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次
第一次
夜蛾正道,今年十九歲,剛剛畢業,有一顆赤忱熱血的心。
他曾因為外表過于成熟,造成了別人的很多誤解,但他依然樂觀向上,剛剛成為一級咒術師他,來到鹿兒島出差,等祓除咒靈以後,已是半夜。
“正道,今天晚上吃什麽呀。”他背包裏的小豬這樣問他。
他背包裏的小豬咒骸,名字叫做小珠,是個有着“自主意識”的咒骸。
他的術式是“傀儡操術”,能創造咒骸并操控起來攻擊別人,不知從何時起,他能夠創造出具有“自主意識”的咒骸體。
他愛着這些咒骸,将他們視為自己的孩子,傾注了所有的關愛,但他同時也會感到焦灼。
咒骸如果被人發現有“自主意識”,無疑會引起咒術師的恐慌,更會引起有心人的貪婪,生命的誕生本應該是神聖的,他不願意讓這樣的生命淪為有心人量産的戰争工具。
“今天晚上吃拉面。”夜蛾正道背着手說。
“好耶!開心!嘿嘿,喜歡正道。”背包裏的小豬這樣跟他說道。
夜蛾正道一向嚴肅的臉上揚起笑容,咒骸雖然和人類本質上有所不同,喜怒哀樂卻更純粹。
就在這時,他被誰拉住了。
“大叔,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他因而邂逅了一個小鬼。
黑帽子底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眼睛綠幽幽的,也不笑一個,被他猛然盯住的人,會有一種被野獸狩獵的錯覺,回過神來看,才發現不過是個小鬼,只是看上去就不太好相與。
作為時常與生死擦肩而過的咒術師,他看得出對方在這個年齡鍛煉得很不錯,這麽小就肉.體強健,還鍛煉出了肌肉,随着年齡的增長,骨骼正在飛速生長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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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成長得還不夠,小鬼仍然會是那個一眼看上去被小瞧的對象,畢竟他還太小。
夜蛾正道好心地告訴了對方紙條上謎語的答案,對方顯得更困惑了。
小鬼這個時間點還在外面游蕩,夜蛾觀察了下他的衣着,一看就處于一個還算寵愛他的家庭,再揣摩了一下他的神态,夜蛾正道猜測小鬼正在離家出走。
唉,他的父母得多擔心啊?
由于自己也是有一大群小孩(咒骸)的人,夜蛾狠狠共情了他的父母,一時間夜蛾的濫好心又發作了,決心幫人幫到底。
沒想到,小鬼不是普通人,他居然膽子這麽大,敢去逛詛咒師的集會,要知道那裏面可有不少亡命之徒,夜蛾無法放下小鬼不管,于是跟了過去。
遠處,他看到小鬼站在一個老頭的攤前,老頭正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準備發動致命咒術。
夜蛾正道不禁暗罵道,該死的詛咒師,連小鬼都下得去手。
“小鬼!”他正準備跑過去救他,卻被老頭的同伴攔住了。
于是他做出手勢,使出了“傀儡操術”,從背包裏蹦出小珠,小珠取下眼鏡立刻膨脹變大,變成了肌肉猛男豬豬,一拳一個壞蛋。
等到夜蛾跑到老頭面前的時候,他看見老頭反被揍得鼻青臉腫,小鬼正拿刀抵着老頭的臉邊,刀刃微微在老頭臉上劃出一條很淺的血線,讓人感到微微刺痛。
小鬼冷笑着說:“老頭,你不是還缺一張人皮嗎?拿你這張像橘子皮一樣發皺的老臉做吧?”
身手厲害、處于叛逆期性格還帶點攻擊性的小鬼。夜蛾正道在心裏這樣評價道。
等兩人把攻擊他們的詛咒師都揍了一頓之後。
南瓜猛地把他們“噗噗噗噗”地都吐出來了。
小甚爾沒能找到工作,甚至沒能逛一逛集會,他顯然不太開心,夜蛾在他面前蹲下來,豎起一根手指,嚴肅地說:
“小鬼,不溝通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暴力也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拒絕接受別人的善意更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小甚爾抱着手臂,用那種“大叔你是不是有病”的神情看着他,但是沒有轉身也沒有揍人,他覺得這人好奇怪,剛剛還濫好心地打算過去救他。
過了一會兒,小甚爾啞着開口嗓子說:“那你說我應該怎麽做?”
夜蛾正道的背包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是小豬的肚子在咕咕咕的響,小豬在包裏理直氣壯地說:“正道,我餓啦。”
*
這家居酒店的老板過去曾經是咒術師,現在則專心經營居酒屋,他和夜蛾正道是老相識,這家店也不拒絕孩子入內,只不過不會給孩子提供酒精。
于是小甚爾大半夜跟随夜蛾正道來了這家居酒屋,相比于其他紅燈籠高挂室內布滿浮世繪色彩的店面,這家店明顯就顯得樸素淡雅很多。
“三碗超大份王道魅惑海鮮拉面,三盤王道天羅婦,一瓶啤酒兩瓶牛奶蘇打。”除了自己吃的,夜蛾還準備請小甚爾吃好吃的,另外一份則是給小珠點的。
豈料小甚爾看着菜單,說:“拉面和天羅婦要多加一份,還有一瓶海洋奶油蘇打,我自己付。”
“你要吃這麽多?你這個年紀的小鬼這麽能吃?這家店的份量可足了!”夜蛾正道問。
“不是的,上了你就知道了,大叔。”小甚爾笑了一下,這個笑容頗有點作弄人的意義。
等餐飯上齊後,小甚爾支着下巴,沒先開吃。
他先懶散地将海洋奶油蘇打推到右邊。坐在他右邊的,是快樂得像狗勾一樣哈氣的章魚,觸手抱着他的手臂向他撒嬌,小甚爾在笑。
同時推過去的還有天羅婦和海鮮拉面,章魚張開嘴,長長的舌頭伸進玻璃杯中開始吸溜吸溜,再分出小嘴吃拉面,它開始瘋狂炫飯。
等章魚開始炫飯,小甚爾才雙手合十說:“我開動了。”開始吃飯。
站在夜蛾的視角,空座位上的蘇打和食物是同時開始無端地被空氣吃掉了。
夜蛾正道雙手放在膝蓋上,他開始嚴肅地思考:“隐身類術式嗎?完全沒有見過,失禮了,是你家大人嗎?”
小甚爾思考了一下解釋道:“不是大人,比我還小一點,是家人。”
“我明白了,那麽來吧,小鬼,說說你煩惱,是男子漢就應該直白的說出自己的煩惱,然後解決掉。”而不是深夜離家出走跑到詛咒師集會上來。
“大叔是咒術師,又來這裏幹嘛呢?”
“都說了要叫大哥哥!出差啊,祓除詛咒總是很忙的。”
“你的術式很有意思。”小甚爾看見小珠正哼哧哼哧地吃着拉面,見小甚爾看它,小珠的臉微紅。
夜蛾有點驚訝,他說:“希望你能為我的咒骸有自主意識這件事保密。”
“知道啦,我就當沒看見,”小甚爾答應得很幹脆:“我這不是也告訴你我的秘密了嗎?”他一邊吃飯一邊溫柔地摸章魚的腦袋。
章魚的體型已經不能再是稱作小章魚,但在小甚爾眼裏它仍然是需要照顧的家人。
“所以你這個年紀為什麽大半夜的跑出來找詛咒師集市?”
“因為想要找工作。”
“你很缺錢嗎?”
“家人想讓我上學,我不想上學。”
“你為什麽排斥上學?”夜蛾正道說:“一般這個年紀家裏請的都是專門的老師教習咒術,有什麽不好?”
“大叔,你搞錯了什麽,我不可能學習咒術,”小甚爾露出一個嘲諷地笑容:“我沒有咒力。”
“咒力少也沒有什麽的,大叔我……呸,大哥哥我也不是很厲害。”夜蛾正道安慰道。
“我是完全沒有咒力,是‘生來以咒力天然的抗性,強制置換了肉.體的強度’。”
“原來如此,是‘天與咒縛’啊,所以他人會帶來異樣的眼光。”夜蛾正道的态度依然沒變,他大口吃面,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好吃。”
小甚爾一邊用綠眼睛看他一邊惡劣地說道:“感覺如果我的老師是你這種笨蛋,好像也不是很差,起碼樂子是有了。”
夜蛾正道被這話嗆了一下,小甚爾慢條斯理地拍拍他的背,一邊拍一邊說:“另外,我這種狀況也不可能找你說的那種老師,家人想讓我去上普通人的那種學校。”
“這也很好啊,他們會很喜歡你的。”夜蛾正道說。
小甚爾一頓,随即他悶悶地說:“怎麽可能。”他們怎麽會喜歡像他這樣的人?
“你搞錯了,普通人所面對的問題,比一般咒術師或者咒術世家的咒術師面對的問題要少多了,他們的心理問題雖然也不少,但絕對要比我們這種,每天都要與死亡打交道的家夥,心理健康程度要好得多,”夜蛾正道說:
“你的家人也是出于這種考慮才希望你上學吧?”
小甚爾不說話,顯然是有所觸動。
本以為像小鬼這樣的家夥,是個需要勸很久的硬茬,沒想到他卻十分聽得進去別人說的,大概因為,他的家人本身就對他很好吧。
“可是我這麽晚出來,她都不來找我。”小甚爾酸酸地說。
“無論如何,我看你的反應,你的家人對你應該也很好吧?離家出走可是不對的,你這種做法可是會讓他們傷心的!”夜蛾正道勸慰道。
“噗,”小甚爾臉上帶點嘲弄:“大叔,我不是離家出走,我吃完這頓飯正準備回家呢。”
夜蛾正道:“……”
夜晚,烏雲遮蔽了月的光輝,居酒屋外的燈光下,粗壯的觸手影子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