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用陽間的方式養崽

第44章 二次

第二次

小悟的眼淚來得突如其來，淚珠穿過臉頰再向下落。

美穗湊過去，伸出雙手去接淚珠，淚珠在她的雙手間，好像飽滿的珍珠。

對于迷你的她而言，就好像下了一場珍珠雨。

美穗的心裏忽然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同于過去的任何感覺，有觸動，卻不同于小甚哭泣時她的感覺。

是很輕很柔的感覺。

她很想撫摸他的頭，于是她做了。

她跳到他的肩膀上，再抓着他茸茸的頭發向上努力攀爬上跳。

她跳到了他的頭頂上，像只八爪魚一樣扒住他，用兩只手輕輕撫摸他的發旋，然後輕輕地親了一下。

小手也從小房子裏竄出來，作安慰狀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小悟很快冷靜下來，又或者說，他的表情始終平靜，只是完全無法自控的淚珠出賣了他，他拿袖子去擦眼淚，完全看不出曾經哭泣過。

“喂，你扒得扒我太緊了，剛剛是不是還把我的頭發揪掉了幾根？”小悟抓住她，将她從自己頭頂上拽下來，提在手中，他似乎有點不滿。

“抱歉，我只是覺得你需要安慰。”美穗在懸空的狀态下仍然優雅，她晃啊晃啊，擺啊擺啊，她還想晃到小悟的面前，去親他的鼻尖。

“……”小悟嫌棄地将她拿遠了點。

“你們也太奇怪了吧，”小悟說：“擅自跑出來，擅自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有成為你的困擾嗎？”美穗輕輕問他。

“相當困擾！”

“抱歉，小悟，那我應該怎麽做呢？”美穗認真地詢問。

“這種事也來問我，同樣很困擾哦，”他的表情看上去迷茫而困惑：“這讓我搞不懂你的目的是什麽。”

他接着問：“你也想要我嗎？‘六眼’對你而言有用嗎？”

美穗搖搖頭。

“那時，你想說要帶我走。”小悟說。

“這種事，如果不是你想就沒意義。”美穗搖搖頭。

“可是為什麽是我？”

美穗沒說話，只是跳到他的手心上“啾啾啾”去親他的手指。

小悟一頓，側過頭。

“不說嗎？”

“因為我希望你過得幸福快樂。”美穗說。

“……”

“撫養幼崽，我是認真的！”美穗搖頭晃腦。

“你為什麽要撫養幼崽？”小悟問。

“愛……愛好？”

小悟黑了臉。

他去看超小型的鯉魚旗，然後斜眼抱臂問她：“到底是哪裏來的鯉魚旗？”

“锵锵锵！”

美穗跳到桌子上，跑進小房子裏，再從裏面隆重地拖出一臺綠白相間的小型縫紉機和一堆小型布料。

“你會的很多嘛，”小悟嘴角上翹，伸手去輕戳她：“不得不說你做的甜品還挺贊的！”

“你喜歡嗎？親愛的，這真是太好了！”迷你美穗又“啾啾啾”去親他的手指。

“你真的好谄媚。”

一個星期後，瀑布水牆完工了，眼睛們開心地在水牆上居住。

同時，樹人的孩子，血齒菌，開始了它波瀾壯闊的一生。

剛出生的時候，它是一朵蘑菇，很快長出短小的四肢。

遠看它的頭是蘑菇，卻有人形的身體和四肢，手則是植物類型的觸須。

它三天學會了走路，甚至還會叫樹人們“papa”，半個月後精通樹人語和人類語，甚至哭着問“papa”們它為什麽和大家不一樣。

系統：【。】

系統：【趕緊的，別耽誤孩子上學了。】

在金主·小悟的幫助下，血齒菌開始閱讀更多的人類書籍，它比它的長輩們遠遠聰明得多，大概是它出生在一個具有咒力的世界，它生來也有咒力，并異常向往人類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它說出了它的志向：它勵志成為一名「窗」，即咒術界的輔助監督。

當然，樹人們沒聽懂，它們只知道是這個星球的外星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可急壞了樹人們，畢竟它們的志向多半是“每天去樹林裏整點小鳥”“成為小悟教的大祭司”“睡10000年”“擁有100堆篝火”之類，血齒菌的心願可太不正常啦！

但樹人們最終決定成全孩子，他們向小悟祈求，送血齒菌去上學。

小悟：“……”

小悟感到頭疼，他給血齒菌買了一大堆書，先叫孩子學着，等到上學年齡再說。

美穗問他：“小悟呀，你準備怎麽做呢？”

小悟咽下“上學這種事真的有必要嗎”“真的好麻煩”這種話，他一副成熟的家長模樣，嚴肅地說：

“是啊，怎麽辦呢？我再努努力，看能不能讓我們家的爛家主提前去世，自己做家主，然後送它去上學。”

美穗：“……”

同時，美穗小房子旁邊的錦化常春藤養了一段時間，卻便焉了，葉子萎靡不振，美穗也跟着着急。

“怎麽辦？我沒有養好。”美穗嘗試了各種努力讓它好起來，但收效甚微。

小悟沒有插手，他若有所思。

他有時會看見美穗抱着小相冊對着常春藤發呆。

金主·小悟給美穗發了錢款，叫她随便花，美穗便開心地出門購物了，小悟趁着美穗不在，鬼鬼祟祟地伸出手，打開小房子的小門，往裏面摸索着什麽，他找到了美穗的迷你相冊。

他側頭時，小手正在桌子上看着他呢。

“噓。”小悟對它豎起一根手指。

美穗的相冊幾乎只有小拇指那麽大，封面是粉色的卡紙剪的花邊貼上去的，小悟艱難地翻開。

他看到了一些只有景觀卻沒人的相片，疑惑地往後翻了翻，然後看見了含着奶嘴穿着粉色嬰兒服的小手，躺在嬰兒搖籃裏，看星星月亮的嬰幼兒挂飾。

“哈哈哈！”他嘲笑小手：“還挺可愛的嘛，就是你怎麽還會戴奶嘴啊？要往哪裏塞？”

他以一副超欠的嘴臉看向它，時不時伸手去戳它柔軟的手心，試圖找出塞奶嘴的地方。

小手乖乖在桌子上，任由他擺弄，沒有去搶他手中的相冊，也沒有因為他的嘲笑和戳弄生氣。

“搞什麽啊，你性格一直這樣嗎？很有問題的。”小悟讪讪地說，又繼續無賴地翻閱相冊。

他翻到的很多相片，都有一個綠眼睛嘴角帶疤的小孩，場景通常是：吃飯時、喝水時、和朋友在一起時、揍人時、高興時、悲傷時、生氣時……

這就是她的小孩嗎？小悟緊抿着嘴，然後接着往後翻。

“咦，這些是什麽……”

仔細辨認，居然好像是他的照片。

應該都是最近新拍的，她把相機也變迷你了，因而迷你相機拍出來的都是一個大大的圓鼻孔，或者占了整張鏡頭的手指指紋。

小悟：“……”是白癡吧。

又來了，他的心中又浮現了一種奇怪的情緒，這種情緒像是霧裏看花，無法明白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

就在這個時候，侍女來叫他，說家主有請。

他将小相冊放回去，換好和服就走了。

年老的家主享受着對小悟的肆意支配的權力，他詢問小悟的境況。

這個時候，他又變回了那個冷淡的六眼神子，甚至從心底感到不耐煩。

多數的人類貪婪而愚蠢，五條家從不是好的環境，最讓人厭倦的，是咒術界上層無止休對權力的争鬥。

回去的時候，他相當不爽，就在這時候，還有人來“煩”他。

有視線在“看”他，他不開心地看過去。

是個綠眼睛嘴角帶疤的男人，這人在他身後愣了一下。

那一刻，他明白了美穗所說的“命運的相遇”是怎麽回事。

他很年輕，很健壯，肩膀很寬，肉.體給人攝人心魄的感覺，但像美穗所說的……成年，應該還差一點吧？

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是美穗常常對着常春藤想念的人。

于是小悟看向他。

那家夥随意地抱臂，似乎驚訝于他能看見他。

小悟飛快地跑進自己的卧室，下意識拿走了那盆常春藤，抱着那盆白邊的常春藤就走到男人面前。

“小鬼，你這是幹嘛？我不打架的啊，而且我對一億懸賞不感興趣。”男人說。

小悟嫌棄地說：“給你。”然後把那盆常春藤，給了他。

免得她總是想着，念着。

男人一臉懵逼地接過，小悟說：“快點走！”美穗說不定都要回來了！

“哈？小鬼，你到底這是……”

“哼，趕緊走啦！”小悟甚至推着他的後背。

“奇怪的小鬼。”男人走了。

等美穗開心地抱着一大堆小東西回來的時候，她找不到盆栽了，于是疑惑地看向小悟。

“送給更适合養它的人了。”小悟理直氣壯地說。

“是嗎？”美穗這才反應過來是誰，是小甚帶走了啊。

“小甚确實比我更适合養。”她垂眼說。

雖然美穗看上去很淡定，但她走路都搖搖晃晃起來，甚至在縫隙間跳躍的時候，差點跌到桌子下面，小悟拿手接了一下，酸酸地問：“你都滿載而歸了，這會兒怎麽不親手指了？”

美穗魂都沒有了，癱在小悟的手掌上幽怨地蜷縮成一團，然後扭曲地爬來爬去。

“很像毛毛蟲。”小悟說。

“我得了「沒有常春藤傷心症」。”美穗幽幽地說。

“……沒有那種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