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二次
第二次
近幾年來,海上樣貌古怪的人越來越多,頭部長得像深海鮟鱇的只是其中的一種,還有人的頭是滑溜溜的電鳗,或者是斑駁醜陋的石頭魚……總之物種豐富,應有盡有。
深海物種的頭,套上人類的身體,看上去其樂無窮,有種倒錯的美感。
這類魚人是一種具有魚類特征的海洋類人種族,他們的祖先是世代信奉克蘇魯的深潛者,越靠近海越能看見他們的蹤跡。
深潛者居住在深海的拉萊耶附近。
據說,普通的魚頭人不過是壽命長一點,深潛者則能夠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多麽永恒而又古老的話題。
但凡涉及到永生,總就會有無數人前仆後繼的尋來,尋求長生的路上,是白骨累累的路。
遠在大西洋彼岸來的煉金術師,正是為此而來,據說,在1711年,曾經有一批煉金術師于海上的Advena Avis號上,召喚出了惡魔。
那個惡魔具有深色皮膚、身材瘦削,他賦予了人類“永生之酒”。
喝下永生之酒的人能不老不死。
但惡魔真的這麽好心嗎?
當然不是。
喝下永生之酒的人,還有一個弱點:只要同樣喝下永生之酒的人伸出右手按在不死者的頭上,就能殺死對方,并獲得對方的知識和記憶。
惡魔想要喝下永生之酒的人玩互相殘殺的游戲。
等時間到了2000年,在經歷過一系列內鬥之後,最終活下來的人中,有一些想要制造出真正完美的“永生之酒”喝下,他們想要沒有弱點的不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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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克蘇魯逐漸現世,有些煉金術師發現,将原本的“永生之酒”添加入一些“深潛者”的完美組織構造,說不定可以釀造出完美的“永生之酒”。
但現在的這些魚頭人都不是完美的“深潛者”。
所以他們登上了這艘游輪,想要去造訪臨近深淵的拉萊耶,尋找失落的深潛者。
上船的詛咒師,多半是惡貫滿盈之人,不是在這艘輪船上做什麽不可見人的交易,就是想見識一下新生物。
甚爾也算是借了一位詛咒師的身份上的船,除了頭幾天甚爾會在外面看看藍天和海,後面他都在房間裏抱着幾本書不出來。
就算如此,也會有麻煩時不時找上他,詛咒師他能随便解決,面對魚頭人,他家的章魚簡直就像是跳入一堆自助餐裏的幸福幹飯人,橫着走。
詛咒師要提防的是魚頭人一不小心把詛咒師給吃了,甚爾要提防的是章魚別一不小心把魚頭人當飯給吃了,那真的不能吃啊!!!
“沒完沒了啊,”甚爾嘆了口氣:“這些家夥可真夠難纏的,就不能少找點麻煩嗎?”
唯一自我安慰的也只是,他認識了很多新的海洋生物……有什麽用啊!!
就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有心思看書,雖然更多是裝模作樣。
他機智地帶了一本圖文并茂的海洋生物手冊,在對付它們的時候當場翻找,大聲閱讀,嘲諷意味十足。
最惡心的是前幾天向他搭讪的那對假母女,是少見的詛咒師和魚頭人的組合。
扮做母親的是靠殺人維持青春靓麗的歐巴桑詛咒師,真實年齡有八十幾歲。
扮做女兒的則是人類與魚頭人的混種,是條惡心的七鰓鳗,吃過不少人。
七鰓鳗其實沒有頭,硬要說的話,長得是圓筒狀的,軟滑濕膩,沒有上下颚,口裏有密集的牙齒,難看程度,和他家章魚進食的時候有的一拼。
還有一個金發的外國神父,既是詛咒師也是魚頭人,變身時是章魚,領域全是濕滑的肉牆與觸手,看上去他信奉的主是克蘇魯,逮住人就想用觸手塞進人的鼻孔、嘴裏或其他縫隙裏……試圖傳教。
甚爾戴着沒有度數的眼鏡,也不知道他那裏找的兩側是空的、V領露胸、兩個膀子露在外面,那種看上去很亵渎人的黑色神父服。
他在真神父面前佯裝斯文地抱着本聖經(他搶的),沖着神父的章魚十字架豎了個中指,他伸了伸紅舌頭,笑得扭曲,用神父國家的外語生澀地嘲諷他說:
“你的天主與父很醜,我不想信。”
氣得神父發抖:“你!你這是亵渎!你的狂傲終究會毀了你……”神父在船上頂着紅色的章魚頭追着他揍,甚爾就把這個當做晨練項目在船上蹿下跳。
連遙遠的克蘇魯意志碎片也半撩眼瞧了瞧,它怒氣沖沖地去看:“eios’ lk op nmju s!(翻譯:是誰?!是哪個愚蠢的人類?!在挑釁我的權威?)”
罩在甚爾身上阿薩托斯的一縷意志也“看了看”克蘇魯。
克蘇魯:“……”
克蘇魯吹起口哨,它假裝無事發生地離去了。
繞船跑了十幾圈之後,神父氣喘籲籲地成了軟踏踏的一團,甚爾大氣都不喘一下,他走過來,把神父砸暈。
越接近海中的那個位置,魚頭人就越來越失去理智,開始主動攻擊人類,或者跳入海中消失不見,似乎是去往海的更深處了。
船上的一些煉金術師已經開始拿魚頭人做實驗。
“還差一點!總是還差一點?!”
甚爾隔得很遠,他聽見那人說:“一定要弄到深潛者。”
甚爾第一次接觸“永生之酒”的概念,還是在遺忘之森時夜蛾正道随便提及的傳說。
第二次則是在其他詛咒師嘴邊聽說,有人抓到了喝過“永生之酒”的人,是真的如何都不會死。
想不到真的存在“永生之酒”。
想都不用想,那些抓住永生者的詛咒師會怎麽對待永生者,有時,永生未必是件幸事,相反充滿了詛咒。
他垂頭,掩住紛亂的思緒。
夜晚,就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海上的天氣變得越來越暴烈。
“咣!”
船身搖晃得厲害,已經有暈船的人吐出來了。
狂風加暴雨,高處帶點的雷雨雲同地面形成巨大的電位差,巨大的電流噼裏啪啦折斷了詭杆,劇烈的晃動使得船瞬間翻倒,還沒到達目的地去看“朝聖”,便已先敗在大自然的腳下。
甚爾在水中不斷向上游,章魚也急急忙忙伸出觸手,拉着他向上。
但即使在深夜看得見方向,撲上浮板也很快被海浪沖散。
水。
全是水。
他果然還是讨厭水。
自童年起,他就同水有着深厚的孽緣,幼時是恐懼的池塘,成年後是莫測的深海,無論朝上多麽想要呼吸,最終都會覺被水嗆到,被水吞沒。
在滔天巨浪中,他看見多數詛咒師瞬時就被淹沒了,那群從上船就很異常的煉金術師們卻淡定自若,他甚至眼尖地瞧見一個人被船的碎片穿透身體,頃刻複了原。
啊,果然,這些煉金術師當中有不死者呢。
他嘲諷地想:果然,有些事作為人類還是無法做到啊。
他抓牢一塊浮板,倚靠着“天與咒縛”帶來的強大的肉.體的力量,再加上章魚在他身邊,就算是在海上漂浮個半個世紀,他覺得他都不一定會死。
但不知為何,他想到了什麽,下一秒便松了手。
在深不見底的海中,他在閉眼陷入昏迷的前一秒,被粗壯的觸手拉起。
那并不是他家章魚的觸感。
那是。
迷你美穗半夜才回來。她身上濕漉漉的,有一股腥鹹的海水味道,像是去海裏游了一圈才回來。
她偷偷坐在取暖器前,衣服又重又濕,她像一個人類一樣感覺到又冷又倦,她兀自擰幹水跡,抱着雙膝,歪頭,有一絲不解。
她不知道小甚究竟在做什麽,但他總歸是有自己的主見,她現在也不大好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不放心地又“看了看”他,總之沒事就好。
小悟,最近接手了五條家,學的東西變多了,她有很認真地注視他,就是他學的那些東西,她是真的看不懂啊,嗚嗚。
就在她陷入思考的時候,她忽然察覺到了五條家的院內有一些異常。
最近,從世界縫隙裏又爬出了一些小東西。
因為最近美穗又要照顧小悟,又要顧及小甚,有點忙不過來,小東西就又出現了,這些小東西真是煩得要死,因為太渺小很難察覺到它們,她要限制力量,一個一個碾碎也很麻煩。
當她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縫隙早已存在了,随着時間的推移,縫隙越來越大。
她跑出去,碾碎了所有小東西,最後一只小東西在院內啃食一具屍體,樹人和血齒菌最近不在院子裏,她伸出觸手碾碎小東西。
她的觸手上沾了不少小東西的血液,黏糊糊的,臉上也有,看上去有些恐怖。
嗚嗚,忙碌了一天她實在太辛苦啦!她想要回小房子去洗一個澡,然後睡在香噴噴的小悟旁邊做個好夢!
就在這個時候,小悟醒了,他穿着有星星月亮圖案的白色睡衣,揉揉惺忪的藍眼睛,拉開了門,他不确定地開口:
“……美穗?你不睡覺到底在幹嘛啦?”
他看見滿臉是血的迷你美穗,站在一具高度模糊的屍體面前。
小悟頓住了。
他的瞳孔開始擴大,是某種驚訝甚至是驚吓的反應。
他看了看那具屍體,又看了看美穗,然後向她走過去。
因為一天在外面所以寫得有點晚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