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漸次到了暮春,徒淵才帶着軍隊回了京。大部隊駐軍于京郊大營,立了大功者,随徒淵進宮觐見。
徒淵人剛進城門,街邊百姓便放聲高呼,兩頰激動得竄紅,情緒激動得很。
甄芙倚在琳琅閣第二層的窗邊,看着徒淵騎着駿馬,離這裏的距離越來越近。
徒淵瘦了很多,原本白皙的膚色也變成了麥色,顯得十分精神。他眼眸幽深,氣質不如以前清華,更多了幾分血氣與嚴肅。
甄芙正兀自看着,卻猛然對上了徒淵的視線。
徒淵見是甄芙,他面色陡然柔和了許多,墨玉一般的眸子也含了情意,甚至還朝甄芙彎了嘴角。
甄芙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回他一個笑容。然而她耳力極好,能夠清晰地聽到了閣樓下,隔間邊,有許多女子的正發出的抽氣聲,還有談論徒淵風姿儀表的驚嘆聲。
甄芙嘴角笑意不自覺斂起,她看了眼花瓶裏芳香四溢的栀子花,一時頭腦發昏,便朝徒淵扔了一枝。
剛扔完,甄芙便紅了臉,只能迅速轉身,藏住自己的身子。
徒淵微一擡手,便接住了花枝。
他朝着甄芙的方向看了眼,卻只見到緊閉着的窗戶。徒淵心尖微顫,把栀子花湊近聞了聞。清新淡雅的香氣竄進鼻中,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旁邊跟随着的副将,驚詫的看着徒淵,正想打趣兩句。
然而,那朵花就像打開了什麽開關一般。樓上,街上的女子紛紛都紅着臉頰,朝他們的方向抛出鮮花。
徒淵反應極快,他斂了嘴角的笑意,輕揮了馬鞭,朝琳琅閣方向看了眼,便快速地朝大明宮奔馳而去。
街上只留下副将和那些糙漢子,手忙腳亂地擋着飛來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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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徒淵一路疾馳,下了馬,才匆匆走進大明宮。
聖上已經在泰和殿殿門口站着了一會兒。看見徒淵走來,他便疾步上前,阻了徒淵行禮,又拍了拍徒淵的肩,仔細端詳了他一番:“你黑了些,瘦了些,不過身子倒是硬朗了不少。”
徒淵抿唇,颔首道:“是瘦了些,但兒臣感覺比以往要好很多。”
聖上和他說了一會兒子話,才像是想起什麽一般,自我抱怨道:“看來朕果然是老了,只顧同你說話,忘了讓你進去歇歇。”
“聖上正值壯年,剛剛是您太思念殿下了,便只顧寒暄,一時忘記罷了。”戴權跟在兩人身後,聽了聖上的話便忍不住岔了下嘴。
聖上被說中心思,面上微有些窘迫。于是他剛坐下,便朝戴權斥道:“你這老貨,瞎說什麽。誰思念這混小子了,還不趕緊泡茶來,若是晚了,你這月的月俸就別想要了。”
“老奴不會說話,茶老奴卻是會泡的。還請聖上和殿下稍等片刻,老奴去去就來。”戴權行了禮,便往隔間走去,打算親手泡茶。
不過一會兒,戴權便親手上了茶。
聖上輕抿了一口,才嘆了口氣感慨道:“不過眨眼間,我便老了,而你也長成了,是到了該娶妻生子的時候了……”
徒淵執壺的手一頓,他把茶壺放下,才擡眸看向聖上:“不知父皇是什麽意思?可否明說?”
聖上又嘆了口氣:“我原本不想催你。但是你看,你下面的瑞兒孩子都有兩個了。你大哥身體雖弱,卻也是娶了妻,有了個孩子的。如今,你算有了些建樹,也有了心悅的女子,是時候該定下來了。”
徒淵聞言,他心裏悸動,只是依舊回道:“此事要慢慢來。”
“慢什麽慢!”聖上心裏不滿徒淵的磨蹭,勸道:“你是男子,可以等。但芙兒是嬌滴滴的女娃,再過幾月她便該及笄了。女兒家的時間最是金貴,你既然看準眼了,就先确定下來。等她及笄後,我就為你們操辦婚事。”
徒淵看着情緒激動的聖上,無奈道:“您不要急。待我明日備好禮,親自去甄府問問縣公的意思。萬一他不同意将女兒嫁我呢。”
聖上忍不住拍了桌:“他敢不同意!我可是瞧得分明,你與那芙兒丫頭是情投意合。他若是不同意,朕便直接下旨,他難道還敢抗旨不成!”
情投意合,徒淵心裏品着這幾個字,腦海中不自覺就想起了甄芙。一瞬間,他只覺得這幾字似乎甜到心裏。
“……你覺得如何?”聖上說了一陣子話,見徒淵神思恍惚,便有些來氣地推了他一把。
徒淵回神,不解地看着聖上。
“你不要多想,如今只有把你們的關系定下來才是最實在的。”聖上見徒淵聽得認真,不由把剛才的話又提了一遍:“民間提請親,必有媒人長輩相随。明日下了朝,朕便與你同去甄家,親自替你說媒,為你撐撐場子。”
戴權越聽越不像,忙道:“自古也沒有君主親自去提親說媒的理兒,這般恐怕不像。不若……您看我與殿下同去如何?”
聖上揮手,打斷戴權:“這事還得朕去。是朕要與甄家做親家的,而朕又與甄士隐以知己互稱,于情于理,合該朕去。再說,百姓就能去得,朕也能去得的。我們分明都是一樣為人父親的。”
“這哪裏一樣了……”戴權心裏發苦,打算再勸,卻被聖上打斷:“淵兒放心,我明日不過是一尋常的父親罷了,不會以勢壓人。咱們明日就去甄家,好好商談,朕還不信他們不答應。”
徒淵正要說些什麽,聖上卻有些興奮地擺擺手:“就這樣說定了,明日我們一起去。現在我去私庫裏瞧瞧,有沒有什麽合适的物件。”
聖上說着,便自顧自地走了。戴權無奈,只能跟上。
不一會兒,大殿裏就只剩徒淵一人。他只能站起身,心情複雜地整理了衣衫後,朝殿外走去。
第二日,聖上下了朝,用了午膳,便命人用馬車拉着他挑的物件,同徒淵一起出了大明宮。
甄芙與封氏,甄霖用了膳,又一起走到涼亭裏,看着池子裏各色的錦鯉。
甄霖胡亂撒着魚食,引着錦鯉四處游着。他眼眸發亮,看着錦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心裏一動,便把一小盒子的魚食全撒了進去。
“你這混小子,怎的把魚食都倒了。若是把魚撐死了怎麽辦?”封氏一見,便走到欄杆旁,伸出食指戳了戳甄霖的腦門。
甄霖笑笑:“母親放心好了,這池子可大了,說不得魚找不到魚食呢。況且,它們胃口極大,這一小盒子,還不夠它們吃呢。又哪裏會撐得到。”他朝封氏說完,又瞧着一池子錦鯉争相游走進食,伴着陽光,如碎金一般。
他看了幾眼,便興奮地指着一池錦鯉,朝氏問道:“母親,你覺得好不好看?”
封氏正要說話,豈料封月正走到了這裏。
她看了眼池子,便一邊落淚,一邊朝甄霖指責道:“霖哥兒這般大的人了,怎麽還沒有半絲憐惜之心。這般好看的錦鯉,若是撐死了豈不可惜?”
涼亭裏的歡笑戛然而止,過了片刻,甄霖才費解地看着封月:“我之前說了,這魚半點事都不會有。表姐又有什麽好哭的?還有,我怎的就沒有憐惜之心了?”
甄芙只拉了封氏坐下,吃着點心,漫不經心地看着。
封月臉色微紅,随即淚水落得更兇了:“我先前只遠遠的看了眼,并不知詳情。但霖哥兒也不該直接把魚食倒進去。”
甄霖本就極不喜她,見了此番作态,他更是索然無味地做到石桌邊,和甄芙,封氏,邊吃着糕子邊看她表演。
由于沒人捧場,氣氛便顯得過于靜默尴尬,封月哭了幾聲也哭不下去了,只局促地站在那兒。
正巧,這時甄士隐身邊的嬷嬷匆匆走到涼亭裏,滿臉喜意地朝亭中幾人行禮:“夫人,鄉君,大爺納福。”
封月正想斥責那奴婢無禮,卻被封氏站起來親手扶起嬷嬷的舉動打斷。
這嬷嬷原姓劉,是甄士隐幼時的奶嬷嬷。她勞苦功高,就算是甄芙也會給她幾分面子 。
封氏以為有事,便急急朝劉嬷嬷問道:“您老人家怎的親自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劉嬷嬷安撫地拍了拍封氏的手,又含着笑意地往甄芙那兒看了眼,才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前兒個常來府裏的蘇公子和他父親來了。老爺正在花廳招呼着他們,據老爺說他們是來給咱家姑娘提親的,老爺讓您快去花廳。”
封氏聞言,顫聲驚呼:“您說什麽?這怎麽可能呢!”府裏人不知徒淵身份,但她卻是知曉的。此刻,又說徒淵他父親來了,他父親不就是當今聖上嗎?可是這怎麽可能?堂堂一國之君,會和他的兒子到她家說親。
“夫人,我與您說,那公子是個實在人,我看得出來的,他……”劉嬷嬷還在封氏耳邊絮絮叨叨地說着。封氏卻一言未發,只匆匆往花廳趕去。
劉嬷嬷以為封氏是過于心悅激動,她便笑着朝着甄芙和甄霖行了禮,才急急忙忙去追封氏了。
甄芙面色染紅,心裏既歡悅又激動。她五感極靈,剛剛自然是聽到了劉嬷嬷的話。
抱歉,昨天作者卡文卡得銷魂,于是沒碼完字。今天發了這一章後,會嘗試一下,補上昨天差的一章。但是,由于我手速渣,只能勉力一試,不能保證一定完成的。大家見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