只覺脈息已斷,嘆了一口氣,默默無言地把他的屍體抱了起來。
韓志邦還不知閻中天已經斷氣,走過來問道:“還有得救麽?”
傅青主慘然道:“縱有回天之術,也救不了。他吃了最厲害的毒藥,當晚又奔跑半夜,雖有天山雪蓮保着,毒氣已散布體內,我教他的氣功療法醫治,最少要靜坐一天一夜,他這一鬧,精神氣力己全耗盡了!”
淩未風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通明和尚冷冷道:“淩大俠顧着照顧小娘子,這外間的事與你又怎會放在心上。”淩未風聽他這種時候還諷刺這些話,神色不悅,正要開口劉郁芳卻比他先一步呵斥:“你胡說什麽,傅老前輩已經澄清了事情原委,你莫在饒舌,反而丢了天地會的臉面!”
通明臉上肌肉一抽,不再言語。
淩未風見狀便也不開口,只聽劉郁芳看着淩未風道:“還請淩大俠不要見怪。”淩未風點了點頭,說:“自是不會。”
劉郁芳嘆了口氣,将多铎讓人包圍武家莊的事情說了出來。
多铎這次有備而來,派了三千精騎,領頭的乃是禁衛軍副統領張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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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雖說都是武功高強之輩,但三千人馬也着實不好相與,一旦戰起損失慘重不說,還會連累武家莊周圍百姓。
閻中天本在內室療傷,無意聽到這件事,為報答救命之恩。當即不顧身體虛弱,強打精神前去與張承斌周旋,讓他立刻撤兵。閻中天是皇帝身邊的親信,在宮廷中,無異張承斌的頂義上司,所傳達的又是皇命,一比起來,張承斌只好把鄂親王的命令放在後頭,垂手“喳”的應了一聲,拔軍離開。
如此一來危機已解,但閻中天卻不治身亡。
淩未風聞言默然許久,但退兵也只是暫時。待張承斌回去複命,立馬就會戳穿此事。淩未風立時便道下說道:“這只是緩兵之計,待朝廷弄清楚後一定大舉而來,事不宜遲,我們也該早作打算了。”
傅青主點頭道:“不錯,我們得立刻商議。”
當下衆人商議了一會,決定棄莊遠走。
武家父女和一衆莊丁,随天地會兩個部下留在山西,主持西北的天地會;劉郁芳和韓志邦淩未風入雲南,看吳三桂的情形,他們明知吳三桂只是為了個人利祿,但卻想利用他和清廷的沖突,圖謀複國;傅青主和冒浣蓮入川,去看四川的形勢;通明和尚等人赴粵,去截清廷的人,至于易蘭珠,則自願孤身進殺,設法救張公子。
那張公子全名張華昭,乃是張煌言的獨子,算是他們抗清志士擁護之人。那日開光大典,張華昭也參加了行刺,卻因楚昭南殺出衆人不能顧及,而讓多铎抓了去。
易蘭珠此時自告奮勇前去營救,淩未風第一個反對。
他想起元鶴告知蘭珠的事情,更覺愧疚,無論如何也不肯同意。衆人也覺得危險,正待攔阻,傅青主卻說:“讓她去吧,她去最為合适!”
淩未風正想問為何,但立刻想起張華昭被關在多铎王府,蘭珠此行自告奮勇怕也是為了鄂親王王妃多一些。思及此,他便也不知如何阻攔了。
畢竟鄂親王王妃是易蘭珠的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便在此時,劉郁芳又問:“淩大俠,你的徒弟也和你同去雲南?”
淩未風一怔,默默算了算時辰,元鶴也該變身了。但倘若沒有變……
“啾!”
一只鶴從後門探出頭來,對屋裏衆人掃視了一圈。看準淩未風的位置,連忙跑到他身邊站好。
淩未風朝傅青主微笑道:“我已經寫了信讓她帶回天山,不會與我們同去。”
傅青主颔首道:“如此也好,我瞧你那徒弟武功根基薄弱,這一路艱難險阻還未可知。”淩未風笑道:“多謝前輩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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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時節天氣晴明。
三人一鶴沿着桑幹河道行走,臨河是一片陡岖絕壁,絕壁上布滿了洞窟,這些洞窟都是古代佛教徒所開辟的,大大小小數不勝數,這些洞窟都有一個總名叫做“雲崗石窟”。
元鶴跟着淩未風幾人走了好幾日,幾次找不到客棧投宿都只有露宿荒郊。看今日的天色,怕又是要露宿一晚了。
好在元鶴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不管在哪裏都能淺眠,每次睡的時候淩未風都會脫下外衫給她蓋上,惹得韓志邦一個勁嘲笑他對寵物太好了。
哼,個中原因又豈是他能明白。
元鶴對韓志邦投個白眼,反正他也看不見!
劉郁芳這時笑道:“看來今晚我們只好住石窟了。”
淩未風不知在想什麽,脫口就道:“你不是最喜歡寬敞明亮的地方?怎住得慣石窟?”劉郁芳詫然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習慣?”原來劉郁芳小時住在杭州,所住的地方都是窗明幾淨,因為她喜愛陽光,憎惡陰暗。
淩未風見她反問,道:“我是這樣猜罷了。”
劉郁芳道:“我小時候是這樣,現在浪跡江湖,什麽地方都住得慣。”
元鶴看着兩人款款而談,不知怎的心裏很是不爽。其實從幾日前開始她就很不爽了,淩未風對劉郁芳的一舉一動,哪怕只是遞雙筷子都讓元鶴有暴走的傾向。
元鶴憤然的将頭撇開,卻正好對上韓志邦的眼神,只見那厮呆呆的瞧着劉郁芳,像沒魂了似的。轉念一想便猜到韓志邦莫不是對那劉總舵主有了意思?
元鶴所料不差,韓志邦有心于劉郁芳己有十年,可是劉郁芳對于感情方面比較笨拙,一直毫無知覺。韓志邦這時也看到元鶴,心下覺得這鶴的眼神怎麽這般怪異,竟好似看得透人心,當下便不敢再與元鶴對視,移開目光。
淩未風何劉郁芳說罷,便對元鶴道:“小鶴,今晚你又得将就一下了。”
元鶴冷冷的不做任何表情。
韓志邦一看她這樣才确定剛才是自己眼花了,對啊,這只是一只鳥,鳥怎麽會看透人心?但看着淩未風眼裏卻知道出了事情。
哎,元鶴……絕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