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二次
第二次
傑第一次看見迷你美穗的時候,有些驚奇,但很快就接受了她的存在。
他看見她跳到小悟的肩膀上,舉着比她大很多的冰袋去敷小悟的臉,輕笑出聲。
“不疼嗎?”美穗擔憂地問。
“你問得太晚啦!”小悟哼哼唧唧,很是受用,他不停地撒嬌:“你不知道他有多過分……”
還以一副非常欠揍的表情去看傑,他瘋狂眨眼,像是在說“我有的你沒有吧”,是很讓人困擾的自來熟。
也有人給傑遞了冰袋,只是……額,是一只手。
傑微笑着對小手說了:“非常感謝。”然後接過。
小悟沒有再繼續跟他打架,傑也沒有選擇馬上離開,而是在觀察情況,甚至淡定地跟迷你的美穗揮了揮手,像是跟第一次見面的普通人那樣打了個招呼:“你好。”
美穗也禮貌地點點頭說:“你好。”
小悟要鬧了:“為什麽要跟這個家夥禮貌地打招呼啊!他對着我可愛的臉蛋下手了诶!”
傑坐在長椅的左側,姿勢正經,而長椅右側的小悟吊兒郎當地坐着,就這會兒時間,小悟變換了七八個姿勢,還跟美穗發嗲了很多次,說自己哪哪都疼,傑簡直沒眼看。
奇怪的是,那個叫做美穗的迷你小人,時不時就回頭看傑一眼,讓傑感到奇怪。
真奇怪。
他有什麽可看的?
這時,小悟正在對着美穗告狀,他指着傑然後說:“都是那邊那個死腦筋,滿嘴謊話,僞善的家夥的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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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則微笑着說:“在說什麽呢?旁邊那個腦子壞掉,極度傲慢,幼稚的家夥。”拳頭又緊了。
美穗跳到傑面前,反複打量揣摩,嘴張成了O字型。
她呼喚系統,對比系統中《X術回戰》中的一些資料,驚奇地說:
【統統,這孩子是原本小悟在高專時期會遇見的唯一的摯友诶。】
摯友,這個詞相當的微妙。
在一個人的人生當中,到底能有多少人能算得上是摯友呢?
更何況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孤獨求敗的小悟同學呢?
在小悟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張人生中,很難在恰當的時機遇上的各方面都匹配的人,更別提能被他看上,稱得上是朋友,能如此親密的人。
後來的幾年高專時間,小悟是那麽天真地以夏油的判斷作為善惡的準則。
但之後,他們分道揚镳。
系統微妙地說:【夏油傑。】
夏油傑,出生于一個普通的非術師家庭。
從小,他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性格溫柔細心又會照顧人,有一對平凡善良的父母。
在上了高專之後,遇見了五條悟,并且和他度過了幾年愉快的上學時光。
本以為會就這樣過下去,畢業後成為咒術師,為弱者祓除咒靈這樣努力的過下去,還會時常和悟在一起。
但他卻逐漸地偏離最初的航線。
在經歷了一系列事件後,他站在了五條悟的對立面,不斷的傷害無辜的人類,最終死在了五條悟的手中。
美穗腦袋燒機了,她向系統抱怨:【哇,好複雜,星漿體事件、叛逃、腦花……兩人不是摯友嗎,小悟為什麽會把他給嘎了啊?我需要花時間理清楚。】
夏油傑具有咒靈操術的能力。
他能将降服的咒靈吸收并自如操縱。
過程需要将它們化為黑色圓球,再吞進嘴裏,咽下,才能使用這些咒靈。
黑色圓球很難吃,每咽下一團,胃裏的酸水下一秒就像是要從氣管湧上來一樣,他硬生生忍住了。
夏油傑從小就是優等生。
他具有很強的行動力和忍耐力。
只要定下目标,他就會有很強的內在驅動力。
他的人生常常是,不斷內省自我,然後提出目标,做出規劃,施行,調整,再向這個目标不斷前進。
父母需要他做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他就不斷地朝着這個目标塑造自己。
他規劃好了課業,早睡早起,學習社交,露出溫和的笑容,幫助鄰居同學,讓自己恰好能給他人留下正面印象卻不過分親近。
為了這一切,他相當努力,最終也成為了這樣的自己。
作為非術師夫妻的孩子,遇見怪物後,他告訴自己,既然能看見怪物,又擁有這樣的能力,就應該承擔責任,為了自己的性命不受威脅,為了保護父母和其他人,他需要吞下這麽難吃的東西,不斷變強。
為了自己,也為了他人。
他在幼年時就以這樣的理由說服了自己,有計劃地吞吃黑色圓球,鍛煉身體,練習反應力,讓自己健康強壯,無堅不摧。
他做得很好,甚至比他想象得還要厲害得多,他成功地戰勝了自己的恐懼,還收獲了他人的感激。
只是胃裏,時不時還殘存着那種惡心感,像是舔過了一遍地上的嘔吐物。
一次、兩次、三次……兩百六十七次。
他的确是一個擁有很強意志力的人。
他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他将那種不适壓下去,表現得風輕雲淡,有一段時間,年幼的傑不再像第一次看見咒靈時一樣驚慌失措,他在父母面前,漸漸将自己僞裝成看不見咒靈的正常人。
“傑,現在你還能看到那些家夥嗎?”母親擔憂地問他。
“已經不會再看到了。”傑微笑道。
“這樣就好啊。”
這樣的謊言一直持續到快上高中時,高專的人找上門來,想讓他入學,才被戳穿。
那時的傑尚且不知道人生的意義,但他會自己給他定下普羅大衆認同的意義,并且覺得自己很幸福,只是這種幸福,難免摻雜了點虛無的東西。
這并不意味着他的幸福是虛假的。
他對這個世界很認真,對于他想守護的東西,他相當執着。
但在見慣了家族虛僞面孔的小悟看來,這家夥就是裝模作樣。
他一眼看穿了小傑虛僞的部分。
“你這樣活得不累嗎?”小悟撩眼看他。
“管你屁事。”
“你這不是會說髒話嘛,”小悟被兇卻反而樂了:“你這話說得比你說敬語時假惺惺的樣子可愛多了。”
“……”小傑沒有說話,他有一雙冷冽的丹鳳眼,眉毛細長,看人的時候眼中總閃着悲憫的光,眯眼微笑的時候,美穗不知道為什麽,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被佛祖超度。
系統:【。】
系統:【等一下,你啥時候還信佛了?】
美穗:【小悟之前看過一本有關于日本佛教的書,所以我也了解了一下。】
系統冷笑:【哈哈,真好笑,你們是一個神話體系的嗎?!】
美穗:【你的笑導致你的功德-1了,扣1佛祖原諒你!】
系統:【扣1】
美穗:【……】
系統開始在美穗的腦子裏敲起了電子木魚,迷你美穗大驚失色,腦袋內回蕩着“咣咣”的響聲。
在這之後,美穗鄭重向小傑道了歉,還附上了賠罪禮。
賠罪禮的是跟迷你美穗手一樣大小的迷你禮物,是糯米之類的甜品,反正這麽小也看不出來,都不夠塞牙縫的,顯得美穗有點小氣。
她想了想,還把本來準備給小悟吃的中等大小的草莓蛋糕賠給了小傑。
小傑本來不太想收下的,但是當他看見小悟朝着美穗撒潑抗議起來,他嘴角微勾,收下了。
小悟覺得,頭一回有同齡人跟他打成平手,還看上去這麽叛逆,抛開搶奪蛋糕的仇恨不談,他還是挺欣賞對方的。
他不僅死纏爛打了要了對方的聯系方式,還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給人家了,他死皮賴臉地揮揮手說:
“我比你大一些诶,記得聯系五條哥哥~找五條哥哥玩哦~”
小傑看上去有些無語。
這之後,小傑本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了。
但在這之後,他又遇到了這兩個人。
是小傑在休息時間去看美術展的時候,遇到的。
在即将閉館,人不多的地方,他看見這個白毛跑到展覽的一件黑袍底下,激烈地抖來抖去,還發出那種本來快笑出聲又拼命忍住的聲音,讓小傑感到無端的煩躁。
他非常想知道這家夥在袍子底下幹嘛,又不想湊過去再跟他搭話。
最後小傑還是遵從本能湊過去看了。
小悟似乎在玩看姿勢猜畫的游戲。
在黑袍之下,迷你美穗正在擺出各種姿勢,由于她太小了,突顯出一種滑稽感。
她拉伸着身體,伸出手,她的指尖和一尊斜坐伸手的白色赤.裸小雕像若即若離,臉上的神情莊嚴,戴着不知從哪裏薅來的白胡子。
小悟忍住笑意發抖:“米開朗基羅的《創造亞當》。”
迷你美穗立馬取下胡子,轉變姿勢,她端正地站好,右手覆在左手上,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小悟抖動地更劇烈了:“達芬奇的《蒙娜麗莎》。”
見小悟又猜到了,迷你美穗戴起紅色頭巾,又戴起藍色頭巾,她彎起腰,試圖在地下撿些什麽,然後發出“嘿咻嘿咻”的聲音。
小悟笑得飙出了眼淚:“哈哈哈哈哈米勒的《拾穗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由于小悟聲音太大了,引來了管理人員,因為小悟過于吵鬧,畫展的管理人員把小悟連帶着小傑一起趕出了畫展。
小傑:“……”
小傑:“到底管我什麽事啊?”
他屈辱地握緊了小拳頭。
走親戚所以發得晚了些淩晨3點才發,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