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朕與夫人重修于好
第61章 朕與夫人重修于好
田堂靜呆呆地看着她手中的五枚銅板:“你一直留着?”
魏影這次沒有默不作聲, 等将銅錢收好,她微微颔首:“嗯。”
輕輕的點頭卻撩撥了田堂靜的心,她原本已經沉下去的心又仿佛火山一般再次複燃, 若是再刺激一下說不定就爆發了。
她努力壓下內心的喜悅,清俊的臉蛋裝作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可圓眸開心的情緒都快漫出來。
“那, 那湊不夠五兩怎麽辦?”說完她毫不猶豫扭頭去找馬夫要回五兩銀子。
馬夫可憐兮兮地捧着手:“公子, 小的銀子還沒捂熱!”
“等贏了我給你十兩。”田堂靜承諾道。
她将五兩湊齊就給女主看。
李雪蓉面上未顯,可雙手抓着的缰繩一緊再緊,座下的白馬感受到主人的情緒不安分地甩了甩尾巴。
“好!”李雪蓉直接将自己的三十兩交給她。
這樣田堂靜現在雙手捧着六十兩。
李雪蓉再問道:“你方才說贏了給十兩,不知小相公認為誰贏?”
然而她還是不知教訓, 三番兩次地問某人。
得到的自然亦是狡猾的回答。
“誰贏了,誰就贏!”田堂靜絲毫沒一點臉皮,模棱兩可的語氣聽得人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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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句話說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李雪蓉欲要繼續問。
魏影已經躍上馬冷冷提醒:“我夫君便是這種人,你若不習慣便在馬場較量。”
“誰說的!我與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該了解的還是了解的。”李雪蓉盡管拿出事實說話,可也意識到自己遠沒有魏氏女子了解小相公。
當初見得第一面,小相公就無恥至極。這次來見她,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無論小相公個性多麽讨人嫌, 渾身上下都是缺點, 只要小相公還是小相公, 她都能接受。
而魏氏女子不過是仗着先比她遇見小相公罷了!
“我未必不習慣,小相公多好。”李雪蓉故意暴露出自己對田堂靜的一絲期盼。
魏影聞言果然氣場變得更冷戾, 陽光照在獬豸的面具亦似乎也無法驅散那一層寒徹之意。
李雪蓉見她總算不是一副不動如山難知如陰的态度,她繼續道:“你不會以為拿出他是有婦之夫的名義就能擊退我?”
“我看得出來你有段時間并不珍惜他, 若你不想,那就...”
她從未如此露骨就是要為了挑釁眼前的魏氏女子。
然而這魏氏女子只有在小相公的話題上有點反應, 否則真的難讀她的心思。
世上興許沒有比猜不透的敵人更可怕了!
眼瞅着現場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田堂靜跟着捏把汗,她不停給女主使眼色,讓女主不要挑釁自己老婆。
可女主現在眼裏都是她老婆。
田堂靜突然有點吃味了,悄悄盯着魏影的側臉,她微微壓腰很顯然勢在必得的架勢。
其實她們不必跟女主這個小妹妹計較的。
只是女主偏偏故意刺激魏影。
“那個,要麽這場比賽就...”她話還沒說完。
“咻咻!”兩聲黑白閃電沖刺過去,跑道掀起更大的塵煙,差點熏得她鼻涕眼淚都要出來了。
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位奇女子在跑道上叱咤,氣勢一點不輸那花木蘭。
魏兵們則是一副勝利在望的态度。
這世上沒有人能贏過當家的,更別說還是個乳臭未幹的臭丫頭!
不過小丫頭确實有點本事居然能趕上。
而田堂靜早就瞠目結舌看着魏影跟女主較量,沒想到原着內前期在戰場上一次沒碰上的兩人,如今居然在馬場碰上。
前期都是男主與魏影在戰場上較量,後期等女主處理好內務揮霍錢財給男主充血續航,這才勉強将魏氏軍隊壓下去。
魏氏輸就輸在地理環境,其實遠東多是黑土地并不匮乏,可難就難在開發上面。
單靠魏氏和遠東百姓開發根本不夠,遠東也就一百多萬人口,遠東面積卻那麽大人口少潛力肯定都是有限的。
男主靠着江南六京府這個魚米之鄉回血,耗死了魏氏大部分主力。
盡管魏氏虧損的厲害,可最後一場大戰确實魏影取得勝利。
男主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打擊,很長一段時間萎靡不振,靠和女主誕下第一個子嗣,男主成為父親的責任感這才再次被激發出來。
和魏影鬥下去。
這一鬥就是幾十年,直到魏影去世,魏氏占據的地盤都被男主控制。
即便如此男主也沒能親手打敗魏影,徹底擊垮遠東,而是他的兒子後續靠偷家換家坑了魏氏後代子孫。才徹底消滅了遠東這一大地頭蛇。
可男主的兒子在遠東的影響依舊不如魏氏,被擊潰的東胡殘餘,和新舊勢力仍舊只認同魏氏的滅掉東胡的可駭與貢獻。
并且承諾魏氏子孫在遠東的一天,遠東就是個和諧的大家庭。
此時馬車的已經飛奔數圈,由于跑得太快,所有人都不敢靠近觀察,有的人已經爬上樹看熱鬧。
田堂靜蹲在草堆看着一黑一白的馬,你超我我超你,互相不退讓。
可憐的馬兒都跑得都開始口吐白沫。
兩人較量的耐力似乎沒有減輕一分,直到黑白馬再從她眼前掠過時,兩匹馬同時剎住前蹄後穩住身體,搖搖欲墜便要倒在地上。
魏影見此腳尖一點飛躍落地。
李雪蓉同樣如此只是她落地時半空旋了個方向,直接落到田堂靜面前,随即靴子踩上石子,直接往她這邊跌來。
田堂靜吓得雙手雙腳并用,趕緊去接李雪蓉,避免這個小妹妹受傷。
不然李氏指不定要怪在魏影頭上。
李雪蓉肉眼可見小相公更擔心自己磕着碰着,她便沒有收住動作,想讓小相公救自己。
一向剛強的她覺得偶爾嬌弱一下并不是不可。
至少可以欣賞一些小相公關心她的表情。
然後田堂靜急匆匆過來幫忙,腳尖被另一枚石子絆了下,随即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往前傾。
她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
小心...
砰一聲!她的腦袋跟女主的腦袋直接撞上發出巨響。
魏影頓了下飛快朝田堂靜過來,她攬住田堂靜的腰橫抱到一邊的青草地放下,玉手輕輕地拍了拍田堂靜的臉蛋。
“田堂靜。”
回答她的是雙眼翻了一半的死魚眼,田堂靜已經半暈過去。
饒是某人已經暈過去,還不忘伸出倔強的小手搭在魏影的掌背上,成功讓魏影無奈地掃了她一眼。
“我在。”
而現場的氣氛已經死一般沉寂。
原本驕傲的魏兵各個目瞪口呆合不上下巴。
還是副尉反應過來怒斥上所有人:“看什麽看!”
李氏管事們借題發揮立即道:“是你們公子先撞過去的吧?”
“怎麽她還先暈了?”
“堂堂男兒弱得跟三歲孩童一樣。”◢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們大小姐頭太硬了,把我們公子撞暈了。”副尉漲紅臉狡辯起來。
頗有田堂靜幾分精髓。
魏兵有一個算一個加入都在罵李氏小姐頭太硬将他們當家的小相公給弄暈過去了。
管事們都氣瘋了,明明是他們公子身子骨脆。怎麽能怪我們大小姐!
于是兩方主子還沒吵起來,手下人倒是七嘴八舌吵了起來。
李雪蓉投懷送抱失敗,好不容易被人攙扶起來。
她兩眼一翻,扭着頭看向田堂靜躺下的身影,覺得自己失策了。
怎麽時常忘記小相公是個弱雞呢?
青草地上魏影彎膝跪坐在一邊等待,時不時用田堂靜舍不得用的手絹攤開替她扇風,她們正處于風口邊,吹一吹很快就醒神了。
田堂靜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幫自己扇風,她勉強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那張鮮目的獬豸面具,便下意識放下心來了。
可看見這是她舍不得用的手絹,立即瞪大眼睛坐起來抽走手絹塞進懷裏。
塞進去後,她愣住了。
見她備受珍惜自己給的手絹魏影目光複雜,原來她們都一樣。
田堂靜迅速将手抽出來,突然無處擺放,整個人都開始不自在。
她剛剛那個動作不就是告訴魏影,她還惦記着她嗎?
“那個我...”她還狡辯一下,至少不要讓魏影覺得自己還對她念念不忘。
“我沒有忘記你。”魏影已經先她一步注視她直白說道。
“想忘,可怎麽都忘不掉。”
話落,田堂靜頓時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雙手更無措地擺放着,大腦空白,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時魏影已經起身去探查黑馬的狀況,更像是躲開她。
她現在何嘗不想躲着魏影,好好消化一下那句話。
什麽叫忘不掉?
是要複合的意思嗎?
可是魏影沒有直接說我們複合吧?搞不好是她會錯意,人家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無論如何能在有生之年聽到魏影這句話,她已經很滿足了。
田堂靜已經擡手摸摸後腦勺,不自覺傻笑起來。
傻呵呵的笑臉,讓前來關心的李雪蓉不免擔心,是不是被自己撞傻了?
“小相公你沒事吧?”李雪蓉将準備好的水袋子遞給她。
田堂靜一臉呆樣接過水袋子,點點頭回應:“我沒事。”
“你真的沒事?”怎麽笑成一朵花了。李雪蓉欲言又止的模樣。
田堂靜本就長得俊美,眉眼舒柔又溫暖,一笑就仿佛月光灑落大地,饋贈人間一盞光亮的錯覺。
李雪蓉饒是擔心她,還是不免被她清朗疏梅的笑容給奪走了注意力。
她也開始悄悄發呆地盯着田堂靜這張臉看。
此刻兩人都呆呆的模樣,引起魏影的注意。
魏影怔一下,她轉身掩唇故意輕咳幾聲,躺在地上的黑馬适時配合着悲鳴,叫了又叫,可把來檢查的魏兵吓到了。
明明只是累着了應該沒有傷到哪裏?
田堂靜立即被叫回神,她見女主待在自己面前沒有反應,便先起身朝魏影走去。
李雪蓉跟着同時起身。
兩人站起來四目相對,近在咫尺,互相吓了跳便往後退,李雪蓉被自己的小腿絆一下,立即仰着身子往下倒。
這次顯然絆得猝不及防,不像剛剛那樣有心成事反倒出烏龍,現在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田堂靜立即抱住李雪蓉的腰,扶住她的後腦勺穩住她的身子,低頭瞅見地上有有不算石頭要磕着女主英年早逝,那劇情更加放飛自我了。
何況女主現在也算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朋友了。
“你沒事吧?”她不由問道。
李雪蓉沒有回答,胸口跳躍的動靜已經令人怔目對着田堂靜,心跳在告訴她,現在的小相公還真的有點像她小時候幻想的夫君。
強而有力的臂彎可以圈住自己。
原來小相公不是沒有力氣?畢竟是個...她還沒幻想完。
田堂靜人已經脫力,将她放在地上,雙手抽出來還不斷甩了甩:“差點以為脫臼了。”
幻想再度破滅的李雪蓉從地上爬起來,沉下臉默默走到路邊。
“你真的沒事嗎?”田堂靜揉了揉手追了過去。
正好經過魏影時,田堂靜沒有再追,忍不住看向魏影。
魏影背對着她,不見表情,手上溫柔地撫着黑馬,等黑馬休息好後站起身親昵地蹭了蹭她的左肩。
“看來沒有分出勝負。”她試着去搭讪魏影,心情有些忐忑,胸口的悸動只增不減。
就在她靠近時,魏影突然抽身上馬,仿佛又恢複成孤傲冷僻的魏君侯,高高在上俯瞰她一眼:“不敢當,應該是本君輸了。”
“帶着你喜歡的東西盡興玩吧!”魏影掃了她和李雪蓉一眼,便調轉馬頭要将她仍在這裏。
田堂靜沒想到她主動認輸,這還是魏影嗎!還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有心和她聊聊,沒想到甩臉又是另一個樣子。
“你是有雙重人格嗎!忽冷忽熱的!你到底想幹什麽?!”田堂靜撸起袖子直接走到面前拉住魏影的馬繩。
李雪蓉這才回過神發現小相公跟魏君侯吵架,她挑了挑眉立即走過來。
“怎麽了?”
田堂靜現在哪裏管得住別人,她只感覺自己又被魏影潑了盆冷水,好不容易複燃的心又被重擊一次,哪裏甘心。
“好啊!你不是讓我帶着喜歡的東西盡興。”田堂靜立即甩掉馬繩朝副尉走去,嘀咕幾句命令副尉。
副尉猶豫一下還是去跟管事的借了東西。
一會兒一口折疊的麻袋交到田堂靜的手上。
田堂靜再攔在魏影面前,在魏影的注視下開始翻馬。
“做什麽?”魏影饒是生氣她給別的女子繼續心存幻想的念頭,可還是不由地扶住她的肩膀。
沒想到某人坐上馬,直接扣着麻袋往她頭上套。
田堂靜甚至還理直氣壯道:“這可是你說的。”
“不許賴賬!”
魏影只是手一撐,田堂靜差點沒從馬上掉下去。
還好她抱住了魏影的細腰,這一抱她徹底跟個牛皮糖一樣黏在魏影背影。
她霸道的口吻宣布道:“你不是讓我帶走我喜歡的東西!你得跟我走!”
李雪蓉滿目愕然盯着馬上的兩道身影:……
魏影只是象征性掙紮幾下,便沒有繼續動作,任由她去。,
她在側首過來瞥了眼李雪蓉,那雙冷眸充滿警告。
李雪蓉收到後,她怔怔出神後退幾步,眼睜睜看着魏氏女子帶着緊扒着她不放的小相公揚長而去。
對啊!現在的小相公非常迷戀魏影。
正在迷戀那種一眼就讓人覺得駭然的女人,甚至不知真貌的女人。
小相公真的認為自己選對了良人?
李雪蓉不知道,只是眺望着田堂靜與魏影相擁離開的身影,漸行漸遠,只留下一個已經西下那一抹此時只覺礙眼的夕陽紅。
而浪漫的夕陽紅,原本幻想與小相公策馬相擁的女子卻不是她。
那股不甘的情緒迅速宛如潮水般漲高,直接蔓延擴散在整個胸腔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想到田堂靜曾說過和某個朋友的關系開始疏遠。
李雪蓉很快聯想到那個所謂的朋友便是魏影。
她桃花眸陷入暗晦不明的光影之間:“小相公,有時候希望也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你又怎麽保證那個女人不會再次離開你?”
“實在太天真了。”
*
田堂靜環住貼在魏影的背脊,下颚抵在人家的肩上,伴着夕陽的光輝,她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你是不是恰好點來找我的?”這樣她就能完成跟女主的約定以後再也不用接觸女主。
她隐約感覺女主對她的态度越來越暧昧,甚至已經開始動手動腳。想到身份暴露,她就恐慌的不得了。
這個身份能讓親近的人知道,但絕不能讓以外的人知曉。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是女主,未來女主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影響整個劇情發展。
要說她起初改變劇情導致魏氏入駐原着從未踏足的洛京城,局勢是有影響,但男女主仍舊是男女主,并沒有受她的影響被拉下神壇。
她想只要男女主繼續朝着一個目标前進,那麽選擇什麽方向就算不是原着那樣應該也不會偏太遠。
魏影一言不發待走出李莊的範圍,上了官道,副尉帶着士兵也追了上來。
“君侯我們先回軍營,有狀況會及時通知您。”副尉抱拳道。
魏影點點頭提醒他們:“不能大意。”
“喏!”副尉帶着魏兵從另一條小道離開了。
蔭林小道上馬蹄聲慢悠悠走着,本來兩人之間一直有話想說,奈何有外人在才不便開口。
如今只剩下她們共騎一匹馬。
“魏影,你還在生氣嗎?”
魏影終于開口道:“問的哪件事?”
“自然是馬場那件事。”她不敢問女扮男裝那件事,魏影肉眼可見氣是消了。可不代表就能接受她。
一想到她那麽珍惜那五枚銅板,田堂靜總感覺自己的心都跟着炙熱起來。
因為不斷揣測,胸口不停跳動,既期待又失落,小心翼翼不敢打探等等複雜的情緒。
魏影感受到某人的心跳,依舊如此這般的焦灼連帶她都開始緊張起來。
她不自在地回道:“我只是追賊人路過。”
“你堂堂大軍侯也拿這麽容易拆穿的借口搪塞我?”田堂靜抓到一點,她小嘴就吧啦吧啦挑刺。
魏影又沉默了。
她早就習慣她沉默是金的态度,以往她都配合她,不過這次她必須追問下去。
“沒有忘記我,想忘卻忘不掉。”她的小臉貼着她緩緩靠近,在耳鬓處親昵着語氣:“這句話,我能解釋成你想重新和我複合嗎?”
田堂靜一口氣說完,整個腦袋懸在魏影的肩上,再近三寸就可以用臉貼臉的姿勢,足以說明兩人之間的親密度。總是無意識地靠近對方。
魏影緊繃着身子不敢動,雙手抓着的缰繩幾乎快扣進掌心,似乎打仗都沒如此緊張。
田堂靜何嘗不是緊張不得了。
她裝得一副輕松的樣子,就是在被拒絕後,打算給兩人臺階下,至少關系就到現在不冷不熱,止于關心對方的程度。⑩
如此便好。
她已經準備好。
可魏影維持繃直的身子沒有回答,只是騎着馬一路穿過城門,街道,直到小院子附近的美食街。
她仍記得她沒有吃晚飯。
田堂靜再是飯桶在等待回答時都只會食之無味。
作為小飯桶的她連飯都不想吃了。
她已經勇敢邁出一步,不會再說什麽洩氣話,比如不用回答,你的态度已經告訴我諸如此類洩氣一樣的話。
那樣會讓她連僅僅1%的機會都失去。
她并不是輸不起的人。
“只要輸給你又何妨?我甘願如此。”這是田堂靜下馬前在魏影耳邊低語的最後一句話。
話畢她正要以奇怪的□□、姿勢下馬。
魏影突然抓住她的後領,将她再度拎起,一個沖刺直接到院門前将她放在門口的臺階上。
田堂靜站穩眼巴巴地盯着她,魏影沒有走,她下了馬走到她面前,兩人之間僅剩三步的距離,雙目相對注視着彼此,眼底都有相同複雜的情感,不言說卻已明。
她們誰也忘不掉誰。
“魏影,去忙吧!”她終究不舍得讓她為難,先一步斷開話題。
畢竟魏影在軍營還有任務在執行。
估計無音樓副樓主在鄭京某個角落偷窺着,還有副尉說的鬥笠男子三番兩次潛進軍營似乎在密謀什麽?
她不該在這個節骨眼讓魏影分心。
田堂靜點了點圓潤的鼻尖,柔和的臉龐,揚出一個爽朗的笑容:“記得吃飯。”
不舍地囑咐完最後一件事,她轉身走進院子,看着魏影漸漸關合大門。
魏影杵在門口一動不動盯着她。
眼看只剩條餘縫,便要徹底關上,就如同好不容易打開的心房一樣。
魏影眸子一緊,适時開口:“我...”
僅僅一個音節仿佛打開這扇門的鑰匙,門突然被猛地打開,田堂靜緊促着呼吸胸口在顫唞,她踏出來一把抓住魏影的手将拉進院子,兩人的身影随着被帶上的雙門所掩蓋。
夕紅的餘晖灑落在青磚上,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米幻的美,院內兩道身影面對面站着,田堂靜上前雙手擁住魏影,許是抱得過于激動,她壓着她直接靠在青壁上,緊緊地摟着她,恨不得将她揉進懷裏。
魏影默默地将自己藏在她懷裏,依戀着這瘦峭單薄的身子帶來的安全感,她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龍涎香,由于時常揣着花生,還有花生淡淡的熏香。
田堂靜臉貼在魏影的發絲間,狠狠地吸上一口,仿佛才活過來一般。
她嗅着獨屬于她的香味,宛如那雨後清冷的山泉煥發着滋潤萬物的生機,品嘗着那春天融掉的冰山,甘之如饴。
魏影雙手緊緊地扣着她的腰,雙手順着她的背脊一路往上,到她的後領,甚至是摁住她的後腦勺。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擁抱着,此刻無聲勝有聲。無需再多言。
她們的心再度靠近彼此。這一次不會再輕易分開。
“影兒。”田堂靜此刻很想吻她,或許
所有話都沒有一個吻來熱烈表達她的思念。
魏影感覺自己快被她勒得喘不過氣:“田堂靜。”
未曾想到某人的力氣會如此之大。
田堂靜略帶霸道的口吻克制着自己的沖動:“叫我阿靜。”
“不要靜靜,就叫阿靜。”
哪怕是如此正式的場合,某人還不忘強調一下昵稱。
魏影唇角漸漸彎了彎:“阿靜。”
田堂靜輕輕放開她,雙手奉如至寶般捧着魏影的臉,指尖靈活地鑽進面具下,便要挑起,魏影擡手順着她的指尖一推,配合她解開面具。
可是越到關鍵越着急,她手忙着揭開面具,卻一直不得解法,感覺手指都打結一樣。
魏影亦是如此,平常随意可摘的镂空的面具,為何到關鍵時刻打不開?
她掃了田堂靜,此時某人的額頭已經急得冒汗了。
看着她那麽着急,魏影突然放松下去。
“影兒,你怎麽能這麽折騰自己的臉?這半個月我們一直在冷戰,你該不會都這麽對它吧!”田堂靜急得帶着哭腔:“你別忘記這可是我下半生的幸福。”
“會不會太誇張?”魏影淺淺地道。她不忘幫她的忙,指尖輕輕在下颚一挑,終于打開了神秘的一角。
田堂靜還沒來得及高興,大門突然砰砰砰在外面被人敲響,趙公公的聲音大聲咧咧叫着:“誰把門栓的那麽緊?”
“姜恭呢!死老頭還不快開門!”
姜恭?田堂靜這才想起自己身邊一直有瘋老頭保護。
魏影反應更快重新扣住面具,遮擋了燃燒般紅暈的面頰,可仍舊遮不住耳廓的燙紅。
難得局促地閃過一絲嬌羞的情緒。
魏影迅速推開田堂靜,點過牆檐,迅速從屋頂飛走了。
“影兒,你走了我怎麽辦?”田堂靜小聲地往天空喊了一下。
還有咱倆是夫妻又不是在偷情,幹嘛翻牆逃跑。
田堂靜吐槽幾下,她拍拍自己通紅的臉蛋然後去開門,有些埋怨地看着趙公公。
趙公公沒想到自己剛進來就收到孩子兩記奇怪的眼神。
他挎着菜籃子進來,奇怪道:“你在家怎麽不開門?”
田堂靜扭扭捏捏不肯說,然後在趙公公逼問下,不得不蹦出一句:“公公就愛吃吃吃,所以屁股最近又大了一號。”
說完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間還将門栓得死死的。
趙公公摸不着頭腦,可不代表他沒眼色,還有自家孩子他怎麽不了解?
瞧陛下剛剛那副蕩漾的表情,不會是又找到新歡了?
不對,陛下雖然沒有什麽優點,可卻很長情。
想到一種可能性,趙公公瞬間恍然大悟,差點沒把菜籃子丢在地上:“該不會是和好了?”
“那魏君侯已經決定舍去家族傳承...”
趙公公頓時痛惜起來,他還以為陛下被甩後悔變正常,沒想到反而還陷進去。
本來他已經打算讓陛下以後成親給田家傳宗接代。
反正那魏君侯也要傳宗接代,到時就以牙還牙,絕不能讓自家孩子委屈。
沒想到算盤落空了。
趙公公又不能勸分,其實他三番兩次私下跟魏影說的話,有替陛下委屈,更多的是希望能夠兩人能破除困境重逢來過。
現在重新來過,他的心情反而更複雜。
“哎,傻陛下這豈是兩情相悅就能夠有圓滿的結局?”
“和好’不過是你們邁過的第一關,這世道的倫理綱常終究是壓死人的一座大山。”趙公公資歷夠老,想的更長遠。
這些還是只是肉眼可見的難坎。
她們兩人的身份更牽動辄千萬人的命運。
“那孩子該不會以為一輩子都能在魏君侯的羽翼下過完一生?”趙公公心不在焉嘀咕幾句,然後進了廚房,發現姜恭正在撅起屁股找水缸,整個人跟渴死鬼一樣一頭紮下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個咕嚕咕嚕的水泡聲瞬間讓趙公公破防:“老奴現在煩死了!臭老頭你給我滾出去!”
回答他的是另一陣仿佛挑釁的一連串咕嚕聲。
趙公公忍無可忍走過去一腳踹在姜恭的小腿上,姜恭這才仰着倒在地上,滿臉都是葡萄粒大小的血泡,上面還鑽出幾只毒蜂。
吓得趙公公下意識從袖口掏出一把粉潑了過去,毒蜂瞬間掉在地上,姜恭的臉也因為粉末迅速得到了緩解,血泡很快消了下去。
只是那皺巴巴的臉上還留着像拔火罐的紅印。
姜恭終于慘兮兮開口:“那,那府邸果然有問題...”
趙公公還沒聽清楚,特地蹲下`身,将姜恭扶起來,耳邊就聽見姜恭焦急到舌頭打滑的聲音:“李旦地下,府邸,小心。”
趙公公聽清是哪裏後,他的臉色亦跟着驟然一沉,李旦,那家夥不是早就死了?
怎麽會出現在鄭京?
“李氏到底在謀求什麽?莫非與那些人有關?”趙公公簡直不敢再想,他匆忙給姜恭塞了解毒藥丸。
深夜李旦府邸的屋頂上坐着一道提着葫蘆灌酒的倩影,那雙桃花眸陷入一片黯然之中,唇瓣輕咬,不甘心的勁迅速蔓延至整張臉龐。
李雪蓉本來還想将六十兩銀子送到田堂靜手上,還替她給馬夫還了許諾的十兩。
她追到那間院子,還沒進去就看見她們已經暧昧不已,之後小相公更是主動将那女人拉到院子。
在那之後她用輕功飛過,看見她們相擁的身影。
李雪蓉便徹底失去心中僅有的僥幸。
原以為她還有機會,未曾想她落後那個女人太多了。
若是當初她第一個遇到小相公,小相公又該如何選擇?
“她一定會選我吧?”李雪蓉的桃花眸滿是迷惘之色。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一切都沒有如果。
一種未比先輸的挫敗感深深地揪住了她的整顆心。
晚風凜冽,迎面吹來,使得她熏醉的臉蛋變得更通紅。
一道白色如魅的聲音伴随風鈴落在她身邊。
莫風月指尖妩媚地劃一下唇:“深夜屋頂買醉,莫非為情所傷”
“無音樓的人”李雪蓉即便是在心痛,她眼底仍沒有失去最後一絲冷靜。
“趙天心”她驀地瞪大眼睛。
“呵呵呵。”莫風月笑得跟公雞似的:“李小姐在無音樓堂主的府邸上喝酒,還猜不到。”
此話一出,寒光閃爍,數枚飛針射向莫風月。
莫風月拂袖一擋,語氣不忘輕快說道:“少主要是看見你為別的女子該生氣了?”
“胡說八道,你!”李雪蓉下意識要為田堂靜辯解。
可卻因為莫風月的一句話徹底卡在喉嚨。
“什麽意思?”
“看在你是少主的人的份上,我便為你開一扇名為死心的大門…”莫風月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情緒。
“想要親自确定一下真相嗎?我幫你。”語氣是那般的蠱惑。
李雪蓉看着她的眼睛與自己很相似,那都是愛而不得的眼神,還有伴随着風鈴聲,她的雙眸漸
漸失去最後一絲冷靜,變得空洞起來。
“想确定真相嗎?”莫風月的聲音再度重複問道。
李雪蓉神情呆滞對着她,迷惘之中,微微颔首。
“那麽想讓我将人帶到你面前”Ψ
李雪蓉猶豫一下,最後呆呆地點頭。
莫風月朝她福身鄭重承諾道:“好!無音樓副樓主莫風月,在此接受任務。”
“即刻為李小姐将人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