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朕就是個廢物
第57章 朕就是個廢物
她趕忙開口:“我沒有!是她突然沖過來抱着我, 然後親過來的。”
等等感覺哪裏不對勁!好像解釋的更令人誤會了。
她剛要補救,就覺得嗓子眼被女鬼點了下,女鬼一襲白衣轉着蓮步旋舞躲開了姜恭的攻擊。
下一秒, 田堂靜整個人就被魏影給拎走了。
大概拖着她使用輕功飛了一百米,才将她丢到個客棧門口,而且客棧旁邊的石階剛好放着一個空籮筐, 看起來是擺放爛菜的垃圾桶。
魏影丢得還有點不客氣, 她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躍上屋頂去支援姜恭。
田堂靜十分委屈地從垃圾桶爬出來。
“果然不愛了就會那麽絕情。”
話音剛落,她身後又來了一道黑影鬼鬼祟祟靠近,是個鬥笠男舉起斷了掌,十分怨恨地盯着田堂靜的背影。
此人剛起刀, 忽然察覺頭頂一涼便迅速退後大段距離,原先站的那塊地方落下一道無影暗衛的身影。
這位無影暗衛身高二米,體型健壯如猿,哪怕穿着衣服爆滿的肌肉都有種要将衣料爆開一樣, 臉戴面具與魏影有相似的一份神秘兮兮的氣息。
可他走路卻沒有聲音。
“在下魏志強是也!”他看起來還很有禮貌的樣子。
田堂靜剛松口氣,魏志強先走到她面前,讓她擡頭往上看好像看見一座小山,自己坐在地上的身高只夠到人家的膝蓋。而且粗壯膝處好像都快腦袋那麽多大。
她倍感壓力, 勉強擡手跟這位猛人打了聲招呼:“這位志強大哥, 朕這廂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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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志強禮貌回應:“見過陛下。”
什麽嘛!看起來素質挺好的, 應該不會随便打人。尤其是那雙比她腦袋大的拳頭。
她剛要松口氣,突然感覺自己被拉起來, 慢慢往上升,腳尖都快離地了。
然後魏志強随手将她拎進垃圾桶。
田堂靜:.......
“陛下上去待會。”魏志強提起邊筐連人帶籮往屋頂一扔, 正好穩穩落在屋脊橫柱上,剛好可以看見魏影使用雙刀砍女鬼的武鬥場面。
姜恭則在另一邊屋頂不知道幹什麽?好像在打空氣, 看得十分氣人。
可仔細遠眺好像姜恭身邊有不少飛蛾在攻擊他,他身上還有隐隐的綠光發出,剛好飛蛾遇光就撲。
田堂靜果斷把眼神投向魏影,魏影雙刀剛勁,将女鬼逼得後退一大段距離,顯然女鬼并未繼續打算纏鬥,而是又用那個眨眼間的瞬身術來到她三米外的距離。
魏影緊随其後落到她身邊,奇怪地掃了她一眼,再擋在她面前。
一人一鬼瞬間陷入僵持,取決于誰先松懈誰先敗。
田堂靜坐在垃圾筐裏,正想爬出來。
“別動。”魏影突然開口道。
女鬼那邊又發出風鈴的輕靈聲,仔細一看她的手腕系着串白色的鈴铛,只要一搖,雙刀便準确無誤朝她的手劈去。
女鬼每次都非常巧妙躲開,看似挺輕松的,更像是在逗弄魏影。
聽得田堂靜差點晃了神,開始直勾勾地盯着女鬼的倩影。
跟着她腦袋就挨了一擊,也不知道是誰打的,足夠讓她清醒了。
她吃痛地抱着頭,盯着魏影的身影委屈地抱怨:“有點疼。”
“方才你便是如此中招的。”魏影突然反問一句,直接将她問懵了。
她趕緊搖頭:“沒有!現在才第一次,剛剛在巷口我只是被吓得腿軟而已。”
“還有真的是她先貼上來的,我都不知道她要幹什麽?突然抱着我的脖子,這樣臉貼臉借...”
她話還沒說完,腦袋又咚咚咚被敲冬瓜似的挨了幾下。
“本君看你腦子還不清醒。”
田堂靜雙手抱頭再也不敢多說,更別解釋了,只好道:“我腦子清醒了!”
現在還是不要惹魏影比較好,再多說一句指不定腦袋要多幾個包。
還有!魏影她居然舍得打我了!
qaq不愛也請別傷害好嗎!
“這簡直是家暴。”她小聲吐槽一聲。
未曾想對面的女鬼突然歪頭,饒有興趣地盯着她,學着她的調調說:“這簡直是家暴哦~”
田堂靜:怎麽感覺這個女鬼怪怪的?
女鬼突然開始套近乎:“師姐還記得我嗎?”
魏影沒有回她而是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麽?”
女鬼見她依舊冷冰冰不近人情,她莞爾一笑:“不是看見了”
“做、了、什、麽?”魏影加重語調問道。
“吃她啊!”
空氣瞬間紛紛死一般沉寂。充滿了殺意。
田堂靜傻了下然後搗藥一樣搖頭瘋狂解釋:“沒有!沒有!一口都沒吃,她騙人的!”
女鬼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若不受我的美色迷惑,這位公子能呆在原地任我宰割?”
“才不是!我是被你點了穴道。”田堂靜氣得咆哮:“還點了啞穴,我根本沒看清你的臉你就貼上來了。”
“就是要送上門來也沒你這麽快,第一面就沖上來借位,而且偏偏掐在魏影來的時候松開,還在我嘴裏亂塗亂抹,一股胭脂味!”
她激動的解釋都快噴吐沫了。
魏影稍作看她一眼算是選擇相信她。
女鬼見沒能挑撥成功,話音一轉。
“師姐許久不見,你只剩下刀法還能瞧一瞧,是不是在攻城略地時使用太多沙場功夫,而忘記內修功法。”她用着膩死人的語氣像是在撒嬌又像含着幾絲嘲諷:“這些年來,師姐一直停滞不前,不像師妹我苦修多年,怕是早已超過你。”
魏影一點都不吃這套,她的雙眸在月亮下冰冷得像把尖刃,仿佛随時可以插入女鬼的心口。“莫風月,你也背叛了無影暗衛。”
女鬼漫不經心地回答:“師姐別這麽說,奴家只是投靠了師父,暫時擔任無音樓的副樓主。”
魏影步步緊問:“你盯上她的目的與那家夥一樣?”
女鬼抽空才瞧了她身後的田堂靜一眼,态度不如初次那般暧昧,甚至還有點無視田堂靜,很顯然方才的動作是她故意孩子氣刺激一下這位師姐。
她想是前來敘舊一般,哀怨道:“只是十年未見,師父怎麽就變成那家夥?該不會是因為眼前這條豆芽菜?”
旁邊坐在垃圾筐裏的田堂靜感覺自己就像第三者一樣插話:“事先聲明,我不是什麽豆芽菜!我一米六七,而且長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公公都說我最近的腰圍都胖了一圈。”
魏影瞥了她一眼收回視線,很顯然她不是來敘舊的。
“看來你遇到過音姐。”僅憑幾句話魏影便拿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女鬼順着她的話說下去,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哦,那個雷母,最近和我們少主寸步不離,少主甚是喜歡她兩人相處的都要讓師妹嫉妒了。”
田堂靜聽得耳朵動一動,她非常吃驚,原來魏音音也投靠無音樓了!那個肉夾馍保镖不是失蹤了是叛變了。
難怪每次提起她魏影都沒有詳說。
這個叫莫風月的女人開啓了沒完沒了的敘舊,她又将注意力放到田堂靜身上:“不過師姐怎麽換了口味找了個女人。”
她看向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怪異的打量。
又像是故意一般,嘲弄道:“我記得你生平的志向除了将魏氏發揚光大,還有一個目标,那就是人丁興旺,她一個女子如何能讓你生十個八個魏氏子孫?”
魏影收起雙刀,很顯然是察覺到莫風月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同時很清楚她抓了此人并撈不到什麽有效的情報。
因為這個女人自小與她争風吃醋,還曾暗戀過師父。
她對這種行為古怪的女人只有避之不及而不會主動靠近。
想到行為古怪的女人,魏影沉頓一下,同樣眼神有些別扭地斜了田堂靜幾眼。
某人還偷偷摳了一下腳,還以為沒人看見。
很顯然想起曾經的自己對這類人多麽的敬而遠之,現在似乎有些愕然自己的變化。
“多事,你可以走了。”
莫風月适時抛出一個引子:“那不行,師姐,我是帶着任務來的。”
魏影回以疏離的口吻:“什麽目的?是沖天子來的。”
“除了她還有誰。”
“還有其他什麽目的?”
這次女鬼分明岔開了話題,她收起攻擊的動作,修長如玉骨的指尖緩緩翹起,語調綿長突然念起了舊事:“從小到大師姐喜歡的東西,我都喜歡。你看連面具我都帶着。”
她的指尖順滑地撫過面具的輪廓。
“原來是學人精。”田堂靜見她小動作不斷,搔首弄姿的也不知道給誰看,再聽說她小
時候一直在為難魏影。
她十分鄙視她狠狠地往旁邊呸了口。
引起莫風月的注意,她彎唇一笑:“呵呵有意思的家夥,這張臉長得很符合我的口味。”
“就是這性格膩了點,師姐我記得你曾經最讨厭這種手腳不幹淨,嘴也不老實的人。”
此話像把刀子猛地插進田堂靜的心口。
她縮了縮身子将自己團成個形狀不規則的球,與垃圾筐融為一體,好像在表示自己就是一坨垃圾。
盡管魏影已經打算忘記田堂靜,但亦不會允許莫風月将注意打到她身上,還對她言語攻擊。
“聽你的語氣應該沒有再糾纏師父,而是已經有了其他獵物。”
“師妹沒忘記自己看上的獵物通常都不會喜歡你。”
因為她這個師妹就偏好喜歡那些對她無感的人,還美曰其名叫攻略,盯上的曾經都是一些江湖大能要麽就是位高權重的老男人。
此話一出,莫風月收起了笑容。
果然被魏影說出了心事。
“師姐你很讨厭。”莫風月被戳中心事,她迅速展袖像只被激怒的白色孔雀。
下一秒雙袖變成羽翼,帶着她嬌小的身影滑翔到另一側屋頂,隔空飄來輕靈的回音。
“我家少主要來鄭京,望師姐大度一些,鄭京還不是我們需要交手的地方。”
“我們交手的地方應該在戰場。”
魏影望着她離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田堂靜見人走了,她顫顫巍巍爬了出來,勉強從屋頂上站起來:“她說的少主是誰?”
“應該是趙氏子。”魏影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從屋頂跳下來。
皎潔銀色月亮傾瀉下來的淡淡的光輝落在兩人玉肩,交織的黑影被拉長到與黑暗融為一體,形成一幅完美的夜景。
魏影在前走着,田堂靜一言不發在後面跟着,兩人仿佛在夜間散步一樣,信庭閑步,剛剛緊張的氣氛一瞬即逝。
好像又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那個女鬼和鬥笠男就跟過客一樣露一次面就消失了。
但明顯是來通知她們。
那個無音樓的少當家要來鄭京。
而且魏影直接說那是趙氏子。
“你是不是查到點什麽?”她忍不住問道。
魏影坦然道:“嗯,那趙氏子果然很神秘。”
“尤其是他的身份。”
田堂靜尋思男主能不神秘
他背後的怪事挺多的。
原着描述過男主是神一樣詭異的存在。前期埋了很多塑造男主的伏筆,雖然到最後為了結尾那些伏筆就被丢掉,可有一個伏筆她記得很清楚。
男主未來的子嗣會在十歲繼位,女主會臨朝稱制。
作者只寫到男主統一天下就沒有繼續寫下去。
可伏筆還是讓不少讀者細思極恐。
那就是男主可能在二十八歲時就突然暴斃了。
她猜應該是累死的吧?
反正作者下了很多伏筆都沒埋,那個叫玻璃鬼草的作者真是一點坑品都沒有。
導致她穿越後總感覺有些劇情的細節對不上。
“那趙氏子是沖我來的?”她感覺不對啊!主角的死對頭應該是魏影才對。
魏影似乎亦不确定,她只道:“你應該也在其中,何況最近發生了些事。”
接下來她沒有繼續多說。
這個世道的局勢再度風雲詭變,誰都不知道能不能明天醒來見到東邊升起的太陽。
“濟京陶氏與趙氏于昨日開戰了。”
“陶氏于昨晚朝本君締交了結盟書。”
魏影開口便打破田堂靜最近唯一的寧靜,她知道這裏是争霸世界,動不動打仗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她更關心的是魏影的下一步:“簽了嗎?”
魏影搖了搖頭:“簽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不被天下人認同,趙氏似乎便是利用這點在風口先壓了魏氏一頭。”
“濟京的友鄰青京謝氏,謝侯爺便是因此忌憚出兵,因為一旦出兵便違反附近友鄰四侯的盟書,反要遭到四侯聯合讨伐。”
“那個風口是什麽?”她好奇問道。
到底是什麽讓諸侯之際望而生畏,唇寒齒亡明明忌憚又不敢有大動作。
魏影并沒有透露太多,而是道:“你不必管,本君會處理。”
她越不說田堂靜就越覺得這事可能和自己有關。
田堂靜現在想不通到底是哪方面的?這個世道的諸侯盡管都是狼子野心之輩,可似乎都遵守着一個規則,看似道義其實是不敢打破平衡的局面。
現在還沒有人打出衛室頃倒,我等食衛祿當力挽狂瀾平定亂世,建立新朝的口號。
打出的都是生為衛臣,死食衛祿的旗號。
那麽對魏影不立的口號肯定就是清君側。
之後魏影再沒有繼續談論下去将她送到門口,便轉身要回軍營。
“其實你今晚可以在這裏将就一下。”田堂靜站在門口有些期盼地看向她。
魏影沒有進來,只是朝她颔首便毫不猶豫離開。
她垂下頭眼底是遮不住的失落,但她也沒有失落太久關上門,剛轉身就看見趙公公站在身後一臉陰恻恻的樣子。
似乎是從姜恭那邊知道了她的事。
“陛下今天回來晚了。”
她吓得往後退兩步:“怎麽都喜歡一聲不吭站在人身後!”
“陛下,我看我們幫大郡主慶祝完壽辰便先回洛京城。”趙公公完全沒有商量的口吻。
她當然是不願意回去,聽說男主馬上要來鄭京,她又豈能錯過男主的真容?
趙公公直接告訴她:“這是魏君侯的決定。”
“可她沒跟我說。”她立即挑眉十分不情願道:“剛剛才送我回來。”
趙公公無奈嘆口氣,提醒她:“別讓君侯為難,之後一段時間不僅是趙氏,陶氏與謝氏都會以鄭京為談判點,商量濟京的局勢。”
“如今趙氏勢如破竹已經連破濟京數城,不出半月,陶氏勢必迫于趙氏黑軍的壓力俯首稱臣,到時濟京就不是陶氏說了算。”
反正這些掌握大權的軍侯,中間沒有個調節人,就只能持強淩弱,勝者為王。
“到時趙氏和魏氏占據的地盤,會因為少了濟京這個緩沖地經常擦槍走火。”
戰争真是離洛京城越來越近了。
田堂靜終于明白魏影什麽一言不發,總是對自己擅做主張了。
對啊!她已經和她擊掌為誓。就該信守承諾。
趙公公見她有些松動,便趁熱打鐵道:“陛下什麽都做不了,還很容易讓魏君侯陷入被動,無論是梁家鎮和楚京還是三屍蟲,陛下您總是令魏君侯三番兩次為您打破原則。”
“可您什麽都做不了。”
這番話徹底讓田堂靜繼續打消留在魏影身邊的念頭,趙公公說的對,她是個傀儡天子要有當傀儡的覺悟。
那麽同時她也明白了魏影如今的困境。
“公公,我還沒跟魏影舉行封後大典,對她聚賢論功,賜位授銜,所以她才會被趙氏抓住馬腳名不正言不順,一直陷入輿論上的被動。”她突然明白魏影為什麽一直不提此事了?
這件事不能由魏氏親口提起,否則就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只會讓魏氏更陷入被動。◢
哪怕提醒都可能落人口柄。
此事還需要她親自去操辦,還不能用魏氏的人。
需要昔日舊臣的協助下舉辦封後大典。
等舉辦完封後大典,魏氏便是皇後的親族正式名正言順成為皇親國戚。
從今以後魏氏打得每一場仗,就是以天子的利益征戰,到時攻城略地争奪地盤,有她天子的加環下自然就變成了堂堂正正的失地收複戰。
“公公,我想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幫她了!”她眼睛一亮總算找到點自己的作用了。
她飛快将此事告訴趙公公。
趙公公聽完陷入了沉思,他擡頭補充道:“陛下您知道舉行了封後大典後,對魏君侯意味着什麽?”
她已經盡量考慮到對魏影的好處:“嗯?”
“意味着從今以後她就是您的皇後,皇後便不可插手前庭的事,魏氏既然要擔得上皇後親族的身份,自然就不能違反祖法。”趙公公一語犀利地點出其中的要害。
興許魏影就是考慮這點所以一直沒有開口。
“而且憑借現在的陛下能夠保護好您的皇後?”說着趙公公小聲嘀咕:“別讓皇後保護就好了。”
田堂靜徹底被打擊到了。
這麽看來封後大典雖然給夫人帶來很多好處,可也等同于束縛了她。
她又不能代替她上戰場,很顯然封後這個上上之策卻不适合魏影。
要是光靠現在的魏氏,同樣不能像魏影這樣抗住局勢的壓力。
“若是我開個先例如何?”她絞盡腦汁拼命鑽這個封後大典的漏洞。
趙公公沒想到她彎彎道道還挺多的:“陛下,老奴願聞其詳。”
“那就是朕打着禦駕親征的旗號,帶着皇後一起上戰場,這樣皇後在前線打仗,也算是名正言順吧!”
“陛下,你可真是個機靈鬼。”趙公公心想這是陛下想得出來的主意。
他摸着下巴思來想去覺得可行,但陛下的人身安全就會出問題。實在是叫人難辦!
不過現在孩子已經想幫魏君侯要入魔了,還是別打擊她。讓她有個念想。
“陛下未必不可行。”
“還好能有這個辦法!”她高興不已恨不得馬上告訴魏影。
只不過得等明天了。
其實在趙公公看來這個主意十分孩子氣,過度将戰争的殘酷輕描淡寫了。
他這幾天已經敲打過陛下,剩下的還是以後再敲打,也好讓孩子緩口氣不至于被自己打擊的士氣全無。
眼看田堂靜乖乖回房間。趙公公無聲地嘆息一下,盤算着明天的日子興許不太平。
“陛下啊!不是你自找麻煩,是麻煩總是會找到您身上。”
從出生那一天便開始了。
*
翌日清晨整個鄭京陷入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大郡主田瑩的壽辰舉京同歡。
大郡主出手闊綽直接免掉一年的人丁稅和半年的徭役,讓整個鄭京百姓
跟着歡天喜地,歌頌大郡主愛民如子的美德。
田堂靜今天整裝待發已經抱着趙公公準備的禮物,坐上馬車,這次趙公公居然沒有跟上來。
姜恭也不知道死哪裏去了!
聽說趙氏李氏都派人過來為大郡主慶祝生意。
現在郡主府門口祝壽的賓客絡繹不絕,大多數是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
大街擺了一長排流水席,供老百姓入座,菜色雖然比不上府內那些山珍海味,但每桌還是有魚有肉,葷素搭配。
這些都是許多人過年都吃不起的菜肴,甚至還有人一年到頭沒吃過白米飯。看見白米飯都恨不得撲上倒進肚子裏。
附近還有鄭京的差役盯着,誰敢不守規矩直接拉走。
可想貧富差距多麽大。
田堂靜下了馬車,田臻就迎了過來:“陛下,随我入堂。母親還在等您!”
田堂靜默不作聲地跟着田臻,走進大堂,沿途不斷有人往她這邊眺望,似乎是認識她。
她扭頭還能看見趙家和李氏的人,有幾個人是三個月前破城的熟臉孔。
田臻趁機道:“陛下要不要過去打招呼?”
“該是他們給朕打招呼!”她才不想去跟讨厭的家夥一起。
田臻一副她是真的裝傻還是假的,自己什麽處境不清楚,于是尴尬提醒道:“趙家李氏都是當今世道擁兵數十萬的大家,與魏氏平起平坐,既然看見...”
“你想去自己去!”她毫不猶豫抱着禮盒朝堂口走去。
田臻只好放棄讓她跟趙李氏接觸的念頭。
趙李氏的人看見行走的金枕頭走了,紛紛竊竊私語:“不就是背靠魏氏,瞧天子狗仗人勢的勁。”
“呵!當初破城他就跟只老鼠似的東躲西藏。”
“要不是這張臉和身份被魏氏瞧上,他八成早就在閻王殿裏撒歡了,還敢在這裏給我們擺臉色。”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現在少當家已經打進濟京,下個月當家做主的還指不定是誰!”
趙氏的人在這裏明目張膽的讨論。
李氏那邊亦竊竊私語起來,李氏這邊做的多數是商人。
尤其是名為李俊臣的男子,此時卻皺着眉聽商人在議論魏氏入駐鄭京的時,本以為魏氏只是一幫大老粗哪裏懂得做生意,哪怕請了幽京的馬家,都不可能那麽快站穩跟腳。
何況整個鄭京誰敢得罪李氏商人,所以兩邊的商人都覺得魏氏不足挂齒。
可萬萬沒想到魏氏的行動如此迅速,據說昨天就盤下數條民居多的街道,将鑰匙交給了招募的小販手裏。
今個一早,很多趙李氏商人門口的就開了一個名為惠民商場的小店鋪。
有人進去踩點發現裏面一應俱全,什麽都有,還大量得在招募跑堂和小二。
“那小店鋪能夠一夜之間開滿我們李氏當鋪,酒樓,驿站附近,便不容小觑。”
“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出的如此妙計,助魏氏短時間內迅速在鄭京商圈紮根。”
“二爺,先別說盈利,就沖着盤地的架勢,日後不愁沒買賣。”
“咱們該警惕起來。”
李俊臣确實對自家的生意很上心,不過他更擔心的是又離家出走的侄女。
“大小姐那邊可有消息?”
一個李氏小将彙報道:“大小姐這次雖然是離家出走,可走之前将夫人給她的那些人和嫁妝都搬到楚京。現在楚京不說姓李,只要大小姐在,趙家的人就不敢輕舉妄動。”
“她不過是殺了個府史,便翅膀硬了?”李俊臣冷哼一聲放下酒杯。
旁邊的商人連忙說情:“二爺,還別說大小姐做生意還是有一手的,前些年要不是她拿自己的私房錢救了咱們這批人的急,指不定要被侯爺千刀萬剮。”
李俊臣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總之要派人找她,然後悄悄将她送回楚京。”
“現在大哥的注意力全在濟京,之前南下的蔡京,趙氏雖然不要了,可卻故意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安插個釘子。”
他說的釘子就是趙侯爺的二弟娶了蔡京老侯爺的小女兒,将蔡京變成自己親家。
“只要蓉兒還在楚京,便不會觸怒大哥,也算是我這個當叔叔為她盡了一份力。”
李氏商人見二爺被勸下這口火氣紛紛松口氣。
其中一人偷偷看向角落的席位,此時一個明眸皓齒俊俏的小公子正在朝吐吐舌,然後抱拳表示感謝。
而那小公子的那雙桃花眼一直緊緊盯着天子剛進去的地方。
此時此刻田堂靜将禮盒親自交待田瑩手上,田瑩笑得合不攏嘴,慈愛地拉着她不斷認識這鄭京有頭有臉的人物。
意外的這裏的大堂居然沒有趙李氏的人,都是田家的人。看來是親族聚集才沒外人。
許多田家的老者看着她都紛紛眼紅,滿臉滄桑的感慨,他們皇族不複從前的輝煌。
還有老頑固責怪她娶了魏氏女子。
反正有的是光顧着傷春秋的長者有的是倚老賣老的家夥。
最後田瑩将她單獨帶到後堂,當面打開了禮盒,裏面放着的是三顆黑不溜秋的藥丸。
田瑩像是看見什麽絕世寶貝一樣愛不惜手。
“姑姑,若是這裏沒朕的事,朕可以出去嗎?”
“陛下可不能亂跑,待在附近才是最安全的。”田瑩答應了。
随後魏氏那邊傳來祝賀和唱禮聲:“魏氏中将軍魏肅攜家眷前來給大郡主祝壽!”
“魏君侯送七彩琉璃淨水瓶一件!壽星公如意王母蟠桃會賞圖一幅!與...”
魏氏送的東西唱了好一會兒。
田堂靜見這裏沒自己的事,聽魏影只送禮沒見人,她就知道她不會來了。
于是她偷偷從後門溜出去。
她才不想跟趙李氏坐在同一個地方吃飯,到時這些人指不定會端着碗盯着她下飯。
偷偷溜出大街,她找了個普通人坐的流水席座位,剛入座,那邊的小二剛将一碟豬肘子放在桌上。
她只是眨眼了下眼睛,大爺大娘數雙手持着筷子已經開始迅速下手搶奪,很快眼前只剩下一個空盤子在轉,還有人吃完抓住空碟子開始不顧形象舔了起來。
田堂靜拿着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這桌的大爺大娘,各個都帶着孩子,每個孩子碗裏都分到肉。
大爺大娘的戰鬥力真可怕!
旁邊的大娘吃完用身上的衣服一抹嘴,看見身邊穿的幹幹淨淨的公子,還有點詫異:“這個公子,你怎麽和我們坐在一起?不該是在裏面嗎?”
田堂靜尴尬地咬了咬筷子:“我怕在裏面也吃不到飯。”
“那些大老爺也像咱這裏怕少吃一口?不至于吧!”旁邊的大爺一邊吃一邊吐骨頭,感覺吐沫都在橫飛。
她顫顫巍巍收起筷子,正打算去其他酒桌,發現其他人的戰鬥力也非常強,一上來就把飯菜搶光了。
小二還在那笑罵:“都是一幫餓死鬼泥腿子。”
而大家衣衫褴褛,灰頭灰臉,早就習慣這些罵聲,只等菜上來就立馬塞進嘴裏。生怕少吃一口就虧了。
很快她這裏又上了一盤水蒸魚,剛好放在她面前,她舉起筷子剛高興地要去夾一塊肉。
忽然左腳被踩住,接着右腳被踩住,她只是低一下頭,魚肉瞬間被一掃而光,連魚湯都被倒進大爺的碗裏,然後還空碟子放在她面前,好像在嘲笑她速度慢沒得吃。~
她抽[dòng]一下嘴角吐槽道:“好家夥!聲東擊西!大爺大娘你們就不能吃慢點,讓我也整一口。”
上菜的這次上的糯米丸,還沒放桌上,大爺大娘們就開始蠢蠢欲動。
臉色嚴肅的仿佛要上戰場。
她左瞧瞧右瞅瞅,立即舉起手往天上一舉:“哇,那裏有個俊俏的後生光着屁股。”
這桌的大娘頓時聞聲往去,大爺們卻激動跟沒有競争對手一樣,就又聽見聲音傳來。
“好像不是後生,是個清秀的...”小狗。
大爺們聞聲頓時扭頭,糯米丸成功放在桌子,她趁機夾了兩個,正得意着。
大爺和大娘們意識到上當,唯恐遲一步紛紛把糯米丸搶個幹淨。
下一盤來的是醬香豬耳朵,田堂靜已經找到搶菜的節奏了。
她虎視眈眈地盯着大爺大娘,大爺大娘也對這個後生感到壓力。
就在醬香豬耳朵放下去,她的筷子就要第一伸過去,那筷子的幅度足夠一下夾走一半豬耳朵。大爺頓時急得眼球放大:“年輕人你就不能讓讓老人家。”
“後生大娘這輩子都沒吃過肉了,你就少夾一口吧!”大娘心疼的眼淚汪汪。
她叫喚着:“我也很喜歡吃醬香豬耳朵,剛剛我一口菜都沒吃到。”
就在田堂靜即将得逞之際,她的肩膀被人從身後一拍,正好從碟子滑過一下,瞬間醬香豬耳朵還是落入了大爺大娘的碗裏。
她看着落空的筷子,呆住了。她蹭一下怒火扭頭倒要看看是誰讓她錯過了醬香豬耳朵。
入眼的便是朱唇皓齒,一雙桃花眸秋水盈盈的俊俏小公子,她露出熟悉的自信的笑容,此時眉眼已經有淡淡的成熟,看着她有些欣喜。
眼看她和大爺大娘在飯桌上打成一片,在別人看來完全是在欺負老人家。
李雪蓉莞爾一笑,桃眸盈盈流動着光芒誇贊道:“小相公還是一如既往的恬不知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