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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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嫒捂着臉蛋‘啊——!’地尖叫的時候,杜藜猛地擡膝蓋,撞向賈弈的雙腿之間,身體一縮,從對方的控制圈鑽了出來,指着柯嫒張大的嘴巴:“閉嘴!”
柯嫒大叫:“你是狐貍精。”
杜藜睥睨她一眼:“那你是什麽?”
“我,我……”柯嫒糾結,瞬間撲到男人背脊上:“親愛的,有人欺負我。”
痛得全身痙攣的賈弈心底哀號,一把推開對方:“你是誰?怎麽在我們家裏?我要告你擅闖民宅。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眼色,沒有看見我們在做什麽麽?你是存心來搗亂的是不是?”轉頭對着杜藜哀叫:“可愛,你要廢了你老公麽?”
杜藜嗤笑一身,将男人往柯嫒身邊一推:“誰再敢進來,我就踢爆TA的腦袋。”
賈弈扭曲着臉:“可愛,你女王的樣子我也很喜歡?”回答他的是怦然關上的磨砂玻璃門板。門外,他連番蹦蹦跳跳,‘嗷嗷’地痛叫。柯嫒勉勵扶着他:“你,你沒事吧?”
男人擡頭,抽着眼角:“很,爽!實在是太——爽了。”
柯嫒将他扶到沙發上,熟門熟路的翻找出藥箱,一邊扒着賈弈的褲子,溫柔地說:“快讓我看看,真的破了皮就不好了。男人的身體可是上帝的恩賜,要好好保護才行。”
賈弈一怔,有種他鄉遇故知般的感慨,一把握住她的手,深情地問:“小姐貴姓?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你這麽溫柔的女人了。你有沒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私人電話,我會每日每夜等候你的慰問。”這态度,跟剛才的冷淡質疑相差十萬八千裏。
柯嫒臉色紅暈,扯開對方的拉鏈:“你說什麽呀,我們不是已經……”頭越來越低,手下卻是沒停,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對方長褲褪到了膝蓋。
外面豔陽高照,淡紅的窗簾遮擋不住明媚的春光,任它洋洋灑灑地鋪在兩人的鼻尖、嘴角。悶熱中突然刮起了一陣風,吹拂着他們的發絲,可以看到四目中閃爍地亮光。而他們目光所及之處正好是男人的雙腿之間,某個隆起的地方。
杜藜丢開空調遙控器,拿出壽司,咬着牛奶吸管咕嚕嚕的響,對着客廳中含情脈脈的兩人冷淡地道:“你們到底換不換藥?”
賈弈吓了一跳,依然扣着柯嫒的手,對着杜藜笑得狡詐:“可愛,你要對我負責。”
“我打120,讓人送你去醫院。”
“去醫院做什麽?我只要你替我看看傷,吹一吹,摸一摸說不定就好了。”
杜藜看了眼柯嫒:“你确定?"
對方呵呵笑着:“當然确定。”
柯嫒突地嗚嗚哭了起來:“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最愛的人是我,你怎麽能夠當着我的面與別人調笑。”
杜藜嗤笑:“你傷心了?心疼了?後悔了?這樣的人你還要?做第三者很光榮是吧?現在你看清楚對方的真面目了?”
柯嫒搖着頭,只是哭。
賈弈摸不着頭腦:“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懂。”杜藜一把扯起他的衣領,将褲子半褪的男人拖到門口,一腳揣在其屁股上:“滾吧!”正準備關門,柯嫒居然抱着男人的腰:“不要走,你說過你愛我的,你說過你只愛我的。難得來一次,我不準你走。”
杜藜眉頭一聳,改成拖着柯嫒,闖進卧房關上大門,惡狠狠地問:“你到底準備幹什麽?”
回到了熟悉的環境,柯嫒的精神氣好了些,振振有詞的反駁:“我要我的男人。”
杜藜哼道:“那是別人家的老公,不是你的。你是小三,還是最廉價最沒有尊嚴的小三。剛才你不是看見他如何勾搭第一次見面的女人了麽?你當初是不是就是這樣被他勾搭上的?別告訴我什麽真愛,現在出去你問他愛不愛你,只要我用的這副身體沒出現,他絕對會說你是他唯一的愛人。”
“我本來就是他的最愛。”
杜藜拉着她的手臂,送到梳妝臺面前:“你看看你現在是誰?你再看看我是誰?現在我是柯嫒,你是杜藜。你的那個男人,剛才對着我說愛情,轉身就牽你的手,問你的電話,要你主動去找他,上他的床。你到底睡醒了沒有?那個男人是個花心蘿蔔,他只要是個女人就要去調戲,就要去勾引。他說的話你也相信?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我不要腦子,我只要我的臉蛋和身體。你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杜藜大恨,舉起了巴掌,對着自己可憐兮兮哭泣的臉卻怎麽也揮不下去。別說柯嫒不習慣,就連她自己也還沒有習慣現在的身體和身體所代表的身份。她甩開手:“我去跟你的男人說,我不要他了,讓他滾。”
“不要。”柯嫒大叫,“我愛他,就算他花心,就算他有老婆,我也愛他。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杜藜恨不得踢開她:“你昨天一個男人,今天又一個男人,你居然說你愛他們!你的愛情真偉大。”
“我就是偉大,我不偉大就無法拯救他們的靈魂,無法契合他們的身體,無法得到他們全心全意的愛情。”
杜藜差點吐血。愛情,小三,花心蘿蔔,這是一個什麽世界?為什麽經過了一天一夜,她就覺得自己不是生活在地球而是在火星。柯嫒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雷人,賈弈敘的情一樁比一樁虛假。這到底是她杜藜太保守,還是這兩人細胞變異進化太快?
她虛弱地道:“我不容許你拿着我的身體去做小三。”
“你這身體別人也看不上。”
杜藜提醒:“剛剛‘你的男人賈弈’就看上了它。我想,給他一頭母豬,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說愛它。”
“我不許你侮辱我最最最親愛的。”
杜藜深深吸入一口氣,盯着對方那熟悉的眉眼。明明前天還是蒼白冷淡地諷刺天底下所有的情侶,轉瞬間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敘說愛情的偉大。這是老天對杜藜的嘲諷。
她眯着眼,從平滑的鏡面中望着卧室中的家具。桃心的大床,薄紗朦胧的床帳,洛可可風格的全套白漆桌椅,雕滿飛翔天使的櫥櫃裏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半透明的衣櫥占據了一面牆,隐約可以看見色彩缤紛款式各異的服裝,還有數不清的鞋盒。牆壁上空調吹來的風刮着半透的奶白副窗簾,對稱着窗口下一拍晃動的光影,不知今夕何夕。
鏡子的最前面是一張不熟悉的臉,是杜藜現在的臉。臉上有着茫然、淡漠,還有蹙眉夾縫中不停外洩的厭惡。
她低頭,對着仍然哭泣不止的女人說:“你們,真讓人惡心。”
柯嫒呆呆地仰視着她,猛地大哭起來。似乎要将做小三以來,所有受的委屈一次性給傾瀉幹淨。可惜,杜藜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也缺少一顆聖母的心,她看都懶得看對方一眼,擡腳去了客廳。
賈弈只能從門縫中聽到女人的哭聲,很是擔憂地上前問:“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杜藜對這個男人更加厭惡,直接繞過他走出了這間屋子,大門在身後合上的同時,她總算呼吸到了地球上的新鮮空氣。
一牆之隔內,賈弈緩緩推開了那扇門,讓裏面的昏暗逐漸消散開來。他就是那推開宮殿大門的王子,一眼望到了地上哭泣的灰姑娘。王子輕輕的走了過去,遞上一盒紙巾,看着灰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拍打着她的肩膀,看着對方那濕漉漉地眼眸閃着信任和愛戀,似乎在蠱惑着對方的靠近,期待他的呵護。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她叫柯嫒,是他口中的‘可愛’,也是他最愛的女人。可是,現在她用着別的女人的身體,她無法告訴他,她的名字。
賈弈用手指擦幹淨她眼角的淚水,牽着她的手讓她依偎到自己的懷中,喃喃道:“我的愛。”
柯嫒心中滿滿地柔情,覺得要滿溢了出來。她死死地抓住對方的手臂,讓頭埋入懷抱更加深,似乎這樣她就還是他最愛的女人,她可以繼續選擇自欺欺人。
男人親吻着她的發絲,她的耳際,擡起她的頭,吻着眼睫,鼻尖,最後落在唇瓣上,如舉起長劍的騎士,一股腦的沖鋒陷陣攻城掠地。而他懷中的女人,只會安靜的承受,間隔的啜泣,和滿心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