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用陽間的方式養崽

第69章 二次

第二次

盡管小悟青春期的态度有些惡劣，美穗卻非常樂觀，她堅信這個人類幼崽只是嘴硬心軟，欲迎拒還！

美穗的堅信不是毫無理由的。

每當小悟和美穗吵架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說話說得太過分的時候，他會在便簽條上寫下道歉的話，再壓上小魚餅幹，放在美穗小房子門口漂亮的花圃上。

小花都被壓壞了不少。

當然，他堅決不承認那是自己幹的。

美穗也會每天堅持偷偷跟蹤小悟，向小悟熱烈表達她的愛意。

譬如隔空噘嘴做出“啾啾啾”的親親動作，主動撲過去求抱抱，堅持不懈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把他的郊游時的便當裏的飯團成捏成了的愛心狀。

效果不太好，小悟似乎看見她更暴躁了，皺着眉就跑掉。

就連給她的便簽條上也沒有道歉的話和小魚餅幹了，只重複着一句話：“白癡！！！！”似乎是他的便當被小傑嘲笑了。

美穗嘆了口氣。

小悟十五歲的時候，甚爾二十三歲，美穗還是不敢跟甚爾說話。

她忽然對這個高大健碩、笑容鋒利的小甚産生了一種陌生感。

當他在觥籌交錯間飲下裝着冰塊的高濃度酒精時，眼神依然冷靜的讓人可怕。

甚爾不喜歡酒，以前也從不喝酒。

離開他越久，他身上的那種陌生感就越明顯。

成年後的甚爾看上去不需要“家”這種東西，因為這段時間，他從沒有回過鹿兒島，也不再很早就回住所。

他去的更多是氣候寒冷的國家，會半夜還會揣着兜在外面游蕩，明明是來祓除咒靈的，姿态卻像是去混混。

他會幫應召女郎打跑想要對她施行搶劫和侵害的流浪漢，再拒絕她的邀約。

他會冷眼看醉鬼的笑話，被找麻煩後和人對視以後，那人就會害怕地跑開。

也會被迫卷入紛争，拳頭上砸得全是他人的血。

因為美穗不敢出現在甚爾面前，甚爾似乎也憋着一口氣，發現章魚燒被偷後，他開始隔三差五做不同口味的章魚燒，放在幹淨的盤子裏，擱在桌子上。

他不讓章魚吃，等章魚燒無端消失或者不新鮮了就倒掉再做。

有時章魚燒會莫名失蹤，留下一些看上去就很可愛的食物殘渣碎屑。

他會露出一個不由自主的笑，暗自喃喃道：“怎麽會還剩這麽多？”

随即他的笑容凝固了，不會是別的生物吃的吧。

在盤子附近用鑷子發現了很小的黑色頭發絲和少量觸手黏液以後，他暫時放下心來。

有時章魚燒會一直沒被動，等次日早上甚爾晨練回來時，看見章魚燒沒動，他會蹲過去仔細觀察，确實真的沒動過，翡綠色的眼瞳就會流露出一絲失落。

“呵，”他冷笑，撇過頭：“在哪裏吃了吧？還是根本就不來了？”

再做章魚燒的時候，他瘋狂地拿筷子戳做好的章魚燒，像是在戳美穗的臉。

他氣得在章魚燒裏放了很多辣椒，第二天，他看到盤子都碎了，還有一些飲水槽邊亂七八糟驚慌失措的水痕，他又有點後悔。

聖誕節的時候，迷你美穗給自己的臉上戴上白胡子，打扮成聖誕老人，小手的手套也做成了棕色馴鹿模樣。

她将一大袋子東西扛起來，騎上小手，準備給大家送禮物去了。

到樹人那裏，她把小包袱裏的小禮物拿出來交給樹人，再把禮物變大。樹人們拆了禮物，是小鳥味的零食大禮包，它們非常高興。

給血齒菌準備的是昂貴的銀白色鋼筆，給小手準備的是一款可愛的銀星星手鏈。

接着，美穗來到小悟的房間，小悟不在卧室，她把他的禮物放在他的聖誕樹旁邊。

美穗給小悟準備的禮物是——美穗的第二件小型美術玩偶作品。

作品的名字很長，刻在作品旁了，叫做《我希望能跟你講一下我們的天主與救父》，是她之前偷偷跟蹤小甚而産生的絕佳靈感！

小悟在上次交換禮物的時候，好像很喜歡這種小型玩偶作品，于是美穗今年做了第二件。

這部新作品由小小悟和他身邊一堆奇形怪狀的觸手組成，玩偶小小悟穿着端莊肅穆的黑色神父服，抱着聖經顯得很是聖潔。

小小悟眉頭緊皺地盯着腳下纏着他腳的黑紅色觸手，似乎覺得觸手是邪惡的，在他的四周，全是黏膩的黑紅色觸手，那充斥着不詳與亵渎！

光明與黑暗的碰撞，讓這件作品更加精彩且具有深度！堪稱美穗的年度最佳作品！

當然美穗還摻雜了點私心，因為她本體的觸手就是黑紅色的。

放好小悟的禮物以後，美穗又偷偷跑去小甚家，小甚和章魚不在家，美穗沒有動桌上的章魚燒，在上次被辣椒嗆到之後，她懷疑被小甚發現她在偷吃了，還是先不吃了。

美穗給章魚準備了限量版鲱魚罐頭，給小甚準備了一件他最近迫切需要的禮物——成堆的昆揚人之眼！

堆積如山的昆揚人之眼堆在了小甚的卧室！這就是她為小甚準備的愛的聖誕禮物！想必小甚一定會被大自然突如其來的饋贈而感到高興！

昆揚人，克蘇魯神話中一種古文明種族，長生不死，性情嗜殺，喜折磨拷問他人。

昆揚人之眼是永生之酒的材料之一，美穗在聖誕節前拜訪了昆揚人。

“抱歉，”美穗懇求道：“我可以要一些你們的眼睛嗎？”

昆揚人認出了美穗是什麽，被吓得瑟瑟發抖，它們讓美穗面見了他們的女王。

這個面貌近似于印第安人的種族，膚色偏棕，他們的女王卻和一般的昆揚人長得完全不一樣。

她有着美杜莎一樣美豔的容顏，皮膚蒼白，總共有六只手臂，她坐落在堆積如山的骷髅上，只有上半邊身體。

她緩慢蠕動着柔軟的身體，眼神怨毒。

在美穗說出來意後，昆揚人女王将自己珍藏的一堆眼珠都送給了美穗，還把自己的一對金棕色的眼珠摳下來送給了美穗，女王空洞洞的黑色眼眶流出血淚，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美穗抱着一堆眼睛，不禁感嘆道，昆揚人真是熱情好客啊。

雖然不知道小甚尋找昆揚人之眼究竟要幹什麽，但是她就是這麽有求必應！

将禮物妥帖放置後，她感到一陣空虛，正準備回家，她感受到世界時空的波動，好像沒什麽大事發生。

于是她歪了歪頭，回家了。

小悟去滑雪了，聖誕節他不在家。

血齒菌和樹人們正坐在篝火前吃大餐，濃郁的鳥肉香和草莓蛋糕的甜香彌漫着整個院子，它們邀請美穗一起吃，美穗拒絕了。

在國外的甚爾陪章魚去了迪○尼游樂園。

游樂園的樹全被彩燈裝點，到處燈光閃爍，巨大的聖誕樹燈在雪花中顯得宏偉壯闊，工作人員穿着毛絨絨的充氣人偶服裝敬業地站在道路旁邊揮手。

來往的人不是情侶就是一家三口，他們都穿着厚重的羽絨服。

在正常人眼中，看上去只有一個人來的禪院甚爾很顯眼。

大冬天，他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針織衫，系着一條縮水的紅圍巾。他抱着手臂，雪落在他的睫毛上。

甚爾那張英俊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因睡眠不足而興致怏怏的陰郁，在通宵了深入了很久的煉金術知識，任誰的臉色都不會好。

章魚一只觸手卷着甚爾的胳膊，它看到了一個穿着皮卡丘充氣人偶服的工作人員。章魚扯扯甚爾的胳膊，它強烈要求和人偶合照。

“啧，真是麻煩。”

甚爾只好走向皮卡丘，揚揚手中的相機。

在得到皮卡丘的同意後，他将相機對準皮卡丘，章魚用一只觸手環上皮卡丘黃色的小短手，另一只觸手舉起來，像是在比“耶”。

工作人員感到一股莫名的拉扯之力，莫非是遇鬼了？他滿頭大汗完成了拍照。

游玩了一圈以後，甚爾拍拍章魚的頭，戲谑道：“感覺養你跟養小孩一樣麻煩，我還不如養個小孩。”

甚爾沒想到，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真的在他住所外面撿到了一個小孩。

他站在自家門口，死死盯着面前中等大小的紙箱，紙箱被戳了幾個潦草的小洞。

從箱外往裏看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甚爾聽見了微弱的呼吸聲。

小貓小狗？又沒這麽重。

他拿起紙箱，掂了掂，裏面的東西有些分量，還會動。

在拿刀在門口開箱後，他罵了一句髒話。

住所外的溫度低至零下幾度，一個刺猬頭的小孩穿着T恤瑟瑟發抖，他緊閉眼睛在紙箱蜷成一團，臉上升騰起紅暈，似乎燒得不清。

手好小，好軟，手臂細得幾乎能折斷，感覺只有兩三歲的樣子。

異國他鄉，居然能有亞裔把小孩封紙箱裏放他門口。

他把小孩抱進次卧，開了暖氣，給他貼了降溫貼，準備等他醒來再報警。

他給梅耶打了電話。

梅耶在電話中陷入了沉默：“你……準備報警？”

“哈？”甚爾理直氣壯地說：“我憑什麽不能報警？”

梅耶跑去甚爾家時，甚爾正在客廳看退燒藥的使用說明，梅耶興致勃勃地問：“那小家夥在哪兒呢？”

甚爾說：“在卧室。”

但梅耶不知道是次卧，他打開了甚爾的卧室，然後被成堆的昆揚人之眼給淹沒了。

他吓了一大跳，張大嘴巴的時候有顆眼珠子還蹦進他的嘴裏了，含起來Q彈Q彈的，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他被吓了一跳，啞着嗓子說：“你到哪裏弄來的這麽多昆揚人之眼？”要知道他以前的同伴花了百年功夫，弄來的也不過一對昆揚人之眼。

梅耶開始懷疑人生，他甚至懷疑甚爾對昆揚人這個族群都痛下殺手了。

他用正太音對甚爾語重心長地說：“大哥哥，真不好報警，報警了，這事就說不清了。”

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