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站
08站
08
儲蓄銀行……
蕭潇可恥地被他的名字萌到了。
你別是還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叫儲行吧?就像她和弟弟,“逍遙”各取一字。
他們還不熟,蕭潇懂分寸,拿人姓名開玩笑是不禮貌的,因此,她半個字也沒多問。
他們何止緣分不淺,根本就是“人生處處是驚吓”。
兩人一起下樓她才知曉,原來他也住在這座大樓裏。
最開始這棟樓總共只有七層,九十年代又往上加了三層。蕭潇在六層下電梯,走出門時還是沒忍住,又一次瞄了眼按鍵面板,一個“3”正紅閃閃地亮着。
她回頭再次确認:“你沒唬我吧,真這麽巧?”
儲銀的身高立在受限的電梯裏,給她的感覺更像一棵樹了,燈光映入他的眼底,清冷中的那點沉亮顯得格外珍貴,如同夏夜星子。
“還有更巧的,你信麽。”
“不信。”蕭潇靜靜看着他,忽然就笑了,真的是緣分嗎?
算了,姑且就當是吧。
“儲銀,很高興認識你。”
她由衷地說完這句話,轉身跑走,只餘下一片電梯散落出去的光影鋪在地面。
電梯門緩緩閉合,最終連這片光影也逐漸縮小直至消失不見。
儲銀獨自留在封閉的空間裏,不為人知地靜止住。
……
爺孫三人為上學方便只是臨時住在這裏,初中課本都收在真正的家中,隔天就是周末,剛好是回家日。
七八.九三個年級,林林總總加起來估計得裝一小個麻袋,蕭潇那晚在天臺和儲銀交換了聯系方式,約定到時在公寓樓下見面,這樣她就不用費力拎着書來回折騰了。
第二天起床,脖子上的紅痕未褪,她只好謊稱皮膚癢,自己抓的,臉上也是。
蕭定半信半疑,拉她到跟前仔細察看。
“怎麽沒輕沒重抓成這樣。癢找我拿藥啊,家裏又不是沒有止癢消炎的藥膏。”
說完也不等她回話,轉身前去找藥。
蕭潇眼睛追随他的背影,微一撇頭,目光和餐桌上正用早餐的蕭遙隔空相撞,他正安靜地看她。
她沖他龇牙一笑:“吼,偷看我,被我抓到了吧。”
蕭遙立刻把頭扭開了。
新的一天,蕭潇在學校裏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她一大早等在教職工辦公室,請求班主任馬老師答應她換座。原因是性格不合,道不同不相為謀。馬老師主張同學和睦,希望她們化解矛盾。
蕭潇一臉悲壯地說:“那您幹脆殺了我吧。”
馬老師:“……”
于是座位就這麽換了,還是馬老師親自領着她進到教室,站講臺上環顧一圈後,喊出一個女生的名字,讓她倆互換的位置。
蕭潇瞥見梁伊曼臉都白了,她猜,估計是以為儲銀那通電話才導致的結果。
過去挪桌子的時候,蕭潇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梁伊曼耳邊說:“放輕松,大馬猴不會找你的。”
“你們說什麽了?”梁伊曼陰着臉,反應強烈。
蕭潇聳肩,“沒什麽啊。”
你就猜去吧,猜來猜去你也猜不着。蕭潇心說:就不告訴你。
新同桌也是女生,而且好巧,恰好就是昨天拍她肩膀的女孩。波波頭,齊劉海,濃眉大眼。
“我猜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齊開,齊天大聖的齊,旗開得勝的開。”
“蕭潇,風蕭蕭兮的蕭,潇潇暮雨的潇。”蕭潇吐舌頭,“不行,不學你了,想拽點文采,寓意堪憂。”
齊開咯咯笑:“我覺得你這個人超有意思哎。”
——你看你多有意思啊。
話音重疊,蕭潇不由自主地想起儲銀。
“我也很有意思嗎?”
齊開不懂為何會加個“也”,只當她口誤,點頭道:“是啊,你看你說話多有趣。”
——你這個人說話還真是有趣。
蕭潇一本正經地複述:“是樂趣的趣,還是苦趣的趣?”
齊開:“……”
“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啦。”蕭潇趕緊緩解尴尬。
第二件事,蕭潇沒想到梁伊曼心理素質那麽差,居然主動跑去找馬老師解釋始末詳情。
齊開是馬老師的數學課代表,收作業送往辦公室,恰好趕上馬老師教育梁伊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照片,昨天也沒接到什麽人給我打電話說你的不對。不是我說,人家蕭潇在我面前可沒說你一句不好,你反倒走上來就噼裏啪啦把蕭潇裏裏外外都指責了一通。梁伊曼啊,與同學相處要沉得住氣,要有氣量,用智商學習知識,用情商為人處世。你這性格需要收斂收斂,尤其是同桌之間,更應該互幫互助,團結友愛才是。”
齊開回來把話一倒,蕭潇頗有些意外。
沒想到大馬猴私底下還會為她說話。
齊開咧嘴樂:“該,做人不要太梁伊曼,把別人都當傻子呢。我告你說,就她吧,莫名其妙地居然還——”
蕭潇看見齊開擡下巴示意,于是朝講臺看。
梁伊曼黑着臉,有點像妖怪出場自帶陰風,滿身怒氣走回座位。
蕭潇換座位後從第四組坐到第一組,縱向上也不是第二排了,而是在第五排靠走廊的位置。
梁伊曼坐下後,忽然沿斜對角,直直朝她這邊瞪視,含着赤.裸裸的沖天怨氣。
齊開同蕭潇一起注意到,無法理解地冷嗤一聲,将剛剛未完的話補充完整:“就她吧,居然還在辦公室裏瞪我。”
蕭潇更理解不了:“你又沒惹着她。”
齊開摸下巴分析:“可能是被我聽見,面子抹不開吧。”
蕭潇覺得有道理。
傍晚放學終于不用再被人惡意拖延時間,蕭潇心情大好。
齊開是住校生,需要回宿舍拿點東西等父母開車接她回家。兩人在一樓樓梯口分別,蕭潇獨自站在柱子前等候蕭遙。
晚上父親蕭誠親自驅車來接兩姐弟回家。
孩子高興和父母團聚,蕭定卻沒興趣與兒子團圓,他樂得輕松地将姐弟倆交給他們的父親,自己留下看店。
回家的路上,蕭誠問起新一周的課業情況,蕭潇有些心虛,不清楚爺爺去學校的事爸爸是否知情,見他沒問,自動翻篇繞過,沒有主動提及。
“遙遙,你就沒什麽和爸爸說的嗎?”蕭誠邊開車邊笑着問。
蕭遙坐在後排,看着窗外流動的夜景,不說話。
蕭誠習以為常。
換做旁人找蕭遙聊天,蕭潇會根據情況代為作答,但對方是爸爸,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引導蕭遙與人交流,一般這種時刻,蕭潇都會選擇性沉默,也會手推一推,幫助他取得蕭遙的注意力。
有時候,他不是裝作沒聽見。當蕭遙專注地沉浸在一件事情當中,他所有的五感都支配其中,他是真的沒有将信息全部捕獲進耳朵裏。
蕭家位于成片開發的一個高檔住宅片區裏,五房大平層,蕭潇升入初中那年搬的家。
芳芳跟随他們住到學校附近後,家裏又新雇傭了一位年輕保姆。
原因很簡單,他們的媽媽秦越秦女士,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會做家務,也不會做飯。用她本人的話說,她這雙漂亮的手是用來彈鋼琴的,如果粗糙腫大,放在琴鍵上會很不好看。
當蕭潇被媽媽漂亮的手拉着,走進蕭遙卧室促膝長談的時候,蕭潇以為只是單純的噓寒問暖,和往常一樣,詢問重點都放在蕭遙身上,蕭遙不想說,她就在旁邊負責接話。
随着年齡增長,蕭潇已經逐步了解,爸爸和媽媽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性格,在教育觀念和方法上,也持有完全不同的态度;以及,媽媽其實是一個很敏感的人,敏感到,害怕蕭遙是因為不喜歡她才對她冷淡。
蕭潇一邊觀察秦越的神情反應,一邊小心謹慎地配合着彙報完蕭遙的近況。
都是些車轱辘話,上周問過,上上周也問過,秦越心思比較簡單,問話不比蕭誠懂技巧。在蕭潇看來,時機選的也不對,在蕭遙拿筆準備畫畫時突然拉着他問長問短,他表現得不冷淡,那才是真的奇怪。
媽媽一點也不了解遙遙,蕭潇在心裏這樣想着的時候,無可避免地聯想到自己。媽媽也不了解她。
只是,蕭潇能看得出來,秦越在對待蕭遙的态度上,是有一些讨好的成分在的。
“遙遙,媽媽明天帶你和姐姐去買過秋的新衣服好不好?”
“爸爸要加班,只有我們三個,到時候東西買多了你要幫忙提哦。”
“那,不反對就當你答應了?”
每次都是這樣。問蕭遙就可以,不用問她。蕭潇低頭無聊摳指甲。
她的小奶音是遺傳,只要聽着秦越軟嬌嬌的嗓音,蕭潇便能想象出自己用這種語氣說話會是何種境況。一想到這兒,就渾身一激靈。
“好了,媽媽不說了,你忙吧。”
秦越手擡起,摸向蕭遙的頭,被蕭遙一下躲閃。
她的手僵在半空,虛握了一下,笑容有些垮掉。
蕭潇默默嘆口氣,例行安慰:“媽媽你忘了我和你說過的,遙遙不喜歡被人摸頭。”
秦越還是那副黯然失色的表情,蕭潇無奈地撇開眼。
“來,我有話跟你說。”突然,她一改語氣,将蕭潇拉出蕭遙這間卧室,帶進蕭潇自己的房間。
十幾步的路程裏,秦越整理好心情,變身為一名嚴肅的母親。
“坐下,看着我。”
早就知道這一關逃不掉,蕭潇沒有慌,乖乖順從。
“潇潇,你讓媽媽很失望你知道嗎?”
心裏涼了一下,她把頭低着,一聲不吭。
“我一直都跟你強調要以學習為重,不要去理會和你獻殷勤的男孩子,你為什麽就不聽我的話呢?爺爺電話告訴我你早戀了,還因為分手而鬧失眠,他讓我等你回家平心靜氣地好好開導開導你,可你說,你讓我怎麽平心靜氣?”
頭已經擡起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個話題我每年都有和你強調吧?我說‘潇潇,校園偶像劇裏的戀愛情節都是不靠譜的,我們首要任務是讓自己變得足夠優秀,等到你将來站在更高的平臺,自然會有與你匹配的男生被你吸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身邊都是對未來擔負不起責任的小男生,他們有的人連自己的人生都懶得規劃,又如何能指望他把你規劃進他的生命裏。我們不做傻姑娘,我們要拼搏奮進,做把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聰明女孩。’”
“我是不是這麽和你說的?”秦越痛心疾首,“潇潇,你太讓媽媽失望了。”
“我沒有……”蕭潇眼睛慢慢紅了,胸口窒悶得受不了,“我沒有早戀。”
可是秦越根本不信任她,只當她是拒不承認好蒙混過關。
“潇潇,這件事你必須寫個檢讨書,哭也沒用。媽媽希望你能知錯,希望你吸取教訓。不要怪媽媽批評教育你,媽媽也是為你好。”
她這樣一說,眼淚就一下子決堤不受掌控了。
這個周末,蕭潇過得異常糟糕。
周日傍晚,蕭誠開車送他們回到公寓樓下,她獨自一人等在生了鐵鏽的一排報刊箱前,給儲銀打電話,心情前所未有的微妙。
搜羅到這些課本還把它們帶出來,她撒謊說是将書借給一個剛上初一的學妹,學妹成績優異,很有進取意識,借書提前自學。
可能就是因為和媽媽撒了謊,私下和儲銀見面,才會有一種和早戀對象暗通款曲的錯覺。
而這種錯覺,致使她在給儲銀打電話的時候,手心竟然微微出汗。
耳畔是撥通電話後的一段彩鈴,熟悉的男聲深情款款地唱着“天空啊下着沙,也在笑我太傻,你就別再追尋看不清的腳印”。
儲銀的彩鈴和他本人風格不太像,這歌孤寂中帶着絕望,可在蕭潇看來,他不像是把一首詞曲悲憫的歌展示于人前的個性。
響了兩聲,電話接通。
“喂?是儲銀嗎?我是蕭潇。”
那邊沒有聲音。
公寓公共大廳人來人往,蕭潇看到金發碧眼的外國大叔,也看到黑皮膚梳小髒辮的非洲女士。
爺爺說過,大樓裏的住戶能組成一個小聯合國。
她其實并不是很喜歡住在這個小聯合國裏,好奇是有的,但人口流動太過活躍,她暫時還沒能完全适應。
“……喂?儲銀?”那邊只有街道雜聲和刺耳的車笛,她不自覺放輕音調,又喊一聲。
“嗯。”一聲低音,在嘈雜的背景聲裏顯得模糊不清。
“我是蕭潇。”她認真地重複一遍。
“嗯。”聲音依然低沉含混得難以捕捉。
蕭潇撇撇嘴,到底誰找誰辦事啊。
“我回來了,在樓下。”她對他強調。
通話突然掐斷,餘下一片忙音。
蕭潇握着手機:“……”
就在她對着屏幕幹瞪眼時,一通電話撥進來,來電顯示是【小卷毛】。
蕭潇咬了咬牙,聽筒再次貼于耳邊。
“你剛剛的行為很沒有禮貌。”
對面沉默一秒,背景聲明顯減弱,大概是遠離馬路,走到某個稍微安靜的地方。
“我道歉。”他說。
清冽沉磁的三個字,就好像在對着她耳朵說話,這還是第一次蕭潇如此近距離地聽見他的聲音,平靜的,淡漠的,和真實聲音有些許的不同,情緒更加難以揣摩。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爽快,她也爽快,蕭潇直來直往,小奶音随便說點什麽都透着清甜,“你在哪,快過來,再不過來我就走啦。”
“你想走哪去。”
兩道聲音重疊,一道在耳邊,一道在公寓入口處。
蕭潇一愣,轉頭看向敞開的公寓大門。
儲銀孤身立在夕陽的餘晖裏,橘色的熒光環繞周身,像籠着一層淡淡的光圈。
他仿佛是從斑斓的光團裏走出來,神情又逆着光,那種神秘未知的吸引力一下子又湧了上來。
蕭潇忽然愣了神。
原來,怦然心動真的只是一瞬間的事。
在此之前,蕭潇從來沒有産生過類似的感覺,可是此時此刻,或許是受了委屈後萌生的叛逆,或許僅僅只是感覺剛好對了,她突然心裏有了一個想法。
伴随想法而來的,還有臉頰瞬時燒起的熱度。
與人對視時,除非心虛,通常情況下蕭潇都會直視對方的眼睛。
頭一次,和他遇見以來的頭一次,她飛快挪開目光,視線一低,只好意思去盯他脖頸上挂着的頭戴式耳機。
耳機線很長,一路延伸至他垂放在身側的左手,手裏握着什麽東西,銀白的盒子狀,看不太清。
他的手臂也很長,視線落足在手上,就不免一不小心掃到腿,他邁步朝她走近,長腿藏在挺括的褲管裏,每動一下,便緊貼褲管輪廓,線條極為流暢。
他的腿,真的,好好看啊,又長又直。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當他駐足于她面前,蕭潇終于看清他手裏的東西,似乎是錄音機,可是長得又較為奇特,她沒有見過。
他颀長挺拔的身軀遮擋住門外的夕照,蕭潇只覺頭頂都是陰影。
雙頰四十度高溫,蕭潇心跳到喉嚨裏,因為緊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沉默蔓延,氣氛詭異。
儲銀的眼簾下,是她鮮紅欲滴的小耳垂,和彎折而下的雪白頸項。
她今天依然身着一件黃裙子,他都很驚訝,她哪來那麽多檸檬黃、杏黃、姜黃……各種嫩黃的黃衣服,每天一換,還不帶重樣。
“低着頭幹什麽,地上有金子?”他淡淡開口,語氣懶散,揶揄味兒也一并帶着幾分不經意。
“我……我感冒了,還在發燒,就不擡頭和你說話了,離得太近怕傳染給你。”
蕭潇一字一句往外蹦,怕他不信,握拳抵在唇邊,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
“是麽。”儲銀不置可否的樣子,“嫌我太近,我離你遠點。”
說着,他就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時拉遠,蕭潇懵了,臉上麻僵僵的,他好像總能輕而易舉攪亂她的情緒。
“現在好了麽。”
不知不覺,蕭潇後頸也開始冒汗,心情躁動。
“低頭說話不嫌累?”
他每多說一句,蕭潇便多窘迫一分,越來越尴尬,仿佛整棟大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小姑娘,來讓一下,我拿下報紙。”
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闖入,打破僵局。
蕭潇松口氣,連忙說:“哦……好。”
她往旁邊讓了讓,灰色的針織麻袋随手丢在地上,怕礙着人家的路,她又閃回去,伸手準備拎走。
剛彎下腰,眼皮底下多出一只手,指節勻稱,幹淨修長,率先握住麻袋頂上系出的一個小犄角。
“我來。”
簡潔有力的兩個字,把蕭潇一下砸懵。
她都忘了是要将西紅柿臉避開他視線的,就這麽躬着身,仰頭擡起眼。
目光相撞,時間仿若在此定格。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簡單的白T恤,好似會反光似的,映襯着他的眼睛黑亮得像浮在水面的河卵石,額前卷毛遮住眉,微翹的眼尾似有若無地撩蕩着她的心。
他似乎怔了一怔,就這樣距離極近地凝視着她,眼神裏流淌的不明意味太多,她分辨不出。
只看見他微扯了下嘴角,哼了一聲:“你臉紅什麽。”
“啊……”蕭潇直起腰,下意識雙手捂臉,“不是臉紅,是發燒啦。”
“哦,發燒。”儲銀語調平直,無可無不可地附和她。
蕭潇心跳加速,幾乎要跳出胸口,窘促得手腳發燙。
一旁的中年女人還在等着過路,看着小姑娘害羞無措的模樣,不但沒催促,反而笑着搖搖頭。
蕭潇悶頭捂臉,一動不動。
手腕忽然感受到一圈溫熱,有人用手指和掌心,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別擋路,到這邊來。”
儲銀一貫冷淡的嗓音隐隐有些放柔,蕭潇一顆心狂跳,倏然間酥酥.癢癢的,她總覺得他的聲音裏滲透出一絲含糊不明的笑意。
被他帶着往牆角邊站了站,他的手很快松開,可手腕處的餘溫卻遲遲不退,甚至逐步燙成一圈烙印。
蕭潇雙手背在身後,單手握在他剛剛觸碰的地方,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發呆,發呆,發呆……持續發呆,魂游天外。
心口咕嘟咕嘟沸騰,腦袋一片空白。
要命,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