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不想努力了

第3章 我只是大，不是老

我只是大，不是老

“年紀？”

晏雲歇不禁怔然片刻，掃了一眼旁邊不敢再随意多嘴的老者，才朝着戒指外凝聲道，“我也記不清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跟你比，我的确是個老家夥了。”

他修煉三千載，光修為止步于聖魔期，都已經是一千多年了，年紀這個東西，早在他的意識中變得模糊了。

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死，就算不得飛升，也至少還能活幾千年。

可偏偏那天書中，他卻跟這個不起眼的狗小子沾上了關系，成了站在他對面的人，天書最後，自己竟然慘死這狗小子手中，神魂都不得逃脫。

這能怪他嗎？

晏雲歇到現在也覺得不能怪他。

修真界本就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他身為強者，不順眼或者妨礙到自己的人，不知殺了凡幾，這本就是強者的共識，就像凡人碾死一只螞蟻，何談對錯。

而如果沒有天書讓他知曉一切，葉逸塵在自己眼中依舊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蝼蟻”，真的哪天跳到自己面前來礙事，自己依舊會毫不猶豫甚至毫不當回事的想要殺了他。

可天書出現了，而随着天書出現，他不僅知曉了葉逸塵身上那打都打不死一樣，在天書中遭遇那麽多難以想象的挫折，卻總能逢兇化吉甚至更上一層樓，而不斷變得更加強大的天道大氣運，還知道了那氣運足夠廈覆他身邊人！

“咦，這麽說來，您居然還真是位老爺爺？不過您的聲音聽起來倒是很年輕哎！”

戒指外，響起葉逸塵的實心感嘆，晏雲歇聽到老爺爺三個字，差點兒沒一口口水嗆在嗓子眼兒裏。

不過他很快想到，這個葉逸塵來的地方，好像只有凡人，絕大多數人壽命不過百餘年，他大概是對已經記不清年紀了的人，真沒什麽認知，聽到這句話自然以凡人壽命猜度他年紀很……老了。

可他年紀真的只是大！

不是老啊！

至少都沒旁邊這個老東西老吧！？

不對，按照年齡講，這旁邊還是個小東西。

畢竟以他的修為等級和壽命看，他也就一千多歲出頭。

“可是老爺爺，我們怎麽出去啊？……老爺爺？老爺爺你還在聽嗎？”

晏雲歇不知道葉逸塵是覺得前輩兩個字太生疏想跟他拉近一下關系，還是腦子缺根弦故意膈應他，老爺爺三個字一經出口，就好像回不去了。

“我說過了，叫我前輩便是。”

晏雲歇深呼吸一口氣，不打算因為一個稱呼問題，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他放出去的神識看到，葉逸塵在他之前掉落的正下方位置停住了，頭頂就是掉進來的那個洞口。

“啊是，前輩。”

葉逸塵清亮的聲音在洞中響起，又引起四處回響，他只是覺得自己看過的很多小說中，遇到的神秘貴人都是些老爺爺，所以驚訝于這個聲音這麽年輕，居然年齡也很大，也真的是個老爺爺。

并沒有別的意思啊。

而且古人不是都喜歡晚輩擡高自己的輩分以示尊重嗎，老爺爺不該比幹巴巴的前輩尊重嗎，還顯得又親又甜，怎麽這戒指中的前輩的語氣，聽起來好像不高興了呢？

真是個怪人。

葉逸塵心中吐槽，嘴上可是什麽都不敢說，生怕戒指裏的“老爺爺”更生氣，只能小心的換了稱呼再問一遍，“那，前輩，我們怎麽出去？這裏太高了，晚輩是意外掉進來的，身上還受了傷，恐怕輕易爬不出去。”

晏雲歇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老者。

他知道，天書中這老頭子給出的辦法，其實是讓葉逸塵留在洞中修煉，天天吃着芥子空間裏的辟谷丹，直到有了運氣騰身的力氣，才出了這斷崖。

一前一後，小半個月。

但晏雲歇可不想在這破地方再多呆下去。

老者見他看過來，先是被他冷冰冰面無表情的樣子驚得啞口片刻，接着自以為懂了他的意思，連忙開口，“我有辦法，我有辦法！”

“誰要你的破辦法。”

晏雲歇收回目光，他方才只是聯想到天書中的敘說，仔細順了順近期細節，才會盯着這個糟老頭子出神片刻。

他必須得多看細節，否則，萬一，他的改變，哪怕是略去這小半個月時間這樣的改變，影響了後面大事呢？

運跡這東西，說不定真的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過經過仔細盤順，這個時間略去，看起來并沒什麽影響。

老者一噎，便不敢再多言。

“你閉上眼。”

低沉的聲音明明來自手上戒指，卻仿佛砸落在耳邊，葉逸塵眨了眨眼，“啊？”

卧槽，這真的是老爺爺？

這聲音真的是讓他這種低音炮聲控都會迷離的地步～

誰家好老頭子一張嘴是這動靜的啊！

“啊什麽啊，我讓你閉上眼。”晏雲歇初步懷疑葉逸塵是不是耳背，再不就是反應遲鈍，聽到了還發呆，“這樣吧，出去見了人，我也不便這般與你講話。我且先教你個神識傳音之法，日後不必張嘴，你我神識便可溝通。”

葉逸塵這次是聽清楚了，且明顯來了興致，“好啊好啊！”

這個他在小說中看到過，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機會感受這種交流方式呀！

“閉眼，凝神，靜氣，”晏雲歇一步步指導，“你現在沒有修為，體內也無任何靈氣，要成此法，只能另辟蹊徑，暫将我一抹神識與你神魂勾連。不過，這樣以來，你只能用此法與我一人神識溝通。待将來你自己有了修為，我再教你真正的神識傳音，屆時方可與任何不阻斷你神識的人來神識溝通。”

“是，多謝前輩！”

葉逸塵喜滋滋的凝神下去，哪怕只能跟一個人溝通，他也已經對這種方式十分期待又好奇了。

“重來。”

晏雲歇勾了勾唇，“不要張嘴。盡管想，用力想，心中帶聲的想。”

只見葉逸塵先是一愣，接着，晏雲歇的識海，便真的響起了葉逸塵的聲音，“我說，謝謝前輩！”

“聽到了。”

這要放在外面，得足夠炸耳朵的聲音，讓晏雲歇不禁皺了皺眉，“你是要把我識海炸穿嗎？那麽大聲做什麽？”

“呃，哈哈哈哈，不熟練不熟練，晚輩只是有點兒不熟練。”

“行了，”晏雲歇的神識望向洞口，“你閉上眼吧，依舊屏氣凝神，沒有我的話，不許睜開。”

葉逸塵倒是很順從，“是，前輩！”

就在他閉上眼的時候，戒指中的晏雲歇手指朝着戒指外的方向不過是輕輕一彈，葉逸塵的腳下便迅速生出一股股黑煙來，有色卻又無味，那黑煙很快将葉逸塵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裏面，接着便騰騰升起！

“魔！魔氣！”

老者卻在晏雲歇将一縷魔氣彈出戒指的瞬間，将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裏，“你竟然是魔修！？”

之前他只看出這人身上氣息強大，修為深不可測，但外貌卻一副清朗靈俊的模樣，還以為他是修為高深的道修，因為只看他的樣子和一舉一動，實在是身上沒有半點兒魔修的痕跡。

晏雲歇眉頭微挑，“怎麽，很意外嗎？”

難不成，他的樣子看起來像那群道貌岸然的仙門中人？

不至于吧？

“我，我……”

老者的整個身體，确切的說，是他的神魂形态，都隐隐約約地顫抖了起來，他咬了咬牙，眼睛一閉，似乎經過某種恐懼與什麽之間的掙紮，才做了決定，“我改變主意了！你把戒指還給我！”

晏雲歇眸光一冷，負手而立，“看來，你對魔修有很大的成見啊？”

天書中，其實提到過，這老頭子八百三十多年前，就是被魔修暗算，才差點兒死掉的。

也正因為這樣，他作為葉逸塵第一個有影響力的師父，在葉逸塵的很多是非觀上，都起到了潛移默化的作用。

有這老頭子訴說着魔修的陰險歹毒，可以說，葉逸塵從一開始就對魔修印象很差，後來更是幾次摩擦，繼而惹到了自己這個魔尊身上。

不知不覺發展成了天書中後來那樣勢不兩立，你死我亡的局面。

不過晏雲歇只想對這種一杆子打死全船人，認為仙門一定人人仙風道骨，魔修就個個殘忍歹毒的想法，說一句，“巧了，我就是來加深你的成見的。”

反正，有些東西，解釋也永遠都解釋不清。

總有人只想相信他願意相信的，聽他願意聽的。

所有辯解，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強行洗幹淨的借口。

晏雲歇臉上帶着“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微笑，轉過來面對了老者，一步步朝他緊逼，用着一副在替老者思考的語氣連聲反問，“所以呢，你想要回你的戒指？怎麽要回？憑你這連身體都沒有的破碎神魂？還是憑你這連朝外界逃離都不能的困鎖之戒？甚至，我現在都可以徹底将你除掉，別說戒指，就連你，都會不複存在。”

只要足夠強大，他又有什麽必要，向那些人辯解？

人踩死螞蟻之前，會向螞蟻訴說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嗎？

當然不會。

“你，你……”

老者被他咄咄逼人的架勢趨地忍不住踉跄後退，“你不能殺我！他！外頭那個小子，你一定也看出來了，他的體質特殊！他需要特殊的功法才能真正步入修煉！否則怎麽都會無法引氣入體，只會成為一個廢人，你既然肯答應教他，必然是有原因的，這種功法，我正好有！”

“啊！”

随着一聲悶哼，外面的葉逸塵也被晏雲歇放出的魔氣黑煙托着出了洞口，落在了外面的石潭上。

“可以睜開眼睛了。”

晏雲歇對老者的話不置可否，既沒有直接答應，卻也沒有再向他逼近，反而朝外側方向轉了身，朝着葉逸塵開了口。

“是！我出來了？我就這麽出來了？前輩！我們真的出來了！”

随着葉逸塵那清亮的聲音響起的，還有他踩着青石，蹚着潭水，彎身下去，高興的用手揚起潭水水花的聲音。

“出來了就出來了，”晏雲歇也不禁被他的開心笑容感染了，心情好了幾分，聲音便也不知不覺變輕，“少咋咋呼呼的，像個小喇叭。”

真不敢想象，就這小子，會是天書中日後沉穩霸氣的那個仙帝，這哪裏有半分沉穩的樣子？

不過，說到後期仙帝，晏雲歇就忍不住想到了将來圍在葉逸塵身邊的那幾個帝後帝妃，也是曾經的各路紅顏知己，嘶，以後還真是有點兒麻煩啊～

他就不懂了，他晏雲歇那麽不沾情愛，一心努力修煉，都無緣飛升，這個到處留情的風流小子卻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真是！

天道不公啊！

想想都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一刀閹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