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醫囑難抗
第09章 醫囑難抗
校醫院到處充斥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郁舒輕車熟路地挂好號,他不久前才來過一次,陸淩風送他到門口,兩人還被別有用心的人偷拍,編纂了一段離奇的校園故事。
醫生打完針後檢查處理了郁舒的傷口,說着注意事項,陸淩風拿出手機錄音,比傷者本人還要上心。
郁舒突然間發現,自從和陸淩風相熟以後總是在麻煩他。想到這裏,他偷偷往旁邊瞄了一眼,身材高大的男生屈着長腿坐在小板凳上,人前一向淡漠的眉眼間此刻被認真填滿,仔細聆聽醫囑。
郁舒受傷的手懸在空中,心想陸淩風對朋友真的很好。
“注意事項講完了,傷者先去把手洗幹淨,當心傷口千萬不要沾到水,不方便的話旁邊那位同學你幫幫他。”
“好,謝謝醫生。”陸淩風帶着郁舒往盥洗室去,逼仄的空間容納兩個男生有點勉強,陸淩風彎着腰下達指令,“把袖子挽起來,手給我。”
郁舒沒動,有幾分局促:“不用了吧,我自己來就好……”
話音未落,他驚呼了一聲,陸淩風竟然直接上手幫他把袖子推到小臂上方,順勢控住了雙手。郁舒的手臂很細,他一掌就能握住,輕而易舉。
陸淩風大部分時間都很紳士,以至于突如其來的強勢讓人忘了防備,也無法抗拒。
“人還沒出校醫院就想違抗醫囑?”
盥洗室的牆上有一面鏡子,倒映出兩道交疊的身影。陸淩風一只手扣住郁舒兩個纖細的手腕,另一只手打開水龍頭,讓清水肆意在自己手心沖刷,掌心像一塊小型的蓄水窪地,捧起水在郁舒的手心手背上仔細揉搓,擦拭。
空間擁擠,郁舒不得已抵住身後的牆。如果此時陸淩風擡眸就會發現,郁舒的睫毛正如蝶翼般輕輕顫動,他從未和人有過如此親昵的接觸,哪怕是最親近的人。
郁舒下意識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可那只鉗制他的手掌滾燙有力,懸殊的力量差距讓他只能被人任意擺弄。
陸淩風是個全部意義上的完美主義者,哪怕是幫人洗手這件事也要做到極致。他捧起郁舒的手細細端詳,鑒賞藝術品一般,生怕遺漏了某處塵污。
郁舒仍不習慣,逃脫不了便想着轉移注意力:“你家裏有小弟小妹麽?好像很熟練。”
陸淩風手上動作一頓,很快又恢複如常:“你覺得呢?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況且我也這麽被涮過,小時候你媽媽不這麽給你洗手?”
郁舒像是遇見什麽陌生難解的題,迷茫和掙紮在眼中散開來,想從記憶裏刨出一點信息,然而最後只是搖了搖頭:“我是跟着外婆長大的,她有一條綠色的手帕,很細軟,我喜歡她每天用那個給我擦手,不髒也要她給我擦一擦。”
陸淩風捕捉情緒的能力很細節,郁舒似乎對母親這個角色有點陌生。
漫長的擦拭後,終于,他放開了郁舒:“好了,出去吧。”
郁舒緊繃的神經在雙手重獲自由的那一刻松懈,甚至得意忘形地甩了甩劉海。
“等會兒。”陸淩風叫住他,“你額頭怎麽回事?好像紅了。”
郁舒按了按,有點疼:“天氣太熱了。”
鑒于某人有前科,陸淩風半信半疑:“熱的話把頭發紮起來,當心長痱子。”
轉念一想郁舒的情況,他又半開玩笑地悄聲說:“怕被人發現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幫你打掩護。”
郁舒耳根一紅,覺得陸淩風這話有歧義,好像他們在偷偷摸摸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似的,可他明明什麽都沒做。
兩人準備返回中山廣場,路上郁舒問了下楊洛的情況:“楊洛他們也要參加比賽嗎?”
陸淩風道:“他跟着湊熱鬧,算編外人員,正好缺苦力就讓他過來了。”
郁舒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似懂非懂地應和。
“郁舒。”陸淩風出聲能叫他,“既然接受了挑戰,就要做好贏的準備,這是個團隊游戲,你懂我的意思嗎?”
郁舒不需要過多講明,一點就通:“嗯,我第一次參加集體活動沒什麽經驗,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訴我,我會努力适應的。”
回到中山廣場時,10號場地俨然成了全場最受關注的地方,楊大交際花正和人聊得火熱。
且不說陸淩風人氣之高,單是郁舒和陸淩風這一對詭異的組合同框,就足以迅速在校園超話裏引爆諸多話題。
#外院萬人斬垂憐陰郁小透明#
#校草人美心善,拒絕以貌取人#
#驚天大料兩人系天使關系#
“風哥你們回來啦!”楊洛撇下吃瓜夥伴,一颠一颠跑到陸淩風旁邊,指了指帳篷前排起的長龍,“看看,這都是來報名的。”
陸淩風瞥了一眼,又恢複了往常淡漠的模樣:“我記得不能跨學院組隊。”
楊洛翻了翻手裏的資料:“他們都是有過經驗的,而且人家說不要求正編,得了獎不用署名,發表感言的時候也不用提名,給個編外人員的名額就行。”
郁舒驚了:“那他們圖什麽?”
楊洛豎起食指左右搖擺:“小看我風哥的魅力了吧,知道麽,每次外院公共課都爆滿,你真以為那些女生是來蹭課的啊,還不是沖着風哥來的。”
郁舒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陸淩風受歡迎的程度,好像比他想象中還要更離譜一點。
“這帳篷是……”郁舒回過神來,發現他們場地的帳篷好像不是他費勁千辛萬苦從西天帶來的那一頂。
“哦,學生會有自己的物資,剛剛幾個學弟送來的。”楊洛走到一邊踢了踢地上的破銅爛鐵,“你帶來的在這兒呢,學校不是剛撥款到後勤部把物料全部換新麽,怎麽還有這種破東西。”
陸淩風接收到楊洛灼熱的視線:“我會一起和老師反映的。”
郁舒:“?”
楊洛比了個耶,跟郁舒解釋道:“有同學舉報後勤部管理員工作時間擅離職守,現在估計還要添上一條盜竊學校公共財物的罪名了。”
郁舒懂了,今天大概是他見那個管理員的最後一面,他問:“學生會連這都管嗎?”
“學生會本身就是為捍衛學生權利而存在。”陸淩風站姿筆挺,比太陽還要炫目,“連這都不管的話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郁舒對于學生會的認知被刷新了,又或者說是因為陸淩風的存在,這個組織突然變得神聖了起來。
旁邊楊洛一只手搭在郁舒的肩上做總結:“風哥帥飛了。”
郁舒瘋狂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在這邊聊着,留陳楚一個編外人員在帳篷底下登記,筆尖快冒煙了,于是冷臉要求他們去個人幫忙,郁舒自告奮勇。
陸淩風本想跟上去,這時候來了個熟人。
“淩風!”院籃球隊的魯傑跑過來扔了兩瓶冰水給陸淩風和楊洛,“聽說方遙找你拍照你給拒了?”
楊洛聽樂了:“你消息也太滞後了,我風哥從來不拍人像。”
“從來不拍人像”的陸淩風擰開水喝了一口:“嗯。”
“oh!那可是我們商英的‘系花’!最近和體院那誰走得特近,聽說還學過舞蹈,那腰身,賊帶勁。”魯傑說着還有些意猶未盡。
“啧。”陸淩風拿瓶身冰了下魯傑的臉,“說話放尊重點。”
楊洛也看不慣,罵了兩句:“缺心眼兒吧你,亂開黃腔,棺材反光!”
“再說了,風哥鐵直好嗎,方遙再好看也是男的啊,更何況風哥有對象了,我嫂子有多美直接指路校園表白牆,有圖有真相,不是拉踩,真比方遙好看。”
陸淩風發現楊洛雖然不着調,但是審美還是在線的,拍了拍楊洛的肩膀:“我去那邊看看。”
楊洛發現風哥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但是看自己的目光明顯有愛了許多。他悟了,原來風哥的馬屁長在嫂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