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毫無差別,雲辭稍稍安心,關了窗回到屋內,“他們可不敢群毆你,也舍不得。”
作為江岐,在雲家這段日子,他做得無可挑剔,否則也不會惹來這麽多人為他打抱不平。
這麽一想,他這個計劃還是虧了。
“少爺我啊可是徹底成渣男了,還是無縫銜接什麽都不挑的那種,你笑什麽!”
聽筒內傳出淡淡的笑,只一聲,很輕。
焉岐矢口否認,又道:“等這件事結束,他們自然就會知道怎麽回事,到時候,誰要是敢在背後說小少爺半點壞話,我幫你打他。”
雲辭笑着應下,倏忽想起年會那天,他捏着賀鈞年腦袋直接甩出去砸暈,趕緊改口:“還是算了,你那一拳誰都接不住。”
離開雲家後,焉岐每天最少兩通電話。
好在年會過後陸陸續續開始放年假,雲辭也沒平時那麽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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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應付完賀鈞年,又得跟他煲電話粥,屬實有點累,有時候說着說着就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手機都已經沒電自動關機。
“你每天哪來這麽多跟我打電話的時間。”雲辭好奇。
老爺子如今半死不活,對公司也是有心無力,現下大部分權利都轉給焉岐,就算還沒有公開宣布,焉岐也已經拿到所有股份,成為焉家真正意義上的掌權人。
正是最忙的時候,還能抽出這麽多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有徐煜啊。”焉岐說得理直氣壯。
雲辭:……
他要是徐煜,這會兒已經動殺心了。
電話安靜一瞬,焉岐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特地補充一句:“他的年終獎可頂得上一家上市公司三個月收入。”
雲辭二話不說,“讓他幹。”
焉岐抱着手機應好,完全不理會辦公桌對面的正主。
等他膩膩歪歪挂斷電話,徐煜擡手往上推了推眼鏡,将幾份文件用力放到桌上,“老板要是将身下這把椅子給我,我直接給您幹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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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以為至少雲少爺是個好人,現在來看,兩個都不是好的,都是萬惡的資本家。
焉岐放下手機,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他,“當真?”
徐煜不敢接話了,他怕老板當真。
但很顯然,焉岐沒打算放過他,一拍椅子道:“想要椅子直說嘛,我把鏈接發你。”
說着,手機上還真就跳出了一條網購鏈接。
徐煜鏡片後的眉頭狠狠皺起,堪比喝了苦瓜汁兌的氣泡水。
焉岐還不忘提醒他,“幹到死哦。”
論損人,徐煜是真比不過他,索性跳過這個話題,“宣布跟雲家結親後,焉虹月的日子可比以前好過不少,她那些醜聞,賀家都幫她洗了。”
好不容易讓她一點點失去老爺子庇護,這下又回到原點了。
焉岐食指點點桌面,忽地想起他陪雲辭看書時,雲辭問他的話,粲然一笑,“知道捧殺麽。”
捧至高處,根基不穩就會迎頭栽下,且站的越高,摔的越慘。
小少爺可不是那麽容易被算計的,敢從他身上謀奪利益,也得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而這一環中,還缺少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
焉岐擡頭問:“賀鈞年要訂婚的消息,通知宋閑玉了麽。”
“沒有。”瞧見老板眼裏飛出刀子,徐煜趕緊解釋:“是沒來得及,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這個人老板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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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辭與賀鈞年的訂婚儀式将在正月十二舉辦。
據說那天是個好日子。
焉虹月早早請遍江城整個上層圈,又找來多家媒體記者,勢必要讓訂婚典禮熱熱鬧鬧。
得知此事,雲辭正在衣帽間裏量腰圍,蘇甜甜收緊皮尺低頭一看,倒是比夏天胖了點,人也精神不少,只是,“你當真要跟賀家那個訂婚?”
蘇甜甜來雲家次數少,只有出新品的時候才會親自走一趟。
前段時間去國外進修,網上得知賀鈞年跟宋家那堆破事,原以為都分手了,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一起還要結婚了。
“也不知道誰,半年前信誓旦旦跟我說這輩子都不結婚,現在可到好,就剩我一人兒了。”蘇甜甜說着回頭四看,“對了,那個保镖呢。”
雲辭淡聲回:“辭了。”
“哦,辭了啊……什麽!辭了!”蘇甜甜慢半拍反應過來,尖細的嗓音刺地雲辭耳朵疼。
人還沒察覺,尖聲問:“好端端怎麽就給辭了?”
“辭了就辭了,還需要什麽理由。”雲辭受不了他這聲音,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蘇甜甜跟着又跑過來問:“他這麽久都沒跟你說?”
“說什麽。”雲辭不解。
焉岐跟蘇甜甜也不是很熟,有什麽是蘇甜甜知道,他卻不知道的。
“這個……”話到當口,蘇甜甜反而猶豫了。
他這馬上都要跟賀鈞年訂婚,此時說有什麽用,可是,如果不說……
蘇甜甜糾結片刻,索性還是告訴他,“哎呀實話跟你說了吧,你那個保镖,他,他喜歡你。”
雲辭:……等半天就這?
“我第二次來就看出來了,沒想到他居然這麽久都沒表明心意,他真的,我哭死。”
蘇甜甜癟嘴,像是下一秒真會哭出來,沒發現雲辭忽然變臉,松開茶杯抓住他,“你說你第二次來就發現他喜歡我?”
蘇甜甜揩去眼角不存在的淚,點頭又搖頭,“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好好的,往前看……”
蘇甜甜還在說什麽,雲辭已經聽不進去了,一下午跟丢了魂兒似的。
晚上躺在床上,耳邊驟然靜地出奇。
來回翻過兩次身,手往後摸卻什麽也沒摸到,就連床褥也是冷的,坐起身看向靜悄悄的房間,目光落到床頭櫃上。
淩晨一點,焉氏大廈總裁辦公室內,焉岐放下手裏的文件捏了捏眉心,手機忽然響起。
來電顯示,小少爺。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電話撥出去不到五秒,聽到他的聲音,雲辭滑進被子裏,将手機像之前那樣放到枕頭邊,只露出一雙眼睛,聲音悶悶地:“有一點睡不着。”
“失眠不是好的差不多了麽,有沒有泡腳,喝牛奶,或者,或者聽點音樂。”
電話另一頭已經急了。
雲辭甚至都能想象出他抓耳撓腮的樣子,“沒事的,沒有很嚴重,只是有點想你。”
最後兩個字暫時封住人,焉岐又坐回椅子上,另只手細細摩挲着辦公桌上的照片,“我也好想小少爺。”
夜晚,時間流動的速度似乎也被無限拉長。
跟焉岐說了幾句,睡意逐漸爬上雙眼,雲辭困頓地眨了眨眼,隐約還記得蘇甜甜白日說過的話,:輕聲問:“江岐,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焉岐微微一怔,眼前忽地閃過糾纏他許久的那個噩夢,“大概……是上輩子吧。”
雲辭被他逗笑了。
怎麽會是上輩子,上輩子他跟焉岐只一面之緣,還是在他跟賀鈞年的訂婚宴上。
“就會騙我。”雲辭很快将一雙眼睛也給掩進被子裏,笑他,“哪有什麽上輩子,又不是奇幻小說……不說了,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
接近兩點,雲辭才真正睡着,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可惜夢醒就給忘了,只是眼睛幹澀地厲害,還有點紅,像是哭過。
他到底做了場什麽樣的夢呢。
雲辭時常一個人待着,去想那個始終記不起來的夢,總覺得很重要,對訂婚宴也不甚上心。
倒是賀鈞年,一天三趟,還特地跑來給他量指圍定婚戒,稍有點頭疼咳嗽就會去請一大幫專家醫生,對他倒是比前三年都要上心——如果這門親事不是他掐着自己脖子強求來的話。
“阿辭,今天天氣不錯,要不我們去看看新房吧。”賀鈞年給他剝了只橘子,提議。
“新房?”雲辭瞥眼那瓣兒橘肉,眉間輕蹙,“你想要我結婚後搬出雲家?”@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賀鈞年連忙搖頭解釋:“我只是覺得雲家困了你二十多年,該多出去走走,見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雲家困住了他?雲辭都快忍不住笑了。
到底誰給他這麽大臉,來揣度自己的心思?
雲辭捏着那瓣兒橘肉又放回去,“雲家我住慣了,新房就沒必要去看了。”
這回換賀鈞年愣住,“你是要我婚後也住進雲家?”
真會想。雲辭暗中翻個白眼,“怎麽?不願意?”
“這……”賀鈞年猶豫許久,掙紮無數次,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深情款款看過來,“我願意,只要有你在,以後住哪兒我都願意。”
可焉虹月不這麽想。
為此事鬧了好幾天,甚至還特地上門,望過來的眼神裏藏不住輕蔑,“雲辭啊,你怎麽能讓鈞年婚後跟你搬過來住呢,該是你進我們賀家才對。”
借跟他訂婚的勢頭才重新在賀家站穩,這會兒就開始拿喬了?
雲辭捂着唇輕咳兩聲,點了點頭,“伯母說的對,鈞年以後是要掌管賀氏的,确實不該住我這裏。”
“你知道就好。”焉虹月最近膽子是越來越大,以為捏住了他,什麽都不怕了,“老實說,你這樣的,能嫁給我家鈞年已經是很不錯了。”
雲辭笑而不語,端過茶盞輕呷一口,浪費半小時聽她說一堆封建禮教,最後笑着叫人送她出門。
等人走遠,反手将她方才那些話的錄音發給焉岐,末了添一句“她欺負我”。
三天後,焉虹月正常去插花班上課,剛到二樓就被一位夫人帶來的狗吓地腳一滑摔下樓。
好在樓梯間鋪着地毯,只是腿骨折了,到醫院打上厚厚一層石膏,估計兒子訂婚那天得坐着輪椅出場了。