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呵!”氣氛冷凝,上頭的賈元春卻突然笑出了聲。
她姿态優雅,步履緩慢地走到甄芙面前。用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擡挑甄芙的下巴,仔細端詳一會兒,才不屑道:“我看你分明也無甚特別的,那兩人果真是瞎了眼的廢物點心。”
甄芙也細細打量着賈元春。不,應該說打量着警幻。
甄芙能夠感受到,警幻魂體已經在賈元春身體裏站了上風,并不斷地吞噬着賈元春的魂體。但又似乎受到什麽限制,不能完全把賈元春的魂體化為己用。
而不知是何緣由,賈元春竟無半絲反抗之意。
此事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待警幻修為精進,甄芙也無可奈何。
這般想着,甄芙并不避開下巴上的手指,反而靠近兩分,極為淩厲迅速地運起靈力直接朝警幻的眉心而去。
空氣裏,極其容易讓人忽略上的靈氣波動,讓警幻下意識地閃身躲過。
然而,到底是慢了半步,她臉上自額角到臉頰已經被靈氣劃破,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痕。
“這不可能!”警幻驚呼:“你身上分明未有任何修真者的氣息,你不是甄芙,你到底是誰?!”
“這你可猜錯了,我就是甄芙本人來着。”甄芙聞言,笑意便在眉目柔和間蔓延。
她似乎未發覺氣氛的凝滞,反而慢條斯理地解下狐裘,随手搭在椅子上。然後再解下随身攜帶的玉佩,朝警幻挑釁地轉了一圈兒。
玉佩被摘的一瞬間,甄芙身上的修為便顯露了出來。
“原來如此,你隐匿了修為。”警幻眸色更冷,忍不住攥緊了袖中的拳頭:“這麽說來,你便是那擅自改了自己的命數,又阻止绛珠草還淚的人了?”
甄芙面色也冷了下來,眉間朱砂卻顯得越發高不可攀,她聞言便爽快的颔首承認:“自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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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之前布局皆被眼前之人破壞,警幻便被氣得面色微微扭曲,配着剛剛血淋淋的傷痕顯得非常猙獰而恐怖 。
警幻眼神狠厲,迅速朝甄芙揮了一掌。豈料,甄芙剛剛避過,這具身體裏的賈元春突然就瘋狂的反抗了起來 。
甄芙見狀,便運轉靈氣,趁機朝警幻的天靈蓋重重砸去。
身體猛然失去控制,警幻心情本就不妙。她躲過甄芙的攻勢,護住頭部,心裏疑惑甄芙為何偏愛攻擊這個部位。
只是不待她多想,她便只能被動的一邊搶着身體主動權,一邊應付着甄芙。突然,耳邊凄厲的慘叫讓警幻的手一抖,便失了攻擊的水準。
“再不閉嘴,你剩下的半邊臉也不必要了!”警幻忍無可忍,冷聲朝身體裏的賈元春恐吓了一句,又匆匆祭出風月鑒,把自己與甄芙一同收入到了其中。
被卷進的一瞬間,甄芙有些眩暈,待站定了,她才仔細打量着周遭環境。
殘破的高樓建築,遍地的屍體,前方還搖搖晃晃來了幾只嘴裏流着涎水的喪屍。
居然是末世,是她未到紅樓時,生存了許久地方。
這裏應該是幻境,但甄芙也不會坐以待斃。她不等喪屍過來,就用靈力凝成唐刀模樣,徑直朝着喪屍腦部砍去。
解決了一個,甄芙便朝剩下幾個揮刀。砍瓜切菜一般,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些喪屍已統統倒下。
突然,甄芙聽到高處有人叫了一聲:“芙兒。”
甄芙擡頭,便見樓上有兩人正飛躍而下。那老者鶴發童顏,一身道袍看上去有些仙氣飄飄。另一人年輕了些,只随意穿着休閑裝,卻顯得他眉目格外舒朗。
甄芙不自覺攥緊了手裏的唐刀,克制着自己想迎過去的腳步,聲音微顫地喊了句:“師傅,師兄。”
老者朝甄芙笑得慈祥,嘴上卻直抱怨:“你個不肖徒兒,許久不見你。你到底去了什麽地方,怎麽也不提前告知我一聲?”
甄芙只呆站在一旁,感受着師傅一樣的語氣。她明明也知道者是幻境,卻不想立即動手。
“師兄”眉目更柔和了些,他朝甄芙溫柔道:“芙兒別聽師傅的,他只是太擔心你了。”
“誰擔心她了,我看她就是個小白眼狼!誰念着她,她都不會領情。”老者說着,就朝甄芙走了過來:“外邊真是太危險了,你留在這裏,哪都不許去了!”
正當他的手要觸及甄芙發絲的時候,甄芙突然朝他砍去!刀刀亂砍,直到老者身形化為碎片,甄芙才提着刀,朝“師兄”走去。
“師兄”嘴角挂着冷笑:“怎麽,你欺師滅祖,剛剛弑師,如今又想殺我了不成?”
甄芙不聽,反而輕吸一口氣,利落舉刀朝他砍殺去。不過片刻,他也化為了碎片。
這地方頓時一片死寂,周圍卻像水面一樣扭曲震蕩了起來。空氣也越發虛薄,有種讓人溺水的感覺。
這感覺不過一瞬,便恢複了平靜,連周圍的景觀貌似也正常了起來。
朱欄白石,亭臺樓閣,伴随着淺淺的甜香。微風帶來女子的嬌笑,以及綽綽約約,慵懶至極的歌聲。
甄芙仔細聽了聽,歌詞似乎是“在春夢随雲散,飛花逐水流。寄言衆兒女,何必覓閑愁……”
聽了一會兒,甄芙無趣地走動起來,粗略掃過周圍。她走入主殿,擡頭便匾額上寫着什麽“癡情司”、“結怨司”、“朝啼司”,等等之類的。
看來,她是到了所謂的太虛幻境了。甄芙想罷,一擡頭,便見警幻仍披着賈元春的皮,坐在上頭。周圍站着些妙齡女子,皆嬌聲細語,面露好奇地打量着甄芙。
賈元春面皮上的傷已經全都好了,皮膚更加光滑細膩。不過一會兒,就瞧着比在外面時年輕了不少。
警幻見甄芙瞧着她的臉,就擡起玉手輕輕地撫摸了一會兒,才高傲地朝甄芙擡起下颌:“你瞧我這地兒怎麽樣?”
甄芙微微眯了眯杏眼,又掃了四周一眼,才對上警幻的眼睛,意有所指道:“不怎麽樣,不過是鏡花水月,紅顏枯骨罷了。”
警幻眼神一冷,冷哧道:“鏡花水月?鏡花水月裏沒有生離死別,沒有悲歡憂思,也沒有美人遲暮,你當真不想留在此地嗎?”
甄芙聞言卻像聽到什麽笑話一般,笑出了聲,等笑了一陣子,她才狠厲地看向警幻,高聲道:“你唬我呢!魂魄留在這裏,被你調.教.一陣兒。然後又被你驅使出去,為你勾引那些臭男人,吸其精血供你修煉嗎?”
警幻臉色大變,周圍的女子也沉默了下來。只有甄芙依舊冷聲道:“你既是鏡妖,便困于這一方天地,好好修煉,日後早晚有出去的時候。偏你要走上邪路,如此行事就不怕天譴嗎?”
“天譴?!”警幻聞言,便放聲大笑,。笑夠了,她才憎惡地看着鏡裏的一切,片刻又朝甄芙嘲諷道:“你才是唬我呢!同為一種人,你可別告訴我,你感受不到。此方靈氣已然稀缺,修士沒落,天道運行早出了漏洞,又哪裏來的天譴?”
她見甄芙沉默不語,語氣漸漸癫狂道:“我若是不想辦法,難不成我要一直困在一面破鏡子裏嗎?”
“所以,你不能出去,就只能收了癞頭和尚并跛足道人。為了讓他們好為你辦事,你便給了他們正道功法,教他們修煉,對不對?”甄芙怒火中燒,朝警幻高聲問道。
警幻偏偏頭,眼裏竟難得有了幾分無辜:“這有錯嗎?我只是想出去罷了。”
甄芙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她壓抑着怒氣,顫聲道:“而你自己則成了邪修,擅自杜撰了這太虛幻境,又擅自定了許多無辜女子的命數。待其身首異處,你便把她們的魂魄拘進風月鑒中,暗地裏教她們媚術,讓她們在外面替你收集男子精血?”
“你是怎麽知道的?”警幻眼裏好奇,随即問道:“我為了确保萬無一失,便在她們出去時,封了她們記憶,只讓她們記得些許媚術,不知不覺中便能把事情替我辦妥。我很小心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這般藐視人命的态度,讓甄芙無法壓抑怒火,她忍不住顫聲道:“那些女子何其無辜,你有什麽資格左右她們的命運?我且問你,甄士隐一家,绛珠草與神瑛侍者,還有金陵十二釵正副冊,都是你杜撰的是與不是?”
警幻聞言,忍不住得意的輕笑:“這你可猜錯了。有些是我做的,可是那歷劫的兩人,我只是稍稍助他們一把,願那二位早日位列仙班罷了。”
甄芙氣憤,她周身靈力震蕩,鏡子裏的蘭芝樹木皆化作虛無。
不過一眨眼,她便飛身到警幻身邊,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湊近她耳邊,冷聲道:“快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大家都猜對了,我還以為可以留點懸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