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用陽間的方式養崽

第33章 一次

第一次

夜蛾老師這麽辛苦，美穗給他端來了素雅好聞的茶點。

“辛苦了，請稍等一下，我還做了別的什麽。”美穗微微彎腰，肩膀上的小手揚起手指對着他打招呼，她走向廚房。

夜蛾老師也彎腰點頭，他假裝看不見小手，小珠在吃美穗給它的一籃子糖果，糖紙是七彩的玻璃色，散發着很漂亮的光澤。

等到夜蛾老師吃過一塊香噴噴的糕點，再拿起典雅的灰豆綠茶杯，去看向上飄的白色熱氣時，他看見茶杯側部齊齊睜開了三只眼睛，它們正好奇地看着他。

夜蛾老師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顫抖，額頭有青筋都要迸出來了。

晶狀體水潤，睫毛卷長，沒什麽紅血絲，嗯，可以看得出它們保養得很好……保養得再好關他夜蛾什麽事啊？！

他伸出大拇指将三只眼睛輕蹭到桌子旁邊，三只眼睛被擠到了桌子旁邊，很不滿地盯着他看。

夜蛾老師拿盤子把眼睛蓋住了，然後他伸手去擦額頭的幾滴汗水，長籲了一口氣。

他再假裝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茶，結果被燙到了。

“咳咳咳——”

他撕心裂肺地咳嗽，手摁在桌子上，黏糊糊的，可能又摸到哪只眼睛了，他咳得更厲害了。

“夜蛾老師，你未免辛苦過頭了，原來你是在裝瞎嗎。”全程看見的小七海無語地說，他伸手去輕拍夜蛾老師的後背。

夜蛾老師瞧了他一眼，然後說：

“建人啊，不能這麽說，糊弄是成年人的哲學，你現在還不懂，長大後就明白了。”

小七海說：

“我以前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感覺夜蛾老師會知道這個家異常的‘源泉’，原來老師是真的知道只是裝不知道啊？”

“建人，你在說什麽，我不懂啊。”夜蛾老師說。

小七海輕瞪住他。

夜蛾嘆了一口氣：“一旦知道，有很多事情會不好辦的，說到底，我現在也不知道啊。”

他不敢知道啊，夜蛾老師心想，禪院直毗人都不敢動手，難道他敢動手嗎？他現在對教書育人上瘾，只想教書來着，仔細想想他武力值确實也不高啊，都是仗着傀儡的能力和詛咒作戰的，他打算去學校教書，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校長就挺歡迎他的到來的。

到時候從帶兩個小兔崽子，變成帶一群小兔崽子，夜蛾老師現在就愁得枯了頭，哪還想管其他的。

甚爾的“母親”是什麽怪物姑且不論，起碼人形的時候挺和善的，甜點做得很好吃，更沒害過人，還把孩子養得這麽好，他都快感動哭了，哪有怪物的正義值看上去正數快過百了？他實在是沒話說啊。

小珠哼哧笑他膽子小，夜蛾老師一把捏住它的臉。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是了。”夜蛾老師說。

“正道有沒有瞞着小珠的秘密？”小珠好奇地問他。

夜蛾老師只是笑着看着它，不回答。

等美穗走到客廳聽夜蛾講完高專的事情，美穗回答道：“我知道了，等小甚回來，我再問問他，如果他想去的話，就去那裏上學吧。”

夜蛾長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要花很大的功夫去勸美穗呢，畢竟他感覺美穗更想讓甚爾上普通人的學校，雖然普通人的學校也沒什麽不好，但是會失去一些機會。

他站起來，說：“那我就先告辭了。”話還沒說完，小手就跳上了他的臉，摸着他的右臉撒嬌，完全不介意他胡子紮人，夜蛾不為所動，他一臉淡定地輕拂開它，自言自語地說：

“真奇怪，臉怎麽這麽癢。”

然後他腳步飛快地走出了門，連美穗的挽留也沒阻擋他離開的決心。

美穗樂起來，她今天遭遇的事情每一件都讓她樂得能在地上打幾十個滾，她說：

“你們人類可真有意思，尤其是在自欺欺人上很有一套。”她很好奇，她是不是就算伸出觸手把他纏住，他也會假裝沒看見？

小七海：“……”

小七海：“可能這就是夜蛾老師的氣節吧。”雖然這點氣節不要也罷。

小七海想在這裏待上幾個星期，反正這幾個星期他的父母也不在，他又發現美穗姐姐是一個人有意思的人。

美穗很歡迎他來，順便跟他聊亂七八糟的磕。

“等小手年紀再大一點，我要給它買一架鋼琴，它對音樂很感興趣，所以對于這方面的教育我打算提前一點。”

“那麽等以後它有了喜歡的手……”小七海一愣，他甚至面無表情想抽自己一下，讓自己清醒，他自然而然就順着她往下說了，可畢竟他們不是在探讨一個人的！！而是在探讨一只手！！

小手聽見了，害羞地跳進美穗的口袋，美穗用袖子遮住嘴偷笑：“你看，這孩子害羞了，這對于它來說還太早了。”

美穗說：“而且光喜歡手，有點局限了它的性取向，萬一它喜歡上章魚、菠蘿、gg牌、一只腳或者毛絨娃娃呢？”

小七海：“……”他不敢出聲，對于那些場面他感到害怕。

美穗接着說：

“我發現穿過這條街往前面一點，住着小甚的一個學校學長，是一個很斯文的男孩，他是小甚在學校玩得還算不錯的朋友，他們偶爾會一起打球和籌謀着偷偷溜進游戲機廳，或者對同學惡作劇。他的母親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陽臺上種滿了鮮花，春天來的時候是花團錦簇的一片，很漂亮。”

“其實小甚跟我說過，他以後有可能不會做咒術師，甚至可能做詛咒師，我覺得都挺不錯的，只要他喜歡就好，是他的選擇我都會欣然接受。”

“那你呢？”

美穗一頓。

見美穗沒說話，小七海以為美穗沒聽到，他認真地問：“美穗姐姐自己的想法是什麽？想做什麽，興趣是什麽，想選擇什麽？”

“養小甚就是我的興趣哦。”

“是……是嗎，”養孩子還可以是愛好嗎？對多數人類而言這個說法有點奇怪，小七海問：“其他的選擇呢？”

“我想像人類一樣，無限地貼近小甚的感受，”美穗很随意地搖晃觸手，她在心底默默地說：

【我希望自己能更像一個人，喜悅，悲傷，憤怒，平靜，我希望下雨時我抖擻去身上的雨水，寒冷時我試圖抱火取暖，起風時衣角挂上蒼耳的種子，被太陽曬得溫暖，噼裏啪啦後緩慢綻放。】

系統說：【奇怪的形容。】

“如果可以，我想像人類一樣疼痛和恐懼。”美穗天真地說。

系統：【你何苦這麽想啊。】

其實你已經幾乎學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