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走上前來
少年,走上前來
“什,什麽聲音!?”
晏雲歇的聲音響起,但是聽起來卻并不蒼老,他的話音剛落,石洞口方向,便出現了一道清脆的反問。
“我是這洞府的主人,”晏雲歇繼續按照臺詞來,“你又是什麽人,為何擅自闖入我的秘府?”
老者:“???”
第一句一樣也就算了,這些怎麽還跟我之前想的,卻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詞兒一樣?
“秘府?”
洞口的少年躺在地上正疼的龇牙咧嘴,可是毫無修為,甚至身體瘦弱不堪的他,卻正如那天書中說的一樣,從那麽高的斷崖上掉落下來,不但沒有摔得血肉模糊死掉,反而連重傷都沒有。
只是有一些擦傷。
正是這些擦傷,讓此時此刻的少年一動還疼的嘶嘶哈哈。
少年聽到晏雲歇的聲音,這才撐着摔得發麻,也皮肉燎痛的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仔細地打量着這個看起來并不大的石洞。
晏雲歇在戒指中的神識,緊緊跟着他的動作,随着他的起身,晏雲歇在心中無聲呢喃起天書文字,“……他打量着洞府,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感覺到身上的痛,不禁自言自語:還以為掉下懸崖就會穿回……”
“……就會穿回去,”少年扶着自己的腰,嘆了口氣,“沒想到死也死成,還掉到這奇怪地方來了?這不就是小說中的掉崖不死嗎?難道,我不光穿越了,還是主角!?”
“…還是主角?”晏雲歇心中的話幾乎跟少年同步結束,他看着那個瘦弱卻五官精致的明媚少年在自言自語後,臉上突然露出的驚喜,自己心中卻是一個咯噔沉到了谷底。
那天書,果真是能夠斷言将來。
他晏雲歇畢竟也是活了這麽多年了,當然不不會因為這天書突然出現在識海中,就随便相信這來路不明的東西。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驗證。
可是自從一路出來,每一個細節,包括這葉逸塵口中每一個字,卻都在驗證着那天書所寫,竟為事實。
就連葉逸塵口中這關于“主角”的莫名其妙的話,也一字一句,一模一樣。
“少年,走上前來。”
晏雲歇短暫的沉默過後,便再次開口了。
因為剛才還有些距離,他沒有注意到,現在卻注意到,怎麽這葉逸塵,好像跟自己昨天夜裏見到的樣子不一樣了?
不,确切地說,不是容貌不一樣了,而是氣息不一樣了。
昨晚他看到過睡着的葉逸塵,真的就是平平無奇,甚至稱得上可憐。
可現在的葉逸塵,雖然還是瘦弱不堪還挂傷的模樣,他的周身卻隐隐約約地籠罩着一層紫光,就連他頭頂,也模模糊糊有一個金光圓環的影子!
那是什麽東西!?
而且這兩樣東西,只在他方才默念天書時清晰可見了一下,接着就變得淡了,這會兒已經越來越看不見了。
“老東西,”随着葉逸塵真的朝着這邊探頭走過來,晏雲歇掃了一眼戒指裏站在自己旁邊目瞪口呆傻着眼的老者,“剛才你看到他身上的光了嗎?”
聽到晏雲歇的話,老者才終于從他搶走自己的詞兒,包括自己不曾說出口的詞兒,正懷疑他是不是會讀心術的震驚中回過神兒來,連忙搖了搖頭,“什麽光?回前輩,沒有啊!”
老者也不傻,這戒指洞府是注定被占了,說不定自己姿态放低,還真有機會讓對方留條命,甚至有機會重塑肉身。
那對方修為那樣高深莫測,叫他一聲前輩當然也沒問題了。
“你是在叫我嗎?”
葉逸塵已經走到離放戒指的臺子十分近的地方,他剛剛想到了他是穿越主角的這一種可能,心中正無限驚喜,更有着曾經看過無數穿越小說的經驗,跳崖不死,還遇到機緣,那種事情,他閉着眼睛都能知道該怎麽辦了。
于是,他也顧不上身上的疼了,當機立斷決定态度先放端正,連忙拱手朝着臺子方向作了個揖,“這位前輩,晚輩葉逸塵,無意擅闖前輩秘府,只是意外被人推落懸崖,大難不死,沒想到掉落此處,打擾了前輩靜修,還望前輩寬恕!”
晏雲歇放出的神識仔仔細細地落在葉逸塵那張被樹枝劃傷了的臉上,此時葉逸塵身上那光已經不見了,可即便如此,以晏雲歇的修為,還是感覺到了,葉逸塵的氣息,真的跟昨天晚上不一樣!
難不成,真如天書寫的那樣,這句身體裏,被一個現代世界的靈魂占據了?
那天書開頭說,葉逸塵是來自一個用他們的說法叫現代世界的時代,他是因為一次意外,年紀輕輕的就死掉了,再醒過來,就變成了這裏的葉逸塵。
而一過來,還沒完全弄清楚狀況,就稀裏糊塗被別人騙到這荒山,從崖上推了下來。
掉崖瞬間他并沒有怕,甚至有些期待,因為他本來以為摔死就能回到他來的現代世界,沒想到卻掉進石洞,只是擦傷了皮肉。
那個什麽現代世界,晏雲歇并不知道長什麽樣,但他知道,那裏并沒有修士,而來自那裏的葉逸塵,來到這裏卻能因此受天道眷顧,多次大難而不死,是真正的氣運之子。
這種氣運,甚至蔓延給了他身邊人。
“無妨,你會掉落此處,本是與我有緣。你可再上前來。”
晏雲歇很快收拾了心情,修真者最重氣運因果。
果然,有些東西,是他再怎麽努力都不會得到的,就因為,他并不是那個天道的兒子。
而有些人,卻天生就紫光随身,注定前途無量。
他已經止步聖魔期一千多年了,離渡劫期,只是一步之差。
他不是進不了最後的渡劫期,而是不敢。
修為到了這個地步,他也能隐約感知到一些天道法則的氣數了,他冥冥之中早有感覺,他一旦主動踏入渡劫期,便有可能徹底隕落在渡劫期,而不是成功飛升。
他靠自己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終于觸碰到天機,然而卻意識到自己身上從一開始就沒有那能飛升的“氣運”。
天道要他亡,他必死無疑。
他已經是站在頂端的男人了,按說當是人人羨慕,可只有觸碰出天機的他自己知道,他無緣飛升,身在頂端,卻又止步于頂端。
也許,現在天書的出現,和葉逸塵的天聖大氣運,就是他的轉機!
他只要蹭上葉逸塵的氣運,說不定就會扭轉必死結局,擁有成功飛升的一線之機。
葉逸塵又乖乖往前兩步,這次終于看到了臺子上正中央的那枚戒指,頓時眼睛一亮,看來,他是真的遇到機緣了!
不過不行,他不能表現的太驚喜!
畢竟以他看無數小說的經驗來看,這種神秘大佬,可都挑剔龜毛的很!
“葉逸塵,我在此等候有緣人已有八百三十年,如今你的出現,便是這緣分到了,這戒指,是我的芥子空間,你可将它佩戴。”
老者瞪大了眼睛聽着晏雲歇說着自己想好的話,這次是徹底驚訝了,“你,你怎麽知道我呆了八百三十年了!?你又怎麽知道,我想幹什麽?”
這個神秘人到底哪來的啊!
怎麽連他呆了多少年都知道?
晏雲歇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這會兒壓根兒就沒心思搭理他,更懶得跟他解釋,只是看着外面的葉逸塵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拿了起來,才默默松了口氣,“你将它佩戴後,它便會在你手指上隐形,外人是看不見的,你可以放心。”
葉逸塵拿着那精致的蟠龍戒指細看片刻,卻沒有立刻戴在手指上,一雙明亮桃花眼中卻露出一抹懷疑,“不對啊,我跟前輩素不相識,掉進這裏也純屬意外,前輩為什麽要大發善心,還送我戒指?前輩也說了,這可是你自己的芥子空間。”
警惕性還挺高。
晏雲歇對他的懷疑并不意外,因為就連現在的遲疑,也是天書中清楚寫出來的,是旁邊這老頭子又費了兩句口舌才說清楚的。
而晏雲歇只需要照龍畫虎,這次他的話并不是跟天書完全一樣,卻也依舊大意相同,“我被人暗算,受了重傷,身體損毀,只有神魂被這戒指護下。我看你也是個有靈根之人,特将戒指送給你,我也會跟随你,可将我畢生所學功法傳授給你,只等日後你修為有成,助我重塑肉身,離開戒指便可作為回報。”
“原來如此。”
葉逸塵這才放下了戒備心,将戒指輕輕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态度端正而恭敬,“既然前輩是要傳授晚輩功法,晚輩自當拜前輩為師。”
“叫我前輩就可。”從這裏開始,晏雲歇就徹底跟成為葉逸塵第一個師父的老者走的路不一樣了,“修真界師徒因果牽扯過重,我不欲牽扯太多,只希望你将來助我重塑肉身,便夠了。”
廢話,這當然只是借口。
修真界最重師徒的因果關系是真的,因為師父教徒弟,那是天經地義,分內之事。
一旦葉逸塵拜師,天道因果就會因為這層關系的存在抵消掉他很多教授功勞,會被默認為“應該的”。
而沒有這層關系,他對葉逸塵的恩情,那就更厚了,非師而授功,便盡數是恩澤。
能被回饋的氣運自然也就更豐厚。
葉逸塵也感動的不輕,“前輩願意傳授我功法,卻連一個師父的名都不圖,這讓晚輩怎麽好意思?不過既然前輩已經這樣說了,晚輩也不好勉強,只能在此先行謝過前輩了。”
“不必客氣,”晏雲歇進行完了這裏的步驟,就不想在這破石洞子多呆片刻了,“那麽,第一件事,我們先出去透透氣。我在這破石洞子呆了八百多年了,可呆夠了!再呆下去,我就真成老不死的了。”
旁聽的老者:“……”
這心頭中了一刀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前輩,您才剛進來不到一夜啊!
我才是真的真的呆了八百多年,早就呆夠了!
……不對,前輩,您那句老不死的,不會是在說我吧!?
聽到“老不死”的三個字,正掉頭往外走的葉逸塵也愣了一下,不禁詫異,“哎,前輩,您年紀很大了嗎?可是您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啊?”
而且很好聽,低沉,而帶着磁性,像極了他酷狗裏存的那些低音炮。
不,好像比那些低音炮都還要好聽,大概是有修為吧,低音炮裏還帶着一種穿透心扉的破透力。
這樣的聲音,主人怎麽可能是個老不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