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二次
第二次
小悟的青春期,讓美穗有點難熬。
秋天,天氣涼爽,紅色的楓葉遍布公園的山林。
美穗偶爾會變回原來的大小,去市區,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吃自制的帶有馬賽克的便當,來發洩她養崽積攢的一些壓力。
她雙手合十,說:“我開動了。”然後用筷子夾起馬賽克送進嘴裏。
系統看着這坨橘黃色的馬賽克,疑惑道:【這是什麽?】
美穗說:【紅葉天羅婦,大阪美食哦。】說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其實就是楓葉而已,将楓葉用鹽漬一年後裹上甜面粉油炸,形狀仍然是楓葉狀,外面的面粉經過油炸後是橘黃色的。
系統:【完了,你已經吃齋飯吃瘋了,現在吃楓葉都吃得津津有味。】
就在美穗鼓着臉嚼楓葉的時候,她聽見路過的人說了一聲:“诶?是美穗醬吧?”
美穗轉頭,是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女人,從衣着首飾判斷,經濟條件還算不錯,女人笑了起來,露出笑紋:
“真的假的?好高興,居然在這裏遇見你了!你怎麽完全沒有變化呢?”
系統:【。】
系統:【這是誰?】
意外的是,美穗認識她,美穗對系統說:【她是芝宮千奈。】
美穗心想,她的眼睛還是那樣,黑黑亮亮的,有種橫沖直撞的勇氣。
芝宮千奈是美穗在禪院上【好媽媽廚藝班】時遇見的人類,那個時候芝宮才二十多歲,是個笨手笨腳的侍女,會持之以恒地跟美穗搭話,美穗雖然嘴上不說,還是對這粒灰塵很有好感的。
“芝宮,”美穗向芝宮看過去,她平靜地問:“你過得好嗎?”
見美穗反應平淡,芝宮完全沒有感到失望,甚至因為對方記得她的名字而高興,她說:“我過得很好哦!”
在美穗和甚爾離開禪院以後,作為普通人的芝宮遇到了一名男性,他是四級咒術師,做事也有些笨手笨腳,但勝在努力用心。芝宮在得到家主的許可後,辭去了禪院家侍女的工作,做了全職太太。因為咒術師是高危行業,丈夫之後轉行做了大公司的職員。一路順風順水,升職加薪,賺得還算不錯,夫婦兩個搬進了高檔公寓,有個在上小學的活潑孩子。
芝宮已經四十了,就算保養得宜外貌也不可能像年輕時那樣,她不禁疑惑起來:“為什麽你還這麽年輕呢?”
美穗的臉上一點都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依然那麽漂亮,頭發變得微卷了點,皮膚依然是冷白色,個性也一點都沒變。
美穗也想稍微調整一下年齡,但真正的小出美穗死在了她年輕漂亮的時候,沒有經歷過中年老年時期,她自然也不能變成歐巴桑或者老婆婆。
如果為了變成歐巴桑老婆婆去尋找新的容器,她會覺得有點麻煩。
“不過年輕是好事啊,”很快芝宮便不糾結于這些了,她:“你家的孩子也長大了吧,多少也應該能過得輕松一點。”
她說的是禪院甚爾。
聊了一會兒,美穗自然而然地朝芝宮抱怨道:
“我搞不懂。我不懂小甚最近在幹什麽,我照着人類的行為讓十八歲孩子自己獨立,我自己也要學着獨立,但是幾年了,我還是很想小甚。小甚确實好像确實成長了很多,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麽,也不敢湊過去跟他說話。”
“你的意思大概是,你讓孩子獨立後,搞不懂他的心思了?”芝宮驚訝道:“你都不跟孩子聯系的?”
美穗震驚道:“還能聯系?!”
芝宮:“………”
美穗:“………”
芝宮:“不是這種獨立法啊!十八歲後趕孩子出門還跟孩子不聯系,跟逐出家門有什麽區別?”
美穗委屈地說:“我把房子和財産留給小甚了!”
芝宮:“……”
芝宮:“你的意思是,在他十八歲以後,你自己把自己給逐出家門了?”
芝宮千奈感到震驚,果然,美穗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些不着調,從前的時候她會因為常識犯很多錯,做形狀恐怖的食物,揚起奇怪的笑容,吓哭不少小朋友。就算習得了很多知識,仍然和社會格格不入。
美穗默默自閉了一會兒,又開始向芝宮詢問:“崽崽處于青春期要怎麽辦?”
芝宮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耐心地說:“這個時期,孩子很敏感,既要強,又沒有安全感,需要多多溝通,溫柔耐心一點,順着他,贊同他,久了,孩子會體會到你的愛。”
美穗重複道:“我的愛?”
芝宮肯定道:“你的愛。”
美穗決定要向小悟表達她的愛意,但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向小悟表達她的愛意。
于是她開始偷偷跟蹤小悟,并暗戳戳地做出行動。
她一邊跟蹤,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血齒菌曾經因為好奇,拿着放大鏡偷偷看了美穗寫的一頁記錄:
“6:00,小悟起床了,昨天打游戲到三點,那時我勸他早睡,小悟還兇我,之後他和翡翠鳥籠自言自語,就是不跟我說話,(這裏有被淚水打濕的痕跡。)青春期真的好難管。
6:50,小悟吃了蛋包飯、法式吐司和戚風蛋糕,小悟不知道蛋包飯上的愛心是我做的。(這裏畫了愛心,還有貼畫。)
7:20,小悟調戲了一會兒小手就送血齒菌去上學了。
9:00,小悟去家主會客廳會見了一些塵埃,把好多塵埃氣得跳腳,有點帥。
10:00,小悟在開發新術式,不愧是小悟,好勤奮。
11:00,小悟在房間等待午飯的時候,心情很好,唱了歌,好好聽,不愧是小悟,但他發現我在偷聽氣壞了,還把我趕出去了,明明以前還會給我唱歌聽,現在卻不肯讓我聽,還有,小悟現在都不會把我舉起來放他心口和我擁抱了。
……
22:24,想要出去偷看小甚,被小悟發現了,小悟跟我吵了一架,說話說得很難聽(字跡因為淚水而看不清後面寫的什麽)。”
血齒菌合上美穗的記錄,心情複雜。
它偷摸摸問小悟:“前輩最近又跟美穗姐姐吵架了?”
一提到美穗,小悟就很暴躁。
青春期讓他更加敏感自負,原本他稍微能夠體諒人一些,這一階段他的性格又我行我素起來。
面對美穗,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就生氣,連美穗只是普通地喝水睡覺他也會覺得煩惱。
于是小悟只好說:“好好上學!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血齒菌只好乖乖上學,不去過問這些事情。
在拿到深潛者的魚肉片後,甚爾在國外一邊收集永生之酒剩下的材料,一邊學習煉金知識,他花費了一些時間和精力。
梅耶則像是賴上甚爾了一樣,不管甚爾去哪裏,他一個月總會有幾天突然出現,湊過來瞧瞧他,看看他的進度。
“你這是做什麽?”甚爾問。
梅耶說:“制造永生之酒畢竟涉及煉金知識,你需要一個內行人啊。”
甚爾皺眉。
梅耶聳聳肩:“好吧,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真的做出完美的永生之酒。”
見甚爾仍然沉默,梅耶又說:“我能幫你!”
梅耶說:“我能幫你解決煉金知識中的難點,你需要材料的渠道,我也能給你,我只希望你做出來了,能分我一點點,我只需要一點點。”
畢竟梅耶喝下的永生之酒具有致命缺陷:只要同樣喝下永生之酒的人按在他的頭上,就能殺死他并吸取他的記憶和知識,他不想永遠活在恐懼與提防之中。
“你的同伴呢?”甚爾問。
“我們本來就是臨時搭夥,誰也管不了誰。”
甚爾答應了。
梅耶總算能進甚爾的客廳了,他一進門,看見客廳桌子上有吃了一半的芒果幹,還有一點骨頭碎渣,他問:“昂,你家還養寵物的?”
甚爾這才想起來最近太忙有點沒顧得上章魚,不過章魚自己倒是每天樂得快活,照樣吃喝玩樂。
他把客廳的垃圾清理了一下,走進卧室,見甚爾走進來,章魚立刻直起身子,将什麽東西壓在它沉重的身體下,發出“叽”的聲音。
甚爾的眼神很好,他看到了章魚壓着的東西。
好像是雜志,還有別的什麽。
“你在幹什麽?”甚爾問。
章魚立刻轉移話題,它發出了抱怨聲音,似乎是在說甚爾最近太沉迷于手頭的事情對它不上心。
“抱歉,等過幾天就帶你出去玩。”
上次章魚見了巨型的克蘇魯,似乎克蘇魯咕哝了幾句什麽,章魚就發出高昂的尖音,伸出觸手抽了克蘇魯的觸手一下,克蘇魯也沒還手,它那雙血紅的眼睛,似乎還有一些委屈。
然後,克蘇魯就轉過身沉入海底了。
再然後,章魚就跟着甚爾回家了,至于它們究竟交流了什麽,甚爾也不清楚。
甚爾準備走出卧室,章魚放松下來,就在甚爾即将走出卧室時,他迅速轉頭,撲到章魚面前,抽出它身下的東西。
章魚氣得吱哇亂叫,上蹿下跳。
是一些很眼熟的東西,甚爾還真的吃了一驚。
是有關于手的舊雜志,還有小手的舊照片,和小手的那個小奶嘴,剛剛的“叽”聲,就是奶嘴發出來的,看來章魚根本沒還回去,還藏得更隐蔽了。
本以為在那之後那些東西早就不見了,更何況甚爾這幾年都東奔西跑的。
舊雜志下面,還有一本新的手的雜志,性感白嫩的手擺出各種pose。
甚爾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
作為一個有着正常XP的成年男人,甚爾思考了一會兒,他說:“你……”
還沒等甚爾說話,章魚就把他趕出了房間,“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吓得在客廳吃薯片的梅耶把薯片撒了一半。
那卧室門本來被章魚關上了,又被章魚打開了,章魚伸出觸手,把剩下的半袋薯片搶過來,這是它的零食,它罵梅耶罵了個狗血淋頭,再“嘭”的一聲關上卧室門。
梅耶被看不見的東西搶了薯片,又被看不見的東西罵了一頓,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